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姚军兵围旧城

　　莽应里和岳凤虽离开施甸，但莽应里的兄长猛勺弟弟阿瓦，并茫市土司放正堂、南甸土司刀落参，等人仍率大军占据着旧城，与湾甸土知州景宗真、金宗材兄弟互为犄角，以阻挡邓子龙部明军。猛勺等也知道邓子龙的姚军厉害，因而对进出旧城的人严密盘查，凡是口音不对一律抓捕，又在旧城入口关隘架设火炮，和数百葡萄牙雇佣火枪队便弩兵尽部防在旧城险要处，决意死守旧城不出，倚仗人多势众，以为可以守住。
　　杨英哲见缅兵盘查得严，便轻声对段雅心道：“劳烦段姑娘在后照顾一下杨鹏翔、邓皓南、阵滔等三人，这三位口音不对，以防敌识破，我先进城内等你们。”段雅心听完，脸上面露难色犹豫不语，其实是心里担心杨英哲。杨英哲明白，连忙柔声道：“没事，这一带我经常来，你尽管放心便是，我先进城等。”段雅心向来不是没主张的人，但是现在见杨英哲这么说，却也找不出什么话说只得温柔一笑点点头，红晕染红双颊，杨英哲心念一动，连忙避开段雅心那温柔的目光。这是在两军搏命的战场，心思不能放松，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杨英哲顿时平静下来，和数名乡勇奔城口来。远远便见到自己带来的人，有十多人都混进了旧城，顿时心情放心了许多。
　　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附近的山民肩背身扛着各类物品，涌向旧城，守关的缅兵细问细查，一便排成一队，有二、三十人之多，杨英哲也排在长队中，自己前面是两位白族女子，身影看挺苗条纤秀，幽香暗扑杨英哲鼻中，白族在施甸一带居住得不在多，平时也少见，杨英哲不觉将目光盯在这两女子上。虽然从后面并未看见两名女子的面容，但感觉是美女。当然他心中只是略留意一下罢了，自己这重任在身，这数十名明军精锐将校尽掌握在自己手，万不能折损，否则岂不是罪人了？杨英哲也无暇再想，原来是到缅兵把守关卡了。
　　守关的缅兵二十来名，为首的一看就是兵痞子，喝五吆六的，色迷迷盯着杨英哲前面的白族女子，嘻皮笑脸道：“长得好标致的小娘子，就别进这旧城街了，跟大爷吃香的喝辣的，大爷决亏不了你，我这什么都有，嘿、嘿……”还没等这兵痞说完，个子稍小点的那白族少女迅疾一耳光便“啪”一声打在那兵痞脸上，那脸上早起了个红红的掌印，一声娇斥道：“瞎了你狗眼，也不看看这是谁，不信今要了你狗命！”那兵痞挨了一耳光，自是暴跳如雷，旁边守关的士兵见老大挨了打，齐刷刷的拨出兵刃围了上来。纵是杨英哲这等身手不错的人，竟没看清楚那女子是如何出手的，不禁心下暗想道：“想不到这两女子年纪轻轻，武功竟比自己高出这许多。”不觉又多看了两女子几眼。
　　毕竟这兵痞子见多识广，看这名女子敢打人，口气不小，估计有来头，一见众兵围了上来动手，便一挥手，兵丁们见状即刻停了下来。于是这兵痞打量这两名女子半响嘻皮笑脸道：“你刚说是啥来头的？不说明白休怪大爷我翻脸无情！”
　　刚才打人那女子对着那群守兵笑笑道：“杜头人听过么？芒别村的头人，这位便是杜老爷的千金，你们这些兵痞子，真是瞎眼了，杜老爷正在旧城做客呢！”那带头的一听，将信将疑盯着这两位妙龄女子看了又看。
　　原来这兵痞也知道，这旧城的芒别村有个白族大姓，姓杜，头人叫杜成武，猛勺等叛军战领旧城，便协迫各山寨头人首领参与叛乱，杜成武等说是在旧做客，实是被猛勺等叛军软禁在营中。为首这兵痞是知道的，可是挨这巴掌又想着不能白挨，正想法子呢。又朝两位两位女子吼道：“你说是杜头人的千金就是啊？谁能证明？”刚才打人那女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羞红脸便和那帮兵痞吵了起来！这时进去赶集的人便全被堵住了，杨英哲见远处邓皓南，杨鹏翔及段雅心，罕娇公主等一干人等已经来到，不觉心下暗暗着急，假如事情闹大，猛勺等领兵赶来就麻烦大了。
　　想到此，连忙堆笑着抱拳对那名兵痞道：“这位老总，您别生气，这位姑娘真是杜头人的千金，跟小人一村的，小人自是认得，是不是呀杜小姐？”一直不发一言的那位女子见杨英哲上前打圆场，便点点头“嗯”应了一声，又对打人那女子道：“杏儿，别吵了。”边说边使了个眼色，那打人的女子便也不说话。为首那兵痞见杨英哲指明那两女子是杜头人的千金，便大喝道：“小子，待老子查明你说的不实，非抽了你筋，扒了你的皮！”杨英哲强忍住心中的火，仍堆笑道：“是，是，就是借小人十个胆，小人也不敢骗老总呀，这位确实是社头人的千金。”此时赶集的人已有上百人，许多人骂起来，吵吵嚷嚷要过关。
　　那兵痞子见状，又怕引发众怒，便手一挥，查也不查了，尽数放入城中去，段雅心等也随众山民一块混进城去了。杨英哲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此时才顾得上看傍边这两美女，正得细看，刚才不说话那女子便先开口道：“多谢解围，请问大哥尊姓大名？”杨英哲本不愿回答真实姓名，但见人家嫣然轻语，心中不忍便以真名相告，当然此行的目的倒是没说，刚才打人那女子连忙笑笑道：“走了，走了，你们再说，集市上人都散了。”杨英哲也连忙道：“快走吧。”三人边说边随众人径往旧城集市而来。远处前行的段雅心见杨英哲和这俩女子一起走，心里隐隐不快。
　　一路攀谈，杨英哲才知道这两女子确实是芒别杜家的人，刚才打人那姑娘叫杜巧兰，另一位是杜成武的千金，叫杜巧云，因杜家头人杜成武被猛勺等软禁在旧城，这俩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偷偷出来，以为凭自己的武功就可以到敌营救杜成武，当然这些话是不可能告诉杨英哲的。
　　不多时，杨英哲和杜巧云等三人也到了旧城市集，但见处处是缅兵，欺行霸市，肆无忌惮，众人恨得咬呀切齿，恨不得尽将这些贼人杀尽。段雅、杨鹏翔、阵滔早在等杨英哲，罕娇公主则带邓皓南去了，约定夜里在街边客栈里会合。
　　杨英哲见状，忙朝段雅心暗暗点头，若在平时段雅心自是微微会意，可是这回却见段雅心象没看到自己一样，脸色难看着呢，再看杨鹏翔、阵滔这两人却笑得有些奸，偏偏旁边的杜巧兰又问这问那说个不停。倒是杜巧云善察言观色，见杨英哲心不在焉，只好微微一笑道：“杨大哥若有事便只管去就是，咱们改日再叙。”杨英哲见状，便辞别杜家两个姑娘，朝段雅心走来，段雅心也不言语，众人迅速隐入街市人群中。
　　是夜，杨英哲等人尽数会合在客栈，猛勺等叛酋的营帐都查得一清二楚，罕娇公主与邓皓南还查清了叛军的弩军，和火枪队的位置，并详尽绘成图，唯缺叛军火炮部置，众人都没能查到叛军火炮部置的位置，杨英哲、杨鹏翔、邓皓南等人将守军的部防图交给两名可靠的军士，命这二人第二天一早即刻动身出城，将情报送往姚关。安排己毕众人方睡下。杨英哲却无睡意，一直在想着段雅心对自己怎么不象平常，今对自己是爱理不理，难道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怎么猜也猜不透。
　　段雅心也是没有睡意，一想起杨英哲跟杜家的姑娘在一块，心中就酸酸的，一种说不出的怒气涌上心头，又夹杂着些莫名的哀伤，不知不觉，两行泪珠竞从眼眶涌出，流过美丽的脸颊……自己平时不是很坚强吗？千军万马中都能冲锋陷阵杀敌呀，怎么会这样？尽待月影西斜，鸡鸣五更方才昏昏入睡。
　　邓子龙第二天下午得到情报后，即刻命快马飞报杨威、邓勇等各部兵马，命各部依次进攻旧城时，须按图上标明的路线发起攻击。自己也亲率大军由姚关向旧城方向压过去。众将连夜动身，做好了准备。只一夜功夫，明军尽伏在旧城外。
　　猛勺是莽应里的胞兄，亦是随莽应龙南征北战，统一和建立了东吁王朝的悍将，虽没弟弟莽应里那样的文韬武略，然而并非一无是处，且此人亦是晓勇善战，率其弟阿瓦、茫市土司刀落参、遮放土司放正堂等大小土司引五万大军守旧城，部防调度自然还是有不少章法。又命人将旧城周边大小山寨头人首领尽数虏来囚禁营中，使其众不能反，以图长期坚守旧城。
　　此时猛勺闻得邓子龙的明军有异动，遂命各部严密把守四面寨门关隘，旧城许出不许进，旧城街市上缅军不断来回巡逻，又调集数百人，将囚禁那些山寨头人首领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英哲等人在城内见缅军如此严密搜查巡逻，知道邓子龙将军在外围的攻击准备就绪，遂严令城内众人不可轻动，只待约定时辰，放火为号两下夹击。
　　第三日黄昏，杨英哲即命罕娇公主带十人到旧城东面接应邓勇部，杨鹏翔率十人到西面接应杨威部攻城，阵滔率十人在北面接应邓子龙攻击，自己领二十人潜往猛勺大营放火，约定子时放火为号，一齐杀出。布置完毕，转头望了望段雅心，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不愿段雅心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