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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蔷薇错(完结)

作品名称:蔷薇错      作者:夜阑珊      发布时间:2014-01-25 11:33:06      字数:25612

  【101】地狱里的罗刹女
  “不好了,小少爷他,他喝了小姐炖的清粥后,呕吐不止。”
  不等她说完,凌霜手中的碗应声而碎,急速跑去,心中惶急,“怎么会,那粥是她亲手熬的,她也尝过,不会有问题的,怎么会?”凌霜磕磕撞撞的跑进里屋,郭嬷嬷正拍着铭忆的后背,让他舒服写,凌霜上前替他把脉,铭忆胃里翻山倒海的难受,将所有吃下的东西,一并吐出来,“小少爷除了喝了粥还吃了什么?”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寒意。
  “并没有再喝其他的。”
  “有谁来过?”
  “少爷、少夫人、碧落几人都一起来过,少爷有事,才离开不一会儿,小少爷便呕吐不止。”
  凌霜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芍药,怒火中烧,但是现在不是斥责的时候,铭忆的身子要紧,“去请庄主,郭嬷嬷,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凌霜备下药酒,红烛,金针,备好全部,伯仲赶来,“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说着为铭忆把脉,眉头紧蹙,“好恨的心,断肠草。”
  凌霜吐的全是苦水,看着铭忆受苦,她心里极为难受,“铭忆!”拿起金针,刺入天枢、气海等穴,落针很准,没有丝毫偏差,暂时止住了,抑住铭忆体内的毒,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身子有些抽搐。“断肠草,爹,有什么办法解毒吗?”凌霜听过断肠草,一味无色无味的毒药,催人呕吐不止,头晕目眩,心悸。日日发作,断人肠,活活的脱水之死。
  “铭忆中的分量不多,可是他大病初愈,身子不比常人,这发作也重了些!先喂他解毒草。”
  才离开的凌寒听到消息,又折了回来,“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出事了。”
  凌霜从药箱里寻出一样小药瓶,托起铭忆的头,将药瓶里的药全部灌入。“白玉琼浆!白玉琼浆虽然能解百毒,但是不能根治断肠草,需要云山山崖处寻白玉兰。”伯仲看凌霜将自己收藏多年赠送给她的白玉琼浆全不拿来给铭忆,有些肉疼!
  “白玉兰?”凌霜疑惑,不曾听过,更不知道白玉兰能解断肠草的毒。
  “白玉兰是长在云山断崖处,长年长在雪山里,通体晶莹,如同水冰,虽然长在雪山里,药性却十分温和。”
  “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凌霜询问。
  “你照顾好铭忆,我去。”凌寒抢先说,拦住凌霜,“你知道云山在哪里吗?你知道白玉兰长的什么地方吗?……”凌寒连连问了几个问题,问的凌霜哑口无言,只有楞楞的看着凌寒此刻坚定、严肃的神情。
  “你……”
  伯仲也来劝凌霜,“你就让他去,铭忆也离不开你。这金针刺穴我可不会。”
  “小姐,你放心,有我陪着少爷呢,拼了我这条命也不会让少爷有事的。”慕青信誓旦旦的保证,凌霜只好答应。亲自送他出门,一再叮嘱,“路上小心,千万别太勉强。”
  “嗯!”
  “听说云山四季下雪,给你填了件衣服,一定要平安回来,找不到药也没事。我会想办法。”将大袄放进凌寒的行囊中,又对慕青说,“好好……”
  凌霜还未说完,就被人扯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她本能的挣扎,想推开,“别动,一下就好。”凌霜安静下来,静静的任由凌寒圈抱在怀里,一边的慕青十分自觉地转过身。
  “放心,我会带着白玉兰回来,一定。”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凌霜的心,“你的味道依旧那么诱人。”忽然又变回了那个风流少爷,凌霜嗔怒,正想反驳,凌寒早一步松开她,跨马而上,“等我回来。”凌霜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消失在云雾中。
  凌霜一转身,心震了一下,有些慌乱,不知如何开口,面前的人先开口了,“少爷这是去哪里?”
  “铭忆病情反复,需要一味药。”
  “哦!”苏琪淡淡的应了一声。
  凌霜竟有一些心虚,不知道苏琪是否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希望她不要误会的好,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又该如何解释。担心铭忆,便回小苑了。
  苏琪抚摸的肚子,泪眼决堤。险些昏倒在大院里。路过的亭溪扶住她,“你怎么了?”
  “姑姑,我没事。”强扯出一个笑容。
  “四儿,去请大夫。你脸色这么差,快回去休息,让大夫好好瞧瞧。别生病了也不知道,小病不治等到得大病了就难了,自己的身子要照顾好,才不会让寒儿分心。”
  “是,姑姑教训的是。”苏琪十分乖巧,有很孝敬,亭溪还是很喜欢这个侄媳妇的。陪着她回屋,看着大夫替她诊脉。
  “少夫人是有喜了,夫人不用担心。”
  “当真?你都没诊脉。”
  “这种事,老夫怎么会开玩笑呢,前几日老夫就来给少夫人诊脉过了,只是少夫人还是那样,精神不佳,气血虚亏,要小心。要好好的休息,方能保住胎儿康健,若是少夫人再这样下去,胎儿难保。”
  “嗯,谢谢大夫。”
  “四儿,陪大夫去拿药,你有孕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如果出了事,你担当的起吗?”
  “姑姑,苏琪知道错了,只是前段日子还没来得及说,铭忆生病了,我不好开口,就暂时缓一缓。让姑姑担心了。”
  亭溪拍拍苏琪的手背,“你有这份心是好的,铭忆固然重要,你肚子的孩子也重要啊,我去吩咐厨房和药房,你的饮食要注意了。”说着,便走了,将这个消息告诉伯仲和聂桑,不须片刻,山庄上下就都知道了苏琪有孕的这个消息。
  “小姐?”
  “画船!你来拉。”执起画船的手,手已经好了许多,也没有伤到筋骨,恢复的不错,“谢谢!”
  “小姐,你被这么说,快起来,画船受不起啊。小姐。如果不是我们,小少爷也不会又受奸人残害,画船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将她碎尸万段。”
  “芍药不再外面吗?”刚才一片混乱,谁也没发现少了一个人,端食盒的芍药不见了。“来人那。”
  “小姐,有何吩咐。”
  “芍药,芍药不见了,慕管家,你派人四处找找,一定要找到。”
  “是。”慕管家立刻寻了几十位家丁,四处寻找芍药的下落。
  “小姐,少夫人怀孕了!”画船将这个消息告诉凌霜。
  “是吗,晚间,你去把我的玉如意送给她吧,让她安心养胎。铭忆这我走不开,就不过去了。”凌霜守在铭忆身边,隔一段时间,就为他针灸,来减弱他的痛感。
  “小姐也认为是芍药吗?”画船一边收拾东西,提出心中的疑问。
  “芍药入府多少年了?”凌霜反问。
  “芍药是家生子,从小就在府里。”
  “是啊,芍药是家生子,和慕青一样,一直跟在主子身边。她也算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她知道利害的,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其中有蹊跷,只有等寻到芍药,问清楚了才知道。”
  “小姐,如果是别人呢?”
  凌霜转身看着画船,眼中的杀气显露,“我一再忍让,这次我妥协,居然动到铭忆头上,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小姐!”画船害怕,这样的凌霜她没见过,犹如地狱走出的罗刹一般,让人畏惧。
  慕管家闯了进来,“小姐,找了到!”
  “找到了,人呢?”
  “人在水池边。已经溺死了!”慕管家说的很缓,带着凌霜去,不远处,就听到哭声,是杜厨娘,芍药是杜厨娘的女儿。
  “芍药,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你娘就走了,你要娘怎么办。你醒醒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你醒醒啊。告诉娘怎么回事!”杜厨娘一直摇晃这芍药的身子,凌霜赶到的时候,芍药已经神志不清,口唇紫绀,瞳孔散大,呼吸停止,没有任何脉搏。
  “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么多人,居然就没有人发现?”凌霜奇怪。
  “小姐有所不知,这里是偏院,甚少有人到这里,一直荒废了,浮萍杂草都是,谁也不会想到是这,如果不是那桥边的碎布,我们也不会想到这里。”
  “怎么会这样!”
  杜厨娘扑到凌霜面前,哭诉着,“小姐,小姐,求求你,一定要找出凶手!”
  “凶手,那铭忆呢,害铭忆中毒的人,我又该去找谁呢。”看似面无表情的问话,却冷意十足,让人忍不住却不。
  “这,这,不会的,不会是芍药的,芍药一直尽心尽责的照顾小少爷!小姐,慕管家,慕管家。不会的,不是芍药,绝对不会,我不相信,芍药不会作出这种事!”
  “是不是,我自然会查出来,谁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芍药,你死的好冤枉,芍药!你死的好冤枉啊。你辛辛苦苦服侍夫人小姐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杜厨娘一直哭泣着。
  “小姐?”
  凌霜上前,仔细的打量起芍药的尸体,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小姐?”
  “嗯。慕管家,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102】画扇枉死谁的错
  凌霜轻声低语,吩咐慕管家,“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办。”凌霜看悲戚的杜厨娘,转身离开,心有不忍。凌霜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导演这场戏。
  “小姐?”画船扶着凌霜,看着她心神不宁,有些担心。
  “画船,你觉得会是谁?”
  “啊,小姐还没有问,芍药就溺水身亡,到底是畏罪自杀还是杀人灭口。”
  凌霜赞许的看着画船,“嗯,猜的不错,但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所以小姐才让慕管家说凶手已经找到了是吗?”大家子,消息是传的最快的,不下一炷香的功夫,山庄上下便知道了一个消息,芍药中邪,不幸溺水身亡,留下一封遗书。
  “放长线钓大鱼。走吧,离开铭忆太久了,他会想的。”
  “不用担心,春蓝在照顾着,郭嬷嬷也在,不会让其他人靠近的。少夫人怀孕了,庄主和夫人现在正在她那。”
  两人回到小苑,凌寒的侍妾画扇正好走来,“好久不见,画船。”并没想凌霜打招呼,她也不在意,回到屋里,查看铭忆的身子,听着她们的对话。
  “你怎么来了。”虽然都是出自长乐坊,这几年,画船、画扇两人很少碰面,画船受凌霜的影响也不喜欢和凌寒身边的人来往。
  画扇绕过画船,往里屋走,“小姐不想知道谁是凶手吗?”
  凌霜转身看着她,“你知道?”
  “画扇告诉小姐也可以,只要小姐答应画扇一件事就好。”画扇妖娆的笑道,曼妙的身姿,确实诱人,凌霜细细的打量她,她眼中的欲望太过浓烈。
  “不需要。”凌霜直觉的拒绝她,这样的人,无法合作,况且她有把握自己可以寻出凶手。
  “哦,是吗,小姐放出风声不就是为了要让下毒者上钩吗,可是,连我都知道是局,那下毒者会不知道吗!”画扇摇着团扇,轻轻的说。
  “你怎么就知道下毒者不会上钩呢,难道这下毒者就是你不成。”凌霜讽刺道,“画扇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没事还是不要到我的小苑来,我不欢迎。”
  画扇自知无趣,讪讪的退出去。
  一进屋,吓了她一跳,屋内坐着一个人,她没好气的,“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怎么,几日不见,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你可不是真心来看我的吧,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别这么说,我只是来关心下你。你这一身打扮是从哪里回来的,难道,又背着少爷去私会了吗,这要是被少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出去过。”
  “是吗,那最好不过了,现在山庄上下人心惶惶的,别一不小心被我说漏嘴了。”那人笑道,“好了,茶也喝过了,我先回去了,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可保不准会不会把你淫秽后院的事情告诉少爷。”
  听到这句话,画扇心急,说漏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事,你若欺人太甚,我就把你所做的一切告诉凌霜小姐,看她会不会放过你!”
  “你敢!你知道什么?”那人惊慌,上前一步。
  “知道什么,我自然是全都知道了,你和少夫人做的那些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不要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你骗了少夫人,又和她一起设计谋害铭忆小少爷,啊,你,你……”画扇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人,死死的抓住面前的人衣裳,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没入自己的身子,“你,你居然要,要杀我。”
  “这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你去找凌霜,我也不会走这一步,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怪不了我。”那人将刀拔出,又刺了一刀,看着画扇的身子慢慢倒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利器,一慌张,扔了东西,便跌跌撞撞的跑会自己的屋子,换下一身血衣。
  此刻,凌霜闯进来,身后还带这不少人。
  “你们想干嘛?”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不知道凌霜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直待在自己屋里,你们这么一大帮人,冲进来,是何用意?”
  “碧落,你不用狡辩,我和小姐都清清楚楚看到你从画扇的房间里逃出来,画扇被你害死了,你还想说什么?”画船反驳。
  “你们都看到了?”碧落倒退了一步,跌倒在地上,“怎么会。”
  凌霜站在她面前,“画扇离开的时候,我尾随在后,本想问她一些事情的,结果让我看到这一幕。”
  “如此,我无话可说,任由你处置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霜看看身后的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画船第一个不同意,“这怎么行,碧落这人如此心狠手辣,万一,万一她……”
  凌霜笑着安抚画船,让她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她哪里能伤到我,下去吧。”慕管家看了看,点点头,拉住画船撤出门外,关上门,在屋外等待,只要有一丝动静,他们就冲进去。大家趴在门窗边,仔细的偷听,
  “你为什么要对铭忆下毒。”
  “你怎么知道是我下毒?”碧落吃惊,屋外的人更加吃惊。
  “看来我猜对了,为什么?为什么对铭忆下毒,还要害死芍药,明明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的。”
  突然碧落大笑,“是,我心狠手辣,是我故意对教唆少夫人对铭忆下毒,是我害死芍药,杀了画扇,可是,这一切都要怪你,如果不是,我又怎么会轮到这个地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
  碧落看着凌霜,眼中满满的厌恶和仇恨,“为什么,因为我容不下你。你让我不好过,我怎么会让你好过的。因为你,我没了孩子,因为你,我此生再也无法有孩子,因为有你,少爷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甚至在梦里叫唤的都是你的名字。是你,是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的。是你!都是你。”碧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你有铭忆,为什么容不下我和我的孩子,你不要以为在夫人面前替我说话,我就会感激你。你比我把逼到这条绝路的,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我要为的孩子报仇,杀了你。”
  碧落猛然跃起,失神的凌霜没有一丝反应,‘当’碧落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见形势不对的慕管家几时冲进来,压制住碧落,碧落挣扎,却被家丁捆绑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凌霜眼里含着泪,“我以为你能释怀,想不到你如此记恨我,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让我的孩子活过来吗,对不起能挽回少爷对我的怜爱吗,只要有你在,这一切永远都不可能。我的孩子因你而死,铭忆也是因你而死,他要替你赎罪。哈哈哈哈。”
  “疯子,压下去。”看着碧落一再刺激凌霜,慕管家连忙下令,将碧落带走,关在地牢里。“小姐,莫要多想,小少爷会平安无事的。”
  凌霜跌坐在椅子上,眼泪一滴滴的落下,她杀人无数,从未如此愧疚,是因为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吗,还是因为什么,她心中空的发慌,看着碧落丢在地上的血衣,傻傻的,一动不动。
  画船担心凌霜,“小姐,醒醒啊,别这样,那孩子与碧落无缘,与你无关啊,小姐,小姐你别哭啊,你这样画船担心啊。”
  “小姐,你还有小少爷啊,还有庄主夫人还有亭溪小姐,小姐,小少爷还要你照顾的……”
  一句句宽慰传达到凌霜的心中,温暖她渐渐冰冷的心,心底的最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她十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清澈、深邃、性感,每一次叫唤都包含着无限爱恋与宠溺,
  凌霜闭上眼,侧耳倾听,有多久她没有听到他的叫唤,有多久她不曾在梦里见过他,有多久她在一遍遍回忆的时候总忘不了他的笑容,一颗思念的心正在蔓延。凌霜走在镜子前,解开衣襟,后背上的蔷薇花映入眼帘,不知什么时候,蔷薇花绽放的无比艳丽,但是凌霜清楚的看出,花瓣已在凋落,比上次,少一片。
  是不是要证实了老和尚的那句话,“蔷薇花凋零之时,便是她大去之日。”凌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苑,看着还在昏迷的铭忆,喃喃自语。“铭忆,你要快快的好起来,娘带你回去好不好,娘生长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人。铭忆,你说过要好好照顾娘的,可是,现在都是我照顾你,很不公平啊,你要醒过来知道吗!”
  摸着他的头,躺在他身边,盖好被子,“铭忆,你快点醒来好不好,娘好累,好想睡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好不好。嗯,你不回答就是答应咯。不许赖皮哦,你喝了庄主的白玉琼浆,他一定很心疼,日后我们还一样宝贝给他好不好。”
  “铭忆,虽然你是养子,可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亲生的一样看待,你这么黏人,以后该怎么办才好!”望着床顶,闭上眼,静静的睡去。
  【103】凌霜即将要离开
  “娘,醒醒,娘。”
  凌霜睁开眼,一个笑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脑海闪过的错觉,可是又觉得不可思议,又闭上眼,怕一切只是一场梦,有些自讽的微笑,此刻耳边又传来他清脆的声音,“咦,娘,你好赖皮,都醒了,也不看看铭忆,又不是小孩子,比铭忆还偷懒。”
  耳边传来铭忆小小的抱怨,很温馨,凌霜伸手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体会他身上的温度,是真的,欣慰的笑。
  “小姐,醒了!快起来吧,你睡了很久了,小少爷可担心了大半日。”春蓝好心的提醒。
  凌霜这才睁开眼,铭忆扶起她,“怎么回事?”
  “小姐昏睡了两天了,昨天少爷就带着解药回来,清晨小少爷就醒来了,可是你还睡着,我们担心死了,知道你这段日子没休息好,我们也不敢叫你,今天是小少爷实在忍不住了,才一个劲的叫醒你,快起来吧。”
  “就是啊,娘,你睡了这么久,铭忆叫你都不理我。”铭忆又嘟起自己的嘴,抱怨着。
  凌霜摸摸他的小脑袋,“是吗,那寒少爷,他怎么样了,有受伤吗?”
  “这,小姐大可放心,少爷除了点皮外伤,其他一点事都没有,对了,碧落已经被庄主赐死了。”
  凌霜低下头,“看来昨日发生了很多事。给我沐浴更衣吧,铭忆,这一病,都瘦了一圈,娘要给你好好补补。”
  “啊,不要,我不要。”铭忆叫苦连天,跑出屋子,坐在那樱花下的秋千上,摇晃。
  看着他又变回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凌霜放心了,屋外樱花飘落,犹如一阵花雨。“小姐,那少夫人那?”画船提醒她,整件事,苏琪也是帮凶,也出了不少力。
  凌霜却摇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碧落已经死了,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况且,我也不会再在这了!”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姐是要走吗?”
  听到画船的话,铭忆紧张的跳下,险些摔倒,抱着凌霜的双腿,“娘,你要去哪,不能丢下铭忆。铭忆不让你走,你不能抛下铭忆一个人。”
  “没有,不会丢下我的宝贝的,画船,你去将我收藏的红莲送去给少夫人,让她安心养胎。”
  “红莲?那会不会太贵重了。”
  “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处,送给她吧。铭忆你跟住画船一起去,去看看你舅父舅母。”
  画船带上红莲,牵着铭忆,去探望凌寒。凌霜则换了一身衣服,去伯仲的书房。
  “你醒了。”伯仲看到凌霜来,放下手上的书籍。凌霜支开书房内的所有人,跪在伯仲面前,“凌霜辜负了爹的一片苦心。”
  伯仲收起平日的亲和,严肃的看着她,对上她的坚定的眼神,“你要走?”
  “是,整件事的始末,我相信慕管家都和您说了,只有离开,才能让他们过的好些,我不想让铭忆再出事,我做的事,由我自己来承受。”
  “这是你离开的原因?”
  “不是,我想带铭忆回去看看,在我还活着的日子里。”
  “你知道了!”
  凌霜莞尔一笑,“爹,我自己的身子,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只是回去看看他们,看看师傅,一段日子之后就会回来的。”
  伯仲迟疑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如此也罢,你都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也只能这样,你几时动身?”
  “等铭忆的身子好些再走,不过这几日便会打点好一切。”
  “夫人那,你慢慢和她说,她一向最疼你的。”
  “嗯,霜儿记下了。”
  “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记住,轩辕山庄,永远是你的家。”
  凌霜叩了头,出去了。停在门口,背着伯仲,“为什么不让亭姨去见师傅,你明明知道亭姨心里还是有师傅的,这些年的分离,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师傅也很想亭姨的。”
  “这,随她吧,如果随风有心,怎么会寻不到这里。”
  “爹,师傅是鱼木脑袋,他一直以为亭姨不在了。”凌霜留下一封信,离开,回到小苑。
  接下来几日,凌霜都待在自己的小苑,打点一切,凌霜要离开的消息,不胫而走。
  “娘,我们真的要走吗?”铭忆趴在桌上,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正在写字的凌霜,对于这个成长的地方,有些不舍。
  “铭忆不想去看看娘生长的地方吗?”
  “要,可是铭忆也舍不得这里,这里有祖父祖母,有婆婆,好多人,娘那也有这么多人吗?”
  凌霜抱起铭忆,“铭忆啊,你知道夜狼吗?”跟着无崖子学艺的铭忆,多多少少听了一些江湖上的事,自然会听过那叱咤风云的夜狼杀手组织。可惜无人能见到幕后主人的真实面目。这几年,夜狼处于江湖上不倒的位置,所接手的单子也是屈指可数。
  “知道啊,‘夜狼过,谁人跟阻。’是个很威风的组织,听说只有无心宫宫主和夜狼的主人有来往,真神秘。娘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娘认识?”
  凌霜笑而不答,“铭忆啊,娘本是景国人,师从鬼子随风。”
  “是老先生的徒弟吗?”铭忆听过这个人,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事。
  “是,而且娘有一个好姐妹,叫离草。还有一个师兄,叫溪风。他们的孩子应该也和你差不多了。如果有机会,也许可以见到羽馨,是大姐姐哦。快有十岁了吧。”凌霜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娘,就我们吗,你不带上春蓝、画船他们?”
  “不用,到时候,有很多人围着你转,好不好。”
  “真的?”铭忆露出期待的神色。
  “小少爷,真没良心啊,就这样抛弃我们了。”画船替凌霜收拾东西,调侃铭忆,羞的铭忆顿时红着脸,画船和春蓝进进出出的收拾,跟在她身后赔不是。也许这是最后的欢笑,大家沉浸在这样的欢乐中。
  凌寒突然闯进,拉起凌霜就往外走,似曾相识的一幕,“放开我,凌寒。”
  凌寒拉着凌霜到一个假山后,两手一撑,将凌霜圈在自己的范围内,让凌霜逃不开。“你想干什么?”
  “你要走?”
  “是。”
  “为什么?”凌寒质问,“你为什么要离开,因为碧落,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的了。”
  “不是,是我想离开,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可以松手了吗?”
  凌寒保住凌霜,不顾她的挣扎,“我回来了。”凌霜愣住,没想到凌寒会说这句话,傻傻的看着他身后的假山,不动。良久,她才开口,“欢迎回家。”很奇怪的回话。但是凌寒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话题又转会原来的。
  “我想带着铭忆回去看看师傅。”
  “看他还是看师傅?”
  “你这是什么意思?”凌霜有些恼怒,推开他,“难道我就不可以回去看看师傅,看看我旧日的朋友吗。”
  凌寒讽刺,“你不是去见他?”
  “谁?”看着凌寒嗔怒的目光,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抵消不了他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为什么我做的一切你都视他为无物,那我算什么?”
  “你,铭忆的舅父啊。”
  “不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想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思吗,我要的不是当铭忆的舅父,你懂不懂。他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为什么你被他一次次伤害之后,还对他心心念念。”
  凌寒一句句责问,一步步紧逼,凌霜一步步后退,没想到凌寒会将这层道破,她一直很小心为维护他们两人的关系,尽量不与他有太多接触。
  “不是,不是。”凌霜捂着双耳,不想再听,低着头,“我只是想回去见见他们,在我还能教会铭忆东西的时候。”
  “你是想把……”
  “或许吧,有铭忆继承不是很好吗?”
  “他才五岁,还是个孩子。”
  “孩子吗?”凌霜不禁回忆起自己年幼时的一些事。“他不可能在我的羽翼下一辈子。总要自己承担一切的。”
  “你到底在想什么。”凌寒抓着凌霜的手,此刻,苏琪正好经过。站在原地不动,凌寒凌霜同时发现她,凌霜收回自己的手。凌寒有些着急,“你,你这么来了。”
  “我来看看,没想到,听说凌霜小姐要走?”
  “是,要远行!”
  “是吗,那几时再回来呢?铭忆也走了,山庄会少了很多乐趣的,爹和娘也一定很想他的。小姐还是早日回来的好。”苏琪说的很温婉。
  “其实你未必想要我回来吧。”凌霜靠在假山上。
  苏琪的身子颤抖,还是强颜欢笑,“呵呵,小姐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有些事只是不说而已,你很清楚的。苏琪,我们出去聊聊如何?”
  “凌霜?苏琪?”
  “没事的,我们妯娌两人说说体己话而已,走吧,嫂子。”凌霜走在前头,两人漫步在山庄里,“你和碧落做的那些事,我可以不追究,也希望你不要多心。”
  “嗯?”
  “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许下诺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白首不相离。可惜最后他违背了。看得出,你是爱凌寒的,爱之深恨之切,他还不明白而已,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你的心,需要传达给他,他才会明白。”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不为什么,只是想在我离开之后,不会给你们太多烦恼才好。你们要幸福哦。”凌霜笑着离开。
  
  【104】边城遇见司马云
  轩辕山庄外,停着一辆马车,看似简单有点陈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凌霜洗簌完后,带这铭忆到大堂,大家已经在那等候多时。聂桑隐隐啜泣。凌霜愧疚,拉着铭忆,两人在伯仲面前跪下。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凌霜摇摇头,“凌霜心中有愧与爹娘,不能在你们身边服侍,是女儿之过。今日一走,让爹娘挂心,两位的大恩,凌霜今世无以回报,来世,凌霜必定侍奉左右。”凌霜对这伯仲、聂桑行大礼。
  聂桑忍着眼泪水,扶起凌霜,“你这孩子,你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我和老爷会一直在山庄等你的,还有铭忆。”
  “会的,今日拜别爹娘,不论发生什么,凌霜一定会回来的。会日日写信回来,不用太过担心我。”
  伯仲交给凌霜一块玉佩,“这是我们轩辕山庄的玉佩,如果你出去有什么不便,或者需要的,只需去山庄名下的商铺就可以了,他们会打理的,出去,千万别委屈了自己。铭忆,你第一次和你娘出远门,也要乖乖的。”
  小铭忆点头应下。凌霜看着一边还在生她气的亭溪,“亭溪!”凌霜跪在她面前,眼里满是不舍。
  “你不用跪我,我就当自己养了白眼狼。你要走就快走,不要在我面前晃荡。……”亭溪转过身,背对着凌霜,微微耸动的双肩说明了一切。
  “亭姨。”凌霜强忍的眼泪,落下,她也不想这样。只想在她有生之年,能回去看看他们,也许凌寒说的对,她忘不掉他,是思念他的心一再触动着自己,让自己回去。“亭姨,凌霜今日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希望亭姨能放下过往,去见见师傅吧。”
  “你走就走,提这件事做什么,你走,我不会见他的,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亭溪害怕的逃开。她不敢去见随风,也没有那个心里准备。多年的孤苦,对随风的爱恋又增不减,但是要见他,她做不到。
  “算了,你随她去吧,亭溪还没想通,要是有空,我会带着她去看你的。”伯仲安慰她,顺着凌霜的目光,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还在气头上,不会来了。”
  “对不起。”
  “怎么能怪你呢,知儿莫如父,他本是有意与你,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心中无他强求无用。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用太自责。我相信苏琪会温暖寒儿的心的,也会让他打开心扉接纳她。走吧,时候不早了,晚了不好。”
  “嗯。”
  一行人簇拥着送凌霜到门口,凌霜回望了一圈,踏上马车的那一步,“等等!”脚步停顿,所有人往后看。
  “小姐,求小姐带上画船,画船今生做牛做马都是小姐的人。”画船带着包裹,跪在马车前。
  “画船,你这是……”
  “画船求小姐带这奴婢吧。奴婢自小无依无靠,又伺候小姐那么多年,画船放不下小姐,求小姐带着画船吧。”
  “这孩子有心了,如此你就带上她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聂桑替她说话。
  “那好吧,爹娘你们多保重,女儿就此拜别。”凌霜一声令下,马车快速的离开,慢慢的消失在云雾中。在山庄的一处高台上,“为什么不去送她?”
  “不想让她为难,你回去好好养胎吧。这里风大。”凌寒背手站在,替苏琪挡住风,今天的天有些阴霾,看着远离的马车,心里多了一份牵挂。
  
  “娘,我们要去哪里?”看着街道上的繁华,来来往往的人群,铭忆很新奇,一路上问东问西。
  “去景国之前会路过戴国,我曾经答应过他,要去看他的,没想到一耽搁就是四年。”
  “是谁啊?”
  “娘今生亏欠的人,铭忆,如后有什么,可以向他求助。如今的他,一定很威风。”
  铭忆靠在凌霜的怀里,有些疲惫,“娘,你亏欠的人真多。”凌霜一愣,笑而不答。“画船,你跟在我身边,要万分小心,可不是在轩辕山庄。”
  “画船知道,画船知道小姐绝非池中之物,只要小姐吩咐的,画船不管上刀山下油锅也会去做到了。”
  凌霜轻笑,“不会让你做这些的,只要你好好照顾铭忆就好。”抚摸这铭忆的小脸,看着他眉目,平稳的呼吸,“铭忆是我最在乎的,我不想他有任何闪失,碧落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这次回去,不知前路如何。”
  “小姐放心,小姐托付的,画船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小少爷。”
  “如此,出门在外,我会以男装示人,你也改口叫我少主吧,我的本名叫溪苏。”
  画船默默的记下,赶了两天的路,她们一行人已经到了芳国与戴国的交界。
  “小姐,前方路口在盘查。”城门半开,士兵们仔细的盘查,似乎看到凌霜陈旧的马车,上前盘问。
  “谁在里面,是干什么的?”
  画船笑道,“小哥,我家主子要去看望旧友,希望小哥放行。”画船也懂得人情世故,拿了点碎银给他,“这日下,大家辛苦了,给小哥解解渴。”听着画船与他交涉,凌霜不禁想笑。以前,这些事,都是离草做的。
  那小兵打量着画船,看她装束,是大富世家的婢女,他们长年守在边城,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见过很多,今日难得碰到,哪里不狠狠敲一笔的道理,对着画船使眼色,扔着碎银,“姑娘,没有牌令,是没法过去的。”一脸奸笑。
  凌霜撩起门帘,看到他那市侩的嘴脸,十分鄙夷。画船皱眉,心想这人也太贪心了吧,给他的那些碎银,都抵得上他的两个的月俸了。“我们少主有急事,小哥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
  那士兵见画船不知其意,故意刁难,不放行。另一队人马也过来了,“李四,你又给我偷懒。”
  那名叫李四的士兵一看,立刻点头哈腰的,一脸谄媚,“这人没有牌令就想进城。”
  “哦,是吗?里面是何人?”
  凌霜并不像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见人,画船立刻赔笑,“我家少主身子不适应,大人多多见谅,我们只是想进城,去戴国见见旧友,仅此而已。”说着将碎银递上。
  被那领兵一手甩开,“居然敢贿赂本大人,肯定有鬼,又没有牌令,想进城门都没有,给我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我的地盘如此放肆。”说着,几个士兵便拔刀上前,画船有些胆怯,毕竟刀剑无眼,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只见那刀就要伤到她了。‘当、当’两声,那士兵手里的佩刀被金针打飞。
  “好啊,居然还敢还手,兄弟们,给我上,抓住车子里的人,重重有赏。城门顿时一片躁动。一阵马蹄声,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你们在干什么?”本来来巡视的,却发现城门有人闹事,便赶来瞧瞧。
  那领头放下佩刀,拱手行礼,“参见大人。”
  “谁在这闹事。”
  “此人贿赂官员要通行,我们正在盘查……”那领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笑声打断,“戴国也不过如此,可惜这些鼠辈坏了一锅粥啊。不如让我替你毁了如何?”
  话语猖狂,让司马云好奇,车内坐的是谁。“放肆,敢在大人面前胡说八道。”
  “不知车内是何人,可否出来示人。”
  一双纤细的玉手撩起,一张俊秀的脸展现大家面前,一身盈白锦衣,衬出她的身段,让人哑然,这人到底是男是女,清远的声音响起,“怎么,多年不见,端木君子就是如此迎接旧友的?”
  司马云顿时大笑,拍手称好,“还不给我放行。今日我们应该聚聚。”说着在前面带路。那群士兵讪讪的给凌霜让路。司马云带凌霜到一处酒楼,要了一间厢房,下车的时候,看着凌霜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大为吃惊,指着他半天说不话。凌霜不理会,跟在小二身后,将铭忆放在床上,让他睡的跟舒服些。
  “这,这是,你的?”
  “他叫铭忆,很可爱吧。是个闹心的孩子。文轩他登基了。”
  “是啊,四年前从芳国回来后,就全心放在政事上,我还为他担心了好一阵子呢,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这是画船已经布下一桌的菜肴,凌霜先行坐下,“我来这的事,别告诉他。”
  “为什么?虽然他后宫佳丽不少,但是看得出他心里……”
  “司马云,他现在这样过的好吗?”凌霜打断他。
  “除了每日忙政事,过的还好吧。你也知道的,坐上那个位子,谁能真真过的好呢。”司马云眼中满是哀伤。“他付出了很多。”
  “这样就很好了,何必要我再去扰乱他的生活,我没想会在边城遇见你,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告诉他。”看到醒来的铭忆揉着眼睛出来,凌霜抱起他,“铭忆,叫叔叔。”
  “你是谁?”发现屋内多了一个陌生男子,铭忆顿时警惕了,看着猎物一般看着司马云。
  司马云对上他的眼神,为他称赞,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也对,想想他娘是什么身份,这孩子又怎么会简单。“在下司马云,人称端木君子,是你母亲的旧友。”
  
  【105】司马云许久不见
  “在下司马云,人称端木君子,是戴国的镇远大将军。是你母亲的旧日好友。不知道你母亲可曾提起过。”
  “没有。”铭忆打击他,凌霜极少和铭忆说起以前的事,甚至是只字不提。看着司马云一脸挫败,铭忆心里偷着乐。
  “铭忆,不许调皮。”凌霜为他斟酒,“当初戴宫一别,我们有五年没见了吧。”
  司马云仰头喝下,“你离开后,音信全无,文轩派了很多人去打听,都没有消息,只知道你没有和景泽完婚,再后来,再有你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在轩辕山庄了。”
  “世事难料。”凌霜感叹一句,正要拿起酒杯。
  “娘,你可不能喝酒。”铭忆拦下,小手一挥,十分潇洒的将酒倒在身后,笑眯眯的将空杯递换给凌霜。
  “哈哈,在下可记得溪苏姑娘酒量极好,小子,你倒说说你娘怎么不能喝酒了。”
  铭忆故意闭口不语,看着凌霜。凌霜摸摸他的头,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凌霜身上的寒毒虽然已解,但是身子已经不让从前了。苟活人世,过一日是一日而已。”
  司马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怪不得,文轩从芳国回来之后,就下令御医专人研制一种病,四处收罗名药。如果猜的没错是为了你。”
  “这就不一定了,虽然我在芳国与他见过一面。对了,为什么戴芳交界,你们盘查的如此严厉?”
  司马云愣着,没想到凌霜会问这件事。而凌霜看他迟疑,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有些后悔。“今日边界的一些乱臣贼子蠢蠢欲动,龙轩让我巡察。不过也好,能在这里遇见你。”
  “司马云,我们也算相知一场,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司马云看着凌霜,等待她的下一句。“我在戴国的事不要告诉他。我已经不是那个溪苏了,只想好好的陪着他到四处走走。”凌霜眼里无比温柔,看着大快朵颐的铭忆,心里很甜。眼里带着一丝恳求的看着司马云。
  司马云望着他们母子两人,不再说话,似笑非笑的。“你当真不去见他吗?”
  “能不见就不见吧。欠他太多了。”
  “你知道文轩对你的心意,甚至为了你一直空悬后位,换来的就是你的避而不见。”司马云秉着语不惊人死不休。
  凌霜愣住了,久久不语。她从未想过代龙轩一直空悬着后位是为了自己。后宫中有太多牵扯到前朝的,政治联姻也是常见的手段。代龙轩登基两年,一直不立后。
  正想多问,司马云已经站起身,“在下今日还有公事,明日,我再派人来接小姐过府一聚。”
  “没必要这么麻烦的。我休息一日就走。”凌霜拒绝道。
  “难道溪苏姑娘就不想见见玉莹吗,她可是一直惦念着你。哦对了,忘记告诉小姐了,文轩将玉莹赐给我做妾。”
  “为什么?”凌霜惊讶。她记得玉莹是钟情与司马云的,虽然小小的婢女做妾已经算抬举了,可是为什么,她看到司马云的眼神不对,没有怜惜之情,满是厌恶。
  司马云只是道了一声告辞,便甩袖离开,走前还对门外的守卫低声交代。不用猜也知道,她们被软禁了。
  “娘。”铭忆有些埋怨,不禁摇摇头,开玩笑道,“果然,想我这翩翩少年,要被娘这绝色红颜所误。”还在想事的凌霜一听铭忆着俏皮的话,顿时一笑,狠狠刮了下他笔挺的鼻子。惹得他惊呼,“娘啊,会塌的。”
  “是吗?让我瞧瞧。”将铭忆抱在怀里。
  “小姐要怎么办?”画船虽然跟在凌霜四年有余,但是对于她的真实身份全然不知,只觉得她绝非常人,刚才的对话,她听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就我和娘两人,或许还能逃出去,至于你吗?”
  画船听了,顿时跪下,“画船的命是小姐给的,小姐要我上刀山下油锅,画船绝不会辩驳一声……”
  “不会丢下你的,你起来吧。”凌霜打断她,“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有人大鱼大肉的供着,我们就安心的住几天。”
  “啊?”画船转不过脑子,跪在地上。
  “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一直赶路,累的我浑身酸痛。”
  “小姐等等,我这就让人给你烧水。”画船立刻去让店家烧水。
  “娘,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反正走不了,与其硬闯不让顺其自然,说不定会有其他收获也不可。况且我也想见见故人。铭忆肯陪娘吗?”铭忆抱着凌霜的腰,闻这她身上的香味,安抚迷乱的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次日,凌霜早早起来,带着铭忆,在酒馆后院的空地上练太极,一起一落。‘啪啪,啪啪’,“想不到姑娘魅力不减当年啊。”
  听到声音,凌霜收回,画船为她披上一件衣服,一身白衣,一支玉簪简单的盘起长发,“你来的真早。”洗净手,替铭忆擦去额前的细汗。
  “小主!”院门口走进一位娉婷妇人,微微欠身,淡淡的笑容。
  凌霜喝着茶,“别叫我小主,如今你不是他身边的人,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姐姐便是。”
  “小姐身份尊贵,玉莹不敢高攀。”玉莹走进些,贴在凌霜耳边轻声道了一句。转而又笑着说,“多年不见,小姐依旧如此美丽。”
  “是他让你来的?”凌霜拢了拢衣服,拉着铭忆回屋。
  “这位是?”看到凌霜身边的孩子,十分可爱。可是浑身带着的气息不凡。“这位小公子是??”转念一想,“难道小姐已经成婚了?”
  凌霜莞尔一笑,回头看着她,“怎么,不像吗?”接过画船手里的糕点,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铭忆,叫姨。”
  玉莹连忙挥手,“怎敢,玉莹身份卑贱,那里当的起小少爷的一句姨呢。”
  “小姨。娘让我叫,我一定会听的。画船,你今天的百合糕味道不好,不如在山庄的时候。”
  “小少爷的嘴最叼了,处了小姐亲自下厨的东西,什么还能入你的口呢。”画船戏谑道,并为玉莹倒了一杯清茶。“慢用!”
  玉莹唯唯的接下,十分客气,“昨日听公子说小姐来了,我还不信。”玉莹仔细的打量起凌霜,“上次一别,还是在戴宫的时候。玉莹一直以为皇上对小姐用情至深,小姐会感动,会为了圣上留下来,可惜,小姐的心里惦念的还是泽王爷,如今见小姐过的好,圣上也可以安心了。”
  玉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铭忆,“小少爷和王爷很像!”
  这句话让凌霜看着铭忆出神,一旁的画船也不知其中缘由,更不知道玉莹口里说的王爷意指何人。凌霜收到铭忆疑惑的眼神,笑着抚摸他的头,“是啊,和他小的时候很像。”更像看着铭忆在回忆一般,铭忆忽然想起什么,狡猾地对画船笑了笑。
  “王爷过的还好吗?”
  “也许吧。”凌霜笑道,目光有些空洞,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忽然四周变的很安静,屋内,只剩下凌霜一人,那人一身锦缎,站在凌霜身后,环抱着她,感受到他触碰,凌霜本能的将金针刺向身后。
  “你就是这样打招呼的!”那人单手抓住凌霜的手,戏谑道。健硕的身板,挡住光线。
  凌霜有了一瞬间的晃神,但那熟悉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了,心中有一丝丝的退却,“你怎么来了?”她记得她让司马云不要告诉代龙轩,没想到他也在边城。
  “怎么,你很不想见到我。”代龙轩坐在她面前,妖异的五官隐藏不了他的帝王之气,黑色锦缎穿在他身上,更显他的气魄,让凌霜有了无形的压力。
  凌霜连忙解释,“没,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在这里。”僵硬的身子不自觉逃开他的怀抱。
  “你很不想见到我。”代龙轩自嘲道,“刚才那孩子是你的?”
  铭忆担心凌霜,适时的闯进屋,少有的孩子气,贴在凌霜的怀里。“娘!”有意无意的瞟了代龙轩几眼,大有宣告凌霜是自己的味道,“你是谁?”
  “铭忆,不得无礼。他是戴国皇上。”凌霜将铭忆护在怀里,身怕代龙轩一个不高兴给他一个罪名。看到这样的凌霜,代龙轩又觉得几分好笑,几年不见,在她的眼里他已经变了,如今的她就像护子的鹰一般。
  代龙轩笑了笑,“你叫什么?”
  “铭忆,铭记回忆的铭忆。”
  “铭忆。好名字。”代龙轩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凌霜,看的她转开视线,对着屋外放空。“铭忆今年多大了?”他记得那时走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这孩子,而且他的眉目间和他很像,莫非……他的心里有一个个疑问。
  “四岁。”铭忆睁着大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还有几分骄傲。忽然铭忆发现代龙轩身上有一阵熟悉的味道,寻觅了一番,看到他腰间的香囊,有些小激动,“这是娘做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代龙轩好奇,这个香囊他一直不离身,里面的药材也是照着凌霜当初调制的。凌霜猛地怪异的看着代龙轩,他回以一笑,没有任何隐瞒,依旧和铭忆说着。
  “你身上的味道。”
  
  【106】落叶归根也有期
  铭忆吃了口糕点,笑道,“你身上的味道,我最熟悉了,是娘调制的,和舅舅的一样。”毕竟是孩子,说道感兴趣的事,哪里还有原先的警惕呢。
  “是吗,那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当然,里面有苍术、甘松、菖蒲、桂皮、高良姜、雄黄、冰片。对吧娘。”铭忆跑到凌霜面前卖乖。凌霜赞许的点头。
  “铭忆,你爹是谁啊?”
  凌霜猛然看着代龙轩,皱起了眉头,不等她说,小铭忆微微忧伤的低着头,“祖母说,爹负了娘,不配。”凌霜有些吃惊,她也曾经奇怪过,为什么铭忆从来不和一般还是一样,会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原来聂桑如此说的,而懂事的铭忆自然不会在凌霜面前提起。
  “那你觉得我当你的爹爹如何?”代龙轩蹲在铭忆面前问。
  “文轩”
  “不好。”铭忆一个劲的摇头,凌霜本可以松一口,又被提到心口。
  “为什么呢?”
  “你不是娘心里一直惦念的人,你也不会是我爹爹。你是皇帝,是天下人的,是后宫嫔妃的,不会是娘亲一个人的。”铭忆认真的说着,凌霜灌输给他的思想,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听了铭忆的话,凌霜有一种五体投地的感觉,铭忆这小鬼居然在代龙轩面前说这话。羞得她的脸万般娇红。
  代龙轩满是心疼的看着凌霜,景泽到底伤她有多深,竟然她如此。他也不在为难,“我们出去走走吧。”凌霜左思右想,还是答应了。一行人到了郊外,一片绿地,代龙轩和凌霜并肩而行,司马云、玉莹与铭忆做伴,终归还是孩子,一旦能玩,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芥蒂。
  远远的,凌霜坐在树荫下,看着他们嬉闹。“你很在乎这个孩子!他并不是你所出。”
  凌霜只是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他是一国国君,这点小事他查出来并非难事,况且身边还有一位智囊--司马云。“是,铭忆是我的养子,就在你离开芳国之后。”
  “为什么?”
  凌霜觉得好笑,为什么,最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收养了铭忆,她都快记不起了,一直将铭忆视如己出。“我的身子不能有孕。”这是伯仲最初的劝词。收到他怪异的眼神,凌霜扑哧一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自己的身子,最清楚不过了。”眼中带着一丝丝忧伤。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不要对我道歉。”
  代龙轩转过身,正对这她,“是我的错,如果当初遇见你,没有你故意混入军营,我就不会心动。如果没有看到你的才情,我就不会对你折服。如果没有在景国再次遇见你,我就不会爱上你。如果没有景翎对你的暴行,我又怎么能救下你,将你带回戴宫。也许一开始我就该听端木的话,对你种下逝忆蛊,那你会不会想如此痛苦。如果当初没有放你走,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早知道他会这样对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文轩。”凌霜有些感动,看着面前略微激动的男子,她心里五味杂陈,“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能看着铭忆一天天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溪苏,你的身子?”
  凌霜看了一眼代龙轩,起身走向铭忆,走了几步,停驻,微风吹起她的发梢,轻轻飘浮,带着淡淡的香味,“明日,我便会启程,回景国。”
  “你要回去?”代龙轩有些吃惊,他以为凌霜再也不会回到那个伤心地。
  “落叶归根。”凌霜忽然回头,一笑倾城,那一切定格在这一刻,落入代龙轩的眼里,落入心中的最深处,久久不散,也成为他最后的念想。
  “文轩,后位至关重要,不论是安抚前朝还是后宫。”
  “我知道。”
  “我还有三年的时间,让我看看你如何将戴国建立成富庶的国家。”
  代龙轩撞上凌霜认真的目光,了然一笑,点头答应。他静静的看着站在湖边的凌霜,绝代风华。
  
  次日,城门。
  “你当真要走?”
  “又是你送我!”凌霜俏皮的开玩笑,“但愿这次不会又被人遗弃了。”
  代龙轩顿时抱住凌霜,“留下来,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文轩,我们不可能的。你是一国之君,而我只剩下三年,让我好好过这三年好不好。你生在皇宫,岂会不知道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如侯门深似海,你忍心让我去吗?”
  “我……”
  凌霜轻轻回抱他,“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不想当金丝雀。如果你不想我恨你。”代龙轩无言以对,只是看着凌霜。“别担心,我一定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代龙轩放开凌霜,不再挽留,扶着她上车,再三叮咛,亦如当年送她离开一样。没有太多的话语,目送她离开,一切喧嚣变得万分寂静,只有轻轻的马蹄。
  马车上,凌霜一直看着城门外那个身影。
  “娘,你哭了。”铭忆看到凌霜落泪,有些心慌。他甚少看见凌霜哭。
  “铭忆。”浓浓的哭腔,凌霜抱住他,温热的泪落入他的脖间,“铭忆,你要记住,娘欠他的太多太多,若有一日他需要我们出手,你尽量帮他吧。”
  “小姐,切勿太过激动,身子要紧。”
  一听画船提醒,铭忆也紧张起来,“娘,你别哭,你身体不好,这一哭,我们都跟着难受。”
  凌霜不语,靠在延边,闭目。
  “那年,我还在景国的时候,授令出征,和景翎、景清出使边关,与戴军一战。景军一路进攻,收失地,可是到最后,一直是边界屏障之称的兴城久攻不下。当时,我身中寒毒,双腿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为了兴城,假意接近他,让他放松警惕,在除夕之夜,在我毒发之前,逼他签下结盟书。”
  凌霜睁开眼,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物,“我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得巧让师兄求的最后一味药引,血莲。昏睡了数月后醒来。再后来,文轩来访。我被人设计,险些失身,是他救了我。我失忆后,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他的疼惜、宠爱无不打动我。可是心里已经住着一个人,容不下其他。最后只能是辜负他。”
  凌霜讲的很简单,其中太多事情隐瞒,铭忆也不再多问,趴在她的腿上,静静的。赶了几天的路,铭忆和画船都有些受不了,也有些不适应。行程又缓慢了许多,三人半玩半走,半月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月多。惹得
  “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景都呢?”铭忆看着车外的风景,十分好奇。一直生活在芳国的铭忆,几乎不出远门。虽然凌霜常常带着他。
  “怎么,铭忆这么着急的想去?”
  铭忆歪着小脑袋,“是啊,我想看看娘生长的地方。”凌霜不答,命人将马车停在一座山丘前,凌霜一身白色纱衣,带着纱帽斗笠,一副江湖儿女的姿态,牵着铭忆拾级而上。
  站在石阶前向上看去,石阶两旁是娇艳的蔷薇花,入夏后,萎焉,摘下一朵,放在鼻尖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她知道,这花是由谁打理的。有些欣慰。将花交给铭忆。
  “娘,这是什么地方?”入门,一院桃花被砍得的七零八落的。
  凌霜拾起一枝断枝瞧了瞧,切口很整齐,看着一院的桃花被砍的如此惨目忍睹,心中有些不满。“没事,是有人太挑衅而已。”
  “娘住这里吗?看起来还不如轩辕山庄呢。”
  “呵呵,铭忆,万事不能只看表象,你可知道这一院桃花有什么用处吗。”凌霜移了下脚边的石块,面前一切忽然变了个样,忽然出现了许多大石块。
  铭忆惊诧,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娘亲,“引定局。”他从无崖子的口中听过,却没有真正的见过,没想到自己的娘亲不但会岐黄之术还会五行八卦,看到凌霜轻易的就能启动引定局,他又一次受打击了,嘟着嘴,碎碎念,“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娘呢!”
  “铭忆,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们走吧。”铭忆假意笑着。凌霜知道他的心思,笑了笑,将引定局的口诀背与他听,铭忆听的十分认真。看似简单的引定局,其中却有重重机关,江湖中有不少人来此挑战,也就此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走过最后一关,铭忆才看到一座殿堂。府门上写着‘七星殿’,这他没有听过,正想问,耳边便传来,“七星殿,是夜狼的总部。”
  “是江湖上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夜狼?”这个他倒是听无崖子说起过,江湖上人人都想知道夜狼的幕后主子是谁,却没人能闯进七星殿,对着这个神秘人物万般探索。
  “怎么,觉得不像?”凌霜逗笑他。
  铭忆怪异的看着自家娘亲,似乎猜到什么,隔着面纱,看到凌霜得意的笑,身子不禁抖了抖,平日看似温柔无比的人竟然也有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顿时离了凌霜几步。这一举动惹得身后的画船云里来雾里去,摸不着头绪。凌霜不理会,快步走了几步,铭忆不敢说笑,紧跟其后。困在这引定局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刻,凌霜忽然停住脚步。
  
  【107】一切犹如梦一场
  走出引定局,凌霜让画扇在出口躲着,不要出声,远远她和铭忆就听到兵器打斗的声音。与铭忆对视一眼,悄悄的溜到七星殿的正门,门外的蔷薇长廊正好能掩盖他们的身影。定眼一看,让凌霜吓了一跳,怎么会是他?为什么?
  “娘?”铭忆看到凌霜紧皱着眉头,猜度着这群来挑事的人,凌霜是认识的。
  “别吵,听。”真是言简意赅啊。
  七星殿内,两边人相互对峙,气氛十分严肃。“王爷如此兴兵来犯是何用意?”一身虎纹白衣的男子,摇着纸扇,缓缓问道,没有一丝紧张的味道。
  “没什么意思,你们是江湖人士,本不与朝廷有任何联系。但是你们私藏朝廷侵犯,又一再与朝廷作对,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人随意的坐在上座,挑衅、不屑。
  “你……”
  “十弟。”另一位身穿深紫蛟龙官服的男子说道,“虽然不知道溪苏与夜狼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其中联系定是不浅,不然你们也不会一再帮她。但是本王不可能一味的忍让。把人交出来,我定放你们一马。”
  “在下当真没有王爷口里说的人,又如何将人交出来呢?”白虎坚决。
  “习氏通敌叛国灭九族,又如何留下余孽?”此话一处,屋外偷听的凌霜抓住铭忆的手紧了几分,疼得铭忆快哭了,可又不敢出声。委屈的看着紧张的凌霜,等她回神,吓了一跳,身边的铭忆都快变成怨妇状。
  “在下才疏学浅,又九位涉世,不知道王爷口中习氏一族是什么!”
  十王爷冷笑,“你不用欲盖弥彰,这几年,我们把夜狼的底细查的一干二净,不然又怎么能进这七星殿呢?”
  朱雀有些性急,都想跳出去反驳,却被风驰拉住,不让她多嘴。夜狼的规矩是溪苏身前定下的,入了夜狼,过去的一切化作一张白纸,谁也不过问,连同经常陪在习婉身边的她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十王爷说着便下令让人拔剑对峙。
  正听着就看到他们打起来了,玄武的武功造诣最高。对上十王爷,比试数十招后,铭忆双手抱胸,摇头道,“他必输无疑。”他话音刚落,玄武一个扫腿,便把他打出场外。
  “逸兴王爷,今日,有我玄武在,谁也别想踏进七星殿一步。”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两人的剑才碰到一起,就被一支金针打飞,玄武诧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地上躺着的金针,那力道,他很熟悉,转头看着殿外,空荡荡的,直觉看着那蔷薇花。景清也吃惊,这一幕有些熟悉。
  凌霜慌了,一时情急便出手,此刻又该如何是好,她还不想和他们碰面,也没做好准备,看着铭忆,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便把他推了出去。
  铭忆酿酿跄跄的被人推出来,吓了他们一跳,眼前忽然多出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圆润的脸庞,炯炯有神的双眸,没有一丝胆怯,嘴角带着笑容,带着浅浅的小酒窝。神情和一个人很相似,这个念头在大家脑海里闪过。铭忆站稳了,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蔷薇墙,可是凌霜早就在大家的注意力在铭忆身上的时候溜开了。
  铭忆无奈,只要硬着头皮上。一直低着头,抖了抖身上沾上的叶子,抬头淡笑,正气道,“谁敢在我的地盘撒野,活的不耐烦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也敢出来这样叫嚣,莫不是夜狼无人了?”老十看到他,放声大笑,谁知又一根金针不偏不倚的向他刺去,他险险的躲开,“你,你居然放暗器。”
  白虎等人还在吃惊中,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历,使用暗器的手法,和她很相似。“江湖上,谁说不可以使用暗器了,如果你能躲得过我的暗器。”
  “好大的口气。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呢。”铭忆轻笑,踩着平稳的步子,绕过人群,坐在主位上,这让夜狼里的其他人也不满了。
  “下来,那不是你能坐的。”青龙严厉的说,在他的心中,那个位置,永远只属于那个人的,那个将他救出是非之地,水深火热的地方。
  “要是我不呢,这可是我的。”
  “放肆。”
  白虎却笑了,拦住发怒的青龙,“不知道小公子姓名?”
  “本公子姓轩辕,名铭忆。你是白虎?”
  “正是是在下,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你们要叙旧,等交出犯人之后再说。白虎,我再说一次,把人交出来。”
  “恕难从命。”
  “那么就休怪本王不客气。来人那……”众士兵拔刀上前。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他们,“慢着。”
  “你又想干什么?不要以为你是个孩子,本王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是吗,那王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你……果然是没人要的孩子,既然如此,就让本王来教训教训你!”
  此刻,铭忆有了几分胆怯,虽然他与无崖子学武,也是真刀真枪,但是无崖子是控着力道,要是真对上大人,他一个孩子哪里抵得住大人的武力,铭忆勉勉强强的躲过几招,景清一个转身,剑刃朝他刺来,好在铭忆还小,灵活,轻轻的躲过,却不想被绊倒在地。
  “哼,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孩子,白虎他们还是想不明白,看着他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今天,我就替你爹娘,好好的教训你。”
  “不劳王爷大驾。”殿内传来一个空灵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凌霜带上旧日的面具,一身男装从内堂走出来,坐在主位上。大家只需看一眼,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两旁,微微沙哑的声音,对他们来说万分熟悉。“铭忆,你还要坐在地上到什么时候?”铭忆一看,立刻缩到凌霜的怀里,委屈的看着她。凌霜抚摸着他的头,抱他在怀。“王爷大闹我七星殿,是为何?”
  “本王奉旨来捉拿习氏遗孤。”景清不偏不倚说道,大义凌然。
  凌霜心中感叹,五年不见,原来什么都变了。“习氏,在下孤陋寡闻,不曾听过习氏。”
  “是吗,据我所知,公子手下青龙便是当年习氏的漏网之鱼。不然皇家镖局唐门为何一夜之间惨遭杀害。”
  “哦……是吗!”凌霜拉长的音,双眼微闭,并未在意他的话,“如果鄙人没记错的话,刚才王爷说过,十余年前,习氏灭门,圣上还下旨诛九族,又何来的漏网之鱼呢,即便是青龙,那又有什么证据说青龙能在一夜之间在总目睽睽之下剿灭唐门呢?”
  看着逸兴无言以对,凌霜满是杀意的双眼看着他,让人不觉一震,“无凭无据就敢到我七星殿要人,莫非圣上觉得日子太过舒坦不成。”
  “你……”
  “十王爷,你不过是旁支,仗着自己母妃有一点功劳才当上王爷,切勿以小失大,瞎搅和。六王爷,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了呢,七星殿供不起你这尊大佛。”大有赶人的意思。
  景清知道今天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带走人了,只好退一步,先回去。看着主位上的男子很久,最后还是掉头,带着人离开。目送他们离开后,一直在凌霜怀里的铭忆抗议了,“娘,你好坏啊,要是他伤到儿子怎么办?”
  “不会的,有我在,那么会让他伤到你呢?”
  “娘,你好恨的心啊,就看着铭忆在外面应对这么多人。”
  ‘娘’铭忆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停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凌霜,朱雀更是颤着手指,不敢接近,“你,你,你到底是谁?”
  倒是白虎,一脸笑容的拱手作揖,“属下恭迎少主回来。”
  朱雀诡异的看着白虎,有看看戴面具的凌霜,不敢置信,那个他们寻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的人,现在居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有些无法接受,朱雀抓着风驰的手,一个劲捏他,风驰只是皱着眉头强忍着,“为什么,为什么不疼,难道我做梦了,为什么那么像她,怎么会?一定是我在做梦。”
  风驰不满的拍掉她的手,“你捏我当然不痛了,你捏捏你自己。”看着他们斗嘴,铭忆破涕为笑。
  “朱雀,你别再折磨风驰了,要是伤了他,那谁来保护我呢?”
  朱雀不在闹,直勾勾的看着带着面具的凌霜,想看清面具下的人。凌霜笑着将面具摘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冬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中带笑。清新素雅,这种容貌,这种风仪,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只需一眼便难以忘怀,如薄雾一般让人迷惘,如水一般流过心田。
  朱雀最先扑到凌霜的怀里,放声大哭,“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为你担心,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啊……”
  凌霜安抚,拍着她的后背,铭忆却不高兴了,“你别弄脏了我娘的衣服。”
  “谁是你娘啊,滚边,小屁孩。”朱雀不满道,都已经为人妇了,还跟孩子似得和铭忆斗嘴。
  “你抱着的是我娘,快松手。”铭忆大声道,十分坚定。
  
  【108】欲问相思甚了期
  “少主!”
  大家随着凌霜到了她当初精心挑选的据点,看着园内一花一木依旧,凌霜推进自己屋子,摆设依旧,没有一丝灰尘,“舞文弄墨每天都来打扫,没有间断过,我们坚信你还活着。”
  “谢谢。”
  “娘,这是你长大的地方?”
  “喜欢吗,铭忆?”
  “喜欢,很喜欢。”铭忆笑弯了眼。
  屋外慌乱的脚步声,凌霜猜想着会是谁?舞文弄墨跑进屋,看到软塌上的凌霜,激动万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猛地跪在凌霜面前,堆积已久的泪水决堤。凌霜不忍,搂过她们,笑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回来了。”
  “嗯。”
  “小姐……”一切尽在不言中。良久,安抚好舞文弄墨,大家又关心起来。
  “小姐这些年去哪里了?”
  “说来话长。当年,我坠崖后,被一对兄妹所救。幸好救的几时,不然我也活不到今日。”
  “难怪,我们沿河寻了那么久,就没见到少主,可见少主福大命大。”玄武说这话,一直对着白虎使眼色。
  “被他们救后,一直疗养身子,没想到那人是师傅的师兄,他膝下无女,便收我为义女,就这样,我在轩辕山庄四年。”
  “轩辕山庄?可是掌控芳国命脉的轩辕山庄?”
  “你怎么知道?祖父原来这么有名气啊。”凌霜怀里的铭忆应了一句。“娘可是轩辕山庄的二小姐。”十分自豪。
  “那你又因为什么而离开?”白虎了解溪苏,在轩辕山庄四年,已经有了感情,万不得已,她一定不会离开。白虎问住凌霜,凌霜眼中的无奈一闪而过。铭忆也沉默了。
  “怎么,你们不待见我吗,还是夜狼已经有新的主子了。”凌霜说的万般委屈,虽然明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明知道不是的,何必这么说呢。你回来就好,大家都惦念你,特备是……”
  “离草呢,怎么没见她在这?”凌霜逃避朱雀的话,她不想知道,更怕自己失望。她还没做好与他们见面的心理准备,“能再见到你们,真好。有种回家的感觉。啊,对了,我差点把画船给忘了,弄墨,你去殿门拐角处的穿翠绿衣服的丫鬟带过来。”
  “你长途跋涉这么多天,先休息。我们晚些再来探望。”
  凌霜点点头,随他们去了。舞文弄墨如同以前一样,留下来照顾凌霜,依照她的秉性。凌霜仔细的打量起她们两人,盘起了发鬓,依旧亭亭玉立,本该嫁人的两人,却因为她而耽误,凌霜有些愧疚。拉住她们两人的手,感慨万千,“别收拾了,坐下来和我说说话。铭忆,日后就由舞文弄墨来照顾你。”
  “小姐。”
  “小姐,万万使不得,小少爷身子娇贵,我们哪里伺候的了,万一。”
  “不会的,你们照顾我这么多年,照顾铭忆,一定没什么问题。铭忆小,我不想太早让他扯上江湖上的纷争,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除了你们能让我放心。你们不用太宠他。”
  “娘!”铭忆表示不满,转头笑着对着舞文弄墨,看的她们两人羞红脸。凌霜不禁摇头,这铭忆什么不学好,偏偏把凌寒调戏女子的把戏学的十足十,甚少有人能抵得住他那看似无邪天真的笑。一阵唠嗑,凌霜便休息了。
  景祥殿
  景清和景允两人回宫复命,看到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道事情没办成,他低头不语,自顾自的批阅奏折。老十景允忍不住了,便将今日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真有此事?”
  景清被点到名,只好硬着头皮上,“确实,因为无人能进七星殿,今日我们却能轻而易举的闯入,可见他们是有备而为之。再则外界盛传夜狼易主,也不知是真是假,皇兄此番贸然治罪与夜狼,未必是好事。”
  “是吗?你今日还见到什么人?”
  “夜狼的少主,还有一个孩子!”
  “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何足挂齿。”
  “景允,莫要小看那孩子,你没看到那主人对孩子的宠溺吗?”
  “哦!”勾起他的兴趣,特别是逸兴后一句话。
  “那个孩子,和那个人,很像。”
  他停下笔,看着景清许久,“当真?”
  “你忘不了的人,我又这么会忘记。”
  “呵呵,呵呵,哈哈哈。”一阵冷笑,“是啊,我们谁都忘不了,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是我们害死她的,再像,也不可能会是她。你们回去吧,夜狼的事,再容朕想想。”
  “是。臣弟告退。”
  景翎放下朱笔,从一旁的画卷中抽出一卷,展开。画上是栩栩如生,一身蓝衣抚琴的溪苏。拂过画纸,好似一切尽在眼前。转眼五年,恍如昨日,一幕幕翻现在脑海。溪苏的死,是他永远抹不去的伤痛,是他害了她。
  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他心中有太多亏欠。对溪苏、对涟汐、亦或是景泽。
  当年溪苏葬身火海之后,景皇的身子每况愈下。溪苏的死、景泽所中的毒、孩子的遗失,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得病,景泽双目失明,景清太过冲动,其他皇子还年幼,自然朝中的重担自然也落在景翎身上,而他也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只是高处不胜寒,坐在皇位上的孤寂,又有谁能懂,又有谁能与他执手画江山。
  一声长叹,看着手里画像中的女子出神。此刻,小德子推门而入,“皇上,今夜……”看着他手上端着的木牌便知道他来是做什么的。
  景翎看着画像不语,小德子偷偷瞄了一眼,有些吃惊,画中人与后宫汐贵妃很相似,但那眉目间的无欲无求,似笑非笑的笑容,立刻将两人分开。常在后宫走动的他,当然知道后宫娘娘们的心思,那汐贵妃算是圣上明媒正娶入府的,丞相之女,庶出,只能成为侧妃。但是景翎也算对她疼爱有加,膝下得一儿一女,后位空悬,后宫就算她最大,也是最得宠的。顾涟汐凭姿色娇艳,但待宫女刻薄,是个善用心机的女子。
  让而画中女子,一眼望去,精致的五官,玉白的肌肤,眼睛的灵动,画像画的十分传神,一身蓝衣,忽远忽近,让人可望而不可及,更不敢亵渎。
  景翎收起画卷,“去汐贵妃那吧,朕也有段时日没见到景玉和景福了。”
  “奴才这就去办。”毕恭毕敬的退出大殿,走前还不忘看了一眼景翎手中的画卷。
  小德子入宫不长,受长信的提拔,得以在景翎身边伺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个七巧玲珑心,十分得景翎信任,是后宫嫔妃争先恐后巴结的对象。
  小德子站在殿门外,大喊,“摆驾云汐宫。”……
  “皇上今日怎么会来臣妾宫里?”听到景翎来,涟汐放下手上的绣品,跪迎景翎。
  景翎进屋,“福儿呢?”
  “近日天气突变,福儿受寒,已经睡下了。”
  “是吗,你该多用心些。”眼里没有太多的宠溺,十分平淡的语调,久久,看着面前似曾相识的面容,他问起,“涟汐,你可还记得你的姐姐溪苏。”
  顾涟汐身子颤了一下,一边的小德子立马挥挥手,遣退了四周的婢女,自己也退出宫门,守在门外。
  涟汐脸上浮现深切的哀伤,叹道,“姐姐早逝,贴身的侍女尽数死去,当年尸骨早已化为灰烬,没想到一夜之间,姐姐会走上不归路。
  “是吗,朕记得当初你曾和庆晓苒联手谋害她的吧。”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涟汐的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她不知道景翎今日旧事重提是为什么。她曾经后悔过,也日夜噩梦缠身不得解脱,是她害死晨汐的,她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
  她努力想忘记的事,总有人会在她身边时刻提醒她。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残忍,总要为了一些事而去放弃另一些,她也想两全,但却更难两全。只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做并不真心的决定。
  顾涟汐望着廊下悬挂的碧玉灯怔怔的出神。一阵夜风过,吹的灯盏里的烛火摇曳不定。灯下的璎珞流苏也随风翻卷起来,丝丝缕缕,缠绵不尽。
  景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侧,见顾涟汐一脸恍惚,笑道“这宫里的碧玉灯不好,只挂着花俏,也没个灯罩。一点子的风就把烛火给吹灭了。”看似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顾涟汐回过神,微微笑道“这还不好,那如何才算好的?”
  景翎笑而不答,两人比肩站在窗前,各有所思。
  一声掌令,几位宫女端着御酒进来,顾涟汐迟疑的望着面前盛满酒夜的玉杯,又看看自己面前的景翎,淡笑。明了,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略带甜味的酒液盈满她的唇齿之间,带出一阵清新的香。“真不错……”她由衷的叹道,此酒清甜甘冽,酒性温和,不伤脾胃。即使多饮几杯,也不容易醉。顾涟汐怎么说在宫里也待了这么多年,宫中的好酒她是喝过不少,这酒与往日不同,花酒,是姐姐晨汐最喜欢的花酒。她不自觉的多饮了几杯。
  “如果她活着该多好。”借酒消愁的景翎说了一句,声音渐低,直至沉默。
  但是顾涟汐却听的很真切,在心中叹息,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人,自己的孪生姐姐。她起身取下壁间的凤尾琴,十指轻沾,抚弄起来。清冷的琴音弥漫在寝殿里,和着她柔和婉转的歌声,带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戚。
  
  【109】爱无非看谁成茧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一圈一圈泛起,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翻阅相濡以沫的梦,长不过天地间。
  每一篇如青涩般浮现,落雨声嘀嗒嘀嘀,回荡着轻声细语,犹如你唯美叹息那么动听。
  城外湿呀沥沥,满地的呢喃细语,我发现身边的你漠然回避。绝唱一段纤纤,爱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一曲轻描淡写,勾勒尽是我的呼吸,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芊芊》
  深情的歌声,传达她内心最深切的情谊。她爱景翎,是真心的,在后宫的名利场上,争宠、生子、承欢,最终还是得不到他的心,她有何须如此。
  
  漏液,明月高挂,凌霜睡不着,便起来四处走走,躲过他们的视线,走在景都的大街上,吹着冷风,街上空无一人,她独自一人,亦步亦趋。不知不觉到了泽王府,看着匾额上的赫然打字,事物依旧,那人呢?
  凌霜飞檐进入,熟悉的布局,将她引到忆溪苑,屋外是满院的蔷薇花,屋内灯光微亮,有人?凌霜推门而入,入眼的是满屋的画像,是她的一颦一笑,坐着的,躺着,女装、男装的样子,她一张张看过,有些画纸已经有些发黄,记录着她以前的点点滴滴,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被这些拨动,原来自以为忘记的过去依旧被心里的最深处。
  “溪儿?”
  昏暗出,一男子摸索着走出,依旧温雅,带着略带憔悴而又宠溺。凌霜哽咽,“是我,泽哥哥。”

【历经十个月,终于把这长篇发完了,虽然是个不是结局的结局,但是还是希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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