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感悟升华

　　几天以后，铁柱醒来。当他再看见“虎子”时，久久地坐在那儿，与它那只小狼——虎子凝视，久久，久久与它凝视……
　　这是一个明媚春天的上午，这是一个到处都是春意盎然的世界，这是一个哪里都泛着鸟语花香的天地，这是一个美好的人间，这是人类和众生灵拥有的美丽天堂。
　　在一个幽静的山间，在一片美丽的林中，在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堆旁，在一片并不大的一小块开扩地，一个大大，宽宽，深深的土坑早已挖好。
　　铁柱把放在旁边的那只小狼——虎子慢慢抱起，它没有往日那般沉重，掂量中，他顿感它早已走了水分。他怜爱它，就这样拖举着。美丽光鲜的皮毛早已荡然无存，他对它的爱仍就深深。
　　铁柱慢慢把它又放回原处山野之间。久久注视，凝眸。举手再度在它小狼——虎子身上游走，一遍、三遍，连自己也不晓得这是他抚摸它多少回。一滴眼泪滚下，又一滴，再一滴，滴滴，滴滴，越发打磨得虎子是那么的漂亮，更显它的雄势，它的野性。铁柱慢慢把它立起，一遍遍端详着。他半跪着身姿，紧紧把虎子，不是他的亲人，恍似他的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动地抢天般嚎啕。这积压已久的情愫奔腾如那决堤洪水，汹涌翻腾……
　　这不是人类的举动，它却高过人类的思想，不朽的灵魂演绎着爱，这永恒的爱，它献给了人类。这别类的爱，这永远的情，就要把刘铁柱蚕食。它——虎子用自己真诚的爱，用灵魂真挚的情，完成了自己的——宿命！
　　刘铁柱久久目视，目视着这小狼——虎子，这定格于天地之间的救人的姿势，刘铁柱早已用自己的精魂与血液深深刻就。深深，再深深存在了心里。
　　刘铁柱试了几回，想把它恢复原貌，要自己心爱的小狼——虎子好好安息。要这不是伟大，而又伟大的灵魂安息，可是徒劳。他以为是天气的寒冷，他把它搬进了屋里。几天过去，它仍然定格它的姿态。是給人类一个警醒？是要刘铁柱记住？是它的灵魂彰显求祈的与人类的和平相处？是他就要宣扬它的另类精神，让我们——人类记住，记住什么……它不只是冷血，爱，它不比人类少！那情谊它也是多系着——永恒！铁柱合泪把思绪拉回，不舍掩埋这不是人类，却有着人类思想的伟大生灵！
　　他慢慢再把它抱起，又慢慢把它放进土坑里。当收手的瞬间，他碰到了噬心的一幕。虎子的前爪啊！铁柱不知看到多少次，可是今日再看，离别时再观，是穿心般地疼痛。一滴泪儿正落到此处，是揪心般的疼痛。爪儿的四处长长指角儿，早已不见连被它脱去的肉儿，残缺不全。是那种撼心的疼痛，他在查数，一个二个啊？啊！全已不见了踪影。他又慢慢拿起那只，举过查看。慢慢把自己眼睛闭上，安安神，可是，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蚀人心魄的憾举。突然：一个久违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嚎叫，一个转换成人类的语言，一声真挚的话语久久回响：“主人，不要难过，我就是为你而来，你就是为我而存，这宿命，我，我高兴……”
　　它——虎子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鲜活，那个生命不会死去。虽然它早已是冰冻僵硬，那来自心灵深处的感悟，他不曾忘记。他听见被江水呛得虎子是那样撕心地嚎叫。滚烫的，热热的，如似人间的语言，听得他热泪滚动，撼心溶魄。这不是人类语言，却音音贯耳，节节穿心，又是那样牵肠撼心。几番番施救咬抓。他慢慢回忆，有一时间的疼痛是来自于他的头上。发自他的头发之中，情急的虎子看到了希望，一纵扑下。它狠命叼起，就是这深深一口，猛力提出水面，在主人惨叫声中它顿悟，那不坚实的营救，那不是方法的方位，在惊心中虎子撒口。
　　施救，这一口它却咬错了地方。慌乱中它又失去了一次营救。它定好自己的前双爪，再次俯冲到水下寻找。啊！它看到了希望，又一口咬住，快速往上拽。水儿打进它的眼睛真疼，就在它甩头之际，它却忘怀了不该张的嘴儿。它——虎子却张开。刘铁柱他再度沉入江里深水之中。来不急喘息，来不急调整，更来不急休息，麻杆似的腰，怎经得起这五次三番地折腾。铁柱他不敢想，他不忍再度回忆。他慢慢抓起虎子，那只小狼的左前爪啊？是撼心地疼痛。皮肉模糊，那长长的脚趾甲早已不见踪迹，还带走了许多皮肉，怎样的一种舍己，怎样地又撼动主人的心儿？刘铁柱慢慢用自己另一只手儿，又把那一只爪儿抓紧，合并这虎子的左右双前爪贴近自己的胸膛，无声地在哭泣，痛断肝肠，涟漪中他看到了更惊心的一幕……
　　他慢慢，慢慢往江底沉去，他就要失去一切，神智却是异常清醒。他对死亡并不害怕，只是怜悯自己的儿子。突然：一种深沉的震撼人心的声声狼嚎再次响起：
　　“呜……呜……呜……”
　　他在嚎声中流泪，在流泪中震心，在震心中似觉自己在慢慢往上提升，提升中他安然睡去。但他觉得再不是那种憋闷呛水般地难受，只是，冷得透骨……
　　他合泪，好像想起了什么，慢慢又把虎子放回土坑，快速在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枚断碎的牙齿。这是狼特有的牙齿，就是它的力量使自己得以生还。这是他在检查自己的棉大衣领子时，留下的珍贵的纪念品。是天的安排，是地的厚爱，没有全部掉落江里，给了他这金贵的信物回忆。他紧紧攥到手心，紧紧，再紧紧。抽泣在心田澎湃……最后他把它揣进兜里，甩了甩头儿，长长一口叹气。一捧黑土就捧在手中，慢慢分开几指，任凭它——土儿缓缓留下，再又一捧悄悄淋下，淋在那虎子——那只小狼头上又滚在四处，潸潸滚滚清泪掺进，哽咽使风儿隐住了风脚，轻刮，再轻刮。鸟儿却动起了歌喉，在树上，在空中，回荡在林间，是哀婉的歌喉。传出的音乐并不是那么悲伤，有一种亢奋，又有一种自豪，还裹着一种看不见的精神，再升华，再渲染，再攀升，在九重啊？！它又结合了谁的魂魄，正在相逢……
　　刘铁柱又捧了一捧黑土，指间轻轻慢慢划过，啊！？那股股温暖，那劲劲热流是来自自己的双腿之间。那以往虎子的欢闹，那欢快的嬉戏，那缠绵的情谊略隐父子情怀。温人心的言语是那别类狼嚎，“呜呜呜。”铁柱笑了，从心尘中传出的小狼嚎叫，他还是哭了。这双手中的土儿它们再也不肯滑落，就这样捧着，停留在虎子身体的上空。啊？什么声音啊？他听到了人类的声音，人类的语言：“主人，我很好，不但我的灵魂得到重生，更得到了升华。不要为我难过。我坚信，不管是你们人类，还是我们，同样都有爱。你不要有惭愧之心，正是你的爱，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的心是相连的，我们的情是相通的。正是你的大爱，让我拥有爱，和施舍爱的权利，你要好好生活，活出这人间的美好，和我们和睦相处。”突然：一阵阵狼嚎，呜呜呜……激灵，一个冷战，洞穿远方的林子，在上空久久盘绕。可刘铁柱却没有了惊慌，只因为……
　　突然：铁柱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喃喃地正与谁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啊？只见他快速把覆盖虎子头上、身体中的泥土清理散开。虎子的皮毛依然光鲜，泛着透亮。铁柱慢慢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它——小狼虎子的身体上面，欣慰地一笑，隔着衣服，拍着虎子的脑门说：“不怕，不怕……有……我……陪……”再也止不住的泪水决堤滚动……
　　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在那微微隆起的土包旁，又多了一个土包。只不过，比它多了一个木牌，上面用粗粗黑黑的墨笔写着两个大字：“义狼”……
　　一个声音在空中久久环绕，迟迟不肯散去。飘荡着回音，在山间空谷回荡。林涛歌喉更为响亮，蝴蝶儿围着蹁跹，却围着那音节作舞。蜂儿它也把爱献上，扇动着翅膀把这音节复录，又杜撰成自己心声。它要把它带到远方，带到那很远很远的地方。它还要为这另类的情缘再度翻唱，它们自豪。歌唱声中当人们品过那愧疚，却都化成了快乐的音符，仍然是那么美丽。啊！空中谁又在言说，啊？！
“当我遇见困难时，你们人类也会有生命相助，因为我们共栖一个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