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沈越消失了

　　晚上，我们在宿舍里取暖。怕冷，她男朋友给她买了一个电热扇，我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只顾跟她们海吹历史上的人物，没有听到。还是陈莉耳朵好使，站起身从我床上抓过手机，喊：“栀子，沈越！”
　　大家安静下来，我一下子跳起来，抓过手机接听，看到她们窃笑，我很幸福。为了不让这幸福使大家受伤，我躲进冲凉房。
　　“栀子，你在听吗？”沈越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用柔骨化肠都不过分。
　　“在听。”从我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我捂住脸害羞地笑了。原来对自己爱的人可以温柔到这种程度！
　　“栀子，灾难来了。”他没头没脑地吐了这句话后就开始沉默，我不解地等着他说下文，也只是听到他长长的叹息声。
　　“什么灾难？沈越，你在搞什么？我会担心的！”我焦急了，心理感应让我猜想一定要发生大事。
　　“你爱我吗？栀子，告诉我，爱我吗？”他说得很痛苦，很无力，更为难。
　　“你干嘛问我这个？到底怎么了？”我快急死了，他还是那么拖着，什么也不说。
　　“沈越，你说话呀！”我哭着喊，惊动了宿舍里的人，她们纷纷在冲凉房外面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只是听到他在那边说了一句电闪雷鸣的话：“我们分手吧！”
　　分手？分手？这个我以前当作儿戏的词语，今天听来却是肝肠寸断。电话里他还说了一句：“栀子，如果你爱我就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们就在一起。”
　　手机从我手里滑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后盖摔到了便池里。我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冲凉房里的一切都扭曲着、狂笑着、变形着朝我冲来。我抱着头哭喊着蹲坐在地上。灾难来了，没有一点预兆，就那么冷不丁地袭击了尚在幸福圈里的我。我甜甜的爱情还没有正式启动就竣工了，我甜甜的心意还没有完全表达就断章了。我那么那么艰难地爱上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世界就结束了。结束的那么干脆，那么利索，那么地快速。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
　　不知道怎么出来的，醒来时我躺在床上，耳边听到大家窃窃私语着什么，好像是有关沈越被辞退的事。我一骨碌爬起来，大家全体闭嘴，同情可怜地望着我。
　　“沈越怎么了？”我跳下床，抓住陈莉，急急地问。
　　“栀子，沈越被辞退了，昨天就走了。”陈莉推开我，甩了甩手。
　　“我不相信，他不会走的，就是走他也会跟我说一声。”我悲痛地忘记了那个电话。
　　“他刚才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陈莉小心翼翼地提醒我。对呀，他打电话了，他说要和我分手，他说要我等他三年。他为什么不当面告诉我这些？
　　我摇摇头，不管外面是什么情况，冲出了宿舍。
　　夜已深了，寒风飕飕，我顾不得被冷风刺痛的身体，朝学校外跑去……
　　既然要分手，又何必留下约定？既然要抛下我，又何必给我一个无期的希望？沈越，我还没有彻底把你看透，你就迫不及待地逃跑了。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分手”，我们的世界从此一分为二。你潇洒，我却不漂亮。从此，我的耳边再也没有你的声音，再也没有了别人的羡慕，再也没有了裹我的怀抱。路在我脚下延伸，两旁的路灯陪着我一起忧伤。风又开始了咆哮，紧接着便有几朵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我脸上，冷冷地。过往的行人，拼命地想从这个飘雪的世界里逃开。而我，从此时间里到处是雪天。就这么走着，脑海里很乱，被我抛在身后的灯光，弱弱地偷窥着我，它们不明白伤心是种什么感觉，它们不明白离开一个爱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泪水在脸上慢慢结冰，雪花不解忧思地狂舞着。看哪，它要飘满整个世界，它要给这个铺满灰尘的世界一个洁白的外衣。它努力地飘着，想改变根本改变不了的事实，它们不知道，不管它们多么努力，太阳一出来，这一切都将只是幻景。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我可以拥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和一个比我大的男人相濡以沫。我放弃初恋，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段感情，在我如痴如醉的迷恋时，你却抽身而退。我为什么不能像对待明若斐那样对待你？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早就预感到的结局？沈越，你让我变得不潇洒，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伤痛全由我一个人承担，我恨你！这一辈子我都恨你！
　　我只是微微张了张口，风合着雪片灌进我的嘴里，一股钻心的冰冷差点使我窒息。我没能控制着自己的神经，一下子瘫软在雪地里，然后我只看见无数的雪片朝我飘来，它们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直到掩盖我的视线……
　　喉咙很难受，干涩、刺痛。我睁开眼，外面大亮，我睡在自己的床上。好像昨天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压根没有走出去过。浑身酸痛，刚想起身，一阵眩晕，我急忙躺下。陈莉抱着热水瓶从外面回来，瞥见我醒了，急忙靠过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喉咙难受。”声音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感冒了，严重的。刚刚庞医生来过，给你打了一针，现在要吃药了。”陈莉把药递过来，放在我枕头边，然后在我口杯里倒了热水，加了一些红糖。
　　“栀子，有些事情还是看开得好。”
　　“他真的走了？”我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他怎么可以放下我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不是他的作风。
　　陈莉回过头，用不能理解的眼神望了望我：“栀子，我总以为你是个很洒脱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看中这段爱情。沈越走了，他真的走了。你这样寻死觅活的有意思吗？男人的心一旦不在你身上，你就是哭着喊着求他，他也不会回头的。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个可怜？”陈莉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教训我，劝解我：“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后来，我去找他，他不理我。那时候，我觉得女孩子很卑贱，明明知道他不爱你了，还硬往他跟前靠，他反感，你也卑微。与其这样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一刀两断。我去堕胎都没有告诉他，我不想那么可怜的去找他，因为我也有尊严。”
　　“可是，我放不下。”我握住水杯，手心里却感觉不到温暖。
　　“放不下又能怎么样？你看，他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分明就是没有把你放心上。你病了，感冒了，痛苦的还不是自己？栀子，看开点吧！恋爱就是这样，不是你骗我就是我骗你，就看你心理的承受能力。”陈莉说完坐在自己床边，翻看书本。
　　“他要我等他。”
　　“等他？你别傻了。骗人的话你也信！这就是他们惯用的外交辞令，等他？等多少年？等到他孩子会叫爹了再告诉你：不用等我了。栀子，都大二了，还这么幼稚吗？我告诉你，宁愿相信世上有鬼，都不能相信男人这张嘴。”陈莉从来没这么明事理过，这就是经历给人留下的经验，仿佛这种经验适合每一个人，而我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成为事实的事实。
　　“他不会骗我的。”我艰难地肯定着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是给自己的伤痛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我爱过他，真心的爱过，失去了，痛一回也是应该的，那毕竟是一个人从懵懂走向成熟的过程。他教会我的不仅仅只是伤痛，更多的是坚强。
　　陈莉不能理解，站起身，叹口气，走出去了。在她看来，我的举动真的很可笑，一个有自尊的女孩是不应该被一段感情打垮的。能被打垮，说明你太认真。我是一个认真的人，因为我不想玩弄别人的感情，也希望不被别人玩弄。现在好像我真的堕入到了欺骗中。沈越，是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我。
　　烧退后，我就去了沈越住的地方，他的房子已经在让房东帮忙出售。我问了房东有关他的事情，房东说的一点也不清楚。
　　最后我又去了王姐家，王姐不在家，孩子生病了，她去医院给孩子看病去了。我落寞地走回学校，脚下融化的雪水湿透了我的靴子，我竟然没有感觉到冰冷。
　　雪松挺拔地站立着，它告诉我要坚强；常青树摆掉了雪片的积压，探出的小脑袋在阳光里显得特别精神。路两边堆积的积雪，慢慢失去了洁白的雪身，面目全非的挤在一块，一点也不美丽。它们制造了美丽的瞬间，却在瞬间之后被糟蹋的如此悲惨，而这一切也只有它们自己为自己失去的容颜买单。不过，我相信它们不会后悔给大地披上银装的那一刻，因为那是它们最美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