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旗委宴请宣传队 雨生醉演座山雕

　　在旗慰问演出了几天，今天下午就要回团了，旗革委会为了表示感谢，中午宴请303团5连宣传队。
　　宴会在旗招待所的饭厅里，宣传队坐了三张桌子，刘副连长和张排长与旗领导坐一张桌子。旗革委会主任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刘副连长也即兴感言，亲亲热热军民一家人。
　　开场白完了后，旗革委会主任举起酒碗，斟满了酒，说：“前几天有演出，没敢让大家喝酒，今天没有演出了，大家一定要喝个够，再次地表示感谢，大家干一杯。”说完，一杨脖，那碗酒就被他喝干净了。
　　在旗领导和刘副连长、张排长热热闹闹地互敬酒的同时，4个身穿蒙古袍的年轻姑娘每人手捧着一碗白酒，来到了3班的桌子旁，亮开嗓门唱了起来：“金杯斟满醇香的美酒，高高的举过头，献给尊贵的客人们，请你干一杯……”3班的人赶紧站了起来，随着歌声鼓着掌。
　　“怎么回事？”孔卫国不知如何是好，小声地问王玉青，
　　“他们唱的是《祝酒歌》，是当地人的习俗，也是为款待尊贵的客人的一种礼仪，”王玉青说。
　　歌声停止后，四位姑娘把手中的酒碗高高地举在头顶。
　　不知所措的队员们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
　　“怎么办？”孔卫国问。
　　“得让人把那碗里的酒喝下去才行，要不然，她们会一直举着的，”王玉青说。
　　“那么大一碗酒，又是白酒，谁能喝的了？”孔卫国只是过去和同学们喝过很少的一点葡萄酒，头还很晕，喝这么一大碗白酒，可没那个胆。他看了看3班的队员，没有一个敢喝的样子。
　　此时，王玉青走上前，接过一位姑娘手中的酒碗，向她行了个军礼，一口气把酒喝光了。
　　高建英、纪宝庆和刘天雄也一人接过一碗酒喝光了。
　　“好家伙，他们还真行，也不知什么时候练的。”孔卫国正庆幸躲过了这场尴尬时，只见四位姑娘每人又倒满了一碗酒，其中一人来到了孔卫国身边，双手捧着酒碗又开始唱了起来。
　　孔卫国这下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要是喝下去那一定会不省人事，要是不喝，就要让人家一直站着举着酒碗。他看看另外三个姑娘身边的张任远、陈天龙、卢国力，只见他们三个人都看着他自己。
　　孔卫国想：“这是军民关系问题，不喝就要受到影响，得喝下去。况且让姑娘这么总站着，有点过意不去，或者说是对不住人家。我可不能做对不住别人的事。管他呢，不就是一碗酒吗。”想到这里，孔卫国接过姑娘手中的酒碗，一个立正，向她郑重地行了个军礼，使劲地喝了下去。张任远等三人也学着孔卫国的样子把酒喝光了。
　　姑娘们到1班那张桌子去敬酒了，孔卫国摇了摇头，觉得还没事。
　　“赶紧吃菜，”王玉青说。
　　孔卫国感觉只是在小时候跟父亲参加什么宴会时有过这么丰盛的菜肴，现在这些菜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名，只是觉得好吃。
　　这些知识青年虽说大部分都是城里人，可是一次吃这么多佳肴也是很少的，特别是到兵团后，自从春天粮食定了量，饭都吃不饱，更没有那么多好菜，现在可是要享受一顿了。于是，一盘菜刚上来没两分钟便被吃光，基本上就是来一盘光一盘，让那端盘子的服务员惊讶得不得了。
　　正当大家风卷残云般地吃菜，刘副连长和旗革委会主任端着酒来到了旁边。
　　“旗首长来给大家敬酒了，欢迎，”刘副连长满脸通红地说。
　　“满上，满上，”旗主任让服务员把大家的酒碗都倒满酒。
　　“感谢大家，我们条件有限，大家多原谅。不过，一定要喝好、吃好，把这碗干了。”旗主任带头把酒喝了。
　　张任远满脸通红，他说：“首长，我们不会喝酒。”
　　“咳，酒没有什么会喝不会喝，喝就是了，”旗主任说。
　　孔卫国觉得还真是有感觉了，有点轻飘飘的。
　　刘副连长看看孔卫国，对大家说：“大家一定要喝下去，感谢旗里的热情招待，一会儿到车上睡觉去。”
　　“喝吧，”孔卫国对自己说。然后，憋了一口气，把这一大碗酒喝下去。
　　旗主任到另一张桌子去了，这边上来了一只烤全羊，大家用刀子切开肉沾着酱油吃了起来。
　　孔卫国自小吃不了羊肉，那个味难闻的不说，吃了后胃里翻江倒海地挺难受，他一口也没吃。
　　又过了一会儿，上来了一屉屉像包子又像饺子的东西。
　　“这是烧麦，挺好吃的，”王玉青说。
　　大家吃的速度已经不是那么快了，但是，还是不停地夹筷子。孔卫国夹了一个烧麦，咬了一口，“呀！羊肉馅的。”他想吐出来，可看了看周围，又强忍着咽了下去。“再难吃，也得把这个吃了，”孔卫国把用筷子夹住的那剩了一半的烧麦一咬牙吃了下去。
　　接下来旗副主任等也分别来敬酒，只是看大家确实不胜酒量，没强求多喝。
　　酒足饭饱，宣传队的队员回到招待所房间开始收拾东西，装车。张排长平时少不了喝酒，他没什么反应，其他的人包括刘副连长在内的，什么孔卫国、杨雨生、郑工升等人都有些迷迷糊糊，季美潭已经吐了，杨雨生则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
　　正当大家把车装得差不多时，旗副主任来到了驻地，他与刘副连长连比划带说着。
　　过了一会儿，刘副连长对大家说：“别装车了，今天不回团了，晚上再到台公社演一场，明天一早再走。”
　　迷迷糊糊的队员停止了活计，看着刘副连长和旗副主任。
　　“台公社是伊旗的，与咱们旗紧挨着，知道咱们来演出，希望也能到他们那演一场，旗里有需求我们一定帮忙，何况这是两个旗的关系问题。同志们，为贫下中牧服务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马上卸车，稍事休整，准备晚上演出。”
　　大家卸了车后，都到房间里睡觉了。3点钟时张排长开始叫大家起床化妆做准备，孔卫国睡了一觉后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和张排长分别叫着大家，这次可是真费了劲了，好几个人根本叫不醒。
　　演出在8点多开始，一切都比较正常，特别是张排长那一斧子，竟然砍在树墩上没掉下来。
　　两盏煤气灯“呲呲”的在两根木杆子拉起的铁丝上响着，观众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第6场开场音乐一停，众匪徒已经在威虎厅站好。随着卢国力扮演的土匪参谋长“三爷有令，带溜子，”的一声喊话，张排长扮演的杨子荣昂首阔步上场。
　　杨雨生中午酒喝得太多了，虽说他挺有酒量，但是到现在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他等杨子荣唱完西皮快板，大喝一声：“天王盖地虎！”
　　张排长这场戏头一回把斧子扎在了树墩子上，正在高兴，即刻回答：“宝塔镇河妖！”
　　孔卫国几个扮演的众金刚齐说：“么哈？么哈？”
　　杨子荣一杨头：“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杨雨生感到头有点转，他看今天张排长神采奕奕，中午喝了那么多的酒脸一点也不红，他随即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张口说：“脸黄什吗？”
　　正在兴头上的杨子荣刚要回答“精神焕发”时，猛一想：“不对，他问的是‘脸黄什么？’，应该回答‘防冷涂的蜡！’可是，应该先问‘脸红什么？’呀？”
　　张排长开始在台上转圈，同时，脑子飞快地转着：“我要是按原词回答‘精神焕发’肯定对不上，要是按他现在问的‘脸黄什么？’就应该回答‘防冷涂的蜡！’可这不合剧本呀？”
　　已经转了一圈了，张排长想：“我得赶紧回答，可能是这两句颠倒了顺序了吧。“
　　“防冷涂的蜡！”杨子荣响亮亮地说。
　　杨雨生刚才一句“脸黄什么？”说完后，觉得不对劲，“怎么杨子荣不回答，在台上转开圈了？他是不是喝多啦？”他使劲摇摇脑袋，“我没看错吧？”
　　接下来杨子荣一句“防冷涂的蜡！”刚一说出口，杨雨生想：“终于回答了。”他想也没想，接着就说：“怎么又黄啦？”
　　张排长觉得这次座山雕该问“怎么又红啦”吧，等座山雕语音一落，刚一张嘴要说“精神焕发”时，一听问的是“怎么又黄啦？”，马上把嘴闭住，心想：“怎么又问黄啦?我刚才已经涂了一层蜡了？我怎么回答？”他又开始在台上转圈了。
　　王祥力一看杨子荣又开始转圈了，没的说，单皮鼓“叭叭叭”的连续敲了起来。张任远和赵春华在乐队处笑了起来，说：“演热闹了。”
　　后台没上场的演员此时也笑个不停。
　　张排长转了一圈后，想：“不能再转了，就问什么答什么吧。杨子荣总不能出丑吧。”只见杨子荣停住脚步，一扭身：“又涂了一层蜡！”
　　杨雨生正在琢磨怎么杨子荣又转开圈了时，听见一声“又涂了一层蜡！”的回答后，好像才回过点味来，原来是自己说错了台词了。
　　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儿，台上的演员可笑得没了样子了。这场《智取威虎山》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演完了。
　　这正是：
　　牛郎织女难聚，
　　情人难表爱意。
　　普及革命京剧，
　　百姓还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