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两个静物十二（长篇）

（十二）

在一个微雨初晴，白云在天的日子。商文青和学者季春雨终于在白水车站见面了。
商文青想在离开西京之前，打算好好与季春雨多呆几天。刚好，季春雨的年假还没有休息，就对妻子李晓君请假，想出去休息年假。最后他和商文青一起背着自己的妻子来到秦岭的华阳古镇。刚到古镇，迎面就有湿润的山风。
商文青忽然失踪让她的丈夫靳天龙头疼不已。好几天都没有商文青的消息。靳天龙的确很烦恼。经过这些日子的磨难，他，心里感觉是有商文青的，或者，重新燃烧起对商文青的爱恋与思恋。
商文青很年轻的时候，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他，他们就凭着一腔热血一起打造未来的生活。靳天龙知道自己父亲是个县长，也没啥好骄傲。现在，都是有职位年轻人说了算。老父亲手里实在没有多少实权。没有实业留给他。是他在最不富有的时候，商文青嫁给他的。
可是后来，他们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呢？靳天龙心里一阵委屈，他很想哭一场，车展这里进行的十分顺利，已经有了很多客商租用了展位。这说明，他的实业在蒸蒸日上。已经有一笔收入到账，可是这些钱能留住商文青的心吗？
他已经知道商文青离去的消息，心里万分着急，也不能一时扔下手头的工作。
在西京市，文艺路的一家咖啡店里。
老靳与自己的前妻在一起喝着咖啡。他们夫妻二十多年了，今天才坐下来对饮一杯咖啡。
老靳是愧对这个女人的。当初为了自己的私利，把这个女人白白送给了季春雨，让季春雨占了一个大便宜。也怪自己把仕途看的太重。现在他们都老了，无论过去有过多少错误，都已经过去了。只要靳天龙好，就是他们的幸福日子。不是吗？
“好啊！好啊！”老靳颤抖着声音。他真想上前抱紧自己亲爱的女人，只是现在他们还有激情吗？还有往日浓烈地激情吗？
李晓君在试着自己的眼角。她的脸色苍白，依然有憔悴的美丽。眼角没有皱纹，比靳天龙的继母还漂亮。离开老靳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季春雨对她也不错，可是，那是丢下孩子的结果啊！有谁能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啊！又有谁能够了解母亲离开孩子的感受。二十年啊，没有一分钟不再想念儿子啊！他们毕竟是结发夫妻啊。
老靳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存折，双手递给李晓君：“这是我的私房钱啊！”
李晓君推开老靳的手，说什么也不要。老靳一着急，一定要李晓君拿着。老靳心里明白，靳天龙的身体随时有反复的可能，李晓君现在和儿子住在一起，怎么说，只有对靳天龙的身体有好处。李晓君免不了为儿子增加营养，多有花销。这总不能让季春雨花费太多。若为钱和李晓君发生口角，他也会担心的。
商文青与季春雨双双隐蔽秦岭，隐蔽秦岭一个山庄，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季春雨是喜欢年轻的商文青。若提前知道商文青是李晓君的儿媳，他说什么也不能占有商文青的身体。可是，现在他也无法自拔，商文青怀孕了，医生又不能打掉孩子，这时他要真的离开商文青那他还算一个人吗？季春雨看到靳天龙听说胡幽出事以后，一脸的慌张，就猜想靳天龙和胡幽有特殊的关系。他此刻也会理解商文青的无奈与苦恼。只是，商文青的苦恼他无法替代，他只能从心里开始真的怜惜这个女人。季春雨几十年如一日对待自己的妻子李晓君，一切就像昨天的事情。他还没有好好爱过一个女人，商文青唤醒了他对青春的记忆与骚动，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如果有可能，他愿意一辈子守着这个年轻的女人过上“陶渊明的生活。”。
在入山的第一天，商文青在爬山的时候，就为季春雨采来了枯萎的“牛蒡草”冲茶。山里空气湿润，鸟鸣花香。别有一番韵味。
商文青从小父母就远离，没有得到过父爱。她和季春雨在一起，最多时候是把季春雨当作自己的父亲，这是一份特殊的感情。是一份特殊的爱恋。
季春雨也把商文青当作自己的女儿。商文青怀孕了，他们是需要坐下来商量商量如何处理这样棘手的事情。但是，有一个条件，说什么，他不能伤害商文青。她在自己眼里还是个孩子。山里的天气多变，一会就细雨绵绵，纷纷落落……季春雨搀扶着商文青赶往寄宿的农家，他抓住商文青的手心都醉了，商文青的手是那么柔软，她的手指轻轻地伏在他的胸口，他的心和她的心贴的很近，有微微颤动……
在农家出租屋以后，商文青依偎在季春雨的怀抱里，季春雨轻吻着她的眼睛，她像一个孩子，饱含满足畅快地呻吟：“亲，就这样，我要你……就这样。”
“亲，我也爱你，你是我的小心爱。”
他们在小小的空间纠缠呢喃。
商文青提出她想到一个外地的城市，过一段独立的生活。季春雨说自己北京有一套住房，现在是米明月带着孩子在住，你去了你们可以合住。
商文青感觉米明月的名字好熟悉就问：“米明月是何祁连的前妻吗？”季春雨点点头。
季春雨然后又给商文青讲述了自己在北京与米明月相遇的故事，如果没有季春雨帮助米明月，米明月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商文青忽然对这位学者肃然起敬。她决定和季春雨相处几天以后，就去北京，或许自己在北京会重新有好的发展，毕竟自己是在天津上的大学。
若干年后，她从外地回到西京，若干年以后，又要背起行囊出发吗？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商文青轻轻地依靠着季春雨，温馨幸福的感觉是靳天龙不能带给她的。她很想就这样一直依偎下去，可以吗？
商文青流出了眼泪……季春雨感到一阵无比的心痛，一辈子了，他感觉此刻这个女人才是他要等待与寻找的，他不放心他的远行，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异地去生孩子，虽然他和李晓君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但是，此刻他感觉她们和自己很陌生。两个女儿有两个月没有打电话来了，就是来电，也是匆匆地客套，好像不是真的关心他这个老父亲，他真的老吗？
商文青一阵心酸，自己和靳天龙的婚姻无法复合了，没有孩子的时候，都无法过好，别说，现在又怀孕了季春雨的孩子。天龙虽然让她把孩子生下了，难道，天龙了解她的个性，就注定要远远离去吗？就注定一辈子要去漂泊与逃离吗？
商文青的眼泪滴在了季春雨的手背，也滴在了季春雨的心头。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商文青说：“文青，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养好身体，生下我们的爱情结晶。”季春雨说着这话的时候，感觉象风吹过，没有一点分量与底气。他们是在挑战世俗人的眼光。
商文青慢慢地停止了哭声，她的双臂紧紧地搂住季春雨的脖子，用嘶哑与颤抖的声音说：“这是真的吗？真的吗？”商文青也想留下孩子，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的内心也充满了恐惧。
季春雨再抽动着鼻息：“是真的，亲爱的文青，我要离婚，我要和我的妻子李晓君离婚。”
季春雨英明了一辈子，他也逃不过儿女私情。他这样安慰商文青，他也是这样决定的。他打算在这里好好和商文青恩爱几天，然后，亲自送她去北京，安排妥当商文青以后，自己会到西京就和李晓君离婚。
“离婚，一定要离。”季春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也有一丝悲凉，自己一辈子的感情都给了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人家是母子连心啊！现在，人家三口是在一起吃与住啊！
季春雨想到这里，用舌尖舔了商文青脸庞的泪花，商文青终于开始轻盈浅笑，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小小的屋子，粉红的窗帘，浸透了商文青的躯体……季春雨控制不住，翻身把商文青搂抱在怀里。
“轻一点啊！轻一点，我们……有孩子……”
“我们……有……孩子。”
商文青在季春雨的身子底下喘息，她一边喘息，一遍构想对未来的生活，和一个学者生活一起，是会有怎样的心态和情绪呢？她幻想着美好的日子。
李晓君做好晚餐的时候，打电话让靳天龙回家吃饭。靳天龙答应母亲按时回家。李晓君接受了老靳的一笔钱，做了些好吃的，也打电话给老靳。
老靳整合靳天龙的继母看电视，收到李晓君的电话，就对自己的妻子说：“有事情外出，让妻子不要等他。”靳天龙的继母，其实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她也听说靳天龙最近脑部做了手术，做父亲的应该去多关心与问候，就不想细问。
在餐桌上，父母亲都不动筷子，看着靳天龙吃饭。
靳天龙一边吃饭，一边搓揉着眼睛。现在，自己什么都有了，父母也团圆了，为啥就没有商文青啊！靳天龙吃着竟然难受起来，放下碗筷，爬在李晓君的怀抱大哭起来。“妈，妈！您怎么不早点回来啊！”靳天龙哭得伤心，哭得悲痛。老靳也走上前，把他们母子拥抱在一起。二十年里，李晓君成为季春雨的妻子，想起来就像昨天的事情。往事不堪回首啊！
他们一家在温馨的夜色里有着说不完的话语。生活难道就是这样了，总有团聚的一天啊！
何祁连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商文青上网，他为她很是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内心开始割裂，他开始痛苦，他不是为自己。他每天在病痛的煎熬里都没有这样难过，他是为商文青。他知道商文青是一个外边坚强，其实内心柔弱的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商文青中断了和他的联系，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谁能告诉我啊？”何祁连推开窗户，看到天空的圆月，那圆月多像商文青美丽的脸盘啊！没有商文青他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妻子，米明月带着女儿走了，他已经不太思念米明月了，只要对方过的好，没有什么可以放不下的，他的心里只有惦念商文青！商文青是工作忙，还是病了，还是夫妻吵架了，她安全吗？她健康吗？她幸福吗？何祁连推开窗户，室外，玫瑰的花香扑鼻，他曾经也有过幸福的日子，和米明月幸福的日子，可是，他现在的幸福生活又在哪里呢？
此时，天空有飞机从他窗前的上空飞过，飞机飞翔很低，他看见飞机的机翼下面的灯光，他感觉那是情人的眼睛。是商文青的眼睛。何祁连打开电脑，开始给商文青写诗歌……
他对商文青的情感是高洁的，有美丽清纯的情感，在他的心底就会有一片青翠浓郁的绿洲……是他和商文青的天地。
夜晚，风吹白杨树哗哗脆响，月光躲在阴暗里，季春雨与商文青的躯体点亮黑暗，在山里，一切浮沉远去，彼此清晰起来的是呼吸。快到黎明的时候，小屋有了一丝光亮的时候，商文青听到有美丽地声音传来……

船儿飘 船儿摇
风儿吹 风儿叫
我找哥 哥来到
云向东 云向西
妹妹随哥哥到华阳啊 到华阳

商云青忽然摇晃醒来季春雨，让他倾听远谷沟底传来的秦岭山歌，商文青被隐约的山歌打动，老早听说秦岭山歌美，今天听到，果真不错。窗外的风早已经把她的心事吹响碧绿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