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困兽犹斗

　　
　　
　　越野车在东方大道上狂野地逃窜着。哥财仗着自己娴熟的车技，逆向行驶闯红灯，见缝插针的把路上的车辆接二连三地甩在了后面。卢品华也一脚把油门踩到底，紧追不舍。可是他的速度怎么能和越野车相提并论呢，两车性能上的差距，决定了追逐的差距。
　　疯狂的越野车自然也引起了它所经过的各路口交警的注意，他们虽然不知道这辆车为什么会这样一路狂奔，但他的违章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他们也鸣笛追赶越野车，同时紧急地联络下一个道口的交警组织拦截。
　　指挥中心在接到雷晓波的电话后，向在东方大道周围巡逻的警车发出通告，命令他们围堵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哥财把江天阔绑上车的时候，没有想好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他知道警察很快就会找过来，必须马上把她弄走，怎么处置她，是下一步的事情。他把江天阔的报警器放在房间里，吸引警察，以为可以自己争取几分钟的转移时间，可是，自从他上车后，警察没有给他一秒钟的时间，步步紧逼。虽然他对自己的车技有自信，看着加入围追堵截自己的警车愈来越多，他已经没有逃脱的自信了。中国警察的那张网随时都展开着，只要你触碰了这张网，网上所有的触角都会向你发起攻击，哥财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陷入网中的猎物。
　　“你跑不掉的。”被铐在后排座位上的江天阔说道。
　　哥财紧张地驾驶着，瞥了一眼上方的后视镜，江天阔在镜子里回敬了他一个嘲讽的微笑。哥财没有搭理他，或者说没有功夫搭理她。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可以让车疯狂，不能让自己疯狂，这是一个职业杀手最基本的素质；他清楚这个微笑的意义。
　　他在一个路口看到前面首尾相连的两辆警车阻挡了他的道路，他毅然地撞倒隔离快车道和人行道的铁栅栏，将车开上了人行道。人行道上的行人看见警察堵住道路的异常情况，正在相互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得一声巨响，越野车在撞倒栅栏后，速度不减地斜冲过来。
　　哥财现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冲破警察的围堵，可是，当他看到前面站满行人的时候，还是本能的踩了一下刹车，接着一打盘子，越野车便失控的飘起来，再次撞向栅栏。栅栏的阻力使已经倾斜的越野车重新恢复了平衡，越野车也因此而迅速地回到了快车道上。那些没有拦住哥财的路障反而拦住了追逐他的警车，等他们撤掉路障，越野车已经把他们甩下了一段不近的路程。
　　这时的东方大道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宽敞的路面看不到任何车辆。哥财猛踩油门，越野车就如入无人之境一样恣意地狂奔起来，把尾随的车辆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现在，哥财的情绪稍稍地轻松了一点，他得意地说道：“我今天让你看看我是怎么从你的战友们的手上跑掉的。”
　　“跑掉，你是在做梦吧。”江天阔说道，“你以为你现在已经逃脱了，这一路的监控都紧盯着你，你所有的行动，我们警方都了如指掌。我告诉你，你插翅难逃。”
　　江天阔的话提醒了哥财，似乎是为了证明江天阔的这番话，从邻近的岔道里又冒出两辆警车，死死地咬住了哥财。是的，自己可以摆脱一辆警车两辆警车，能够摆脱所有的警车吗，说不准在哪个街口又会冒出一辆警车。
　　要彻底地摆脱警察只能离开市区，到没有监控的地方去。他把车开上了红星路，十几辆警车也随即跟了上去。
　　长长的车队，一啸而过。哥财看着后面汹涌的警车，一股寒意从心中扩散开来。
　　“不要枉费心机了，停车投案吧。”
　　“停车投案，你是在做梦吧。”哥财冷静地说着，“你和你妈一样，只会大嚷大叫，虚张声势。”
　　“你认识我妈。”
　　“你妈就是死在我的手上。”
　　江天阔的眼睛就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冷酷的背影，她突然跳起来，像一条母狼扑向凶手；但是又被手铐生生地拽回座位，她抬起一条腿，向哥财坐椅的后背猛蹬过去，坐椅却纹丝未动。
　　江天阔虽然没有见过妈妈，可她对妈妈一点都不陌生，妈妈的故事在外公外婆以及父亲的讲述下，早已深深的铭刻在她的心里了。她感谢妈妈，在那样的情况下生下自己；她敬佩妈妈，在危机时刻，和爸爸并肩战斗。她临危不惧的勇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关爱珍惜自己的崇高母爱，都无时无刻不让她领略着妈妈的伟大。
　　“杀人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江天阔不停地猛蹬着，企图以这种方式干扰他。
　　“哼哼，”哥财依旧冷静而快速地驾驶着车辆，“如果今天是我的死期，那今天也是你的死期。”
　　越野车已经冲上了国道，这时，哥财看见前面大约三百米的地方停着一辆警车，两个警察向前举着短枪，向他做出靠边停车的手势。
　　在距离这两个警察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江天阔认出了那两个警察中，其中一人正是她的父亲方袁。她扑到车窗边，高声大叫起来：“快开枪啊，爸，他是杀害妈妈的凶手……”
　　方袁和肖葆志都没有开枪，也没有听到江天阔的呼喊。面对扑来的越野车，他们伶俐地闪过一边，迅速钻进车里，全速追了上去。现在警方谁都不知道劫持江天阔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劫持她。方袁也不会想到这个歹徒就是他上天入地苦苦寻觅了二十年的凶手。最初，他还以为劫持女儿的是梅群川的黑帮团伙，梅群川团伙里的车辆方袁早已烂熟于心，根本没有这样一辆车；以他对梅群川黑帮成员的了解，他们中也没有一个如此疯狂的歹徒。刚才，方袁没有开枪，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因为越野车的速度太快，他担心开枪击毙匪徒后，车辆失控，危及到江天阔的安全。
　　“放心吧。”肖葆志安慰道，“我的人在前面已经用树枝把路堵死了，除非他的车子能飞起来。”
　　这个突发事件，也使得公安局里的领导以及各警种的负责人自觉地赶到了指挥中心，了解最新进展，布置展开协调行动。
　　金焕章赶到指挥中心时，耿曲新正在指挥特警赶往郊外。
　　“情况弄清了吗？”
　　“金局，大致的情况是一个不明身份的歹徒在风华宾馆里劫持了方袁的女儿江天阔……”
　　金焕章听了，心中一惊，他打断耿曲新的汇报，问道：“江天阔怎么会在风华宾馆里呢，我记得她好像在省城的警校里读书啊。”
　　“是的，她现在还是在读的学生，卧底风华是她的实习项目。”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儿汇报。”金焕章色厉内荏的吼道。
　　“这个情况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耿曲新也装出一副被欺瞒的样子。
　　金焕章就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他的身体晃了晃，他已经猜到绑架江天阔的人是谁了。“你来指挥吧，我的血压好像上来了，我去躺一会儿。”
　　哥财远远地就看见了那用树干做成的路障，路障的后边，还横着几辆农用车，道路的两边旁是落下去的农田；在他的后面是穷追不舍的警车。
　　“冲！”哥财咬着牙说道，恨不得把油门踩凹进去。虽然他知道这样的路障完全没有冲过去的可能，就是冲个车毁人亡，也决不能落在警方的手里。越野车就像受惊的野马，不顾一切地向路障冲去。突然，一条小路出现在前方，哥财急忙丢掉油门踩住刹车，让速度慢下来，然后顺畅地拐进这条村级路。
　　肖葆志看见越野车离开公路上了小路，连忙对他的人喊道：“快赶到同心村待命。”肖葆志收起电话骂道：“妈的一群废物，在关键的地方留下一道口子。”
　　哥财拐进小路没多久，就看出来这是自己回同心村时经过的那条路，这条路的尽头是同心村的渡口，是一条绝路。哥财笑起来，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好吧，既然这样，死在家乡的太平湖里也比死在异国他乡要强。“感谢命运吧。”哥财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那群农家少年们还在忘情地踢着足球，丝毫也没有注意到疾驶而来越野车。他们也许永远也想不到，他们曾经景仰的“国家足球队的叔叔”实际上是一个嗜血如命的杀手，一个恶贯满盈的匪徒。这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出现了，那个留着锅盖头的小胖子，跑到路上来接同伴传过来的一个球，他根本就没看见越野车。哥财大吃一惊，紧忙踩死了刹车，但是车辆的惯性依然把小胖子撞出去了。小胖子重重地摔倒在路边，足球带着小胖子的鲜血弹射到农房的墙上，留下一个醒目的血印，再落下来，在场院里溅着、滚着，把小胖子的血印满了场院。
　　“看见了吧，这都是你们逼的。”哥财对着江天阔愤怒地咆哮起来。这是哥财亡命飞车，撞到的唯一一个人。
　　“这是你的又一笔血债，你要还有一点儿人性，就赶快把那孩子送去医院。”
　　哥财阴沉着脸，一脚踩上油门，越野车冲进了同心村。“不管这笔帐算在谁的头上，你以为那孩子还有救吗。”
　　“叔叔，您是国家足球队里的吧。”
　　小胖子的话一直萦绕在哥财的耳朵里，他怀着歉疚，向村头的渡口冲去，他狰狞地笑着：“江小姐，我们一起葬身湖底吧。”
　　“同样是死，你只会遗臭万年；而我死得其所，无尚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