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突破防线

　　江天阔自从调到客房部实习后，与下面工作上的联系就完全割断了。为了能够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她每天上下班都不坐电梯，走楼梯，在经过洗浴、歌厅、酒吧的时候就进去转一圈，碰见熟人就拉着聊一会儿。特别是下班后，没有时间的限制，她更是随心所欲的溜达在这些欢乐场。她离开酒吧下楼的时候，她仍然还能感受得到梅群川那落在自己背后的阴险的目光。
　　她蹦跳着来到歌厅部，只有站在吧台内的那位绿衣女子守在那里。江天阔和她打过招呼，问道：“霞姐呢，又把你一个人定在这里了。”
　　“刚上去了，真是不敢相信，那个费老头子是真想在花下死了。”绿衣女子醋意满怀地说道，“撂下这一大摊子让我管。”
　　“又去老房间了？”江天阔故作神秘地问道，前两天，江天阔已经从客房部那边的一个小服务员口里套出了老房间的秘密。
　　“真是一物降一物，这里的小姐们个个都怕他，偏偏这个红霞吃得住他。”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江天阔见有人过来拿啤酒，就和她告辞了。
　　江天阔走出风华大厦，习惯的看了一眼停靠在对面的那一辆面包车，拨通雷晓波的电话后，她便挂掉了，随即在通话记录里删掉了这条记录。她悠闲地在这条繁华的路上走着，不用担心有人跟踪自己，她知道在她的后面还有一双眼睛。路上的人很多，一群一群的，有的步履匆匆，一团兴奋，兴致盎然地讨论或回味前次偷欢的经验，展望今晚的艳遇；有的从容不迫，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相互调笑着刚刚发生的趣事。在这个阳春三月的夜晚，在春风沉醉的霓虹灯里，寻欢猎艳成了这个时刻唯一的主题。
　　江天阔拎着小坤包，像一只鸡那样的向前走着，不断有单个的男人冲着她吹出一段伴随劣质酒味、充满猥亵色彩的口哨。她拐进一条小路，这是一条已经打烊的小商业街，阒静幽深，两旁的卷闸门在路灯下发出金属冰冷高傲的光泽。一个人影尾随着她也悄悄地走进了这条小路。江天阔点燃一支香烟，像一个站街女那样，靠在两扇卷闸门的中间。
　　“装的还蛮专业。”雷晓波小声说道。
　　“你找死。”江天阔轻轻踢了他一脚。“告诉你大哥，老猫来偷腥了。还在老地方。”
　　费百朔最近常来这里嫖娼的事情，江天阔早就通过雷晓波向方袁汇报了。方袁的目的不是要抓嫖，他是希望江天阔能够查出费家强的藏身之所，掌握梅群川贩卖毒品的证据。从梅群川把江天阔调换到客房部这件事情来看，梅群川虽然狂妄自大，却心细如麻，他叮嘱江天阔不是绝对重要的线索，不要冒险去打听。当他听说那位嫖客是费家强的父亲的时候，他就改主意了。
　　“大哥，我们进不去呀。”
　　“进不去，不会动动脑子。”方袁坐在所里的值班室里，冲着电话吼完就挂了电话。如果是王玉磊，他一定会有法子合法地进去。
　　方袁他们之所以不能进入风华大厦执法办案，并不是说大厦的门有多么的牢固。这个规定是市政府定下来的，全市所有的星级宾馆，规模较大的会所、夜总会等休闲娱乐场所，辖区派出所一律不得进去执行警务；如果有必要一定要进去，必须取得市局的批准，还要有市局的领导带队才能进去。否则，轻则纪律处分，重则直接脱衣走人，相关领导也会被问责。这条规定并没有形成文件下达，只是在公安局内部的会议上进行过传达。世上的事情往往是这样，白纸黑字的条款你可以不当回事，无形中定下的规矩，谁都不敢逾越。当初制定这条不成文的警规的时候，市政府考虑的是在江岩市暂住着大量的投资人，这些人远离家人，白天忙完工作后，晚上去这些地方轻松一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如果由着下面的派出所里的干警，三天两头的进去检查，还不把这些财神吓跑了。这条规定不仅保护了那些投资人“娱乐”的权力，也成为了这些场所藏污纳垢的保护伞。
　　正是这些没有形成文件的规定，束缚了方袁们的手脚。但这次方袁已经铁了心，要挑战这条破规矩了。他让正在外面巡逻的卢品华马上把队伍悄悄地带到风华大厦的周围，听雷晓波的指挥。
　　“大哥，凭什么要我听他的。”卢品华在电话里抱怨道。
　　“我让他听你的，你了解情况吗？快去。”方袁又接着给雷晓波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卢品华已经赶过来协助他了，又问他想出进去的办法没有。
　　雷晓波哭丧着脸说道：“大哥，我要硬闯，您就挂了。”
　　方袁被气得笑起来：“哪个要你硬闯，你个笨猪。提醒你一下，去打个110。”
　　紧接着，方袁又给文化局的董秋华打了个电话，说自己马上有一个重大的行动，能不能找个记者过来。
　　“你方秃子想一出是一出，我又不管记者。”董秋华说道，“你要早点儿通知我，我还能帮你联系一下，现在到那里去找人。是个什么案子？”
　　“你不管是什么案子，总之，这个案子还涉及到市里的领导。”
　　“我有摄像机，我亲自来吧。”董秋华听说有大料，急忙表态，放下电话，抓起摄影包就冲了出去。
　　雷晓波放下电话，心里对方袁佩服得无以言表。他对身边的一位队员说道：“打个110，让指挥中心授权我们进去。”
　　“怎么打。”那位队员说道。
　　雷晓波看了他一眼，“你就说风华大厦里有人打架，赶快派警察过来，迟了要出人命。”
　　那队员哦了一声，就拿出电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雷晓波气得抽了他一巴掌，“用公话去打。”
　　方袁自己的那队人马已经集结在了夜巡队的巡逻车里整装待发，从雷晓波把这条线索转过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不知那个老色鬼在女人身上能不能坚持住，如果扑了个空，就画虎不成反类其犬。
　　这时，方袁渴望的电话来了。
　　“城南派出所，刚刚有群众报警，你们辖区的风华大厦四楼有人打架斗殴，请你们赶快赶去现场。”
　　“明白，马上出警。”方袁觉得今天这位女警员的声音特别悦耳。
　　“请问，值班干警的名字。”
　　“方袁。”方袁响亮地回答道。不等女警员向他道辛苦，他留下一位队员在值班室值守后，已经快步向停靠在门口的巡逻车奔去了。
　　三辆车在那个小商业街里汇合了，方袁跳下来，把卢品华叫到雷晓波的车上。在来的路上，方袁已经想好了行动的方案，一来董秋华还没到，二来也是想看看雷晓波的能力，就问道：“晓波，怎么行动，说说看。”
　　雷晓波看方袁态度严肃，知道不是开玩笑，也正襟危坐地说道：“刚才我已经想好了。根据火凤提供的情况，老房间有两间，但我们不知道对象是在哪一间。通往四楼的电梯是专用的，要使用必须得到一楼保安的允许。因此，我们要选派三名队员着便装潜进去，一名队员在前台装作登记入住的房客，监视电梯出口和前台，一旦行动开始，立即控制住前台的人，不准他们打电话。另外两名队员从楼梯上去，到四楼把情况摸清楚。”
　　方袁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动手吧。”
　　三名换上便装的队员离开后，方袁正想着怎么把二十来人悄悄地运到风华大厦周围潜伏下来，如果把三年警车都开过去，目标太扎眼，容易引起保安的注意；就是两辆车目标也太大，一辆车，也装不了这么多的人，正在为难的时候，董秋华也开着车赶来了。
　　“方秃子，我没迟到吧？”董秋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道。
　　“正是时候。借你的车一用。”说着，拉开车门。塞进七八个队员。
　　“超载超载，严重超载。”董秋华一看这阵势轻轻地叫起来。
　　方袁也没时间搭理他，把剩余的十几个人塞进大巡逻车后，两辆车就缓缓地驶出商业街，转到东方大道上，向风华大厦开去。
　　当在四楼侦查的两名队员发来信息，报告说两间老房间里都有人声的时候，方袁果断地命令二三两个小队各负责一个房间的检查，自己的那个小队控制前台及大堂的保安。
　　队员们忽地一下从猛然拉开的车门里冲出去，像一股黑色的洪流，越过大厦的台阶绕过商铺，直冲位于大楼侧面的大堂。方袁和握着摄像机的董秋华一路小跑，紧随其后。
　　大堂的值班保安郭晓宝一看突然闯进这么多人来，刚张开嘴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两个队员已经把他的双手架起来，另一名队员一把扯掉他插在上衣兜里的对讲机；一位队员把住电梯，另一名队员和先潜进来的便衣一起将前台负责登记的两名女子控制住；其余的人已旋风一样向楼上飚去，董秋华也迈着大步跟在后面，生龙活虎的跨上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