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至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二章
改鸡场畜牧业重建　　 忆往事明业又志满
麦收刚刚忙完，大伙又在刘老学究的安排和带动下，着手忙于对高明业鸡场进行改建。一个月后，一个规模较为壮观的养殖基地诞生了。
　　为了节省资金，哥几个商议自己动手改建鸡场。大约十多天的工夫，原先被高明业两口整平的那块空闲有余的鸡场用地，四周已被黑灰色的空心砖围了个严实。砌立起来的堰墙足有两人多高。冲着朝鸡场来的那条山坡小路连接着堰墙大门，左右正起着两个大门垛子。走进大门垛子，已经漆好尚待晾干安装的两扇黑漆大铁门竖靠在堰墙里面。大门垛子左边，新增添了四间平房，用的都是红砖灰瓦，依次当做接待室、饲料加工室、饲料储备室和厕所。大门垛子右边也新盖起四间平房，用的也是红砖灰瓦，依次当做了值班室、伙房和两间帮工宿舍。高明业原先住的那套房子已全部改建成鸡舍，与原先的鸡舍连成一个直角形的整体。上面的的尖顶改建成圆顶，用透明的厚塑料布蓬蒙而成，上面铺盖着用黄麦草缀成的草褥子，阳光灿烂的时候就把草褥子卷起来。刘老学究说，这样能让牲畜享受到充足的阳光。在原来鸡场的东南面又加盖起十个猪圈和两个大敞棚——一个是羊栏、一个是牛棚，正好与鸡舍形成犄角之势。这样，一个初见规模的养殖基地正在孕育，施工与设计完全一致。这是刘老学究跟哥几个研究商量后，自己亲笔花在纸上的。
　　傍晚时分，高明业站在门跺接连下坡小路的那个坡顶上，望着晚霞映衬下的新改建的养殖基地，激动地心潮汹涌澎湃。
　　眼看着昔日的梦想几近变成现实，高明业掐了掐胳膊，“这一次可不是做梦了，这掌柜，俺是确确实实当成了！”
　　当他又想到这不是他一人所建，而是哥儿们合伙的成果，尤其是刘老学究那过人的知识和智慧时，内心的巨浪骤然平静了下来。他又联想起原先鸡场开业的那天，以及那些不切实际的得意妄想，不禁自嘲的苦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还希望把鸡场捣鼓大一点，可以正儿八经当个像样的掌柜；更是希望让这几个哥们尤其是邻舍百家看看自己的能耐。还想……结果咋来！白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到头来还不是多亏了这几个哥们！”
　　患难之交见真情啊！铁哥们就是铁哥们！感慨万千之余，他又联想起十几年前的一桩事。
　　那是那年秋天的一个夜里，连绵不断的小雨把他那两间用黄土坯盖起的草屋浸塌了，满屋里的东西让雨淋了个透。媳妇和小智只好穿上雨衣等着他去找刘老学究。刘老学究先是把他一家人接的自己家里，然后又三更半夜去敲开红鼻子和酒鬼家的大门。
　　仅仅用了一个晌午的时间，高家那房子就又被重新修建起来。现在想想，自己遇上倒霉事的时候，哪一次不都是哥几个及时伸出火热一样的手啊！嗨！真是啊！
　　“在这里做啥感慨呢？”刘老学究从大门垛走出来，也爬上小坡，用戏谑的口气问。
　　“咱这样短的时间就能建起这样规模的养殖基地，这使我又想起十多年前哥几个帮我建房子的情景来了。”
　　“不会再有那个年头了。”刘老学究笑道，“那个时候材料紧缺，若不是洪魁及时找上咱庄书记，硬是把打谷场院那几间破屋拆掉凑够砖瓦，你们一家人还不知要在我家里住上多少时日呢。咱不想那个事了，现在咱得往前想。咱这个养殖基地是建起来了，但还有很多软性工作等着咱们着手呢，所以我想，一是鸡饲料的事咱得自己动手配制，不能光指望市场采购。要想饲养纯种的柴鸡只有这样办，要不然，人家还是说咱挂羊头卖狗肉。所以我想让你明天带着酒鬼去邻庄几个地方转转，把庄户人家散养的柴鸡下的鸡蛋尽快收集一些回来我们自己进行鸡仔孵化。现在孵化设配咱购进来了，估计明天中午洪魁就能安装调试完毕。二是我们尽快做出明确的分工和制定详细的管理制度，咱不能再照老办法来经营了。所以我初步想了一下，建议总经理的担子还是你来挑，无论咋说，你总还是我们三个的老个头。我管财务，兼着给你当着参谋长；洪魁管着采购和饲料配制，让酒鬼当业务员往外跑联系业务，刘民还当他的帮工头，咱再增加些人手，老个头，你看咋样？”
　　高明业一边听着一边咧着大嘴笑，用频频点头来表示赞同刘老学究的主张。因为起初他办养鸡场，很大一部分心里因素是他要正儿八经的做一个老哥头，而一个正儿八经老哥头的显著标志就是要有劲撑，起码得是个掌柜什么的，而这总经理不就是名副其实的掌柜子么……
　　“奥，对了老哥头。”刘老学究脸色一沉，说，“还有一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啥事？”
　　“你那只老黄狗是不是该把他处理掉了，如今咱搞的这种养殖模式可是封闭式的分类管理，你看……”
　　“处理掉这只狗，小智回来后是要发疯的。他从它刚满月就抱了来养到这，恐怕……”
　　“我说老哥头啊，别看小智是你亲生儿子，现在你还真不了解他了。他成熟了，变得非常有理性。对待和处理事情非常恰当，感情用事的成分是很少的。而你呢，到目前为止你还是个凭个人喜恶去对待和处理事情，感情因素始终控制着你的大脑。拿处理狗这件事来说吧，即使是小智回来见到咱现在这种管理模式，我坚信，他一定会主动全咱们把狗处理掉。”
　　高明业眨巴着眼皮一直在呻吟，他还一时下不了决心。但他又不好违背刘老学究的意见，直到他看见媳妇慌慌张张跑上坡顶来，他才趁机嗫嚅道：“这也得争取一下你嫂子的意见，要不就先……”
　　“不好了，你两个老个头快去劝一下吧！”高明业媳妇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红鼻子和酒鬼动手打起来了，打得好凶啊，俺咋劝也劝不住。”
　　“他俩又咋了，这是？”高明业荒了脸问。
　　“好事，好事，这是好事啊。”刘老学究拍了一下高明业的肩头，笑着说，“以我的估计啊，这一次酒鬼确确实实要戒酒了。”
第三十三章
皮毛事哥俩动手　　 忆往事明业又志满
原来自从进了两台自动孵化机后，刘老学究就把接线安座的活交给了酒鬼；把安装调试的活交给了红鼻子。又让刘民带着那两根木屌打扫卫生。这天，红鼻子已经把两台孵化机安装完毕准备接通电源调试机器。当他耐着性子坐下来等酒鬼把电线顺到孵化室时，他从窗口外看到酒鬼撂下顺线的活，正坐在一张矮凳子上拿着个酒瓶扬着个头往嘴里灌酒呢。他怒从心头起，推开门就朝酒鬼开了炮。
　　“哎，我说哥们，你也太自在了。我在屋里等了大半天工夫了，到现在你还顺不进电线来，倒有闲情喝那鬼尿，你要想挨打呀！”
　　酒鬼没有回头，照旧扬着头灌他的酒；红鼻子见自己的话成了放屁，气得声如洪钟。
　　“看你这个屌样，不想干赶快滚回家去！要不，我抠住你腚眼，把你掀到河里去！”
　　酒鬼见红鼻子动了肝火，便回过头去笑嘻嘻道：“嘿嘿，你咋呼根屌啊！没听人常说么：紧车工、慢钳工、吊儿郎当干电工啊。我这就够紧奏的了，你咋呼啥？我稍微歇歇，喝几口酒又不少干活，碍你啥毛病啊！谁像你呀，弄了个糟烂红鼻子又喝不了一些酒，真是白担了个屌名，啧啧！”
　　“啥？你说啥？”红鼻子大步流星跨出门来，指着酒鬼吼道，“看你再喝一口！”
　　“喝一口咋的？”酒鬼仰起头又喝上一口酒，酒还没来得及咽到肚子里，脸就被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酒鬼仗着他那点酒劲，火气也腾地窜上来了，他蹭地猛俯下身子，抱住红鼻子的一条腿，没命地用力掀，想把红鼻子扳倒。红鼻子顺手按住酒鬼的头让他动弹不得：“吆喝，小青蛙想摇大树啊，也不衡量一下你这点小身子骨有几斤重。”
　　红鼻子把大手往下使劲一按，酒鬼就像扁了的柿子一样缩在了红鼻子的腿旮旯里。高明业媳妇见他俩厮打成一团，赶忙跑过来劝解。他见红鼻子发了大怒，怕误伤着自己，就赶紧跑开找二位老哥头去了。
　　高明业和刘老学究赶紧赶过来时，红鼻子已经揽着酒鬼的脖子，两人又开始了有说有笑的了。
　　“干啥呢，你俩？”高明业拿出老哥头的架势问。
　　“没干啥，俺俩闹着玩呢。”酒鬼皮笑肉不笑回答说。
　　“闹着玩，那额头上的大口子是咋回事？”高明业又问酒鬼。
　　“奥，刚才是俺跟洪哥打赌，说从今天起，俺绝对不再喝酒了。他不信，是俺把酒瓶摔倒墙上，碎片迸到头上来了。不信你们问问洪哥。洪哥，是这样吧。”
　　“瞎说，刚才俺还见你俩打成了个蛋呢。”高明业媳妇抢着说。
　　“是真没打，嫂子。”红鼻子红着脸说，“刚才是你看花眼了，俺哥俩是在玩哈巴狗钻水沟的游戏，不信，你问刘民。”
　　刘民看了看大伙，他更怕红鼻子，所以他只好一个劲地抓耳挠腮。
　　高明业听后当了真：“以后不能再戳猫狗倒了。下一步咱都成领到了，都得有个正儿八经的样子，都得提高提高什么什么，叫啥来？奥，对了，叫素质。你俩说是不是？”
　　红鼻子和酒鬼都低下头没再回话。
　　刘老学究一直没做声，只是站在一旁微笑。他心里最明白，他哥俩动武打架就和小孩子一样，打了接着就好，好了接着就打。
　　记得有一次，他俩顶嘴动了手，第二天就又和好如初了。那是去年夏天，酒鬼和红鼻子就庄西小河里的水被污染后，鱼虾还能不能食用的问题发生口角，随即两人便动手打了起来。打过以后，两人一整天谁也不搭理谁。晚上，酒鬼回到家正赶上吴麻子在他家耍赖，便耍了个滑头躲到高明业家里，硬是把吴麻子这个赖皮留给自己的老妈伺候。当时高明业不知道酒鬼刚和红鼻子动了手，就去找到红鼻子，把吴麻子三天两头去酒鬼家赖吃赖喝的事告诉了他，红鼻子立刻就去了酒鬼家；吴麻子见了红鼻子就像老鼠见了猫那样跑都来不及。
　　“妈的！老子再看见你有第二次，非把你那张麻子脸打成蜂窝煤不可！”
　　吴麻子跑出门去，红鼻子大骂了几句。
　　在鏊子口庄，吴麻子谁都不怕，就怕红鼻子。他知道红鼻子脾气不好，块头又大，打人的分量重的要命，几年以前他曾亲身尝过红鼻子的重拳头。
　　“二位老哥头，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酒鬼打断了刘老学究的回忆，一边摆着手，一边朝鸡场大门外跑去。
　　刘老学究笑着对高明业说：“我说老高啊，我可以跟你打个赌，酒鬼这一次是要彻底戒酒了。”
　　“不是那么好戒，酒鬼能把饭戒掉，这个我信，你让他把酒戒掉，我看，这比上天还难！”高明业一个劲的摇头。
　　十几分钟过后，酒鬼回来了，两手抱了个纸箱。他伏下虾米腰，打开纸箱，里面露出了大半箱酒。
　　“二位老哥头今天做个见证，这是俺剩下的酒，今天俺当着大伙全砸了，永远不再沾酒。”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酒鬼就拿起一块半头砖咔嚓咔嚓把大半箱酒砸了个粉碎。一时间，整个养殖基地酒气熏天。
　　“操你儿，你还真玩真的？”红鼻子重重拍了酒鬼一下，紧接着就又搂住他的脖子，“行，够个爷们！”
　　刘民过来了，附在刘老学究的耳际悄悄说了几句。
　　“不好，这才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刘老学究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村委来人了，叫老高去一趟村委。我看是来者不善啊！老高，你先去村委看看啥情况，俺哥几个等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