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三记之滇西风云】第五章

　　公元1583年闰二月，木邦部耿马土司罕虔劫掠干崖、南甸，由南甸绕道，避开腾越向查理江（今怒江，为书写和阅读方便以下均以怒江称虽那时还不称怒江）沿丝绸古道进攻施甸，开始进攻逼近永昌，湾甸土知州景宗真和弟弟宗材也一并协助他，在湾甸起兵，向永昌进攻，加上姚关的莽应里、岳凤的叛军，准备三面合围而拿下施甸，消灭邓子龙部。由岳凤在姚关正面拖住明军，罕虔引兵过怒江直插保场，断邓子龙后路，湾甸土知州景宗真和弟弟宗材从湾甸坝顺枯柯河北上包抄邓子龙明军。
　　五月，邓子龙就扎驻施甸坝东面，与岳凤叛军对峙，缅军人多势众，又有战象相助，邓子龙命征调的土兵还没能尽数到达，向敌进攻的时机尚不成熟。而莽应里、岳凤等可就等不及了，其一，明军正在调刘綎已引兵来援，其二，数十万大军粮草问题，其三，更为糟糕的是这些战象的食物是个最大的难题。因此只好冒险出击，准备左右迂回包抄邓子龙部明军，以图一战歼灭邓子龙部，以进而攻永昌、断腾越。
　　时有杨家村杨英哲、杨英磊、游击将军杨威，郭家村郭阳，本人（布郎族，在当地称为本人，意思是本来居住着的人，布郎族一词来自近代）乌达普、契丹世袭土司莽少正、傣人刀贡仁等各头领乡勇齐会邓子龙麾下，可见西南各族人民抗击外敌之决心。又有怒江两边各族民众自愿投到明军部，提供情报军情等。邓子龙占进天时地利。所以罕虔率部还没到达怒江，邓子龙便已知道了。
　　邓子龙召集众人到大帐中，以商议破敌之法。就湾甸、姚关、怒江三路大军先打那路，根据军情地理条件部署军士。杨英哲道：“邓将军武勇过人，南征北战威名赫赫，定有破敌之计，我等俱是边野散民，只管请老将军下令便是，我等众人自当万死不辞。”众人亦点头称是。乌达普又道：“我部世居摆榔（今施甸摆榔乡）与湾甸土知州景宗真一直有往来，其人胆小多疑，贪利之人，兵众虽多然而却没什么战斗力，若姚关岳凤大军不动恐怕不会轻易向北进攻。”本人世代居住当地，语直言快，有话则直言不讳。邓子龙听毕大笑道：“乌头领这话一说，让我是茅塞顿开呀，那这一路敌军可破，好！好！不过需得莽少正土司也要助一臂之力才行。”莽少正也是豪爽之人，声如洪钟响亮，极有辽将之风。也道：“有什么吩咐老将军只管言便是，俺只求能早日平定外敌，还我家园便好了，上阵杀敌，本是我等男儿之责！”邓子龙便命裨将邓勇率本部二千人马，随乌普达、莽少正所领的乡勇部众千余，东进扎寨以狙击湾甸土土知州景宗真和弟弟宗材所部。
　　邓子龙谓邓勇道：“此去在军事指挥上你是主管，但凡事多听乌、莽二位头领的，两位头人地熟路轻，切记不可主动出击，坚守枯柯河就可，万不能冒险出击，以防被景宗真部抄袭我后路。”邓勇答应一声整顿人马去了。邓子龙又告乌、莽二人道：“邓勇将军随我多年征战，沉稳老练，不过初到贵地，山川地形，人物风情也不通，还望二位多辅助邓勇，挡住景宗真，好为我部反击赢得时间。”乌、葬二位头人再三应命，出营整装率乡勇随邓勇部向东部防，堵住景宗真及弟景宗材部叛军。
　　邓勇等引兵至枯柯河依山形险要扎下大营，备下滚木擂石，架设大炮，严守不懈，景宗真及弟景宗材部叛军闻得报，又派哨探四处打探，见姚关，莽应里、岳凤大军不动，由南甸袭来的罕虔部刚进到怒江边还没过江，景宗真及弟景宗材部亦不敢发起攻击，只四处呐喊摇旗不进攻邓勇部。
　　邓子龙又命游击将军杨威率部众前住怒江东岸的洗马潭(相传三国诸葛亮南征孟获时，在这水潭把战马颜色变化而使孟获起怀疑，大被孟获，故名洗马潭在今保山市道街乡境内）驻扎，以防罕虔部从此地进攻。杨威亦引兵而去。
　　众人各领命去，邓子龙便和杨英哲，杨英磊，郭阳，刀贡仁，子邓皓南等商议迎击剩下两路敌军。邓子龙道：“杨英磊，郭阳二壮士勇猛无比，可辅皓南把守大营，我悄然率部沿丝绸古道出怒迎击罕虔部，英哲和刀贡仁随我只一千人便可破敌！”杨英哲连忙道：“不可，老将军须把守大营才可，对面可是莽应里和岳凤的十余万大军，万一贼军探知老将军不在大营而引大军前来，我军兵少，怎可挡敌大军？”
　　杨英磊也道：“老将军万不可前去，谅那罕虔部二月刚攻干崖、南甸，又一路远来，连续作战，乃是疲惫之师，虽势大却没有多大战斗力，可差皓南将军领一军，我兄长谋而善断，并刀头领前往即可破此路敌人。”郭阳、刀贡仁也极力劝之，反邓皓南不急劝，因知其父之性格，每逢敌便急奋勇杀敌，身先士卒，不顾个人安危。
　　连段雅心也来劝：“这数千明军，面对莽应里.岳凤十几万大军，留下的更危险，望老将军三思！”众人苦劝后，邓子龙才勉强应坐镇大营，就营中挑精壮士卒一千，由邓皓南，杨英哲，刀贡仁统领悄悄出营往怒江来，又另调乡勇二百随军听用。邓子龙，杨英磊、郭阳并数名裨将多备锣鼓严防莽应里、岳凤大军。
　　杨英哲、邓皓南等，是夜，悄悄拔营而沿古道行，火炮不便于携带，尽是火铳，二百人的钩镰枪队，尽是精装而行。一夜行军便到达怒江东岸，沿古道到达江边，却见山高林密，雾浓之中目不及十丈，水恶雨狂，好一处蛮荒之地。方圆几十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杨英哲命大军在道边一烂铺子外扎下，（古道上供过路人小息片刻的地方，那山野人家偶卖些茶水，小吃，如驿站一样却没有人）战乱之时连路人也没有，也就没人卖东西。自己到小村里打听情况。又派人前出怒江，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杨英哲据当地人讲得知，怒江边那山包叫红坡山，因山土红而得名，是丝绸之路上的必经之路，除此别无他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另一侧便左侧是一条大山沟，雨季有水流入怒江。山沟两侧和怒江边尽是攀枝花树（即木棉花）。
　　杨英哲、邓皓南、刀贡仁三人商议道：“敌军过得江来，必定会极力攻打红坡山，虽能守住却未能歼灭敌军，不宜久拖。得想个法子，打伏击战才行啊。”杨英哲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女子接着道：“必须速战速决才行！”众人抬头看时，才见是段雅心，原来段雅心偷偷随人前来，夜里急行军却没发现。
　　杨英哲道：“你怎么来了？这是上战场杀敌！你快回去吧，留在此处谁照顾你？”段雅心也不生气道：“战场怎么了？我还用得着让人照顾？真要说打仗我真不比你差。我父亲是旗总，多少还懂点，况邓将军也不怪我呢。”邓皓南笑笑道：“既来了，就这守营地吧！”杨英哲也不再说什么。
　　邓皓南道：“若想速战速决唯有诱敌进伏击，可以就红坡山右侧山沟设伏，那一片全是攀枝花树，利于伏兵，其二，红坡山半腰地稍平，连接山沟不远，利于诱敌，不知大家有意见没？”
　　刀贡仁道：“可将二百乡勇设在密林中，乡勇多为乡中猎户、樵夫，善于在山沟林深处单兵作战。”邓皓南等人皆同意。遂下令二百火铳手，守红坡山要道，由刀贡仁统领，多备旗杆烟火，以让敌以为大队，准备滚雷石，让敌不敢近。疑二百钩廉枪手伏于沟内攀枝花树下，又将二百乡勇伏在枪手后，再由邓皓南领二百人迎敌，杨英哲率军伏在沟内，等钩镰枪手放倒敌后卫部队战马时一起杀出。段雅心不肯留营，亦跟杨英哲伏在沟内。
　　众人分拨停当，各引兵部署，邓皓南引军将众军士物资全集中，待敌来攻便尽弃之，让敌哄抢，以为骄兵之计。此时探马来报，罕虔部三、四千人马即将渡怒江。
　　在姚关的莽应里、岳凤、以及湾甸的景宗真等见罕虔率部进击到怒江，亦开始着手进军攻打邓子龙部。却不料邓子龙部俱已准备停当，坚壁不出，引缅军各部攻打，却又攻不破。莽应里和岳凤在姚关急得团团转。邓勇与乌普达、莽少正又死守枯柯河险要，景宗真、景宗才兄弟空有几千人马，却一时无法向前。
　　游击将军杨威领兵在洗马潭驻守，命人过江打探得知罕虔率军在古渡口渡江，即刻率军赶来。游击将军在明代编制中地位不低，加之杨威本是名将之后，熟读兵书，懂得攻守之道，战场上可以随机应变，因此不得邓子龙将令，便领兵向古道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