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征文★庆元旦】紫烟天堂（51）

关于日本人到这里来过几次，我问了许多老人。大部分老人们说来过一次，但也有人说来过几次，但具体的年月和具体情况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当年直接和日本人交过手的人都已经作古。和日本人的战斗，只留下各种传说。
后来，在本地的县志里，我看到了如下的记载：
8月9日上午，日寇飞机六次扫射、轰炸县城。投炸弹十余枚，炸毁房屋一百余间，死42人，重伤2人，轻伤7人。
10月19日清晨，日寇滕田师团数千人三路窜扰本地。20日杀害群众24人。21日，驻金家铺日寇被国军一七二师击毙6名官兵败退，驻父子岭一带的国军跟踪追击，击毙日本骑步兵数百人。
有关日寇在此地的情形只有这两条记载。据编史人员说，这些是根据一些老人回忆编写的，与当时的情形可能有较大的出入。无论怎样，日本人确实来过这一片深山里。而且遭到了惨败，最后落荒而逃，这是确定无疑的了。
还有一件事情县志上是没有记载的。当年日本人在败退时，枪杀了一些不能走路的伤员。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日本兵腿上中了毒箭，倒在草丛里，躲过了他同伴的枪杀，后来被当地一位老奶奶收留，并为他治疗好了箭伤。他也就留了下来。直到一九六五年，老奶奶去世后，他才返回日本老家。这里的很多人都见过那个日本小兵。我的父母自不必说，我的姐姐也见过的。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那个日本兵回到当地给老奶奶扫墓，我才有幸见到他。我向他问起当年河滩一战的情形，他则似乎心有余悸，闭口不言。
后来，我陪他在这一带的山上逛了一天。当他望着那翻翻滚滚的群峰时，不禁叹息说，这里的山和这里的人都是神秘不可战胜的。
我趁机问他当年是否见过一个美丽的女孩，她枪法如神，骑一匹白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那日本人眼睛闪亮，喃喃说，她不是人，是战神。
这日本兵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他在当地生活的那些年里，估计也经常听到有关紫烟的一些传说。那时，人们已经将紫云紫烟两姐妹神化了，老人肯定也受了那些传说的不少影响。这些日本人自小就是在武士道精神的教育下长大，骨子里是极端崇尚武力的。能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景仰的人，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了。
那天白天的战斗，让中国军队扬眉吐气，让小日本心惊胆颤。日落时分，双方清点死伤人员时，中国军队包括李寨主的人在内，只死伤了二百多人，日本人却死伤了五百多人。这在双方武器优劣不可同日而语的情况下，简直是让日本人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
更让日本人恼羞成怒的是，五百多死伤人员里，有将近四百人死得十分的狼狈。他们查看死者伤口，气得哇哇咒骂。死者中，一部分是被短枪击中眉心而死，一部分是被羽箭穿喉而死，还有少数人是被刀子射穿喉咙的。他们明白这些都是白天那群乱七八糟的马队的杰作。在他们的情报里，根本就没有提到如此有杀伤力和战斗力的骑兵部队。那么这群看似乌合实则是致命杀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日本人将白天抓来的二十四名当地百姓逐个地询问，才弄清楚，那批神秘的杀手竟是当地的猎人。日本人将二十四名百姓用刀劈了，发誓一定要灭了这周围的村庄，杀了所有的百姓，活捉那批猎人，为死难的大日本皇军报仇。
第二天，日本人调整了战术，用大部队继续进攻中央军，留下一部分兵力监视各进入河谷的路口，防止那帮猎人们故伎重演。
中央军的官兵们昨天亲眼目睹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在他们眼前行云流水地射杀那么多日本人，心中羞愧的同时，也不禁士气大振。以前，他们对日本兵的精良装备心存怯意，现在则对小日本们充满了蔑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简直越打越疯狂起来，杀得一向以狂妄著称的日本兵心里也不禁发毛。
第二天的仗打得比第一天惨烈得多，也戏剧性得多。一些中央军里胆子较大的人，受了昨天光远和紫烟他们的启发和影响，一改死守的战术，常常在激战中跳出壕沟，扑进鬼子群中和小日本展开贴身肉搏，令小日本的精良武器发挥不了作用。他们在河滩上和日本人玩起猫戏老鼠的把戏来。他们一手提短枪，一手执大刀，遇到日本人，远射近劈，杀得日本人几次都狼狈退回自己的阵地，靠轻重机枪密集的火力才稳住阵脚。有一次，十几个中央军扑进了日本人的机枪阵地，后因寡不敌众，才被打了回来。
后来，共产党游击队也赶来加入混战。他们躲在日本人周围，打冷枪，扔手榴弹，让日本人八方应战，顾首不顾尾。
更让日本人恼火的是，就在战斗最激烈时，李飞天抱着巨大的炸药包，从河谷边的一座高峰滑翔下去，在高空中点燃，扔向日本人的阵地中央，炸得日本人东躲西藏。他们在地上朝天射击，可距离太远，根本奈何不了李飞天。李飞天一次又一次地滑向日本人的阵地上空，有一次刚好将炸药包仍进日本人放弹药的地方，引起一连串的爆炸。
这可说是日本人从未经历过的混战。他们不得不收缩兵力，由进攻转为防御。中央军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将全部兵力压上去，将日本人团团围住，想将他们一举全歼。这一下就犯了贪多嚼不烂的兵家之大忌。
中午时分，日本人的飞机飞过来增援。这一下形式就立即转变了。飞机将炸弹和汽油弹倾泻在中央军头上，中央军来不及躲藏，被炸得全线溃退。地下的日本兵在飞机的支援下，全线反击，夺得了中央军的阵地。中央军只好退进山里。日本的步骑兵紧咬着中央军不放。
光远见中央军危急不堪，忙将自己的人散进各条山道旁的树林里，掩护中央军撤退。日本人进了山道，他们的精良武器就失去了优势。光远他们利用茂密树林的掩护，在暗处用羽箭射杀日本人，很多日本人直到丢了性命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日本想进树林里搜索，可密密麻麻的灌木和荆棘比铜墙铁壁更厉害。这些走惯大路的日本兵对树林只能干瞪眼，而光远他们则在树上行走如飞。所以日本人只有挨打的份，别说还击，就是找到还击的对象都不能够。
日本人吃够苦头后，马上明白过来，慌忙退下山去，不再追赶了。光远见日本人都退到河滩上，便吩咐宇龙带几个人下去再将他们引上来。宇龙从树林里钻出来，骑上马，带着大虎二虎等十几人呼啸着朝河滩上的日本人扑去。
日本人昨天吃够他们的苦头，这次早有准备，十几挺轻重机枪一齐扫射过来。宇龙身后有两人落马。大虎见势不好，叫道，大家快沿山脚跑。说着一带缰绳，沿着山脚弯曲的小道飞驰，边跑边射击零散的日本兵。宇龙等也忙跟在他的后面。这样一来，日本人的机枪就失去了作用。
一队日本人见有人落马，端着上了刺刀的枪哇哇地冲了过来，朝还在挣扎的人乱刺。宇龙见了，气得咬牙切齿，眼睛冒火，勒马朝那队日本兵扑去。他不喜欢用弓箭，右手短枪，左手飞刀，一口气射杀了六名日本兵。其他日本兵迅速围了上来。大虎二虎见了，也只得纷纷勒马杀了回去，嗖嗖地朝围上来的日本兵射出毒箭。日本兵倒下一片后，都趴在地上开枪回击。一阵枪响后，宇龙他们有四人落马。
光远在山上见宇龙他们和日本人蛮干，不禁大急，忙让人吹牛角号让他们赶快回山。宇龙杀红了眼，和日本兵对攻起来。大虎呼喝他撤退，他竟没有听见，大虎只好护在他的身边。宇龙用最后一把飞刀射中一个日本兵的眼睛，回头见大虎左臂鲜血淋漓，才猛然醒悟过来，忙带头回马朝山上冲去。二虎断后，用羽箭射住围追过来的日本兵，且战且退。一阵机枪子弹射过来，二虎胸部中了两弹，栽在马下。
大虎惊叫一声二虎，就要跳下马去救二虎。宇龙见二虎已经死了，又见一群日本兵围了上来，喝道，他已经死了，快走。
大虎见弟弟没气的样子，只得忍悲冲进山谷里。回到山上，宇龙见只有大虎和另一个人跟着他回来，惭愧地低着头，不敢看他爹。大虎朝他头上抽了一鞭子，骂道，你发什么疯了，要死还不容易么。
光远拉住大虎的手，说，大敌当前，别闹。
大虎哭道，他把二虎弄没了。
光远说，我看见了，快去迎敌。
日本人见宇龙他们正是昨天让他们吃过大亏的那帮猎人，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见宇龙等钻进山里，忙分了一百多人紧追上来。
光远见日本兵又冲进了山道，呼哨一声，所有的人纷纷下马，钻进道旁的树林中，了无踪影。一百多名日本兵追上山来，不见一人，正奇怪着，树林里的羽箭嗖嗖飞来。他们的人纷纷中箭倒，却弄不清箭从哪里射来，只得对着树林胡乱开枪。
有几个日本兵将机枪架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对着下面的树林疯狂地扫射起来。紫烟和李飞天被密集的子弹压在一棵大树的枝杆后不敢动弹。其他的人人也纷纷躲避。紫烟对飞天哥笑说，看来又得你出马搞掉那破玩意了。
李飞天说，这个容易。他趁机枪射向别的方向的空挡，迅速从树枝上向高处窜去。他站在一个更高的坡上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日本人的机枪方位，选择一个极佳的起飞地点，奋力一跃，展翅向日本人的机枪急飞过去。在掠过日本机枪手的头顶时，李飞天猛地降落，举起棍子噗噗就是几下子，将那几个日本兵打得脑浆迸裂，倒地就死。李飞天将机枪踢进树林里后，也跟着钻进树林里，朝紫烟那里攀登而去。
日本人的机枪被搞掉后，光远他们立即从藏身处钻出来，寻机射杀日本人。光远绕到一个日本军官后面，将一只被乱枪打死的猴子扔下去，砸倒一名日本兵。日本军官抬头观望大树，光远瞧得亲切，一箭将他的脖子射得对穿。其他人也躲在树后用暗箭射杀日本人。一百多日本人，连对手的面都没见上一眼，就死伤大半。余下的人只得向山下逃窜。
日本人在山道上逃，光远等在树上边追边射，等日本人逃出山口时，一百多人只剩下十几人了。
日本人吃了大亏后，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便沿大道继续向西进犯。他们为了泄愤，一路烧杀。光远带人在山林小道上一路袭扰，一直追了一百多里地才返回。
日本人走后，中央军也跟着向西开进。山里经过几天炮火的洗礼，又回复昔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