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蔷薇错(第18--20)
作品名称:蔷薇错 作者:夜阑珊 发布时间:2013-05-05 08:55:25 字数:9976
【18入夜狼任你差遣】
攻下弘农之后,轻而易举攻下四面楚歌的昌平,万人大军在昌平城外休整,城内的百姓也开始外出做事谋生,又恢复了那先前的平静,没有那战争硝烟的痕迹。
转眼深秋临近。
“三哥,溪苏还未回吗?”景清许久没看见溪苏,心中觉得奇怪,溪苏是景帝钦点的监军,不该离开军营。
景翎依旧翻着书没抬头,想瞒着景清,“留书道了平安,有急事离开了,夜兄不是也说了。”
景清刚想再问什么时,此时军营外一阵欢呼,两人起身,出来一看,是溪苏,一身男装、文文弱弱的溪苏和那清新俊逸的景泽两人共骑一匹马显得很怪异,身后离草却独自一匹,景翎微皱着眉头,眨眼间还是松了一口气,心中牵挂的人终于回来了,笑着命人将溪苏的轮椅推来,景泽极暧昧的抱着溪苏下马,景清见溪苏平安回来,也未多想,心里只顾着高兴了,“溪苏怎么和四哥一起来了?”
“说来话长,那日寒毒发作,被他救了。”溪苏掩饰着,景泽知道她那些小九九,宠溺地对大家点头。
溪苏环视四周,又见少了一个人,“嗯?,怀谨和易将军哪去了?”
“两军交战,因为伤员增多,军中草药短缺,夜公子他是行家,数日前便由易将军护送他和军医一起去置办草药了。”
“哦”溪苏略有些失望,扯扯景泽的衣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些话后,便告辞出大营,想去昌平四处看看。他们不放心让一队人马在旁护送这。而那三兄弟许久未见,通宵达旦,饮酒畅谈。
新月高挂,繁星点点,溪苏、离草在副官的护送下到了昌平城内。昌平城里夜景迷人,歌舞升平,空气里带着迷离的胭脂香,不远处就是青楼。门外一些姑娘们在外招摇,战事刚停,这里一点都未经历过战争的洗礼一般,灯火通明。
正对面是一家客栈,不过奇特的是,两家由一道天桥相通。溪苏抬眼看去,一个熟悉人影,再看青楼的名字,幽兰苑,嘴角浮起笑靥,“我累了,今晚,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不可,大人,将军已经在不远处备了一处府邸,大人还是随小的一起去那吧。”副官恭敬的行礼挡在面前。
溪苏看他如此严肃的样子不由的笑了,轻轻的宛如莺啼,但不失风雅,让人迷了眼。待副官回神时,溪苏已经踏进客栈,对着小二说,“备上一间上房,抬一桶热水来,给他们备上一些酒菜,几间客房。”又对副官和将士们说,“天色已晚,一路辛苦,溪苏体弱不想再折腾,晚上就在这休息一晚,我命人备了一些酒水,慰劳你们,成副官,如果不放心可以时刻在我身边守着。”
副官看溪苏一脸苍白,知道监军身体不好,心中有怨言,如此病弱之人何必来战场受罪,他并不知道那些大败戴军的计谋就出自溪苏之手。介于溪苏的身份不便多言,便让手下们早点吃完去站岗。
将士们将溪苏抬到上房,又命小二搬来热水沐浴,进进出出的,弄得副官也不想在屋外察看,随便放他们进去,下楼和手下们一起喝酒,酒香弥漫,带着一丝甜香,不知谁叫来对面青楼的女子。
酒色迷人,没发现那一切的改变。
几个人冰冷的双眼,低着头提着热水进了溪苏房间,溪苏百无聊赖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灯芯,一点也不畏惧那几个一脸杀气的人,一弹指,那根挑芯针刺进房柱三分,那几人顿时半跪在她面前告罪,“少主恕罪,属下来迟。”
“嗯,各部怎么样?”
“都正常,昨夜夜公子回京。”
“回京?不是去采购草药怎会突然回京了?”
“据探子来报,夜公子收到京都急报,置办好草药便立马赶回了。”
溪苏想了一会儿,“急报,这个时候回去?”
“是,可是据我们调查,百草堂并没有什么大事。”
“他真的是子承父业这么简单,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一向谨慎,定不会出此差错,青龙,你再去重新查查他的底细,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他绝不是普通药商这么简单。”
“得令”。
青龙继续说道:“现在整个夜狼已经重新整顿好了,删减了一部分人。七星将和十三姬会在暗地随时听候少主调遣,玄武和风驰雷鸣现跟着先生。此外我们还查出之前暗地潜入夜狼的都是景皇的影卫。”
“恩,这事暂不重要,把总部转移到我原先定下的地方,其他暂时在原处不动,除非我有命令不然一切表面运作和以前一样,这些都先不告知师兄。”
“这是为何?”
“青龙你话多了。”
青龙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年幼的主子,心中感慨万千。当初他只不过是一个到处乞讨为生的乞丐而已,而她却直言问自己愿不愿为她效力:“你身上有我想要的,可愿为我效力。”衣衫褴褛,手持破碗,斜躺在破庙里的乞丐抬眼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人。单薄的身子一身病姿,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的还是一个弱女子,乞丐嗤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敢在我这说如此大话。”
“乳臭未干是吗,我知道你的情报渠道甚广,却无法知道两人的行踪!”
乞丐凝视他,翻身一跃而起,挥手遣散四周的子弟,带溪苏到一处高处,“公子,有话直说!”
“我救她,你为我所用”。
“哼,我凭什么信你,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小子竟然出此大话。”
“是吗,你一直寻找我师傅的下落,却不得而知?”
“你是药王柯墨的徒弟。”
溪苏左顾而言他,“我和你做个赌约如何,救的了她,你任我差遣,若我救不回,我随你处置,如何!”
“溪苏,你……”
“连你也信不过我了吗,离草!走吧,带我去看看吧。”乞丐迟疑,最后还是将她领到河边的一间木屋内,屋内断断续续传来咳嗽声,女子趴在窗沿,看着流动的溪水,女子长的秀丽,面色苍白,面容恬静,是个乐观的人。看到乞丐回来连忙开门迎接,两人寒暄一阵才引溪苏进屋,溪苏巡视屋内一圈,只是简单的桌椅,一张床榻,窗边的方桌上放着一些医书,一些捣碎的草药,溪苏拿过在鼻尖闻了一下,嗤之以鼻,又将东西放下,摇椅到桌边。
由他扶着女子到桌边,女子困惑,询问身边的人,“哥哥,这是?”
“他是为你看诊的。”
女子见溪苏只有十岁左右,还是个孩子,有些不敢相信,一根金丝不知何时已经扣绕在她的手腕上,连男子也吃惊。溪苏诊脉,问病状,信笔写下一个方子,“你且喝两月试试,其中的药材也算常见,不似你那些庸医开的药方,不必你费神寻觅,平日切勿受惊胡思乱想,此处安静过日子是不错,只是莫再看那水流了,去山中吧,山中空气有助于你病情,若有事便去城郊十五里外的农家来找我。”
那女子是胎生的病,一直咳嗽总不见好,见过多少医者都是无能为力,喝溪苏的药数月,女子面色转好,咳嗽也日渐转好,不再带血,这让他们看到一丝丝希望。两人寻到十五里外的人家,一个破旧的草屋,明明近在眼前,两人却行走了半刻也未能走到,迷惑时,一个笑声响起,“有客来,未能远迎,失敬失敬。溪苏身体不便,不宜见客,不知两位今日来,何意?”
“公子多虑,我是带她来给公子再看看。”
“是吗,离草,去为他们引路吧!”
乞丐一改那日妆容,样貌堂堂,扶着女子跟着带路的离草兜兜转转到破屋前,乞丐大惊此人居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此人虽然年纪尚幼,其心智怕是大人都难比及。
入屋便看见 榻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人,不再是往日一身男装,长发倾泻而下,随意披了曲水紫锦织的袍子,虽然年少,但是眉眼竟似糅合了女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蛊惑,又如风一般消散殆尽,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一根金丝已经绕过女子的腰,轻轻一扯将她拉到身边,惹来女子一声惊呼,只见她冰冷的指尖扣在女子的脉门上,一阵寒意,让她一丝颤抖。
再看溪苏并未看着自己,她的眼睛却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哥哥。溪苏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惹得他不得不把视线四处打转,直到溪苏一记清咳,拉回他的游神,尴尬地一笑询问妹妹的病情。
“你不是已经给其他大夫看诊过又何须问我呢。”
“公子多心了。”只见他抱拳半跪在地,“遵照约定。我,愿意加入夜狼供少主驱遣,赴汤蹈火,百死而不回,直到她死的那天”。
溪苏笑了,“若要你一直为我效命,我岂不是要为此向太上老君讨长生不老药不成。”
“你救下她,自然是以她的性命做定。”
“好。我要的很简单,你只需为我收集情报,若是有你中意的人可以将他带来作为你的门徒,情报网只由你一人掌管,你如何运作我不过问,你只需适时的向我汇报即可。”
“这,这好吗?”
“呵呵,好不好,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入了夜狼,你的过去便是一张白纸,改名叫青龙吧,带上习婉一起,如此夜狼也热闹些”,戏谑的语气,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那,我,我去又有何用,”女子并未在意溪苏唤她的名字。
“哈哈,婉姐姐觉得自己是无用之人吗,夜狼才建成不久,青龙收集的情报还得经你之手怎好呈报给我呢,况且夜狼也需要人帮我处理那些琐碎的事。”
“你不怕我们背叛吗?”
“会吗,四年前,习氏一夜灭门,只有两人外出嬉闹侥幸逃过此劫,究竟是何深仇大恨,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然而你们隐姓埋名这么久,是想逃过仇家的追杀,还是伺机报仇呢。”
一直半跪在地的青龙和习婉吃惊的看着座上的人,他们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一直都未被人发现,“你是如何知道的。”青龙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会忘记当年他回到习门所看到的,一片火海,烧红他们兄妹两的眼。
“习氏的消息渠道是江湖上无人能及,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习氏灭门之事。不久前夜狼收到一份暗杀的单子,十万两白银杀两个乞丐,要不让人注意也难。如今你是我夜狼的人,夜狼的兴盛衰败全凭你们之力,就算我们相互利用也罢,互相依附也好。你可以利用夜狼为你报仇雪恨,也可以就此在夜狼安身立命。如果你们要走,随时都可以,我决得不加以阻拦。”
青龙和习婉相视点头,“誓死追随少主。”
【19蔷薇姬世代相传】
“你们现在在何处歇脚?”溪苏喝着茶,示意他们起身入座。
“在分馆,就在对面。”青龙和朱雀到也不客气,白虎更是一脸奸笑。白虎是夜狼的军师,常为溪苏出谋划策,笼络人才,这才使夜狼在短短五年之内壮大成为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溪苏的奇门遁甲便师从与他。朱雀是夜狼的妙手医女,毒术了得,却一心想和溪苏切磋医术,却常常无法过溪苏的阵法而被困在外,是个迷糊的性子,但是看病就诊却毫不含糊。
溪苏看着这两人,觉得有趣,成天吵架,今日却异常的和平,“是吗,难怪觉得眼熟,今日你们先去休息吧,明日带上雷鸣一起寻易平,和他一起将药草、军粮送至军营。”三个人领命,走出房间,对下面的红倌对视一眼,便顺着天桥辗转回幽兰苑。
溪苏一天赶路,风尘仆仆,沐浴净身,浑身舒展,离草在她身后揉捏她的双肩,“溪儿为什么瞒着大家你是神女的身份,连先生也隐瞒?”离草很不理解溪苏为什么那时一再告诫她保守秘密,不能对外人说,即便是青龙对于此事也是知其一二。
“离草还记得自小母亲教导我们两个们,她总是对我说‘晨汐,你身负一国兴亡,不可以儿戏’,对我们的要求严格,而涟汐却可以随处玩耍,犯了错也不会责罚她。本来神女和圣火的秘密就是蔷薇姬代代相传并守卫景国,这也是老狐狸派我做监军的一个原因。当初母亲被苏家视为不幸人赶出家门后,她怕歹人起意极力隐瞒自己的身份,就算被误解为最低贱的红尘女子也在所不惜。每个神女的身世只有国君、长老和配对同命人才知道,代代相传。而你就是我的同命人,母亲的同命人是那位景翎王爷的生母百合姬。如果我说了,只怕那老狐狸怕是要立泽哥哥为帝了。一入侯门深似海,你是知道的,我努力逃开那个地方那么可能又会把自己推进去。”
沐浴完毕,离草一人帮溪苏换衣,背后的蔷薇花又开了些,无比娇艳,似真似假,让人无法分辨。
“原来如此,不论你做什么决定,离草一定支持你,不离不弃,生死不离。”离草跪在她面前眼里十分坚定。
溪苏却叹息,握着离草的手,拉她到自己跟前,“离草,你很清楚我的身子时好时坏,当年命大被师傅救下,苟延残喘于人世拖累他人,更别说成婚生子。你也知道你、我是同命人,两人性命相连,若主子死了同命人也死,但是同命人出事主子却可以相安无事,所以当年百合姬才会因母亲病逝而早逝。”离草的手有些颤抖,这些她是第一次听说,姨娘从未和她说起,她只知道同命人必须需要陪伴在神女身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受,懵了,溪苏捧起她的脸。
“放心,我知道的时候求过母亲,母亲执拗不过才没你身上下蛊,那蛊虫被我埋在那蔷薇下,有一朵泛着点亮光就是它的宿主。所以日后我若走了,也不至于连累你。再说你和师兄两情相悦,婚事也因为我一拖再拖,在耽误下去怕师兄要怪罪我了。等着战事结束回去后,待师兄回来,我就让师傅帮你们把婚事办了,让你风风光光的以我百草居小主的身份嫁出去。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的孩子出世。”
原本平静的心被溪苏如此交代后事一般,离草骂道,“谁要你自作主张了,谁说你会死的,我要你活着,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先生也会陪着你到老的,少说这些丧气话。你有我,有先生、有老师傅,还有夜狼、还有那些关心的人,不许丢下我们。”说后面离草有些哽咽,溪苏依旧是一脸笑容,抱着离草,轻抚她的背不语。
翌日,溪苏早早地就回大营。撩起门帘一阵酒气扑鼻而来,三人宿醉,景清和景翎横卧在床上,景泽躺着一旁的卧榻上,见他们熟睡也便打搅,只是命人端来药炉,亲手熬醒酒药,离草在营帐内点了檀香。
片刻,景泽闻到熟悉的药香,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溪苏恬静的笑,对着药炉神游,心中一暖,望望四周,似笑非笑、轻声起身走到溪苏身后,乘其不备地亲了她一下,溪苏捂着脸吃惊的看他,景泽却是一脸得逞,乐的去更衣洗漱。溪苏的一声惊叫把床上的两人惊醒了,起身便看到红着脸的她。
“溪苏你脸红什么啊,难道又生病了?”景清说着伸手要碰她的额头,溪苏撇了一眼里间换衣的人,拍开景清伸来的手,移车到桌边,将熬好的醒酒药倒成三碗。
“把药喝了”,命令的口吻,“谁也别跟着”,说完独自一人在军营里走动。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看到溪苏一脸不笑出去的背影,大家缄默不语,静静的喝药,各有所思各有不同。景清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话,不觉得哪里说错什么,很是无奈的喝药。
景翎心牵挂着出去的溪苏,她刚才那落寞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的想去保护怜惜,一时间忘记他是男子的身份,只有自己心中的挂念。
离草熬着药,担心溪苏胡思乱想,还想着昨晚的事情,更担心她的身体。
景泽自然是知道溪苏恼怒自己刚才鲁莽,但是喝着她煮的汤药心里还是甜甜的,他知道自己必须给她时间让想明白,
想要出营帐寻溪苏的景清,却被一声喊声停住了脚步,“圣旨到,众将士请接旨。”景翎匆匆带着军营内的将领半跪接旨。那大人展开圣旨,扯着嗓子念道:
皇帝诏曰。外番戴国屡犯我边境,为扬我大国国威,教化番邦刁蛮,近日边庭胜仗连连,朕心倍感安慰。宣朕之仁义,兹任命平乐侯为信使犒赏三军,镇远将军必要率兵讨伐凶逆,务使边疆小民知我大国威武,臣服于我。卿所到之处,如朕亲临。望卿勉励,不负朕托。钦此“
众人齐呼:“谢主隆恩。”
在远处的溪苏嗤之以鼻,心里不住的咒骂景帝。待他们寒暄后进了大营,溪苏不想太过招摇,便摇着轮椅会自己的营帐,离草恰好熬好药端来到她跟前,盘中的汤药冒着热气,漫着苦味。在离草的监督下溪苏皱眉喝下苦药,听不住她的念叨良药苦口利于病,吃了蜜饯,信手拿起一旁的兵书,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脑海总是回放早上景泽亲她的那一幕,溪苏又气又羞。
虽然溪苏知道自己心中有景泽,可是羸弱的身体一直是她最大的顾虑,自知命不长久,不敢奢侈太多,更不敢对景泽表明自己的心事,只是那样贪恋他对自己的宠爱,有时也让她捉摸不定对景泽是爱还是一直的贪恋。
半年前景泽不告而别,溪苏伤心许久,就在自己决定放手忘记一切的时候,遇见夜怀瑾遇见景翎景清,很多事便脱不开身。
溪苏在想着要如何处理她与景泽的事情,营帐外的小兵来报,“监军大人,平乐侯有请。”
“知道了,去禀告侯爷,少主就来。”离草答复,稍作修整,就到景翎的大营,一位中年人,大腹便便,和景翎谈笑风生,却没看出他眼中的不耐烦。
溪苏一改今早的面容,莞尔一笑,“下官拜见侯爷。”
平乐侯说话被打断转头看见溪苏身坐轮椅,一脸淡笑,猜想她的身份,起身到她跟前“监军大人客气了,久闻监军大人才智,短短数月就将失地夺回,真让人刮目相看”
“侯爷见笑了,溪苏哪有什么才智,不过庸人一个,打战的是前线的将领们,胜败与溪苏没什么关系。”
平乐侯见话被堵回来了,自知无趣,便从桌上取来一个匣子,递给溪苏,“这是圣上给你的密信。”
溪苏看了平乐侯一眼,接过匣子,当他的面拆阅。
不一会儿,她平淡的脸上徒然变的严肃,四周的空气仿佛也被凝固了,平乐侯正想问话。
“请侯爷回去转告皇上,他的生死与溪苏又有何关系,要杀要刮,全凭皇上的一句话,何必多此一举问我,溪苏是粗鄙之人,拳大的心,关心不了那些多琐事。”
又到火盆边,直接将景帝给她的密信丢进去,瞬间化为灰烬,更不理会众人吃惊的眼神,推车出去。到门口时又停住,“还望平乐侯回禀时,一字不差的告诉皇上,一并告诉他,溪苏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皇上如此言而无信的话,那一切作废即可,反正对我来说并无任何损失。”
冷哼一声回自己的营帐。这让平乐侯顿时不知要如何应对了。
因为景皇犒赏三军。今日夜里,大营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营帐外士兵对酒高歌,大谢圣上隆恩。但是屋内的溪苏却没有这样的心情。
一回到营内,严禁任何人进入,自己独自一人看着手里的金牌,越想越气愤,一把扫过桌面,桌上的茶杯连带晚膳全部打碎在地,她把屋里能扔的能砸的都砸了来宣泄心中的气愤。离草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只敢守在在外面,不敢进去询问缘由再惹她生气,来回踱步,望见景泽往这走来,心里大喜,这下没事了,对着景泽微微行了礼,便去药房了。
【20芳心错许需断肠】
离草走远后,景泽并未急着进去,站在营外许久。
听着溪苏断断续续的抽泣,心里像被人抽打一样疼,这倔强的丫头不常哭,以前师傅用药刺激她的小腿疼得她咬破嘴唇都为见她哭过。哪里想现在这般,掀看门帘,一个不明物件飞了过来,景泽侧身躲过,一个小小的金牌,景泽叹息捡起,她竟连这个都一并丢弃了,营内一片狼藉,景泽寻了张椅子,坐在一旁,背对自己的小人儿草草的擦干眼泪,很是心疼,轻唤一声,“溪儿”。
不带任何感情的,“你又来做什么,今夜皇上犒赏三军,你不陪着他们庆功到我这做什么,出去,你们家没一个好人,只会要挟我,都给我出去,我谁也不想见。”
“哈哈,这话这么听起来这么酸呢!”景泽忍笑,轻易地将溪苏抱起,一时目眩的溪苏紧搂着他不放。景泽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将溪苏轻放在床上,又看她闭眼不看自己,也不再勉强,帮她盖了被子,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守着她,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开口,“溪儿,因为父皇的缘故,打算不理我了,是吗?”
“你和皇上一样,也是个狡猾的狐狸。”溪苏睁开眼,看着一脸委屈的景泽得出一个结论。
景泽微愣了下,大笑,捏着溪苏的鼻子,笑骂她,“坏丫头,终于肯睁开眼看看我了。不过我倒是佩服他了,居然能把你弄哭。和我说说,父皇到底在信上,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都委屈的哭了。”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溪苏嘟着嘴撇了他一眼,“老狐狸拿父亲的命要挟我,说之后要随军回去,入宫当职。”
景泽看着溪苏那一张一闭的樱桃小嘴,不由涌起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但是身体已经早他一步,眼里无限宠溺,俯身吻住她的小嘴,熟练的撬开她的贝齿,一点点的深入,带着醇厚的酒香。不知所措的溪苏忘记了反抗,闭着眼有些沉醉,直到她喘不过气景泽才放开她,一脸坏笑,溪苏见他一脸得逞的样子猛地推开,“泽哥哥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溪儿你……”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够更明了,景泽这半年的远游更加明白自己的心,那溪苏呢?有些受伤,放慢速度,决定要和她好好的谈谈,转过溪苏逃避的脸,两人面对面。溪苏知道自己又伤到景泽,愧疚的低着头,景泽抚着溪苏光滑如玉的脸庞,问,“溪儿,心里可有我?”
“我……”溪苏睁眼看他,思量了一下,转头看着远处,“泽哥哥你自小疼爱溪苏,一直伴我左右,你、师兄、师傅、离草,一直都很担心我,为了我的双腿费了很多心思,是……”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只问你,你心里可有我?”带着一丝怒意的景泽打断溪苏那一套说辞。被打断的溪苏心里矛盾,不知如何说起。见状景泽挫败有些烦躁,他忽然对溪苏没了信心,颓败,“溪儿休息吧,我去陪平乐侯说说话。”说完大步流星的迈步离开,溪苏慌张的要拉着他,却跌在床沿。
“泽哥哥。”急急的喊住他,景泽停在门口,“溪水冷冷清风沙,恋君兄弟有声华。景子奇才似天马,泽物深随德意遐。”
景泽听了溪苏的藏头诗,很是诧异,站在原地不动,一天颗粒未进的溪苏有些虚弱。
溪苏又道,“溪泽!景泽!即便我心里有你,那又能怎么样。你是远游在外的皇子,身体流着是景国至高无上的血统,迟早要回去那红墙之内,身不由自。而我呢,一个弃子,一个废人,一个随时都可能入棺的人。”看着他将自己搂在怀中。
溪苏用手止住景泽的口,“你听我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吗。你我一起生活有十年之久,相知相识,何时起我改唤你泽哥哥,何时起我会记挂你,我不曾我在乎你的过去,不在乎你身边的莺莺燕燕,我们都试着去忘记彼此,但是……”
溪苏微微哽咽,“你第一次为我冒着危险去寻药,第一次在手忙脚乱的照顾发病的我,第一次对我许下承诺,第一次为我违抗旨意,第一次的不告而别,有太多太多的第一次,你为我学武,带我远离尘事纷争,为我四处收罗名贵药材,为我打理夜狼,这些我都铭记在心。可是我怕,害怕芳心错许需断肠,害怕背叛伤害毁终生,害怕自己命不久矣累他人,为君沉醉又何方,只怕酒醒断人肠啊,我不奢求什么也不敢去奢求,只求你们平安无事……”
景泽搂过溪苏叹惜,眼里是无限疼爱。
景泽握着溪苏的手,十指相交,深情的看着她,“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景泽今天对天发誓,我,景泽宁负天下不负卿!”
搂着落泪的溪苏,“别哭,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把所有的事情丢给我解决好吗,师傅要我寻的药已经有眉目了,等到这场仗结束了,我们回亭溪谷隐居如何?”
“可能吗,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你。”溪苏抬头问他,眼角挂着泪珠。
“都说了,那些事情全交给我解决,你都无需操心。况且父皇怎会为难我,我本无心皇位,我只求今生有你。”
溪苏看着眼前痴情的男子,不知道是对是错,自己活过两世的人,当自己遇见爱情的时候,依旧懵懵懂懂,决定放下心中所有的顾虑去接受景泽的爱,不论结果如何定要自己此生无怨无悔。
门外的离草悬着的心也落下了,着实为溪苏和景泽两人敞开心扉坦诚面对彼此的心而高兴,心里也牵挂着远方为溪苏寻药的那个人,溪苏的武师兄——溪风。
今夜溪苏睡的很安稳,一夜无梦。
醒来入眼的依旧是成天带笑的景泽。笑着给了她一个吻,“早安,丫头!”将溪苏搂进怀里,嗅着她发间独特的香味。
溪苏红着脸,想挣脱他结实的怀抱,“泽哥哥,还不起来吗,时候不早了。”昨夜两人和衣而眠,有他的陪伴,溪苏难得安稳的睡了一夜,可两人躺床上也不对啊,万一有人来还不百口莫辩,推搡着身边的人起来。
景泽耍无赖,闭着眼搂着溪苏不放手,离草端着水进来,就见溪苏不停挣扎,景泽一脸享受的样子,惹的她嗤笑,收到溪苏求救的眼神,开口,“先生不打算起来了吗,两位王爷可是找你很久了,找遍军营都未见你人,却不想你在这,要是等会逸兴王爷来寻溪儿。”
景泽听了不得不起身让离草更衣服侍,洗漱完毕了帮着离草照顾溪苏,看着离草帮她梳发,自己上前拿过发梳帮溪苏束发,她那及腰的秀发直顺让他有点爱不释手,一个小兵催促了几次才帮溪苏整理完。
推着溪苏和景翎一起用膳。
“四哥,溪苏。你们总算来,我可是等饿了。”
溪苏打趣,“逸兴什么时候成了饿死鬼了?”大家哄然大笑。
落座用膳,菜式简单,却有些特色,溪苏也喜欢,景泽常给她添菜,这让同桌的平乐侯打量许久。
“泽王爷对监军大人可真不一般啊”一语双关,景翎景清似乎已经习惯了给溪苏夹菜,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景泽的动作未停。
“溪苏身体不便,平日我们也常为他添菜,没什么不一样。”景清解释,“溪苏,什么时候让离草下厨弄个叫化鸡给我吃吧。”
“怎么,想吃拉,不是昨日才大鱼大肉过了吗,过几日吧,等易平押送粮草回来。”
“算起来,他也该到了,听他回报,怀瑾兄有事先行离开了,你可知道。”
“嗯,他的小厮日前传书给我才知晓,他出来有段日子了,近日商铺频频出错,他不得不回去。”
平乐侯见自己在这犹如外人,草草吃了些便离开了。膳后景泽带着溪苏在军营内四处走动走动,喝着清茶。
这样的日子还算惬意,似乎在世外桃源一般,连连数日,溪苏除了吃饭,便是整日整日的呆在营内,景翎忙着招呼平乐侯,巡察军中各处,无心其他,景泽也乐的自在,躲在她这,守着溪苏,寸步不离。任她威逼利诱都无用。
这日,溪苏回到营帐,看房内的地形图,心里在勾画着兴城的布局,有些踌躇。兴城自古有景国边门之称,夺下兴城便可扼住景国颈脖。兴城地处两山间,两山陡峭难以攀爬,易守难攻。兴城又是边城最繁华的,青山绿水,百姓自给自足,现有戴军重兵把守,能否攻取兴城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让溪苏有些焦躁,不在理会它,拿着金针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手炉里的火碳,心里将自己看过兵法典籍、奇门遁甲之术,把自己能想出的想了个遍,依旧毫无头绪,不知道要怎么办,一个个难题摆在自己面前,都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此话自然不假,对兴城欠缺了解,她该如何是好,取不下兴城的话……
抬眼一瞅,发现营帐内多了几个人,而且全都望着她,十分不解,“你们来?”
离草好心在旁边解围,“王爷派人来询问你,要如何攻取兴城。”
溪苏是有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