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志》第十七章

　　
　　性是有一定作用的。就是令两个人更像自己人了。
　　林铁和梅朱政现在颇有些夫妻的味道。
　　虽然，他们还要时而买些结婚用品。离婚期越来越近了。
　　她陪韩露的时间，自然减少。
　　中午，韩露匆匆忙忙地催促梅朱政：“快点收拾，咱俩快点回家。”
　　途中，梅朱政想上哪家商店逛逛，韩露都不同意：“别的，我要赶时间，还要坐公共汽车的。”梅朱政很不解。韩露的女儿进幼儿园以后，韩露是很喜欢逛街的。她毕竟几年都没有好好打扮过，觉得自己在婚姻里，完全停滞了，没有任何进步。虽然这和买衣服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新衣，能让一个女人自信。
　　虽然，她的新衣，也没有令吴涵多看她一眼。无论她裹在再漂亮的新衣里，在吴涵眼里，她都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旧人。
　　她这样着急回家，是想趁吴涵没回来之前，上一会儿网。
　　琉璃会在网络的那端等她。她现在已经知道，泪染琉璃，在生活中的真实名字，是张离。
　　韩露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母，会叫他离呢？这个字听上去，总是不太吉利。
　　张离：“那是因为，我出生的前几天，恰好我的奶奶去世。我刚刚出生，母亲又下令决心和父亲离婚。虽然那时我还小，她又忍耐了一段时间。不过到底，他们还是分离了。”
　　韩露在这端听得有些怜惜。“那你岂不是好可怜的一个人儿。”
　　“呵呵。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和名字有关，我的妻子，也在前一段时间离开了我。还带走了我的女儿。”
　　“那你岂不是很孤单？”“的确是寂寞而空虚的。天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后来朋友实在看不下去，教我玩网络游戏。结果是天意吧，让我遇到你……你这样漂亮，这样年轻，这样可爱，让我的生活里，洒满了阳光。”
　　尽管张离的话有些暧昧不明的意味，好象他们之间有某种情愫暗生。但韩露还是觉得，终于有人赞美自己了。只是，他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束阳光？象阳光那样明亮生动？让他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象某一个化妆品的名字，宛若新生？
　　从前，她和吴涵恋爱，有情侣之间的小情小趣。自从女儿出生之后，她忙于照料小雪，这一忙就是几年。现在她才有了一点自己的闲暇时间，也有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她才发现，自己和吴涵之间，已经不知道如何沟通了。
　　吴涵已经习惯不理会她了。象对一盆他不感兴趣的盆栽植物一样，也不管她现在会不会开花。连水都不浇。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只能从其它途径需索阳光和雨水。
　　张离不知道，自己恰好满足了韩露的心理需要。从表面上看，他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实际上，韩露是他磁场里的一枚小磁铁。早已经牢牢被他吸引了过来。
　　她现在很希望吴涵去上班，最好整天不回家。
　　不知从何时起，吴涵会出差。连忠厚的金静都会表示怀疑，问韩露：“你家吴涵为什么最近老出差啊？”
　　韩露都不关心。他不在家，少了玩游戏的声音，少了游戏里的人们对话的声音，少了烟灰，少了脏衣服……
　　她和女儿不知过得有多开心。连小雪都不想念父亲。都觉得父亲不在家也挺好的，至少母亲的脸上会有笑容。尽管妈妈和爸爸一样爱玩电脑，可是，妈妈毕竟还会为她做点什么，还会管她吃饭，管她上学，照顾她的生活琐事。而爸爸，只会偶尔呵斥她，管她。
　　只是这个中午，韩露发觉梅朱政特别的磨蹭。尽管平时，梅朱政就有些慢性子，今天自己心焦急，格外觉得梅朱政慢吞吞。
　　两个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公共汽车，没想到司机又拒载。无论怎么招手，都不停，呼啸而去。
　　韩露发足追了半天，也没追上。郁闷地停了下来。
　　再看看表，如果下一班车过来，算算时间，吴涵也应该到家了。
　　算了。她突然又不着急了。跟梅朱政说：“你刚才不是说要逛逛吗？”
　　梅朱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啦，哪根筋搭错了？刚才不还象热锅上的蚂蚁吗？”
　　“没什么，我又不想那么快回去了。”韩露已经率先走向一个女装店。
　　梅朱政习惯性地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一看，门口写着打折促销，里面的价格可一点没变。
　　服务员小姐殷勤地迎上来：“两位美女想买什么？外套还是小衫？”
　　两个人都没有回答。又觉得过意不去，又一起说道：“随便看看。”
　　互视一眼，都笑了。
　　韩露：“晚上小雪她姑姑要接她去住，咱俩去江边照像吧？”
　　梅朱政又诧异了：“以前不就是我爱照相吗？你还老嘲笑我。”韩露：“我是觉得，我那件新衣服是红色的，在雪地里照出来肯定好看。再说，雪马上要化没了，再照雪景，就得等冬天了。咱们这没有无边春色，不能照一下无边雪色吗？”
　　街道上，只余乌黑残雪，看起来脏兮兮的。江面上倒确实还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梅朱政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笑她。在服装店里有外人，又不方便笑，就拉她走了出来。“我知道了，你那天往空间上传的照片，下面有人夸你是美人了……是不是这个原因？就开始喜欢照像了？”
　　韩露让她笑得不好意思，就打了她一下：“你都想什么呢？谁象你那么虚荣？”“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就不承认吧。”
　　“你才刚刚要结婚，还对两个人的世界充满憧憬。可是我的心，已经很老很老了。”韩露叹了口气。又开始抱怨了。
　　梅朱政赶快转移话题：“那晚上咱们去吧。弟弟的数码相机在我这里。不过，中午你不回家了？”
　　“恩，中午也不用接小雪了，她在学校吃饭。你忘了？”
　　“吴涵不是要休班么？”
　　“关我什么事？他自己又不是不会做，家里又不是没有现成的饭。上班时能在外面伺候别的女人，还给那帮女同事做饭。到了家就象大爷一样？这么多年都是我把他惯坏了！”
　　“至少打个电话回家吧？”梅朱政其实是担心，韩露老是一有机会就不想回家，时间久了，人家丈夫再对自己有意见。
　　“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一说到吴涵，韩露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现在，她甚至都不太生气了，老气气不起，都有些麻木了。
　　“好吧。”林铁中午回父母家，梅朱政也不用向他交待。
　　她们又开始冒充单身女人，在街上、小吃部、单位之间游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有时说着说着，会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引来行人的侧目。
　　梅朱政对别人的婚礼记忆清晰。对自己的婚礼，反而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当事人，是要坐在车子里的，反而不像旁观者，能够纵观全局。
　　快结婚那几天，梅朱政和林铁自然没有休息好。吵闹得厉害。同事和朋友们来新房玩，自然都对她的窗帘和床上用品发表了议论：“怎么用这么过时的款式啊？”
　　梅朱政不得不解释，“是林铁母亲早年在百货商店工作时，留下来的。”
　　“这老太太真难练，多过时啊？小梅你还是抽空去另买一些，把这个换了吧，太难看了。”
　　梅朱政只好答应着。她不能换，要不然，林母会伤心。林铁也会不高兴。
　　还有一件事，令梅朱政耿耿于怀。一直没有看到结婚的首饰。据林铁说，也是林母当年攒下的。提前就买好的。不用说，肯定也是过时的式样。同龄的女孩子结婚，都流行买白金。梅朱政不用思考，也知道林母买的肯定是黄金。
　　但即使是黄金，做为一个女孩，她也对首饰的样式，感到好奇。但林铁就是不拿出来。让梅朱政有一种不好的联想。
　　上次亲家聚会，讲到改口钱时，林铁母亲就没有明确讲，到底给多少。他们这里，女方改口叫男方父母爸妈时，通常给一千零一元的红包，以示这个儿媳妇是千里挑一。有的人家条件好，也给一万零一，以示万里挑一。
　　梅朱政多少对林母小气吝啬的做事风格，有了一定了解。她不由想到，林铁母亲不是打算把首饰当改口钱包在红包里吧？
　　问林铁，林铁只是说：“到时候你就看到了，着什么急啊。”
　　“有什么事，你最好早点告诉我。我不是奔经济条件来的。如果重视物质，我也不可能找你。在很多方面，很多地方，我都很体谅你。但你如果对我欺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铁笑呵呵的：“宝贝又开始上课了！你过来看咱们的结婚照，是不是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