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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上头的事说不清 胡飞云半夜捉鬼

作品名称:红红的心      作者:朝音      发布时间:2013-07-02 13:25:50      字数:3214

  回到宣传队后,孔卫国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了。他发现,就在他住院的这几个月里,宣传队谈成了好几对对象。张任远和魏淑红情意绵绵,王祥力和赵春花经常在一起聊天,高建英和郭娜更是打得火热。当然,现在兵团也不干涉职工的恋爱问题了。孔卫国呢,则经常一个人在太阳落下去后,坐在屋前,拉起了二胡,悠长悠长的琴声,诉说着他无尽的思绪。
  现在,全国上下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批林批孔运动,孔卫国作为队里负责学习的副队长,自然是要把学习安排好。他又是团支部书记,每天劳动后或者排练后,他组织学文件、安排讨论、出墙报等等,忙得很。
  这天布置完墙报,天已经黑了,孔卫国回到宿舍里,见张队长在看《红旗》杂志,就说:“是新来的《红旗》吧?,有什么好文章?”
  “好文章挺多,只是咱在这政治上迟钝的很,总是跟不上,”张队长说。
  孔卫国拿起炕头上的一本《红旗》,说:“这是我的吧?”就翻了起来。
  张队长把杂志合上,说:“这孔老二,中国人尊崇了几千年,闹了半天是个为被推翻了的奴隶阶级奔走呼号的反动派。”
  孔卫国说:“是呀,原来只学了几篇他的课文,了解也不多。现在才知道,他一生为之奋斗的就是恢复失去的天堂。”
  张队长说:“你们老孔家的礼数挺多吧?”
  孔卫国一边翻杂志看着,一边说:“还不是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些封建的东西,我们家早就没有了,想有也没那个条件,老父亲8岁就给地主放猪,三代贫农,饭都吃不饱,哪顾得上那些。”
  这时,王玉青进门来,对张排长说:“讨个火,”就和张队长对烟卷。他把烟卷对着后,说:“这好几个屋子都空空荡荡的,找个火都不容易。”
  张队长说:“人家都谈情说爱去了,你还在冒独烟。”
  王玉青说:“你那媳妇呢?怎么也不接来让我们看看?”
  “八年了,别提他啦,”张队长叫了一板。
  “怎么着?要开唱?”王玉青说。
  张队长笑笑说:“糟糠之妻,不值一提。”
  孔卫国正在看《红旗》杂志上的那篇由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大批判组写的文章《孔丘其人》,他说:“看看这篇文章说的,孔子一生奋斗的就是‘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就是要把被新兴的地主阶级消灭了的国家重建起来,就是要把被取消了的奴隶制度恢复起来,就是要把被打倒了的奴隶主再让他们站起来。”
  王玉青说:“你看的是刚来的《红旗》吧?我看了那篇文章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批孔要和批林结合起来,批林要和批孔结合起来。因为林彪是要按照孔老二的‘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的主张办事。”
  “研究历史是为了研究现在,批判历史也是为了批判现在,”康健要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屋里来的,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
  “你是说批林结合批孔,是因为现在也有孔老二这样的人?”王玉青说。
  康健要说:“你琢磨琢磨吧,批孔子‘兴灭国’,就是在批现在有人要恢复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否定了的资产阶级路线,批‘继绝世’,就是要批现在有人要继承被文化大革命摧毁了的封资修的东西,批‘举逸民’,就是在批现在有人要把被打倒了的地、富、反、坏、右等等牛鬼蛇神让他们重新上台。”
  张队长说:“你是说,邓小平上台后大抓整顿,解放了很大一批老同志?这次批林批孔运动是有目标的?”
  康健要神秘地说:“听说安徽省出现了‘打倒当代孔老二’和‘打倒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的标语。”
  孔卫国说:“周总理?”孔卫国又摇了摇头说,“不可能。”
  康健要说:“中央发动的这次运动还看不出来?”
  孔卫国又说不清了,“中央?谁是中央?周总理不是中央?邓小平不是中央?还有中央文革小组,这不都是中央吗?中央又怎么了?不都是在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吗?”
  王玉青说:“上头的事咱们说不清,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报纸杂志上都有中央的声音,按照做就是了。”
  张队长说:“健要,你们创作组创作的节目怎么样了?”
  康健要说:“我们正在创作一个份量很重的节目,话剧《沙枣树下》。主要是反映兵团战士敢于反潮流,在与因循守旧、自高自大、又不能以身作则和没有责任心的领导作斗争中成长壮大的事。”
  张队长说:“那不就是把现役军人作为反面人物了吗?”
  康健要说:“我们在写之前也反复讨论了这个问题,但是,剧本没有矛盾冲突不行,当前兵团的突出矛盾是什么?我们觉得是一些作为领导的军人和知青的矛盾挺突出,不能认为是军人就不能写他的错误。在这个剧里,我们树了一个知青干部作为正确路线的代表,一个现役军人是错误路线代表。”
  张队长说:“看来这次我是要演反面角色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些闲话,到11点才各回各屋休息。
  4月下旬的一个晚上,连长薛在兴在连部里一会儿躺在床上,一会儿坐起来,仕途上的不顺让他很恼火。本来当他在全兵团叫红的时候他就要得到升迁了,却接连两年失踪了两个人,实际上就是死了两个人,他的升迁就受到了影响,把机会白白葬送了。机会难得呀。现在还有什么机会吗?薛连长把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继续想他的心事:那些榆木疙瘩的土八路们还会想起我这个人才来吗?现在我能够在全兵团叫响的东西还有什么?就剩个一对红了。宣传队也给归到团部去了,要不然还可以到处宣传宣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孔卫国可真是个死脑筋,怎么学了毛主席的书就一个字也不差的去按照做呢?用毛泽东思想育人育出了这么一个不折不扣的毛泽东的信徒,也真难得。可是,就这么一个死心眼,在政治上肯定是不行的,是没有前途的,谁像他那么教条,谁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看人家张卫东,就能领会我的意图,把征求对吴向红纳新的群众意见由不同意改成了同意,这个人搞政治还行。
  薛连长一直没有让家属跟过来,他觉得那会让家庭琐事分他的心。再者,和这些年轻人,特别是和年轻的女孩子们在一起,还是独身一人的为好。可是这些年来他把心思放在了工作上,也没有在男女事情上多想,实际上,他看着这些城里来的姑娘从心里喜滋滋的。他在心欲难耐的时候,也曾假做查房到女宿舍看她们睡觉,却搅的鸡犬不宁。他也曾半夜到女厕所蹲坑,却差一点儿暴露了身份。现在,事业上的不顺让他没有心思再像以前那样关心连队,百般无聊之时,又有些想女人了。
  薛连长在连部一会站在窗前沉思,一会儿来回踱步,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到半夜时分,他把军装脱下,换上一身便服,走出了连部。
  副指导员张静自从“奋战红五月”脱坯后,就落下了病,经常腰腿疼不说,每到月经时出血很多,时间还比过去长。几天前她又来月经了,到现在还没有干净的迹象。半夜,她被身子底下的不适唤醒,睡觉前放上的卫生纸已经湿漉漉的。她起身走到便盆旁,看见便盆也已经满了,就拿了一卷卫生纸,穿好衣服,端起便盆走出屋,来到东面的厕所里。
  厕所的灯又坏了,张静把裤子退下来,用卫生纸整理着。突然一声爆发的喷嚏把她吓了一跳,她扭头一看,见最里面墙根处的茅坑上蹲着一个人,她脑子里很快地反映出以前传说的女厕所半夜闹鬼的事,她大喝一声:“是谁?”
  原来薛连长趁黑夜悄无声息来到女厕所,蹲在了最里面的茅坑上,等了好一会儿,见一个女的端着便盆进来,他借着窗外狼牙月那微弱的亮光,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美丽的身子。他大气不敢出地偷看着,不成想,从身子底下窜上来一个喷嚏,左忍右忍没忍住,一声炸雷似地就打了出来。
  薛连长一看被发现了,就急忙冲出了厕所,好在张静身子不便没拦住。他出了厕所向南面跑去,在营房最南面的那排房子处向西拐,猛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站住!”
  胡飞云最近总是失眠,他被不明不白的送到这里好几年了,虽说他知道是有人把他给隐藏起来了,他的日子过得也挺平静,可是他的战友们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爱人在哪呢?她还好吗?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得过多长的时间。当然,他一直关注着国内形势,他感到有了些新的变化,他有了些信心,他期待着让他重见天日的那天。
  这天晚上,他睡不着,披上衣服,走到外面。他来到营房的西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影从连部里出来,东张西望地向东走去,他有了一点警觉,他在后边悄悄地跟了过去。
  胡飞云看见那个人走进了女厕所,他心里明白了,以前连里传出的女厕所闹鬼的事肯定就是这个人了,他要捉住此人,把黑魅鬼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在南面那排营房的拐角处监视着,等待着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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