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连载】《桃花缘》第三、四回

　　第三回桃花谷之娇花照水
　　
　　那桃花谷主与桃花仙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那桃花仙子道：哥哥，我那上面还有几间阁楼，不如哥哥暂且住下，只是那楼临河而建，又有飞瀑流过，水声甚是吵人，如你不嫌，居于此，也观观这谷中四季风景。那桃花谷主自然心喜，一口答应，两人吟诗作画，吟风弄月，好不惬意。不知不觉冬季已过，到了次年三月，春光冉冉，溪水滟滟，一日，桃花谷主推窗而望，见对面峭壁处，一飞瀑如银链般坠落，薄处如纱，厚处如雪，也有的水柱碰撞到石上，水珠四溅。飞瀑下面是一浅潭，潭边又生一株野樱桃，樱花灿烂，樱花似云锦。不时一股清凉从溪涧传来。桃花谷主立在楼上，绿色的窗檐恰恰做了这一殊景的画框，天然的镶嵌着一幽景。
　　绝美的景色，应与佳人共赏。我也叫桃花仙子来看看这天公之作。于是便急急地来到桃花仙子的居所，在阁楼前，对着窗喊道：妹妹，快来看看，好美的景色。那桃花仙子正在酣睡，被桃花谷主吵醒，慵装起床，恹恹地答到：我正做梦呢，你这痴人，又来扰我。
　　桃花仙子随着谷主来到楼前，见一如平常，一时没有看得出来，愣愣地张望，谷主看她傻傻的模样，甚是可爱，便拾来一个竹枝，敲着窗檐说到：鱼呀，鱼呀，开窍！说完，眼神一眺。一阵清风吹来，片片花瓣飘来，桃花谷主拈得几片花瓣，向桃花仙子吹去，那桃花仙子才明白过来，不由而吟到：碧窗锁玉瀣，野樱染翠壑。都道人面桃花美，没想到樱花也如此冷艳。
　　桃花仙子道：哥哥占尽绝色，不若我也搬到此处居住。谷主一听，接话道：你搬来与樱花争艳，饱我眼福。那仙子斜眄了他一眼，“哥哥就没有正经的，又胡说八道。”桃花谷主说到：我在楼下听你在楼上酣睡之声，也如听音乐呢，且有天香从你处飘来，我色美俱收，好不快活。桃花仙子呸了他一口，二人观着景，桃花谷主沏上茶来。说道：这茶叫秦巴雾毫，是茶中头名，一叶千金呢。二人又论起李清照泼茶赌书的旧事。桃花仙子道：可惜李清照一代才女，晚境却极其凄凉。让人悲泣。纳兰容若曾在《浣溪沙》一词中用过此典，全词是：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纳兰的内心也是伤感的。谷主道：妹妹的才气也是少有的，你既吃了我的茶，也应吟一首诗来回报，也不负此良辰美景，为此谷生香？桃花仙子道：吟诗是不敢的，就当给凤凰染羽，乌鸦着色吧。仙子随口吟道：壁绝瀑似链，谷深树如云。碧窗开画卷，羡煞两痴人。
　　桃花谷主找来笔墨，在石壁上题上桃花仙子的诗句。仙子道：哥哥看你涂了这一壑春色。可惜！桃花谷主眯了她一眼，说到：自古以来，绝美之景，必逢绝美之人，方才绝配，妹妹正好。说完，将红色的墨水泼向崖壁，顺着墨迹挥毫刷下“飞瀑阁”三个大字，字体飘逸洒脱，狂放不羁。
　　桃花仙子端详着墨迹，夸赞到：哥哥的书法越来洒脱了，颇有欲飞之势。你也给我的住所题个名吧。桃花谷主说到：“仙子楼”可好？
　　“不成！”
　　“落凤楼”可好？
　　“不成！”
　　“玉箫楼”可好？
　　也不好！哥哥尽是仙啊道的，一个天上的一个地下的，你给我取个清雅一点的好不好？
　　桃花谷主想了想，那就取个“天香阁”吧，这个正好配你。桃花仙子含笑而视。桃花谷主找来了一块檀香木，用绿色的墨汁一气写来。写毕，甚为满意。说到：选个良辰，挂在妹妹的香阁上。
　　桃花谷主看着桃花仙子，妙不可言，如饮琼浆玉液，心想有如此女子相伴，也不枉人生一世也。遂问道：妹妹可知红叶题诗的典故吗？桃花仙子答到：指唐朝的那个叫韩翠苹宫女吗？她在红叶上题了一首“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的诗，最后终于有情郎终成眷属。桃花谷主：啥时我也在纱绢上写一首情诗，放在这溪水里，让它飘到你那里去。桃花仙子斜眄了他一眼，说到：我才不捞呢，让它飘到下游去，也让一位如玉的女子拾得，得这相思之病，思这谷主何人呢？
　　
　　第四回 桃花谷之临水理妆
　　
　　却说桃花谷主在谷中看书写字，观花看水，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一日晨起，闲着无事，便临摩起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来，临摩数回，总觉无长劲，便随意挑了几页习作来找桃花仙子，桃花仙子见桃花谷主大早过来，要是往常，还在酣睡呢，不知道他又生出什么花样来，便让了屋来。桃花谷主用鼻子四处闻了闻，啧啧的称赞：这屋子果比我那屋子香，妹妹真是会施粉儿。
　　桃花仙子也不答理他，只是问：哥哥是那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好久没见着你了，今日猴急狗急的，定有什么事？桃花谷主答到：也没什么事，就是让妹妹看看我写的字儿，给我指点指点，怎么近日来一点灵性都没有，无一点长劲？桃花仙子道：哥哥的灵性是一阵儿的，时灵时不灵，这个没啥奇怪的，拿我看看。说着将桃花谷主的字儿拿在手中，皱着月眉儿看着。说到：哥哥的字儿有几个是长了翅膀的，能飞起来。其它大都蹲着身子，好像犯了错儿。一句话把桃花谷主说得笑了起来，我这几天一直在笔上缚个物件，以增加腕力，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你说为啥？桃花仙子道：练字也不是一日练成的，需要有持久的耐力。你别着急。那王羲之除了天赋外，与后天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据说他以石为砚，写尽了一池水呢，哥哥若是把喜欢花儿草儿的心思全用在这上面，恐怕也快步入前人后尘了。
　　你说说是如何练的嘛？桃花谷主盯着桃花仙子，催促着。桃花仙子道：王羲之的字儿，个个当然是好的。练他的字，必要有深厚的功底，其次要弄清每笔的来龙去脉。最后就是握笔之时，如举鼎，运笔之时，如用针，举重若轻，看似浅浅的一笔，实则笔力万钧，气势非凡。
　　一席话说得桃花谷主点头称是，桃花谷主道：那结构也是难以把握的。桃花仙子道：凡练书习文，应得其神似，不必亦步亦趋。这与人的性格是分不开的，如怀素、颜公、米芾等等书家，他们的字无一不与人的性格相似，所谓字如其人一点不假。结构嘛，写得紧一点，还是开一点，也分人去看，字也如花，看如何去赏。就是书法吧，你说那紧密的字我说就像那含苞待放之花，你说那舒展严密的字我说就像正开着的花，你说那分得开的，状若断实还连的笔划，我说那是正在飞扬的花瓣。以哥哥的性儿，你那字儿就是属于飘落的花瓣。桃花谷主飞了她一眼，说到：有你这样夸人的！
　　桃花谷主凑进身子向桃花仙子的脖子看了看。问到：我给你带的纱巾呢，妹妹没带上？桃花仙子道：我早早被你吵醒，还没上妆呢。桃花仙子说完，从屋里拿出竹椅来，端坐在绘有桃花的镜子前，拢了拢秀发，将两缕从耳鬓旁垂下来。用桃木梳子一缕缕梳下来，向身后一摔，接着将后面的秀发打了个双髻，将一小络秀发从髻下垂下来，披于肩上。然后，画起眉来，桃花谷主看着桃花仙子画眉，在傍指点着，高一点，高一点，桃花仙子将画笔一挑，略呈凤纹，又在红靥上施了一些胭脂，桃花谷主又道：深点深点。桃花仙子依着画好，一看，比往常要艳丽得多，不似往日素雅，却又有具另一种风味。桃花仙子将嘴一撇到：听你的，看描成妖精了，桃花谷主道：我就是喜欢妖精呢！你看那《聊斋》里的妖精，哪个不美？你看《西游记》里的妖精，哪个不美？桃花仙子眯了他一眼，“哥哥你啥时才能正经起来？”
　　此时，一缕阳光正从谷口照来，一片灿灿的阳光照在桃花仙子身上，又有一片影子落于河中，随着波光闪烁起来。两只黄鹂在河里窜来窜去，真是：玉溪映芳影，晨辉满桃谷。
　　桃花谷主不由心动，说到，我给妹妹讲个典故。说啊，从前在这谷里住着一一只乌鸦与一只凤凰。乌鸦每天都要出去为凤凰含一只不同颜色的羽毛，给凤凰着妆，天长日久，凤凰变成了七彩，鲜艳无比，凤凰的歌声又清甜，天天在谷中清鸣，周围的鸟儿听到凤凰的叫声，纷纷来谷中倾听，谷中的鸟儿越来越多，都非常漂亮，各色都有，唯独乌鸦一身黑衣，叫声也难听，谷中的鸟儿就对乌鸦说，你也换一身漂亮的衣服吧，乌鸦说：我本来就是站岗的噻。说得桃花仙子扑喇一声笑起来，将胭脂吹落一身。
　　桃花谷主道：妹妹就是那只凤凰，你可别弃了哥哥，只准你在谷中飞凤，不得越谷而去。那桃花仙子道：我才舍不得哥哥呢，话刚说完，才知失了口，“好你个哥哥，谝着故事，原来是在套我的话呢！”
　　桃花谷主从闺阁内取来香纱，披在桃花仙子的身上，又顺手摘来几朵桃花插在仙子的发髻上，越看越心头荡漾，不由吟到：何处天香染玉人？秀阁何处不倾城。此时惟见桃仙子，一壑溪水一壑春。那桃花仙子见桃花谷主，神采飞扬，春意朦胧，也不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