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志》第五十七章

　　“呵呵。”于渔笑了，韩露觉得他今晚的笑意比较多，大概他真的是对自己感兴趣吧。连坐姿，都是上半身在倾向于她，没有向后仰，保持距离。
　　女人总是有某种奇怪的直觉，知道男人的肢体动作，和无形中的氛围，表明着什么。
　　“你都喜欢什么歌。”韩露寻找着话题。
　　“我平时听的都是些老歌。你不一定会喜欢的。”
　　“呵，话说得老气横秋，好象你是我长辈似的。”
　　“不是长辈。”于渔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是前辈。”
　　不知为什么，他即使故作一本正经，也仿佛这原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他一直这样认真和值得信任一样。
　　韩露笑了，是轻松的笑意。这个男人让她觉得轻松，不象在张离面前那样紧张，戒备，还有隐隐的畏惧。虽然张离可以在某些时刻，给她释放和激情，可是，却总像守着一颗定时炸弹，却不知它什么时间会引爆，快乐也象是偷来的。
　　很邪门，正想到张离，她的手机就突然响了。吓了她一大跳。她顿时紧张起来，这种气氛也传染了于渔，他情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危险来临，她都有些慌张了，手忙脚乱地掏她的包，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
　　她习惯拎大包，包里乱七八糟堆着很多东西，有能用上的，有随手放在里面很久，已经忘记的。
　　等她终于找到手机时，这个世界也安静了，对方已经挂断，只见屏幕上有一个未接来电。
　　张离的号码。她的心突地一跳，手心顿时冰冷，都是冷汗。
　　于渔没有说话，可是目光里明显是一种问询，仿佛在说：“没什么事儿吧？”
　　韩露已经没有心情做任何事，甚至连敷染一下都忘记了，这里短信铃声又突兀地响起，她的身躯又是一颤。
　　或许还是平时的铃声音量，只是这时候，她没来由的觉得这声音惊人地大，惊人地恐怖罢了。
　　“对不起，我去个洗手间。”她急匆匆地拿着手机就出去了。知道如果当着于渔的面看短信，她恐怕没有那么好的掩饰功夫，会让他看出端倪。
　　其实张离的短信，只有区区几个字：“怕接我电话？”
　　她怒气上涌，拔回去：“怎么了？”
　　“没怎么啊。我只是想问下你在哪个包间。”
　　“有什么区别？”
　　“我想帮你把把关啊。其实，是我和吴涵帮你一起把关才对。我把他约出来了。”
　　“什么？你找他来做什么？”
　　“都是爱你的男人么。索性来个大聚会。我一猜你就得出来接电话，我看到你从哪个房间出来了。”
　　韩露目瞪口呆地看着迎面向她走来的张离。他甚至轻佻地在她脸上一吻。“我来了宝贝。”
　　她望向他身后，没错，只是他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吴涵。
　　他仿佛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你前夫还没到，不过马上就到了。我和他就在你的隔壁包间碰面好了。”
　　韩露不敢在走廊大声说话，怕于渔听见。服务员已经开始注意到她了。她一把拉住张离，愤怒使她用从未有过的力气，将这个魔鬼拖向了洗手间。
　　而张离一边还嘟嚷着：“哎，你用这么大劲干什么？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即使是在洗手间，也不是安全的地方，韩露的声音已经有些变形，尖锐刺耳，却仍旧不敢完全放开音量。
　　“我能干什么。我来见证你的这一历史时刻呗。”张离流里流气地笑着，“我想给你幸福呗。我就是一个爱你的男人呗。”
　　韩露很想用力和他撕扯，很想打他一顿，可是张离已经抓紧了她的双臂，她试图用脚踢他，却被他抵在了卫生间的墙壁上。他紧贴着她的脸，似乎想吻她，而她奋力偏头，避了开去。
　　两个人距离太近，近得像电影里的近镜头。张离笑得狰狞而扭曲，然而他笑着笑着，又有些无力和悲哀。“你有多残忍，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韩露？”
　　她顿时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毕竟是个小城，她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她太怕遇到熟人。即使是陌生的人，谁又知道一转角，那个人是否也是自己圈子里熟人的朋友，或是亲戚？
　　恰好外面有人进来了。她顿时把头埋在张离的肩膀上，怕对方看到她的脸。而张离也配合地抱紧了她，仿佛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软化了。那个陌生人进了卫生间，而张离和韩露仍旧保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没有移动。两个人之间，仿佛又充满了温情。
　　再抬起头来面对彼此的时候，张离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而韩露也不象刚才那样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了，看着他的眼泪，仿佛自己是个罪恶的女人，突然充满了罪恶感。
　　当感性又充斥了她的头脑时，她刚刚嚅嗫了两声：“我，我……”
　　张离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出去吧，你前夫给我打电话了。”他的手机调的是震动。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你到了啊？哦，我也到了，已经订好地方了，在202。”
　　男人为什么那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状态？韩露不太明白，心如乱麻。不知道这一晚上，迎接她的还有什么，还会是怎样的混乱。
　　再回到包间，面对于渔的韩露，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主动和俏皮，明显开始心不在焉。这一晚上的时间过得格外的慢，她里面探着耳朵，似乎想听见隔壁的声音。然而这里，音乐声淹没了一切，什么也听不到。
　　有时，她心惊胆战地看着门口，一有风吹草动，就吓上一跳。似乎吴涵和张离，随时会推门进来，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吴涵嘲笑式的眼光。有时没有风吹草动，她都存在幻听，仿佛已经有脚步声，逼近她的耳畔。她就猛地被吓一跳，问于渔：“你刚才说什么？”
　　于渔：“没说什么啊？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没有……”韩露又竭力否认着。然而这时候手机又响，她象受惊的兔子一样，手忙脚乱拿起手机，却没拿住，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还好，她的手机比较结实，没什么事。查看一下，还是母亲打过来的：“小露啊，怎么好几天不回家了？就算你陪梅朱政，也不能陪这么久吧？”
　　“哎呀，我有事，过会再打给你。”韩露实在没有和母亲唠叨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连一直淡定的于渔，也似乎对她充满了疑问。
　　好不容易坐了有一会儿，她觉得可以提议走了，不想象鱼虾一样，在热锅上煎熬下去了。她匆匆忙忙地对于渔说，家里还有一盆衣服没有洗，泡很久了，今晚必须得洗出来。
　　于渔很理解的对她笑了：“真是好姑娘。”
　　她来不及惭愧，就逃也似地撤出了这个地方。这种情侣约会的场所，总是令人有很多回忆。她自然来过，可是从没有哪一次，象今晚这样惊心动魄。
　　然而，接下来，韩露为自己去哪里很彷徨了。自然是不能回父母家的，只是给母亲回了个电话，继续撒谎。现在她撒起谎来，已经脸不红心不跳。回宾馆？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张离。她本能地觉得他开始危险。可是，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可以颠覆她这前半生所经历的一切。她又模糊地感到，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实在受够了温吞的生活了！
　　韩露到底还是回到张离订的房间。本来应该千头万绪，脑子里一团乱麻才对。可是，在这种疲累的情况下，不知过得多久，思维渐渐迟钝，居然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一个人的吻。她渐渐反应过来是张离，只是仍旧撒娇，装做迷糊的样子，用迷茫的声音，问他：“做什么……”
　　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太过复杂，她形容不清，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是爱，是恨？
　　“你倒是放心，还能睡得着。不想知道我和吴涵见面的情况怎么样？”
　　韩露对着张离，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象抽了大烟，犯了烟瘾一样，又打了一个。
　　“你到底长没长心啊。有时我真的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喜欢上你？”
　　看着张离那恨恨的表情，韩露其实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她宁愿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在沙子里，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假装她的生活里，不曾有过风暴。“你和他聊什么？你就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吧？”
　　尽管是质问，可是她刚从睡梦中醒来，也带着软弱和无力。
　　“我一直和他是好友啊。以前在你空间看到他的访问记录，和他前几年在你空间的留言。我就是想认识他，毕竟我们爱着同一个女人么。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咱俩的认识经过。他倒也算是个男人，挺有风度的，听了你们离婚前，咱俩就认识，他居然没有生气……有涵养。他说他不怪我，错不在我，不是我也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