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鸡场惊魂>第五章至第六章

第五章至第六章

作品名称:鸡场惊魂      作者:艺国      发布时间:2013-06-03 11:15:55      字数:6969

  第五章
  高明业街衢犯愁
  馄饨馆巧遇邻里
  “看来,买这些东西还不是个简单事哩,难怪他小舅不愿管这闲事!”
  高明业走出夫妻用品店又来到街上,边走边考虑这件事。早知道这样麻烦,当初就不该跳他小舅这个坑。这都怨自己平时光想高门,把复杂的事想得这么简单。唉!不捣鼓了吧,钱都花上了;捣鼓吧,事情还这么啰嗦。傻屌!还真是有点傻屌!他几乎认可了孩子他小舅说他的这句话,虽然他很反感这句话。这个时侯,他就像第一次冲锋陷阵的新兵,被机关枪压住趴在地上那样不知所措。机关枪在嘟嘟的扫射,指挥员不知道在哪里;或者根本就没有指挥员,而战斗已经打响了。既凡投入了战斗,就该勇猛的向前冲;后退就是失败;失败就是损失。想到这,他攥了攥拳头。不能!不能有损失啊,小智上大学急需要花钱哩!
  街上起了一阵阴风,人人都像逃避什么似的小跑了起来。有几个红的黄的黑的塑料方便袋已经飞上了天,盘旋着,飞舞着,像是想要落下,又找不到合适的去处似的。高明业抬头望望天,像黑山一样的几块云团尚未聚拢;豆粒大的几个雨点下来后又没动静了。人就是这样好惊慌,见风就是雨!用不着这样!高明业在安慰那些惊慌的人们,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他为自己能够不因天气的变化镇定自若而增强了些自信。“要不再到别处看看。”他才冒出这个念头,接着就打消了。“要是真碰上像那家伙说的—弄不好会惹出事来,咱啥值得呢!让那家伙给搞吧,看他那副屌样又不像是个好人;给了他定金,肉包打狗一去不回,这又是个事。虽然他说的呱呱,但要是尿得哗哗了呢?”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求孩子他小舅;生气归生气,不管咋说那还是自家的亲戚,钱花多花少他总不能全蒙了你去;这样的安全系数,总比两眼一抹黑随便托个人要高得多。但一想起孩子他小舅说他是根傻屌这句话,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明业越费尽心思,脑子就越一塌糊涂。他暂且仰头长吁一口气,算是给脑袋充充氧,减少一些压力。见街上行人已经稀少,他估计午饭的时间已经大大的过了。风停了,雨也没下下来,路面上又回复了平静;那几个飞舞着的塑料方便袋,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虽然从一大早爬起来,到现在汤米未进,但他并不感到饿,急躁的心情遏制住了平时亢进的食欲。现在,满脑子尽是添加剂的事,吃饭的念头是一点也挤不进去。话是这样说,但平时养成按时吃饭的老习惯,又暗暗的促使他朝附近一个门面清新的饭馆走去。
  走进饭馆,高明业在靠近钢化玻璃门的最后一张座位上坐了下来。他等着跑堂来为他点饭。但跑堂的跑前跑后,似乎根本就没发现他这个人似的。他因不饿,也就不急,闲逛似的在饭馆里瞅寻起来。一楼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就上了二楼。二楼全是雅座间;他才明白一楼光卖馄饨和烧饼。他转下一楼的时候,饭厅已经空荡荡,只剩一对少男少女在顶着前额喝馄饨;老板娘缩在收银台里蘸着唾沫点钱。
  “别转悠了,今天没有酒瓶收。”老边娘没抬头,两眼依旧盯在钱上。她显然是把高明业当成收酒瓶的了。高明业没当回事,因为他知道他的穿戴总和城里人有些区别,光那双地瓜干青布鞋,就足以显示山里人的特征了,何况自己那黑干草瘦的皮肤。
  “俺不是收酒瓶的,俺是来喝碗馄饨的。”
  “要哪种?”老板娘眼皮都没抬,两眼和两手又移到计算机上。
  “还是给俺来碗六毛的吧。”高明业记得,那年带小智来这些地方喝馄饨就是六毛钱一碗。
  “啥?”老边娘像是被击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我这里的馄饨,起价就是五元一碗。还有八元的,十元的……”就不再往高处说了;再往高处说,嘴里的唾沫就不够用的了,她自己认为。
  “嘔。”高明业赶紧低下了头,两手摸着前胸,显出要掏钱的样子。他不好意思接着走,但又不能不走;喝碗馄饨五块钱,对他来说就是个天价。城乡的悬差,不仅仅在穿戴上,花样和价格上更是了不起。这样贵重的馄饨,山里人喝不起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把那已经发了热的脸硬壮了壮,慢慢扭转身子走出馄饨馆。
  “回来!把门关上。你这农村人咋这样没规矩?”
  高明业听到背后老板娘那咋呼声,转身关上那扇敞开没能自动关回去的钢化玻璃门;往后一退,还没迭得转身,就撞在一个人的前怀上。
  “你他娘的两眼喂狗了。”那人撤了一步,趔着身子骂道。
  “嗨!是你啊。”高明业认出是本庄的吴麻子;吴麻子也认出了高明业。两人看似都激动了一会儿;吴麻子硬把高明业拽进了馄饨馆。
  上了二楼雅座间坐下,高明业才发现吴麻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明业没敢正眼打量,只斜着眼瞟了两瞟。这个人紧站在吴麻子身后,小头细脖瘦长的身子,笔挺着,带着一副盲人戴的墨色眼镜,看上去简直就是一根名副其实的傻屌。
  高明业没听吴麻子招呼,硬是在靠近雅座间门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他在心眼里拐了一下,觉得一不对劲,可以借口小便溜走。
  高明业叫得上来,吴麻子是鏊子口庄远近有名的赖皮,谁要是和他粘糊上点事是非倒霉不可。吴麻子还有个外号,叫死不要脸。他知道自己满脸那豆瓣大的麻子早已损伤了他的脸价,就破罐破摔,撕烂了这张破脸让人怎么说都行,干脆来个死不要脸。高明业早就听说,最近这一两年他一直在城里混,可他具体捣鼓啥营生,谁也不知道。
  高明业清楚的记得,前年冬天,酒鬼崔五没长眼进了吴麻子家喝了他几盅方子白酒,崔五家里便成了吴麻子的酒店。崔五虽嗜酒如命,但总不甘心整天去当吴麻子的厨师、招待员兼酒陪。他故意不回家,躲了吴麻子几天,但不管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家里不还有个能炒会烙的老娘嘛。吴麻子那赖皮的脸,多半是有他那油嘴滑舌的嘴撑着的。他一口一个老婶子喊着,说他吴某人不是没饭吃非赖人家不可的那种人;是那阵子,崔五天天去他家喝酒,他像待爷一样的伺候崔五;现在他嫌崔五不仗义,竟还故意躲出去,所以就来公平几天。说完,两腿往床上一盘,立刻就成了一尊泥塑的神像;崔五老娘只好又是打酒又是炒菜。吴麻子的德性,整个鏊子口庄老少皆知,谁都不敢和他犯来往,更甭说和他牵扯经济上的事了,这一点,高明业心里比谁都亮堂;但此庄不养爷,必有养爷处。吴麻子进城混了一两年,身后竟还有了根傻屌,这不能不说人家确实有能耐。要是都在本庄,任凭他吴麻子胳臂再粗,也休想把高明业拽到一块;现在不都在城里么,最起码面子也不一样了,何况高明业心里又是一塌糊涂,警惕着从吴麻子这里瞅寻点光明还是有这个必要的。所以,从一撞上吴麻子的那一刻起,高明业就在身体的两处起了反应:一处是头皮发麻,他了解吴麻子是啥样子的人;一处是内心暗喜,一时竟有了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老高,”吴麻子往外拖了拖椅子,坐下点起一只烟说,“我不管你吃过饭没有。既凡咱哥儿们遇上了,就得一块吃个饭,无所谓谁做东了。要不显得咱哥儿们不够一个庄意思。”
  这话又让高明业心眼怍了一下:能花多少钱呢?不就三个人吗?为了能探明添加剂的事,这顿饭钱俺老高请了!
  “老板娘!”吴麻子放开喉咙喊了一声,然后把一根腿担到另一把椅子上,敞开前胸,两肩往后撑了撑,后脑勺靠在椅背上;高明业看得清楚,吴麻子那只铮亮的皮鞋就摆在了他的眼前,他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老板娘扭着屁股慢腾腾走上楼来,手里拿着一张菜单。高明业看得出,老板娘的眼神带着轻蔑;刚才他不是没吃得起那碗五快钱的馄饨么,心里又是另一种难受。
  “拿瓶五粮液。有鲍鱼吗?”
  听了吴麻子要这样的酒和菜,高明业又吓出一身冷汗。
  “老高,直起身子来吧,看把你吓得。”吴麻子大笑了两声,“今天我做东。老高,说句不是吹牛皮拉大蛋的话,兄弟我这几年进城混的还可以。随便想吃点啥喝点啥绝对没问题了。今天咱哥儿们遇见了,就得吃个饭叙叙乡情。你回去呀,也和咱庄那帮刮尿(纯老农)说说,我吴麻子现在是个啥样子了。”
  听吴麻子这么一说,高明业那秤砣一样坠着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紧接着又死沉了下来。他深知吴麻子是个无赖,崔五喝了他几杯老白干,他就把崔五家当成了酒馆;他要是吃吴麻子这顿大价钱酒饭,吴麻子还不得把他家当成招待所啊!不行,不行!不能走崔五的老路。他认为这个麻烦,他是绝对招惹不起的。他想立刻起身离开这里;但吴麻子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铁,牢牢的吸住他这个铁身子一点也动不得。吴麻子是地球,傻屌是月球;而他只不过是小卫星。他倒不是很怕那个地球;他是真怕那个月球。他怕他走不妥,月球真把他提溜回来,弄不好还真打他。
  吴麻子又要了几个高档菜后端起了酒杯。“来,老高!咱哥儿们难得在城里相聚,这第一杯酒,我祝老哥头身体健康。”说完一仰脖子,把酒杯底朝向高明业。
  高明业真难为了情。喝吧,不行;不喝吧,也不行。他手心急出的汗,一个劲的在两膝上擦。“操他儿!今儿算是给拴住了。”高明业暗暗转了几下眼珠,“喝了吧。今天豁上了!大不了你吴麻子也上我那里吃住几天。”他猛地端起酒杯一仰而尽;但他觉得出,放下酒杯时手是哆嗦着的。
  “好!老高。这第二杯酒,我祝老哥头鸡业发达。”
  “啥?你说啥?啥业发达?”高明业惊了一下。但他对吴麻子的话还不十分确定,于是又装作似听懂似听不懂的眨巴着眼皮。“哎呀,我说老高啊。”吴麻子放下酒杯;眼光从高明业脸上移到他那只皮鞋上,麻子脸一沉,说:“我吴麻子是个啥人,咱庄谁不知道啊。甭说你这点屌事,就是咱庄谁家炕上掉下几根屌毛,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不是包了块地准备养鸡吗?这咱庄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
  “哦,才开始捣鼓,八字还没一撇呢。”高明业这时的心算是稳住了,养鸡的事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何况他还有心想从吴麻子这里找点添加剂的光明。
  “那你进城干么来了?是不是来捣鼓鸡饲料添加剂?”
  吴麻子的话问到这个份上,高明业的心渐渐明快起来。没提到鸡饲料添加剂以前,他看吴麻子脸上的麻子,一个个都是黑豆皮;现在看上去,一个个都成了闪闪发光的金鱼鳞。他深知吴麻子的德性;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吴麻子还有他闪光的地方。从搞事的角度讲,这个人很神通,除了找不上一个正儿八经的媳妇外,他几乎没有搞不成的事。
  “哦,老弟,啥也瞒不过你。”高明业缩着肩膀站起身来说,“我还真是有事要求你。说句实实在在的话,我那养鸡场啥都弄好了,没想到叫这饲料添加剂的事给挡住了。你看,这城里我又不熟,随便托个人我又不放心。真是老天开眼,让我在这里遇见了老弟。老弟!你可是咱庄第一个混出来的人啊!论见识,论办事能力,咱庄那帮刨地的谁能比得过你……。”
  “行了,老高。有啥难事就直接和我说。我不是吹,”吴麻子竖起大拇指点了点胸膛,“我这个人走到哪都是先混名气。名气,你知道吗?人有了名气,走到哪都好办事,本事也就跟着有了。你看那些唱点屌歌出了名的,上台咳嗽两声都来钱。所以啊,老高,想搞啥事也得先混出名气。”看来是那几杯酒起作用了,吴麻子的麻脸胀得通红,越说越来了劲头,“就拿我来说吧,想在城里混,我有我的办法。局子咱也进过,但那都是些小事,大事咱也不干。谁要跟咱过不去,我穿上件破棉袄带上几瓶矿泉水,也不吵也不闹,往他门跟前鸪蹲(抄起手蹲在一旁)上个三两天,他能睡着觉了,我算他是个好样的。”
  “是啊,是啊。”高明业嘻嘻笑着,端起了酒杯,“就冲这,我得敬你一杯酒。”
  吴麻子接过高明业递给他的那张鸡饲料添加剂配比单,直言不讳的告诉高明业,这些鸡饲料添加剂的买卖,尤其是这种叫做W的添加剂的买卖,是化工市场的一股暗流;相比之下,避孕药倒是可以明着办到的事。W是化工厂废弃的一种下脚料,加在任何饲料里都能大大促进动物的生长,但谁都不能明目张胆的做这个买卖。要想弄到这个货,都得走地下道路,而且还得有地下人员领引。吴麻子来到城里混,白道黑道他都试着闯。而容易和他结缘的,自然是黑道上的东西多。越黑暗的东西,这种人看得越分明,也就越容易上道。在这个城市,W交易已经形成地下连锁和网络,大部分货源被黑道上的几个寡头所控制,而且已经形成市场分片垄断的格局。吴麻子已经成为这个格局里面的一颗重要的黑子。他同时给几家老板干事,但又不死心塌地卖给人家,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他也招兵卖马,傻屌就是他的一员干将。所以,养殖业的信息,就成了他发财的第一窗口。高明业准备搞这种新型鸡的养鸡场,自然漏不了他的侦查范围,但他没急着去找高明业。他认为高明业的就范是迟早的事,没想他二人到在这条街的馄饨馆相遇了。随机和见机行事,是他这号人超越别人的长处。
  高明业很快就明白了,谁要是饲养这种来钱快的膨胀型肉食鸡,如果不走黑道,不和吴麻子这样的人打交道,谁也休想弄到半点W,谁也甭想把这种鸡养成。
  高明业一时兴奋了起来。打通各路关节,养鸡场很快就会红火起来;买卖循环的做起来,鸡一拨一波地出栏上市,钱一把一把地拿回家来。手头宽裕了,断不了招呼刘老学究,洪魁还有崔五一块坐下来喝点酒,他们三个就常围着鸡场转悠了。这样,在鏊子口庄,咱也算有了点小风光。
  高明业感觉脖子发胀,脸热得发烧。他罗圈着两腿站起来的同时,右手高高的举起了酒杯:“来,吴老弟!今后,老哥头可就全指望你了。”
  “没问题。”吴麻子先拍了胸膛,又一仰脖子喝了那杯酒,然后扭头朝傻屌大笑了两声,对高明业说:“往后,我让他把货直接给你送到鸡场。”
  高明业笑着坐了下来,但这笑脸随即变成哭样。这时他才感觉两腿是哆嗦着的。他叫得上来,是他心里还有堵着的东西在作怪。吴麻子到底不是个东西,买这些饲料添加剂还得走黑道;傻屌直接到庄里送货,他这个屌样,本庄人看见了会咋说?吴麻子要是直接去找他,一来常往,他咋和本庄人说?他咋和刘老学究、洪魁还有崔五解释?
  第六章
  重亲情拙妻调和
  初小试牛刀可用
  偏远山区的女人,大多比城里的女人,更能准确估摸丈夫的心思,也更能体觉丈夫的酸甜苦辣。她们夫荣俱荣、夫辱俱辱的思想观念依旧根深蒂固。这不仅仅在于城乡家庭经济结构的不同,从而表现出两者在处事态度上对待自己的丈夫的差别;从严格意义上讲,这纯粹是一种观念上的差异。在偏远山区,几乎没有因家庭经济结构的裂变而导致夫妻感情或者婚姻发生变化。在城里,一对夫妻把一个养鸡场或者酒店发展成一定规模后,有可能会出现夫妻分裂的后果。;但在偏远山区,即使家庭经济发展的再大(实际上也不可能发展很大),夫妻因此分裂的情况是极少发生甚至是绝无仅有的。高明业媳妇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使自家的老汉成了鏊子口庄甚至鏊子口镇第一养鸡大老板,也不会引起她一丁点在经济上搞任何独力的想法。
  高明业媳妇听完老汉讲完他进城的事后,老式挂钟已经敲响了夜间十二下。她一边伸着床被,一边嚼磨着老汉话里头的滋味,开始体谅自己的老汉在外头闯事的不容易并为自己的不谙世事直叹哀气。她后悔自己护撅子,尽硬争些理由袒护自己娘家兄弟,让自家老汉在外受了委屈还要再在家里受她娘们的窝囊气。在这样的山区,女人们对待娘家亲戚门上的态度,总是随着自家老汉的变化而变化,就像月亮始终跟随地球运转一样;即使偶尔出现不同步现象也是暂时的。
  “你没再找他小舅说说这事吗?最起码也能帮咱估摸估摸。”高明业媳妇至今认为:娘家亲兄弟哪能光为了挣钱,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了呢!所以她还是想尽量调和自家老汉和娘家兄弟的关系。损了自家老汉,就是损了自家的利益:坏了与娘家兄弟的关系,伤感败情不说,到头来还是自家吃亏。
  “你还叫我再找他说说?说啥?说根屌啊!”高明业那粗壮的手摸了一把疲惫困倦的脸,硬挺了挺身子说,“我估计他跟吴麻子这号人早就偷着联手了,要不吴麻子怎知道我进城去捣鼓添加剂呢?”高明业肚子里的火蛇还一个尽地往喉咙眼里窜;他想趁媳妇对这事多少有点认识的时候,彻底揭开内弟的真面目。
  “就是这么回事,我考虑得没错!一定是他小舅这个王八蛋打发我走后,把咱家养鸡的事告诉了吴麻子。”
  “他要这样干啥?”媳妇有点吃惊,她是一万个不希望这样;但事实免又不了这样。“咋还这样?他小舅跟你直接说找吴麻子不就行了嘛!干吗还用得着偷着来呢?”
  “要不咋还说你们是些庄家女人呢!他小舅也知道这事不光明,怕找麻烦;他还担心咱不愿跟吴麻子这号人打交道;再就是怕咱怀疑他拿提成。不管咋说他是怕找麻烦。他这点弯弯心眼,是个爷们就能看出来,操,戳哄谁啊!”
  媳妇没再做声。这个时候,她那一直被情感所左右的脑袋,已经变成榆木疙瘩了。她只好撅着嘴,歪扭着身子坐在床沿上,瞅着桌角发呆。在这样的山区,老汉不睡,做女人的不敢自己先躺下。
  高明业伸长脖子打了个哈欠;跳下床去摸索起那几个早已滚到墙角的算盘珠子,拿起算盘重新装好后,又拨弄了起来。
  “就说吴麻子送来的货吧,人家是要多少钱,咱就得给多少钱。对这添加剂的价格,咱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向他小舅打听打听吧,这个王八蛋是死活不开口。再硬问,他又要说我是根傻屌了。你不想想,他小舅开的那辆小黑鳖车钱是从哪来的?吴麻子吃好菜喝好酒抽好烟的钱是从哪来的?亏我多长了个心眼,没多要他的货。一是想先让鸡吃吃看,要是没有问题再说;二是咱不能在吴麻子这一棵树上吊死,咱得再找几家看看,货比三家麽。咱可以少量进,都让鸡吃吃看,实验着来麽。”
  “啥?实验着来?”媳妇几乎要睡着了,听到这话像是被重拳击了脑门一下,“老汉!咱喂得是鸡,活物;又不是铁家什,咋还能实验着来?一旦吃不着,鸡有个三长两短,咱啥值得!俺看还是吃吴麻子的吧!俺看吴麻子的货还行,这几天鸡吃了蛮看出噌噌长。贵点不就贵点,老汉,别再乱换货主了。”媳妇说完,张开大嘴,一个长长的哈欠朝高明业打了过来。
  “睡觉吧,老婆。”高明业翻了一下被子,“不管咋说,我大致算了一下,只要咱再咬咬牙跺跺脚,就是长期用吴麻子的货,不到半年,咱投进去的钱就能全收回来。”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