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南定河遇劫

　　滇西的春天来得好早，正月初已是花红柳绿，此时春节还不到呢，便已经是花枝处处招展，绿芽绽发了。陇川抚司府内却人人脸色凝重，岳凤这会算是骑在老虎背上了。岳凤坐下又站起，继而来回不停的走动。岳凤急啊，派往东吁求救的人怎么还不来呢？以自己目前的力量无法抵挡刘挺大军啊？整个抚司府内已人心惶惶。
　　且说莽应里在姚关被邓子龙大败后，接连失利兵败，心中极是不服，可鉴于国内形势又不得不回国收拾烂摊子，全力镇压各族反抗的民众。此人生性残暴，嗜杀成性。据明人朱孟震在（西南夷风土记）中载：“应里（缅王）性极惨刻，凡有罪者，群埋土中，露头于外，以牛耙之。复复以柴草，举火焚之，彼此纵观以为乐。江头城（一说在今缅甸八莫，一说在今缅甸杰沙）外有大明街，闽、广、江、蜀居货游艺者数万，而三宣六慰被携者亦数万。顷岁闻天兵（指明朝军队）将南伐，恐其人为内应。举囚于江边，纵火焚死，弃尸蔽野塞江。”战争给云南人民造成了沉重的苦难，首先是广大无辜的居民，惨遭缅军的屠杀。上述江头城居民的遭遇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同时对缅甸各族人民来说，同样是苦难。
　　莽应里见岳凤使人求救，遂对来使道:“且转告岳知州父子，望其死守陇川，我等自会引大军救援，定灭刘挺、邓子龙部。”款待岳凤使者，却调集各路缅军十余万，按兵不动。岳凤使者左右不得准信，只得起身返回陇川告岳凤，也不知莽应里来不来救，若不来救，自己恐怕是死路一条喽。
　　就在刘挺攻克干崖进军沙木笼山的时候，邓子龙也引大军南下。一时间各土司头人纷纷脱离叛军，到邓子龙军前纳降、献粮饷，以助邓子龙。这些土司头人以前迫于势力依附东吁王朝和岳凤、罕虔等，如今邓子龙连败缅，叛两军数阵，那还敢抵抗？各斩杀莽应里派驻各地的军官部卒。以迎接邓子龙部。
　　耿马，地名，源于傣语。意为人们跟随白色神马寻觅到的地方。境内外群众称这里是“勐相耿坎”，意为黄金宝石之地。耿马历史悠久，西汉以前为益洲哀牢地。东汉属益州永昌郡辖。(即云南省临沧市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
　　时顺宁(据史书记载，濮人曾参与武王伐纣，会战于孟津。凤庆唐属姚州，宋归永昌。元泰定二年（1325年），夷长孟氏，请求内附。泰定四年内附后设顺宁土府。天顺元年（1328年），设顺宁府宝通州、庆甸县。万历二十六年（1598），改为流官制，称顺宁府。即今云南凤庆县)土司勐氏派人来降，勐氏早年无奈，敌不过罕虔，只得投降叛军，今叛军势穷，勐氏率家族斩杀缅军留守，投降邓子龙。许多滇西各族民众都参与到这次平定叛乱中来，以至于平定叛乱后许多土司头人因功受到封赏。
　　1584年2月初，邓子龙引大军进逼罕虔部老巢三尖山，四下围住却不攻打，只尽命人前去打探消息。因知三尖山有从施甸逃回的罕氏叔侄，而三尖山又是罕虔部老巢，肯定是布防严密，若是贸然进攻一定会吃大亏的，因此让刀贡仁四下寻熟悉的少数民当地人打探。并发布“告各土司檄”的文告，号召各土司“与我同仇”，“奋身立功”，“慕义效忠，谬力赴敌，或助兵以隶行，或助晌以奉战士；为我侦候得其声息，为我反间携其党与，为我挟刀刺之帐中，为我遮截遇之关外，为我恃角击其侵轶，为我设履绝其归路”。号召各族人民共抗击叛军。各族精干壮年纷纷投军，姚军更是强大。
　　招罕，招色、罕老自从逃回三尖山后（三尖山在今耿马西）再不敢再言战，并且布下重兵坚守三尖山。又花大量银子买通数百葡萄牙雇佣火枪手和药驽手五百人，凭借险要的山势负隅顽抗。缅兵加上罕氏土司兵，把三尖山守了个严严实实。罕老等人自以为万无一失。
　　三尖山相当险要，罕老等人扎在山寨之中。日夜把守，强攻势必伤亡太大，半山有五百缅军药弩手控制进山通道。后山下有数百葡萄牙雇佣火枪手，欲待邓子龙从前山攻击。即药弩手和火枪手左右夹攻明军，然而就罕老叔侄这点水平伎俩如何骗得过经久经沙场的邓子龙？虽贼众布防严密，善战的明军将士也决非吃素的。
　　罕老等人其实是被邓子龙打怕了，只因其三尖山是罕虔土司府的老巢。罕氏苦心经营数代，以为坚固可以死守，做奋力一博。从期打败明军。罕老谓招罕，招色二侄道：“邓子龙老匹夫引兵连胜数阵，今已到我腹地。三尖山上我等准备停当，若此战一举打垮明军，我等方可活命。若不得胜，我罕氏宗族恐有覆灭之灾，望众军奋力杀敌！”
　　招罕，招色即领命而行，却久不见缅方莽应里的援军来。原来罕老自湾甸一战得脫后，也曾派人向莽应里求援。可是却迟迟不见缅兵来，其实已难逃劫数了。
　　刀贡仁是傣族，乌普达是原住施甸的蒲人。耿马也是少数民族杂居地，傣、蒲人、景颇、瓦等族杂居。因此刀贡仁。乌普达容易取得少数民族的支持，通过数日查访。乌普达寻访到当地一位老蒲人，曾从三尖山的后山攀上过山头上。后山有小路可以攀爬上山。邓子龙见状，大喜过望。遂命杨英磊，刀贡仁、裨将邓勇等人挑选一枝精干能攀爬的队伍做好准备。特别新到北胜，浪渠等地的少数民族，更善攀爬。便挑一队精兵，以便从三尖山后奇袭，做好攻打三尖山的准备。
　　虽是初春，气候已很炎热。湾甸河边（即孟波罗河），数匹快马飞奔直往官道。日上三竿，江风不起，马上之人渐有些汗水，细看马上之人，两男三女，极其俊俏秀美。路人偶尔有看一两眼，无不赞叹。
　　原来是杨英哲，段雅心及杜家两姐妹和一名姚军把总。杜巧云，杜巧兰在姚关养好伤后，也吵着一并跟杨英哲到邓子龙军前打仗去。西南少数民族不象中原地区，崇尚有仇必报的上古之风，因此杨英哲无奈只好带着前去耿马。气的可是段雅心，杜巧云养伤这些时日，杨英哲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杜巧云身上。段雅心无奈想放弃，可是心里始终放不下杨英哲。只能默默流泪，也难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爱上了，便是难以割舍。战乱不平，父亲之仇，使她只能先把儿女情感放放。
　　一行五骑过湾甸河石桥直奔南方而去，沿途但见村镇凋敝，百姓贫困不堪。叛军所到之处无不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处处流民哀鸿遍地。众人无不伤感顾惜，恨自不打一处来，似有将叛军不杀光不回之势。
　　众人马快，不两日即进入到南定河(南定河河名原系傣语音译汉字河名，“南”，水；“汀”或“定”，“丁”其译音发音不同而有“琴弦”，“瘴毒”之意。传说，古时傣族定居临沧坝，一对青年男女于河岸谈情说爱。女方口渴，男方下河取水，一时找不到盛水器皿，用随身背的三弦琴鼓盛水给女方喝，河水因此而得名。)的大黑山，过了大黑山，南定河便到耿马地界了。
　　时夜色将暮，大黑山果然名副其实。道路两侧茂密的森林阴森恐怖，人迹罕致，层层群山之中也分不清方向。只知道沿路向前走。林中隐隐传来狼的嚎叫声。杨英哲浑身发凉，有些害怕。连忙对身后的段雅心等人道:“大家都跟上，前面就到南定河，过了户等渡口就进入耿马了。”其实自己是心虚才这么说的，但是段雅心，杜巧云那是武功极高之人，一进入大黑山即感到隐隐杀气。
　　段雅心悄声对杜巧云道：“这情况似乎不妙，你和巧兰在后面，我到前面帮他。”段雅心说完，悄悄摸出两柄柳叶飞刀在手，轻拍两下马，赶上杨英哲走前面。巧云，巧兰暗做好准备，和那名把总一起，不紧不慢赶路。
　　忽然只听一声梆子响起，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向前面的杨英哲段雅心。昏暗之中分不方向，段雅心早有防备，只见段雅心拨刀跃起，“唰，唰”几刀将网绳斩断，顺势跃到杨英哲马背上，扶住杨英哲，冷冷道：“别慌。”这时，只见道路两侧数十支火把突然亮起，上百人呼声喊起，把众人围住，许多弩箭手正用弩箭对着杨英哲等人，原来又碰上劫匪了。
　　只听一个声音冷冷道：“留下银子女人，否则全部杀光。”那口气阴森恐怖，加上众匪一起哄，让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