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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比你幸福

作品名称:幽幽槐花开      作者:青悠      发布时间:2013-06-15 22:47:48      字数:11612

  时间穿尘而逝,一转眼已到了白雪纷飞的冬季。
  姜冯两家隆重的订婚仪式过后,来年春天就会如期举行婚礼。
  这边赵燕燕和高建也赶在春天结婚,两家都是提前张罗着筹备婚事。
  高建在小城一家律师楼里做律师,父亲高家翔给他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简单装修过后,就等着春暖花开时举办婚礼了。
  姜小米和冯涛还是一副冤家对头的样子,互相看着不顺眼。冯涛想不明白这个叫姜小米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她就像天边的一朵云霞,随风翩跹,变幻着颜色和形状,时远时近,若即若离。
  姜小米也没有想到父母并没有给她太多压力,倒是父亲姜得厚整天里纠着一颗心,他日日担心女儿的未来与幸福,唯愿她的人生在峰回路转过后仍有柳暗花明的春天。
  这天,姜小米和冯涛去影楼预订婚纱照,在大厅里姜小米一眼就看见了一脸幸福甜蜜的赵燕燕和高建的大照片摆在那,现代爱情童话里的郎才女貌,非常抢眼。
  高建深情地凝视着赵燕燕,眼里柔柔爱意缠绵,赵燕燕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如当初在桥头相遇。
  此情此景,姜小米仿佛又回到那年的槐花树下,少年高建牵住小米的手,那双眼睛也是如今这副模样。
  往事已矣,逝不可追。
  “喂,看什么呢?羡慕嫉妒恨啊?”冯涛在一边奚落着姜小米。
  姜小米回过神儿来,和冯涛站在一起。他尽管不懂她,但他却能给他现世安稳的生活,是不是这就是她最想要的?
  拍照时姜小米明显找不到感觉,特别别扭。也许只有心心相印的恋人才会有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默契眼神,而眼前的他,竟然什么都不是。
  是不是错了?姜小米问自己。
  可是眼前已经容不得她犹豫,因为高建和赵燕燕真真切切站在她眼前了,他们是来取婚纱照的。
  “小姐,你是槐花镇的啊,刚才我们还拍了一个槐花镇的,你们那是不是出美女啊?你们这么好的皮肤和身材我们化妆师可省事啦……”影楼里服务小姐特别能说,小米听她和赵燕燕说着,燕燕一脸欢喜。
  与姜小米不期而遇,赵燕燕没有想到姜小米身边的冯涛亦是玉树临风,他眼神里那丝笑容张扬跋扈,竟有着一丝狡黠不羁。
  细瞧之下,冯涛和姜小米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金童玉女。
  冯涛听说过姜小米和高建的事,知道赵燕燕和姜小米曾是情敌,为了配合场面,冯涛耸了耸肩膀,冲小米使个眼色。姜小米立即会意,和冯涛故作亲密挽着手走出了影楼。
  外面下雪了,飘飘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一片一片,迷离了眼睛。
  姜小米和冯涛走在夜色中的街上,冷风嗖嗖地钻进她的外套里,她的心里千头万绪。不知因何她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了,看着雪花从天而降,天空混沌一片,街头上,一对对情侣相拥着走过,隔着对面店铺的大玻璃,她看到了自己那张脸上写着落寞。
  冯涛还握着她的手,可她愈发觉得寒冷透骨。
  难道她要的就是这份虚假地相爱吗?幸福是表演给谁看的?此时此刻她觉得好累好累,她实在没有力气再表演下去。
  姜小米抽回自己的手,她似有一股忿懑的情绪堵在心口,让她呼吸困难。
  “放开我好吧,我实在没有心情配合你的游戏,冯涛,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说我们俩表演幸福给谁看呀?我们放手吧……”
  姜小米终于忍不住把心头的情绪倒了出来,她觉得自己活得太累了,自从订婚以来,她已经不再是她,没有资格为自己而活。
  “呵呵,你是觉悟了,还是清醒了?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当初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你以为这样很悲壮是吗?不过,我可有的是时间,我陪着你玩到底……”
  姜小米看着冯涛那副乖张的面孔,她的心已经凉透了,眼前这个人竟然说什么陪她玩到底!呵呵,原来,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所谓真情,她姜小米怎么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悔恨,委屈,怨怒等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口,姜小米顿觉浑身无力,一阵冷风从头至尾将她吹醒。
  最怕的还是清醒,彻底地清醒。
  狂风乱舞,扑天盖地的雪花从天而降,似乎要把她压倒。小米浑身无力,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十七岁那年冬天,高建和姜小米在同一所中学读书。那天是周末,因为积雪太深,阻挡了回家的路,她和高建只好步行在回家路上。
  天早早黑了,可是前面还有一段路要走,树林里不时有鸟儿扑腾着飞过,猫头鹰凄厉的叫声在静寂的夜里听来更觉惊悚。姜小米缩紧身子不敢动,高建拉着她的手,与她相拥着慢慢向前走,她们靠得那么近,姜小米的心扑扑乱跳……
  “小米,还冷吗?”走了一会儿,高建停下来,握住小米冰凉的小手,嘴里不住呵着热气,然后把姜小米的手放在他的衣兜里给她暖手。
  姜小米羞红了脸,她不敢抬头看高建的眼睛。
  高建细心地呵护,让小米的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温热的暖流。
  她天真地以为,她们一定会守护这份爱情直到永远。后来,高建考上了大学,第一个分享这份喜悦的人是姜小米,那时的姜小米比任何时刻都开心呀。
  人生突然就走进了一个迷途的转角,恍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小米,小米!”迷糊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小米睁开眼睛时,床边坐着的是冯涛。
  “你醒了,喝点水吧!”冯涛把水杯送到小米面前。
  小米摇头,她不想喝水,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想醒来,她宁愿永远在梦里。
  冯涛为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很是不安,他没有想到,眼前看似乐观的姜小米实则是个内心多情又脆弱的女孩。
  他对她蓦然增添了一份怜惜之情,可是他倔强着不想表现出来。
  医生说姜小米突然晕倒,是因为血压有点低,问题不大,只要好好静养,多休息补充营养就没事了。
  汪雅琴听说姜小米突然晕倒,特意给姜小米放了几天假,要她回家去多陪陪父母。
  这段时日,她像陀螺一样围绕着事业与婚姻的问题,纠结,挣扎,彷徨,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着她的心。
  好在,汪雅琴是个善解人意的婆婆,总是能适时地让她的心绪趋于平静。
  这天,妈妈告诉小米说翠翠要生了,一家人忙着赶往医院的路上,小米听出妈妈的语气里难掩欢喜之情。
  姜小米赶到医院的时候,嫂子赵翠翠已经给姜家生了一对龙凤胎,翠翠虚弱地躺在床上,身边一对天使般粉嫩的小脸正在静静熟睡。
  多可爱的一对小宝贝啊,而且是一对龙凤胎。姜丰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见小米从外面走来,像个孩子似的嚷嚷:“小米,我当爸了!”
  小米也禁不住欢喜,看着两个可爱的宝宝,她的心里涌起无限爱怜。
  姜丰冲着两个熟睡的宝宝说话:“来,宝宝,让姑姑看看!”
  嫂子赵翠翠握住了小米的手,她的脸上有一种慈爱的母性之光,小米心想,嫂子终于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姜丰指着宝宝粉嫩的小脸冲着妹妹说:“小米,你看,他们的眉宇间有几分像你呢!”
  姜丰话音刚落,燕燕和高建也来看孩子。
  燕燕走过来抱起其中一个宝宝,把脸贴在孩子的粉脸儿上:“宝宝,你要快点长大哦,小姨来看你了!”燕燕竟然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高建和小米点了点头,彼此谁也不说话,小米见此情景便坐在嫂子的身边。
  翠翠拉着小米的手悄声说:“小米啊,我知道燕燕对不起你,你就看在这两个宝贝儿的份上,原谅她好吗?”
  看着翠翠诚恳的样子,小米淡淡笑了笑,拉着翠翠的手说:“嫂子,我们已经没什么了,这不怪你。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得太多啊,我还有点事,改天我再来看你吧!”
  翠翠只好点头。
  姜小米心想,无论她和燕燕之间发生了什么,嫂子翠翠一直都是无辜的。对于翠翠来说,双方都是家人,她可以想见嫂子的心情,既然她已经做了选择,她亦不想让哥哥嫂子为难。
  孩子满月的时候,赵天安、汪雅琴、冯少军夫妇都前来祝贺。
  三家第一次因为孩子的降生而团聚在一起,姜家小院里异常热闹。
  “老姜,我们谁也没有你有福气啊!”大伙羡慕着姜家这份上天赐予的福份。
  姜得厚自然喜不自胜,谁说这不是老天厚待了他呢!
  “我们养闺女的,都是给人家的。唉,看着你老姜得意吧!”赵天安满脸堆笑,拍拍姜得厚的肩膀。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都老了,不计较这些了,我就希望他们一辈子平安幸福!”姜得厚宽厚着说道。
  姜得厚心想赵天安一世嚣张,心胸狭隘,竟在儿女亲事上斤斤计较,如果当初不是女儿小米的牺牲,他怎么会有今天?
  小米和冯涛的婚事在即,如果小米将来不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情何以堪。
  冯少军接过姜得厚的话说:“是啊,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世界,咱做长辈的就祝福他们吧!”
  赵天安见两位亲家如此默契,尴尬地笑着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这边翠翠、小米、燕燕、秀妍她们几个女孩子一边逗着两个可爱的宝宝,一边争着给宝宝取名字,闹得正欢时,却不见了高建和冯涛。
  在大家都因为新生命的降生而变得异常融洽的时候,高建想有必要约冯涛谈谈,于是他们来到了老槐树下。
  此时,已是又一年的春天了,老槐树刚刚发出新芽儿,一簇簇新绿在枝条上蓬勃生长着。
  冯涛第一次来到这个小镇时,就被这个小镇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吸引了,这片安静祥和不知怎么就牵住了冯涛的心。许是住惯了繁华的城市偶尔来到这宁静的村庄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吧,冯涛心想。
  冯涛和高建因为汪雅萍和高家翔的关系,彼此都听过对方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交谈过。
  高建看着冯涛说:“你看我们这个村庄是不是很美?我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童年时我很快乐,奶奶坐在槐树下给我们讲古老的传说,还有我的妈妈,可是,直到后来我父亲……”
  “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吗?难道你不是想和我说姜小米吗?”冯涛望着高建沉浸在回忆里的神色,他平静地问道。
  冯涛的话让高建痛苦地深深呼吸了一下,眼望着前方小河里的水缓缓流动着,青山依旧在,却不知道情深有几许?
  “是的。”高建没想到冯涛竟然这样开门见山,毫不忌讳他提到姜小米,他像如释重负似的深深呼吸了一下。“我知道你和小米就要结婚了,我再无资格过问她的事,可是,我很想知道你真是爱她吗?”
  高建望向冯涛的眼神里有着不可言说的期待,他似乎想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可他又害怕他的答案。他也无法理解他此时为何会矛盾,如果说过去他曾经深深伤害了姜小米,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怀疑眼前的冯涛呢?
  “哎呀,你怎么说得这么沉重呀!我都不知怎么回答!”冯涛皱着眉头,闪烁其词的样子。
  这段时间和小米的相处,其实冯涛还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姜小米,但是姜小米的确是个美丽端庄,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姜小米的善良天真有时会让他忍俊不禁,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爱情,他虽曾经自诩为“情圣”,可对姜小米他却有点无可奈何。
  他是霸道的,但在姜小米面前他的任性和无理取闹都不过是小小伎俩,他的小计谋总是轻易被她识破,可是,他怎么会爱上他,他不会让自己爱上她。
  表面上狂傲不羁那也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无助,冯涛知道自己还是向往阳光的。
  高建看着冯涛眼神里诡秘的变化,他看出了冯涛笑容里的得意,他似乎在冯涛飘忽的眼神里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高建望着冯涛,心想人都会在历经磨难后成长,这成长有点痛,却是洗尽铅华之后的成熟。
  他越是闪烁其词,越说明他心里喜欢小米,却不肯承认。高建也看出冯涛心里的纠结,拍拍冯涛的肩膀说:“冯涛,我相信你,好好照顾小米,给她幸福!”
  此时小河水哗哗流淌,轻风穿过树梢沙沙作响,几只小鸟扑扇着翅膀飞向了远方。
  冯涛站在老槐树下沉吟良久,姜小米究竟是哪儿好,让高建就要娶别人为妻了,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相爱也好,不爱也罢,没有人能够阻止时间向前奔流。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槐花也赶在喜庆的日子怒放,一团团浅浅淡淡的花朵缀了一树,远远望去,那绿树掩映下的纯白花朵像一团白云镶在层层叠叠的绿色云雾里,空气里到处飘散着清洌的甜香。
  今天是槐花镇两大村花姜小米和赵燕燕新婚的日子,在同一天结婚且嫁的都是“名门”,成为村民们津津乐道的盛事。
  大家都想看看穿上婚纱的姜小米和赵燕燕到底哪个更漂亮。
  村口被挤得水泄不通,以至于赵天安不得不动用保安来维持现场秩序,以免村民们引起不必要的事件。
  一条村路在中间分隔成村东村西两条大街,姜赵两家分别住在东西两头,明显赵家的人多热闹,而姜家显得冷清多了。
  姜赵两家人也是喜忧两重天。
  两家分别把红毯从东西两头铺到了村口,村口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大家都想一睹村花的风采。
  赵燕燕一脸幸福甜蜜,本就高贵出尘的气质,摇曳生姿,风情万种,衬上雪白曳地的婚纱,更显得一笑百媚生。
  赵燕燕难掩唇边一抹春风般笑意,麦色的皮肤,波浪的卷发,透着六分窈窕三分妩媚一分野性还有十分美丽,她是那种张扬怒放的美。
  姜小米天生丽质如清水芙蓉,肌肤似雪,眉目如画。高高盘起的长发从头顶垂下,一绺自然披在肩上,一股天然去雕饰的灵动雅致犹如古典画中女子嫣然一笑。
  众人欢呼,啧啧感叹惊为天人一般的美丽女孩在同一天走进婚礼殿堂,当然谁也免不了相互比较。
  一个是浑身洋溢着时尚现代的气息,一个是清新婉约的古典韵致,又有谁能分出高下呢?
  这边高建挽着赵燕燕从东至西,赵燕燕手捧一束火红玫瑰,笑吟吟地向桥头走来。
  冯涛牵着姜小米的手,姜小米手捧淡紫色百合花由西至东向着桥头的方向,两对新人正好在桥头相遇。
  姜小米和赵燕燕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不禁为对方的美丽感叹不已。
  此时,老槐树静静守望着美丽的槐花女儿奔向幸福的方向,风吹树摇频频点头。
  槐树上的槐花适时开放,雪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落,徐徐飘舞,祝福这对最美的女孩幸福从此长长久久。
  “请允许我在最美丽的时刻绽放所有的光芒,人生太短暂,我怕来不及和你分享,我贪心地奢求幸福要一辈子那么长。
  我读懂了你眼神里的彷徨,可是我却不能挽着你的手,与你一起走过迷惘,请原谅我中途退场,为了你的幸福更长……
  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舍得让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很爱很爱你,只有让你拥有爱情我才安心……”
  姜小米瞥一眼高建,盈盈泪光中,迷离了她的回忆,她只在心里默默念。
  两位女孩在人们的赞叹与祝福声中各自走过桥头,从此开始不同的人生。
  让姜小米更为震惊的是她的婚礼奢华之极,从婚纱到礼服,再到预订的酒店,处处彰显着豪门的骄奢与霸气。
  汪家邀请的亲朋都是本城名流,政界商界文化界的朋友不计其数。汪老爷子曾担任过一所名牌中学的校长,后来,下海经商,他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虽然现在年事已高,但无人不知他的传奇人生。
  在槐花村时很明显赵家的气势强于姜家,但是新娘子被接到了夫家时,高冯两家的阵势就恰好相反。汪震对自己嫡亲的外孙当然是疼爱有加,他的婚礼丝毫不能马虎。高家翔尽管也是汪震的女婿,汪震也因为小女儿汪雅萍的事对高家翔一直心存芥蒂。
  汪雅琴知道许多商界名流都是冲着汪震的威望,虽然她汪家的产业在本城是实打实凿打拼下来的,汪家占尽先机,但在商海里,一夜暴富不是神话,花无百日红也是事实。富甲一方者也在谋划如何让富贵绵延,可见为富者却也并不轻松。
  但是,谁说有钱不是好事情呢?一入豪门深似海,这都是酸葡萄心理吧。
  富贵可以掩盖一切的缺点,就算冯涛曾经风流无羁又如何,世人更在意的是他头上顶着富二代的光环。
  姜小米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灯光辉煌中映衬着她的青春,她的闪耀,她的光华。
  台下是人们沸腾的声音,谁也不想错过这场新世纪有关灰姑娘嫁入豪门的盛宴。
  鲜花与美酒,掌声与祝福,早已淹没了残存在心上的那一丝过往,有谁还在意这是不是一场华丽的表演?
  姜得厚牵着女儿的手走过红地毯,然后,他把小米的手郑重交给冯涛,此刻千言万语唯有祝福。
  民间流传一句话“婚姻就是一场赌博”,他不知道小米将来会怎么样。他只知道自从小米选择了冯涛,他的心没有一刻平静过。
  当初小米从汪雅琴手中拿回那八万块钱,他就知道事情并非小米想得那么简单,好在汪老斧子处事一向仁德宽厚。冯涛虽然乖张狂傲,可他对姜家人也算尊重,这也是他并没有反对这门亲事的原因。
  姜得厚目送一对新人在祝福与喝彩声中缓步走向舞台中央,他的心里自是百感交集。
  冯涛牵起姜小米的手,两人迈步走向舞台中央,台下立即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众人纷纷惊叹,真是一对璧人呀!婚礼主持人事先已经和两位主角沟通过了,所有的仪式不过是事先彩排好的情节,可是台下观众并不想放过他们。
  “冯涛,亲一个,亲一个!”台下不知道谁在高喊着起哄。
  台下一浪压过一浪的呼喊声,让姜小米早就羞红了脸。
  冯涛瞟一眼姜小米,心里窃笑,呵呵,你姜小米无论怎么高傲,可惜你已经是我的老婆,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我的手心了。于是他双手揽过姜小米的纤纤细腰,姜小米只觉得一股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好闭上眼睛。
  他们靠得这么近,姜小米有一秒钟的眩晕,她没有听到台下的沸腾欢呼,他的双唇轻轻滑落在她的柔唇上。
  姜小米感觉到冯涛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此刻的挣扎都是徒劳,他的拥抱霸道而狂野,使她无力挣脱几近窒息。冯涛感觉到小米狂乱的心跳,表面上她却安静温柔,就像那天在雪地里她突然晕倒,他抱着她奔向医院时,她亦柔弱得像只小猫。
  小米被冯涛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冯涛却紧紧地抱着她:“你要表演得像点好吗?”冯涛悄声在姜小米耳边说道。
  “你无耻!”姜小米脸色绯红,她那双秋水明眸瞪着他的眼睛,她小声嚷嚷着。
  台下人不知缘故,看着台上的两位新人,不约而同大声嚷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姜小米瞪着冯涛嘴角上翘的坏笑表情,她真想就此晕倒,姜小米心想,他要是演员,肯定能拿最佳男主角奖。
  汪老爷子和汪雅琴对望了一眼,各自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城市的夜空灯火与星光相映璀璨不夜天,相拥的恋人在窃窃私语,今夜的洞房花烛夜是女孩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高建和赵燕燕自是你侬我侬,柔情蜜意无限,高家翔给高建和燕燕办理了蜜月旅行的机票,盛大的婚礼结束之后,他们此时已经在蜜月途中了。
  姜小米透过大大玻璃窗看向幽蓝的夜空,孤高的月亮艳绝人寰,永恒俯视人间。星星无辜地眨着眼睛,星光显得那么清寂凄美,一团团烟花在夜空不知疲惫地怒放,这绝美的盛放却不是她的夜晚。
  红尘路,两相忘,风波平,爱已殇。她想起那天在村口石桥上高建那道冷漠的眼神,当时她就想到了这几句话,亦是她那时心情的写照。不想时过境迁,如今她已嫁作人妇,而他,娶了别人为妻。
  她想起纳兰容若的一首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姜小米看着外面闪烁的烟花渐渐化作飞烟散去,那落满尘香屑的人间路,终不是红尘归处。
  人生究竟有多少悲欢离合,竟然全不由自己掌控,那么,弱小如她又能掌控什么?
  对面镜子里是一张精致的脸庞,她望着那张脸,连自己都感觉陌生。
  新房里玫瑰和百合的淡淡芳香氛围绕着她。姜小米环顾了一眼四周,她和冯涛大大的婚纱照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照片上的姜小米和冯涛任谁看都是一对璧人,竟然看不出那是貌合神离的一对。
  夜深了,姜小米在花香里沉沉睡去。
  天光微明的时候,姜小米才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太阳已经从大玻璃窗里照进室内。
  姜小米见冯涛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眼睛看着窗外。
  “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吧?”
  听冯涛在说话,吓了姜小米一跳,睁开眼睛,残妆依旧,她下意识地哼了一声,感觉并无异样。
  倒是冯涛,怎么昨晚他竟一夜没睡?
  “哦,还好!”小米迷惑着回答道,两朵绯红早已飞上脸颊,昨夜是洞房花烛夜呀,他们竟然什么都没有做。
  “穿好衣服一起下去吧,姥爷在楼下等着我们,你是不是要表演得像点啊?”冯涛的脸上也是尴尬的表情,他却故作轻松地说道。
  姜小米明白过来,她淡淡地笑了下,然后穿好衣服,挽着冯涛的胳膊走下楼去。
  汪震笑呵呵地看这小俩口相拥着走下来,招呼他们吃早饭。
  “来,小米,多吃点,现在都是一家人了!”汪震慈爱的眼神看着小米说道。
  “是啊,小米,多吃点!这饭菜都是我做的,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冯少军一点架子也没有,竟然抢着给小米夹菜。
  小米微笑着点头,心头好似有暖风拂过,柔暖而安适。
  “看我们家对你多好!”冯涛有点酸溜溜地对小米说。
  “说什么呢?以后不许欺负小米哦!”汪雅琴白一眼冯涛,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
  “是,冯涛你以后要收敛些了,成了家的人要有责任,不能三心二意的,知道吗?”
  冯少军也接过汪雅琴的话头教训起冯涛来。
  “哎哎,我怎么了?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堪啊?”冯涛没想到连平时溺爱他的父亲也这么说他,摔下筷子一转身走了。
  “别管他,他一会儿就好了!”汪雅琴示意姜小米别和冯涛一般见识。
  姜小米的心里荡过一股暖流,这个有钱的大家庭其实并不像外人传说的那么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她感到这个家庭最缺少的是爱和理解。
  汪雅琴给姜小米和冯涛预订了蜜月旅行计划,姜小米为了避免和高建他们坐同一班飞机,将旅行改在婚礼十日后飞往云南大理,感受异乡的浪漫气息。
  汪雅琴终于如愿以偿娶了姜小米为儿媳妇,她心里自然为自己的英明决断颇感欣慰,为了给冯涛和姜小米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让他俩婚后一个月再处理公司事宜。
  第二天清早,冯涛扶着汪老爷子在园子里散步,冯少军打扫院子。
  姜小米从娘家带过来很多自家产的粮食蔬菜,公婆和外公都说这是绿色食品,很是喜欢。
  姜小米把花生、红豆、绿豆,还有桂圆等一齐泡在碗里,然后晨起时给家人熬粥,袅袅升起的热气顿时让厨房里都是粥米香。
  这才是过日子吧,她想,此刻是不是赵燕燕也在为高建做早餐,她们是不是很幸福呢?
  小米意识到自己又失神了,是的,他们的幸福早已和她姜小米无关,小米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拿过勺子把粥盛好放在桌上。
  姜小米为冯家人做的第一顿早餐竟然让大家赞不绝口,只有冯涛默不作声。
  “冯涛啊,反正不用上班,你吃过早餐就带小米出去玩吧!”汪老爷子想这小俩口新婚燕尔,也不能留着小米在家里侍候他呀,于是他对冯涛说道。
  没等冯涛说话,冯少军接着汪老爷子的话说:“是呀,冯涛你带小米去玩吧,家里的事我来做,反正我也做惯了。”
  “我们一起去吧!”冯涛竟然和小米异口同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下都明白对方的心意是为了避免单独相处时的尴尬。
  汪老爷子看着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样子,不觉笑了出来:“我老了却不糊涂呀,你们俩去吧!”
  “姥爷,你跟我们一起去吧!”冯涛也老大不小了,竟然还会撒娇。
  汪老爷子见拗不过冯涛,只好笑着说:“好好,我们一起去!”
  冯涛驾车,汪老爷子和冯少军坐在后座,小米坐前排,一家人饶有兴味地出去玩了。
  此时正是春天,秀水公园风景宜人,湖畔清风习习,垂柳依依。湖上有个爱情岛,一对对情侣泛舟湖上,尽显你侬我侬的柔情甜蜜。
  在外人看来传奇一般的婚姻对于姜小米来说却充满了太多躲避现实的无奈,佛法书上说,凡事看开而不看透才是真境界,人在红尘,又有几人能如此豁达呢?
  一阵风过,吹皱了湖面上的粼粼波光,水波一圈圈荡漾开去。
  冯涛墨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瞥一眼身边的姜小米,她在清风中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竟是如一朵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
  此刻,他竟然发现她是优雅而美丽的,于是他不由自主握住了姜小米的手。
  姜小米心想无论如何冯涛都是她的避难所,在她最无助彷徨的时候给他一个安全的停靠。她只是一个小小女子,为了爱之所爱,她选择这样的生活,但她相信所有的爱都能幻化成幸福的羽翼,尽管这不是属于她的生活,但是她只想尽力维护着。
  冯涛虽然对小米有太多误解,但是她和冯涛在工作生活上的相处中,渐渐发现冯涛对待汪雅琴和外公以及公公的态度竟是截然不同,或许冯涛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乖张不羁的纨绔小子,他心地却率真纯朗,并无太多心机。
  小米自从来到冯家也发现这个家庭有点怪,一般的家庭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而冯涛家却正好相反,冯少军木讷憨厚,话语不多,却和家庭大家长的外公相处融洽。小米看出这个家庭中三个男人倒是相互默契,而汪雅琴却是孤注一掷的。
  小米也发觉汪雅琴经常不回家来,尚美办公室里有一个房间,汪雅琴经常留宿在那。
  姜小米的到来也给汪家带来了生机,汪老爷子非常喜欢这个孙媳妇,孝顺明理的姜小米,她犹如一棵春天的小树,秀雅清新。
  回去时路过城中超市,小米让冯涛停下车。夜里她听到外公干咳,想给外公做点银耳百合粥,银耳清肺,百合安神,是最好的天然补品。
  冯少军怕汪老爷子太累,吩咐厂里的司机师傅把他们先接了回去。冯涛推着购物车和小米并肩前行,他很少来超市,在他的印象里只有烧饭的大妈才喜欢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冯涛故意气姜小米,泼她冷水。
  “你不喜欢,我自己逛好了!”小米嘟嚷。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低姿态,非要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呢!冯涛在姜小米后面嚷:“女人要温柔些才可爱!”
  姜小米听冯涛说“女人”两个字时,蓦地红了脸。她现在还不是女人呢,幸好冯涛在她后面,没看到她尴尬的样子。
  小米一边走,一边看着货架上的商品标签,想到汪雅琴时不时额外塞给她钱。她过惯了清茶淡饭的日子,对于有钱人的生活她真地初次体验,因此她还是保持着习惯性的节俭。
  姜小米正往前走着,眼前一个人影差点和姜小米撞个满怀。
  “嗨,你们……”胡樱桃从前面闪了过来,“你们真地在一起啦!?”
  胡樱桃身边站着她的那位男友,她疑惑地望向姜小米,呵呵地笑了出来。
  姜小米知道胡樱桃在嘲笑她还是没有经得起汪雅琴的金钱诱惑。
  胡樱桃拉过姜小米,指着小米说道:“你看看你,这一身衣服都是名牌吧?我就说了,灰姑娘嫁入豪门好处多多,谁也别说谁有傲骨,爱情值几个钱呀?对了,他对你还好吧?”
  胡樱桃又看一眼冯涛,她一连串说话看似亲热,实际上却让姜小米异常难堪,尤其还在冯涛面前。
  “是呀,想想当年汪总用十万元把我给打发了,可是你呢,也不过是区区八万元。呵呵,这么说,我就算嫁不了豪门,可和你比,我心里也算平衡了!”
  胡樱桃见姜小米不作声,又贴在姜小米的耳边说道,完全不顾及她的男友也在场。
  女人心呀,真是无处不比较。姜小米看着胡樱桃得意的笑容,她也是一身珠光宝气,在落落大方的姜小米面前,她却显得伧俗无比。
  “老婆,我要的就是最好的,记住千万别理会那些三流货色!”冯涛看到胡樱桃那气势,挽起小米的胳膊,故意指着货架上的商品一箭双雕地说道。
  冯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如果说她母亲用钱收买了姜小米的心,那怎么也比用钱打发胡樱桃更有光彩吧。可是,眼前的胡樱桃竟然恬不知耻到以为她比小米更有价值。
  “你……”胡樱桃一听冯涛竟然如此说,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但在冯涛面前,她无法拿出那种张牙舞爪的气势,于是她只好讪讪地走开了。
  小米被冯涛抓着手,不得不配合地挽着冯涛,她心想这胡樱桃真是得意忘形了。
  还好冯涛适时地挽回了姜小米的面子,可是这种表演她倍觉辛苦,刚才的好心情也被胡樱桃几句话给破坏了,其实她知道胡樱桃对于她入主汪家产业还是心有怨恨。
  还不是这个招三惹四的冯涛,想那胡樱桃也是曾经沧海的人物,她岂是好打发的。
  姜小米瞥一眼冯涛,他的侧影是一个很好的角度,坚挺的鼻子,浓黑的眉毛,一双狡黠的眼睛,可眼前这个人她还是不懂。
  冯涛竟然说胡樱桃是三流货色!难道胡樱桃不是他曾经的女友吗?他还为了她辞退胡樱桃而一度报复她,此刻他如此维护她又算什么呢?难道他们彼此相爱过后就应该反目为仇吗?他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
  小米无法理解冯涛,她讥笑他心机善变,她觉得她和冯涛之间终是隔了一堵墙。
  回到汪家别墅,小米把准备好的百合银耳小火煮开,又在里面放了点冰糖和蜂蜜,然后她把汤端给汪震。
  汪家的书房里设计得相当雅致,古色古香的紫檀木书柜里摆放着各类中外名著,旁边的矮桌上放一盆一尺多高的文竹和吊兰。正门对面墙上挂一幅字,上书四个苍劲大字“海纳百川”,彰显了主人豁达大气的学识与品位,汪震早年做过校长,后来下海,他也曾是一代儒商。
  “小米呀,你有心了!”汪震接过汤,目光慈爱地和小米说道。
  “姥爷这汤很管用的,我爸曾学过一些中医知识,是她教给我的。”姜小米说道。
  汪老爷子微笑点头,对小米的细心充满了感激。
  客厅里公公冯少军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冯涛在楼上的房间里上网打游戏,而婆婆汪雅琴几乎很少回到家里。
  小米初到汪家时,这豪华宽敞的别墅,富丽堂皇的装饰让她颇为惊叹。可是,这里并没有“家”的感觉,金碧辉煌那不过是装饰荣华富贵的外衣。
  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自己家里父母亲人之间彼此照应,相互默契的温馨感受。
  而冯涛长年生活在这种不和谐的氛围里,纵是富可敌国又怎样?内心却不一定快乐。
  原来内心快乐与否并不在于有钱没钱,若是两情相悦,就算居陋室也是开心。
  “小米呀,家里的事有我照顾着,公司里人事复杂,你和涛涛多帮你妈妈打理公司的事情!”
  小米还记得刚刚来汪家时,公公冯少军和她说过的话。
  难道公婆之间真有解不开的情结?这一切像是一个谜,让姜小米疑惑不已。
  姜小米回想起,在她和冯涛的订婚宴上,适逢她去洗手间时,无意中听到汪雅琴和赵天安的一段对话。
  “你的欲望就是无底洞,难道就没有填满的时候吗?多年里我为你的事业投资也不算少了,可你呢?你说说你的钱都花到哪去了?就连我儿子娶姜小米你也在我身上敲了一笔,这我可以不怪你,我毕竟是为了娶儿媳妇,可你……”
  这是汪雅琴的声音,姜小米听到汪雅琴提到当初那八万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此事他赵天安也有参与其中吗?那此事对她来说岂不是陷入了局中局?
  “你为姜家出钱那纯属意外,若我早知道你相中了姜小米,我可不会让她们家便宜了,当初我就想把燕燕嫁给你家冯涛,可你不愿意呀!有句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姜小米再也听不下去了,在赵天安的眼里任何人和事都没有金钱来得实在,可是翠翠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呀!小米绝没想到赵天安竟然冷酷至极。
  正巧这时,燕燕也来洗手间,她不会想到她的父亲为了金钱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于亲生女儿的终身幸福,有父如此,焉知祸福?
  人生的事有许多都是她看不清的,如果婚姻是早已设好的迷局,那么她也只有困在城中,安然静待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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