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集体被罚

　　走过青石小路，蓦然看见一对情侣站在一棵青松下拍照，女孩脸上幸福的笑容绞痛了我的心。我甚至恶毒的想要她马上就和我一样失去这一样，失去那个她身后的男孩，失去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我在悲伤，希望全世界跟着痛苦。我在失恋，希望全世界跟着伤情。我把自己的痛苦扩大到我不能承受的范围内，然后拼命去找一些无辜的事情来为自己的痛苦填空。以为诅咒了全世界，自己的伤痛就会减轻，哪怕只是暂时转移也好过自己一个人来背负这一切。可是，我的心在痛，这是不争的事实，任我如何掩饰都不能忽略的痛，我不说没人知道，但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也终于明白，自己的伤痛，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哪怕你去转移，都转移不出自己的心口。我什么时候这么自私了？什么时候开始嫉妒身边的美好？什么时候变得不再善良了？爱情，你留给我的只是这些吗？只是为了失去你而彻底懂得生活吗？我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我只是在痛，钻心地痛！
　　迈着沉重的脚步，上了五楼，在宿舍门口，我无力地靠在门上。我想缓解一下自己的脸部表情，我不想让大家认为我真的失去了全世界，我得笑，哪怕只是一种假笑，我也要笑得如春天里的花般绚烂。宿舍里的声音很噪杂，显然在讨论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争执的很激烈。我安静自己脑海的情绪，听着她们在里面的高谈阔论。
　　“好了，都别说了！没听说过吗？在别人痛苦时，一定要收起自己的笑容。有你们这么幸灾乐祸的吗？”武珊的声音具有压倒性的平静了宿舍里地纷争。
　　“我只是就事论事。”陈莉很有先见之明地又跳出了开口：“沈越一开始就是在玩栀子，栀子还傻乎乎的把这当成爱情。你想想，走的一声不响，连个招呼都不打。太绝情了吧！”
　　不知道是谁曾告诉我，沈越是个好男人，一定要好好把握。怎么？这回儿，陈莉倒成了精明的女人了。
　　“其实男人根本没有所谓的欺骗，他爱你时是真心的，不爱你也是真心的。所以，没什么骗不骗了。”芸凌在为男人的负心开脱。
　　“我看沈越不像是骗栀子。”安洛洛难得会这么中肯地肯定沈越的真心，不过在我听来，多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你想，任栀子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放弃的女孩，这么难纠缠的角色，是男人都会避而远之。何况，沈越可是咱们学校里的教师，多少也会顾面子，用不着拿一个那么固执的女孩来玩。再说，全校那么多漂亮、高挑的女孩，他不选，偏选栀子，这也说明任栀子也确实有可取之处。”
　　安洛洛就是这样，就算公平地讲道理也会先把你说得一无是处。我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固执’‘较真’‘不漂亮’‘矮小’的女人。她挑的都是我不喜欢的字眼，不过我还是谢谢她能这样评价我的爱情。
　　“什么呀？沈越就是看栀子单纯，好骗。几句话一哄，立马就上钩。”陈莉的观点永远保持在‘骗’字上。
　　“单纯？”安洛洛可不赞同她的这个用词，嗤之以鼻：“要说任栀子单纯，全世界就没有腐女了。高中时就是恋爱高手，情场专家。单纯？可笑！”
　　“哎呀，反正沈越和栀子分手是迟早的事，就算他在学校想要分手你也拦不住，栀子也用不着这么死去活来的吧！”陈莉话里全是鄙视，她鄙视我的认真。
　　“离开一个人很痛苦，痛苦的原因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失去了一种习惯。”武珊诗情地说。
　　“不失恋的人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下，这也算是一个生活教训。”安洛洛用那种我不喜欢的笑在说话。
　　我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她们立马缄默，不再出声。陈莉急忙站起来去倒杯热水，添加黑糖。安洛洛躺到床上，一把拉过床帘遮住了自己。芸凌抱歉地冲我笑笑，然后埋头写着什么。武珊则起身，递给我一把核桃。“吃吧，刚买的。”
　　“谢谢。”我干裂的嘴唇里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感谢她。
　　“吃药吧，栀子。”陈莉递给我水杯，我有种不想领情的慵懒，但是架不住她那么殷勤地表情还是接过来水杯，干干地说了声“谢谢”。这个我一直都在帮助的好姐妹，背地里却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说我，说的我心情极度郁闷。她的笑在我眼前变得很虚伪，那酒糟鼻子看起来突然很难看，难看的我想吐。也许，我不该要求她全心全意地对我好，沈越都不能全心全意对我，她凭什么。算了，我本不该这么心胸狭窄。吃过药，我爬上上铺，躺下后，脑海里乱哄哄地，不知道想些什么，很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高中，又似乎在家里的院子里陪着爸妈看月亮，又仿佛在医院的走廊里看见了沈越，恍惚间又像是明若斐。一切凌乱地毫无章法，我就在这凌乱的画面里，慢慢地睡着了。有人说，梦到过去说明你现在过得不好，这话仔细想来也又几分道理，可惜我不想想了，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手机的铃声敲醒了正在熟睡的我，我伸手从枕头下拿过手机，一条信息，付阳发来的。
　　“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往心里搁。栀子姐，在这个严寒的冬天，这条信息就是一把火，熊熊的火焰能够温暖你的心就好。别担心，明天会更好！”
　　这小子！我无语的关掉手机，蒙头继续睡。感觉宿舍冷冷清清的，急忙坐起身。原来大家都在熟睡。今天星期天吗？不对呀！好像是星期一吧！我急忙打开铃声，行善似地催大家起床。
　　“吵死了！谁呀？”武珊第一个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责问。
　　“今天不上课吗？”我弱弱地问。武珊奥了一声，急忙从被窝里跳出了，惊恐万状地大呼：“糟了，迟到了！”
　　“什么？”芸凌一个激灵坐起来，抓起手机，懊恼地喊：“我手机没电了。”
　　“几点呀？”陈莉慵懒地探出手，把手机摸进被窝里，瞬时听见她在被窝里的惨叫：“天哪，九点了！”
　　“镇静些行不行？”安洛洛最后一个坐起来，望着一屋子凌乱的脚步，有些鄙视：“真没救！不就是迟到吗？有什么大不了。”
　　我爬下床铺，跟着大家一起忙碌，窗外的寒风透进来，没有一丝寒意。紧张中，我们都忘记了这是个冬天的早晨。
　　我们集体迟到，集体被罚，而罚的项目居然是扫学校大院。这有些不着调吧？就算想让我们为学校做贡献也用不着用罚的方式呀！号召一下，我们立即响应。现在倒好，被罚扫地，不仅没有荣誉可言，还丢人现眼。安洛洛最怕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她躲进学校花园里的林荫小道上刻苦学习去了。我去，这时候要做好学生了？
　　冬天里，扫地是一件很不错的差事，暖和，就是有些冻手。芸凌细皮嫩肉的，那干过这种粗活，宿舍里的卫生她都没有扫过。这不，搓着手，踱着脚，正在阳光下寻求温暖呢。
　　“这安洛洛也很是没有集体观念，我们一起受罚，她倒托清闲。”陈莉也开始埋怨。
　　“行了，劳动这事，靠的是自觉。人家觉悟不高，你就多干些。”武珊身大力不缺，哗啦哗啦地挥舞着扫帚，不管别人怎么样，干自己的要紧。
　　“一个躲起来，一个就爱站着耍娇。我也冷，我也不干了。”陈莉把手揣袖筒里，抱着扫帚站着不动了。
　　“行了，你们都回吧！我来扫。”我大包大揽之后，埋头起劲地挥舞着扫帚，那一刻我只想工作，再工作，这样我脑海里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武珊感觉我不对劲，走过来一把扯住我：“栀子，你这样玩命会吃不消的。”
　　“你让我多干些吧！这样，我心里踏实。”劳动可以忘记一切。
　　“你心里是踏实了，可你身体吃不消呀。你感冒还没好彻底呢！”武珊真的担心我。
　　“亏你还是学医的，不知道多出汗可以排除毒素吗？我这样保证不用吃药，病很快就好。老人喜欢说：受冻的都是懒人。我出出汗就好了！”武珊觉得我说的在理也就不再劝我。陈莉觉得我的话像是故意针对她，气愤地把扫帚扔在地上，说：“我这人最懒，不干了，冻死是我命不好。”转身走了。芸灵瞧见她走了，跑过来问我和武珊怎么了。
　　武珊笑笑：“她累了，干不动了。”
　　芸凌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也累了。”
　　“那你也回吧！”我不客气地说。
　　“可是……”芸凌良心上又过意不去。
　　“没事，我和栀子也行。”武珊感觉留着她也没什么用，还是让她回宿舍去做温室里的花朵吧！
　　我和武珊分开来打扫，她扫北楼，我扫西楼。天阴沉沉地黑下脸来，北风又开始张狂地吹起。凌厉的风刮在手上，很冷。我吹了吹手，深深吸口冷气，继续工作。
　　“唉，这学校要是不发给你一个劳动模范奖的话就太没天理了！”付阳站在不远处，一副抱打不平的模样。
　　“付阳，怎么哪都有你呀？我在这扫地都能见到你。你比蟑螂篼要强！”
　　付阳嘿嘿嘿地笑了几声：“以前地球太大，现在地球太小。人多了，拥挤，可不是就挤到一块了，不见都不行！栀子姐，你也太不仗义了。要表现也要找上我呀！你看看，整个校园就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来打扫，咱们医学院的男士脸上多没面子呀！”真想拿块布把这小子的嘴封上。
　　“我这是受罚，你最好远一点，不然你会跟着倒霉的。”不是姐吓唬你，是最近姐的运气实在是背。
　　“这个你还真是多虑了！我这个人啥本事没有，就是辟邪的本事高。我告诉你，我家里有人给我算命，他说我是三百年前的周公转世呢！”他煞有介事地胡吹，笑的我肚子都要爆了。
　　“喂，周公离现在多少年呀？”我笑的实在说不出话来了，这小子故意逗我玩。
　　“谢天谢地，姐你终于笑了。”他这一声姐叫得真是顺口，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是亲姐弟呢。
　　“唉，别跟我套近乎。”
　　“姐，你就认了我吧！有我这样的弟弟你不丢人！从今往后，你指东我打东，你指西我打西，绝对不打一丁点的盹。”看着他那么爽朗的笑容，我想起了弟弟重重，也许我生命中时刻会有一个像重重一样的弟弟，在我遇到痛苦时会想方设法逗我玩，真心实意想我开心。付阳，谢谢你！
　　“怎么样？认了吧！”他穷追不舍的态度彻底打败了我，我不得不举手投降，愿意接受这个弟弟。所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付阳，这个甘弟弟，我认了。
　　“那好吧，就帮姐干活吧！”有人愿意帮忙，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这年头，能够上赶着找苦吃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少。
　　“好嘞！姐，你瞧好吧！”付阳跑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扫把，开始大显身手。男孩子的体力就是比女孩子要强，他不辞辛苦地一路狂扫，很快就扫出了一片干净的沃土。我的任务完成的有些不可思议！
　　“姐，活是干了。你得表示一下吧！”付阳抓住时机邀功请赏。“看在弟弟这么卖命的份上，请我吃饭吧！”还真开得了口。
　　“好吧！”我没有理由拒绝替我们干了这个多活的劳动者，按多劳多得的原则也应该对他做些奖励。虽然我此时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还是装模做样的请付阳在烩面馆吃了一餐。临了时，这小子居然早就把帐结了。这算哪门子的规矩呀？我请客，他买单。哎，看来有个弟弟还真是好！
　　“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凡事呢往开了处想。你看看，我们正直阳光年华，青春无限，何必为了一次小小的失恋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付阳找准时候来开解劝导我。
　　“付阳，你不明白。”我自己也不明白，那个可以拿得起放得下的栀子哪去了？
　　“我明白，我也在恋爱，我懂这种心情。姐，你能为了一个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说明你重情义。可是你也得回头想想，你这样做有意义吗？能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实吗？不能。既然不能，为什么还要执著在这份痛苦里，自我折磨呀？姐，一次失恋，不是末日。你这么好的女孩，他不要你不是你的错，是他的损失。”付阳为了照顾我的情绪，用词相当小心。
　　“付阳，你别说了。我明白，只是一时间还不能适应。给我时间让我忘记，好吗？我相信我能爱上一个人，也能忘记一个人。”我努力笑了笑，希望这个笑容能化开我自己心头的结。爱情里有句话：叶子的离去，不是树的不挽留，而是风的邀请。当他选择去追逐风的脚步时，树有什么理由留着早就变心的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