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王局长和他的女人们（连载）---第十一章

　　对公安局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之后，王局长让严副大队长回队里了。
　　他想一个人呆一下，好好考虑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毕竟自己是外行，新官上任必须要闹出点动静，不然也站不住脚，今后说话也不响亮。他知道至少公安局的人都在看着他，甚至还有县城的老百姓。然而这第一把火怎么烧呢？王局长虽然不熟悉业务，但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官嘛，行业不一样，道理都是一样的，一通百通。而且那个小严一上午也和王局长谈了很多，他是个聪明人，业务没话说，口才也不错，王局长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公安局那么多人，局长就一个，可想而知能混到一把手的位置，是何等聪明。王局长是皇亲国戚，杨局长安排他分管治安块是有用意的。一来是想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分管治安这块和领导打交道以及露脸的机会会相对多一些，二来治安工作和老百姓联系密切涉及面广，有动作、有成绩大家都看在眼里，容易出成绩；三来也是想通过他好好地整整县城的社会风气。毕竟在这个小县城来说，他的后台硬，那些有点背景做些涉黄涉毒的也要畏他三分。相对于刑侦工作，治安块对专业方面的要求就要稍逊一些，只是日常工作量大，琐碎。刑侦就不同了，不发大案子很清闲，一发大案子就没日没夜。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一饿饿死，一胀胀死。
　　王局长一直在思考着，如果作为一个老百姓，会对公安工作有什么要求。而且在今天之前，对于警察而言他自己也就是个老百姓。那么自己之前对县城治安方面有哪些不满呢？赌博？现在太多了，到处都是棋牌室，参与的大多数都是些爹爹婆婆，取缔起来一定有难度，而且容易引发矛盾。真正的赌博场子分工很严格，而且都在一些鸟不拉屎的旮旯里面，难度更大。吸毒？涉及的面毕竟还是有限而且一般比较隐蔽，老百姓真正见到的并不多，取缔了也看不出什么效果，老百姓大多数不会很关注。做出成绩也形成不了轰动效应。砖砂石霸、酒霸什么的？不好取证，老百姓、做生意的一般都不敢指证，怕打击报复。看来只有从“黄”上面着手了，这个老百姓也是深恶痛绝，而且县城卖淫嫖娼还比较猖獗，几乎是半公开了，老百姓怨声很大。
　　在此之前，王局长几次散步的时候就碰到过。那些所谓的发廊，粉红的灯光，门口坐些衣着暴露的女人。见到单身的男人经过，她们都会故意岔开大腿，说一些挑逗的话，大哥，进来玩撒！王局长当时就想，公安局的警察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摆的招嫖嘛，也不管。通过严副大队长的介绍他才知道，其实打击这些暗娼也不是那么简单，很难取证，非要捉奸在床，不然他们不承认警察也没辙。即使取证了，也是抓抓放放，断不了根。最主要的是要找到幕后主使来个斩草除根一锅端，那样才能标本兼治!想到这里，王局长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县城的“黄”给治下去，一旦出了成绩，绝对是一炮打响，令那些怀疑自己的人刮目相看，也会得到老百姓的拥戴。
　　下午，王局长把严副大队长叫了过来，开着一辆民牌小车准备对县城的几处重点涉黄区域进行一次暗访。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和警觉，在严副大队长的提议下，两人都换了一身比较破旧的衣服，看着就像两个刚刚收拾了一下的进城务工民工。
　　前面就是东市口了，这里是县城最著名的“花柳巷”，被老百姓称之为发廊一条街。严副大队长边说边远远地找了一个停车位把车子停在一边，说王局长我就不去了，我一去她们都认识，就没什么意义了，您下车步行吧，这样了解得更清楚，我就在车子了里面看着您，行吗？王局长觉得有道理，就下了车，对严副大队长说，以后不要说什么花柳巷，老百姓这样说可以，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耻辱，说罢就朝东市口方向走去。严副大队长脸一红，点了点头说王局长批评的对，我今后一定注意。看着王局长的背影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你行，不知道深浅，看你能有多大道行！
　　东市口是县城的一条老街，双向才共两个车道，很窄，也就五六十米长。两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午太阳不大，浓荫之下显得有点阴森森的。两边门面很多，除了几家副食店和夫妻用品店之外，一色的都是什么夜来香夜归人之类的发廊。装修也很类似，都是红色的招牌，玻璃梭门写着发廊两个字，门上一个帘子。
　　这里晚上很热闹，由于现在还是下午，很多家的门都关着，但还是有粉红的灯光从门帘的缝隙里面透出来。就在王局长边走边看之间，已经有几家的玻璃门陆陆续续的被打着哈欠披头散发穿着暴露的女人慵懒的拉开了。看到王局长东看看西看看，这些女人边打哈欠边习惯得明目张胆的向王局长招手，帅哥，进来玩啊，妹子漂亮哟！
　　王局长边走边看，很快的走完了整条街，回到车子旁边，严副大队长目送着王局长走过来，立马打开了车门。
　　小严啊，这里有组织的吧？摄像头可以用吗？
　　严副大队长听了王局长的问话一愣，心想这个新贩子这问题还问的蛮专业的。其实严副大队长比王局长还长两岁，但是无奈职务低，你年纪再大也是小严，这就是官场的规矩。
　　是的，王局长看来一定一下就看出问题了，您眼光真是毒啊！严副大队长先拍了一个马屁。
　　整个县城也就是这里闹得最凶，其他地方都是散摊子。这里的老板外号脑膜炎，说起来之前也还是我们内部的，还在城关派出所当过一把手所长，后来因为充当黑社会保护伞被查了，衣服脱了不说，还进去了几年。出来以后就干上这行当了，因为干过公安，知道这里面的套路，反侦察能力很强，加上有的同志在他底下干过抹不下面子，所以才屡禁不止。
　　实际上王局长根本都不知道这些内幕，他只是细心地发现店铺的格局差不多，猜想的。听了严副大队长的话，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有所耳闻，摄像头没少看吧，有什么收获？
　　严副大队长第一句还是拍马屁，王局长，要说您之前没干过公安我真不信，你这眼光真是比老公安还毒。这摄像头我们都是隐蔽安装的，没想到也被您识破了。这个安装有一阵子了，我们经常通过摄像头监视他们。你别看这些人干这个，规矩可严了，轮到谁就是谁，绝没有插队的。
　　这样还不能取缔？王局长盯着严副大队长说。
　　是啊，按说是一抓一个准的，可每次来还是扑空。严副大队长见王局长脸色不大好看，连忙停住了话头。
　　明白了，我们回去吧，晚上杨局长和李政委给我接风，你也去吧！王局长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你别说，党委一班子我还没认全，有你在我放心。严副大队长一听这话简直受宠若惊，好的好的，杨局长量大呀，不过您放心，我舍了命也把您保住。
　　王局长一笑，哈哈，那就全靠你了。不过你小心，老杨和老李是主要领导，啊！严副大队长说，您替我想的真是太周到了，跟着您，我绝没二心，他们我也会照顾好的。
　　晚餐安排在局食堂，因为免不了觥筹交错在外面怕影响不好。班子成员都来了，大家都知道新来的王副局长有来头，谁都不敢怠慢，一直闹都快转钟才酒足饭饱的散去。严副大队长果然是此中老手，不但没让王局长喝醉，还把杨局长李政委及其他领导都招呼得相当舒服，令王局长非常的满意。接着酒兴，王局长说，小严啊，有能力，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严副大队长听了高兴得酒都醒了一大半。
　　第二天一大早，王局长刚到办公室，严副大队长就敲门进来了。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王局长一边示意严副大队长坐下一边说。东市口的问题，你觉得出在哪里？事情明摆着，怎么就取缔不了。
　　有内鬼！严副大队长说，每次行动总是扑空，一定是有人事先通风报信。
　　这是一方面，还有呢？就这么简单？王局长接着问。
　　严副大队长顿了顿，说实话，都不愿意趟这浑水，过得去就算了，都没那决心。
　　对了，你这才说到点子上，我外行都懂，你们这些老公安会不懂。内鬼是一个方面，只要组织严密就没问题，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关键还是决心。有了决心，哪有做不成的！我先跟你通个气，东市口这颗毒瘤我是一定要拔掉的。
　　严副大队长见王局长如此坚定，自己的斗志也被激发起来了。跟您说实话，这事办起来说难也不难。脑膜炎的内线主要是在派出所，我们只要绕开派出所，调其他单位的人，这是就成了一半。还有就是把他端了之后，耳朵要硬，就算天王老子来说情也不买账，这事就成了百分之九十。最后就是不怕他出来后打击报复，这个脑膜炎脑壳坏起来真的是像被猪啃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果做到这三点，这是就成了。
　　嗯，你分析的很透彻，看来你也是憋着一股劲啊！王局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来了，这些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你做一个方案，我们现在就等时机，时机是很重要的。另外这件事情目前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就你我知道，懂吗？
　　“是，局长放心，我决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杨局长！”严副大队长小声但是很坚定地说。
　　好了，你慢慢做。这段时间我们就到各个派出所熟悉一下，让他们放松警惕，等时机成熟了再行动。
　　在后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王局长每天都是带着严副大队长往基层派出所跑，办公室内基本上看不到他的人。于是机关大楼里开始传言：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局长到好，一把火没烧不说，每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往乡里跑。果然是外行，估计什么都不会，一天到晚瞎忙。有些年纪大又没有什么职位的更是满腹怨言：哎，老子在公安部门混了一辈子还是个副科级，他狗日的一来就是副局长，公安工作狗屁不懂，白天瞎鸡巴忙，晚上鸡巴瞎忙。又有劝慰说，算了吧，淡定一点啵，谁叫我们是寡妇睡觉，上面没有人啊，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朝中无人你就别想做官了。再混几年，正科级退休，抱孙子靠得住些！
　　这期间脑膜炎也几次试图接近王局长，但是都没有找到人。经验告诉他，一般有新领导来，头一把火都是找他出气的，这段时间他也收敛了许多，一再告诫手下的那些小姐们不要做生意，每天晚上早早的洗了睡，看看风头。可是一天过去了没事两天过去了没事，脑膜炎变放松了警惕，觉得来了个不管事的。小姐们大白天又开始张着腿展览生意了。
　　王局长这一个月并没有闲着，这个只有严副大队长清楚。他把全局的单位都走了一遍，对于自己这第一把火基本上有了底。王局长是很慎重的，他知道这第一把火对自己在全局树立威信是多么的重要，所以只能成功，决不允许失败。他在等待时机，就是要对方放松警惕，甚至包括内部人员，这样他的胜算才更大。通过一个月的走访，行动警力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全部在基层所抽调，而且全部都是刚参警不久的年轻人。年轻人血气方刚，有冲劲，没有城府背景，王局长就是要利用他们这些优点。同时也可以培养一些亲信，可谓一举数得。这边严副大队长的方案已经做好，并做了再三的修改。时机已经成熟，王局长要行动了。
　　行动时间被定在一个周末的晚上给，这个时段也是东市口最热闹的了。王局长提前让办公室发了一个会议通知，公开的名义是召集派出所年轻民警培训网吧旅店实名制登记的先关工作，参会民警一共是50人。同时还通知协警50人备勤，没有说明具体任务。
　　严副大队长在王局长的授意下站在会议室的门口，将所有与会人员的手机全部收走。有人问就说新来的王局长要求严格会场纪律，一律不准接打手机。王局长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完任务之后，将取证用的相机分发都没个小组，警车鱼贯而出，直奔东市口。前后不到30分钟，东市口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房间里，闪光灯的咔嚓声响个不停。一对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被从被窝内揪了出来。在街道的最外围还布置了协警，王局长想做到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现场控制之后，事先安排的四辆大巴立即赶到，男女各辆车全部带回治安大队。50个参与行动的民警立即又投入工作，开始为带回来的男女做笔录。王局长亲自坐镇在治安大队大门口，只准进不准出。由于双方的通讯工具都被收走，外面得到消息想来求情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这期间王局长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但是他一个电话也没有接。公安局门口很快聚集了一些试图捞人的男女，但都被王局长铁着脸堵了回去。
　　因为准备充分，审批程序很快走完。意外的是在审查过程中发现在某个房间中有几个很特殊的人物，包括一名副县长和两个局长，而且是被光着屁股照了相。由于身份特殊，他们被留在了另外一个房间。除了几个确实没有参与违法活动的被当场释放外，其他人员全部被关进了看守所。遗憾的是，脑膜炎今晚不在现场。
　　处理完这一切，那几个领导被带到了王局长的办公室。
　　哎呀，各位领导受惊了，误会误会啊，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请多包涵，小严，快给领导们倒水。这几位搭拉着脑袋刚一进门，王局长就迎了过来，假装道歉的说。一听这话，几位领导顿时精神了许多，为首的副县长顿时就摆起了架子，王局长啊，我们可是在谈工作啊，就被你的手下不问青红皂白的带过来了！
　　是是是，李县长还请您多包涵，我们这也是执行公务，我这就派车送您回府，您看行吧！王局长握着副县长的手说。
　　姓李的副县长见王局长给了个梯子也就顺着下来了，王局长一直把他们送出了公安局的大门，一路上给姓李的县长陪够了小心。送走了几个领导，王局长立马叫来了给几个领导做材料的民警小朱。
　　小朱以为自己闯了祸，一进来就给王局长道歉，王局长，我真不知道他们是领导。
　　王局长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你做得对，其实我早认出来了，让他们出出洋相也好。你把他们的材料给我，还有取证的内容，也给我。
　　小朱一听立马把一个材料袋子和相机交到了王局长手里。王局长挥了挥手，说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小朱说了声那您也休息吧就转身离开了王局长的办公室。
　　夜深了，公安局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但是王局长无心休息，他还在还在等待。他早已料到脑膜炎可能不会出想在现场，在审查带回人员的同时，严副大队长带领一组人已经开始了追抓脑膜炎的工作。可是一夜未眠，严副大队长的追抓工作毫无进展，天快亮的时候王局长才遗憾的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