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茧丝牛毛

　　第二天，两辆车停在派出所门前。
　　方袁握着常守忠的手说：“我这一去，虽然只有两三天，夜巡队这边就都托付给你了。越野车的案情有什么新进展，立即给我个电话，让我也乐一乐。”
　　“放心吧。有什么新情况，我马上通知你；你那边要有什么收获，也赶紧给我个信。”常守忠又瞥了端坐在车里的杨希山一眼，笑着说道：“杨教和你同行，你耳根子清净不了啦。注意一下你的暴脾气。”
　　“他就是那副乡村老师的德行，动不动给人上政治课，早领教了。”
　　“你们还嘀咕什么呢？缠缠绵绵的像两个女人。”杨希山推开车门说道。
　　方袁和常守忠两人紧紧地握了下手，互道保重，各自上车。随即，两辆车都启动了。一辆开向高速路，一辆直扑南平镇的那个小区。
　　大个子保安端着一碗面，急匆匆地刚走到保安室门口，隔着木门上方的一块小方格玻璃就看见略显肥胖的保安队长板着脸坐在里面，看一份报纸。大个子保安刚要转身离开，想给那碗面找一个藏身之处，就听房里说道：“进来呀，早就看见你了，还想藏着掖着。”
　　大个子傻傻地陪着笑脸，推开房门，走进室内。
　　“我给你们强调了多少次工作纪律，你们总是当做耳边风。起床迟了，没吃早点，我能理解，可你不能让这个岗位上没人吧，万一有点事，谁来负责。”队长说着站起来，看看那碗面，继续说道，“嗯，内容还蛮丰富；这碗给我，你再去买一碗。”
　　“薛队长，今年涨价了，这么碗面他妈的要十块钱一碗。”
　　“给给给，不就十块钱的事嘛，看你心疼的。这周围就他一家王麻子面馆在营业，他不涨价谁涨价。”薛队长说着摸出一叠钞票，从里面摘出一张十元面额的递到大个子手上。
　　大个子拿着钱刚一拉开门，就看见昨天来过的几位警官站在门口，连忙把常守忠一行人让进屋里，给薛队长介绍。
　　常守忠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的证据，我们要调查的这辆车，极有可能来过你们的小区，所以，希望你们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王玉磊就将那辆车的牌子型号车号说了一遍。
　　“这也难啊，毕竟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薛队长抹抹后脑勺，慢慢吞吞地说道，“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小区里面只有三个摄像头在工作，我带你们去看看。当然，如果没有，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
　　说着，薛队长就领着常守忠他们向监控室走去。大个子追出来喊道：“队长，这面还买不买。”
　　“还买个屁，回头把钱还我。”
　　“薛队长，你们的监控室为什么不在门卫室里呢？”
　　“按照规定，监控室是应该在门卫室。我们这不是才开的楼盘嘛，那三个监控探头是开发商在前一个楼盘中多出来的三个，暂时安装调式用的，以后都要转到门卫室去的。”
　　拐了一个弯，刚走到监控室的门口，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一路小跑的跑过来，一把将薛队长扯住，用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说道：“你们盖的什么破房子，入住了不到两个月就漏水了，什么事儿你说。”
　　“小唐，这事不归我管，我给你说了几次了，这事要找邓经理。”
　　“邓经理在吗？不在。昨天在吗？不在。明天在吗，可能还不在。”小唐愤愤地比划着说道，“现在你在，我就找你。”
　　“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你没看见这么多的警官跟着我。耽误了大事你可负不起这个责。”
　　“告诉你，你还别吓我。”小唐环顾了常守忠他们一眼，见他们身着便装，脸上并无恶意，就继续说道，“社区业主无小事，也是你们物业承诺过的。你今天要不去，我让你什么事都办不成。”
　　“唉，真是怕了你，你等两分钟行不行。”队长无奈地说道。
　　“行，两分钟，我就在门口掐着表。”
　　薛队长苦笑着打开门，把众人引到监控前，从电脑里调出文件，说道：“你们自己看吧，我就怠慢了。”寒暄了几句，就走了出去，冲着小唐说道：“走走走，我看了也不能帮你解决，还是要等邓经理。”
　　等他们走远了，雷晓波终于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女子真是个奇葩，我还没见过。”
　　常守忠笑着说道：“这说明你的阅历还不够。”
　　王玉磊径直坐到一台显示器前，开始从系统里调取事发当天中午的视频看起来。
　　“快干活吧。”
　　三人各坐在一台显示器前，认真地看起来。
　　画面比较模糊，在显示器里，所有的物体都长了一层薄薄的绒毛，仿佛失去了聚焦的一段摄像。
　　“收这么多的物业费，都还舍不得装一个高清的。二哥，你们正杆子可以向上级提提，用行政的方式要求所有的物业管理在生活小区必须装上高清摄像头。”雷晓波不耐烦地说道。
　　“没用，提过几次。”常守忠笑着说道，“凑合着看吧。”
　　“有了，有了。”王玉磊突然兴奋地喊起来。
　　两人立即推开座椅，趴到王玉磊的显示器前。王玉磊已经将画面定格，虽然不甚清晰，但仍然能分辨出车牌号的具体数字PK6365。
　　“就是它。”常守忠激动地指着画面上的那辆车说着，可能是由于太激动，一下子猛地咳嗽起来。
　　“这是在小区的什么地方呢？”王玉磊看见车辆旁边的一栋楼房上写着一个大大的“8”字，心想：应该指的是小区里的第八栋楼房吧。于是，他对雷晓波说道：“我出去看看环境，你在这里陪二哥休息一下。”
　　“你们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坐，没事的。”常守忠捂着嘴咳嗽着说道。
　　常守忠看见他们两人出去了，才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粒，吞了下去。
　　王玉磊和雷晓波走出监控室，沿着一条石子路，来到小区的主干道上。主干道和道路两边楼房之间的空隙，零散地停着不少的车辆。
　　“这里可能是小区的停车位。”雷晓波说道。
　　“你说的很对，那辆车极有可能就曾经停在这里。现在还是要赶紧找到八号楼，看有没有目击者。”
　　他们一边观察着楼栋的栋号，一边向路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八号楼。
　　八号楼位于主干道的右侧，根据监控画面提供的信息，他们判断那段视频应该是越野车在进入小区时留下的。
　　他们站在八号楼的旁边，打量着四周。问过几个正在散步的人也没有什么结果。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来到路边的一个小商亭。商亭的老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雷晓波买了一盒香烟，撕开后，递给老板一枝。
　　“哎，您自个抽，自个抽。”老板口里推辞着，依然接过了雷晓波的烟。
　　“老师傅，你这店是才开的吧。”
　　“你咋知道呢？看你面生，也不像是咱小区里的人啊。”
　　“哈哈，”雷晓波笑着说道，“您的货架上没什么内容呀，要么是才开张，要么是准备关门回家抱孙子玩去。我看咱这小区才开始住家，所以，我自然知道您的商亭是才开张的。”
　　老头的脸一下子笑开了：“你猜的是不错，但不是你说的那个结果。我们是年前开张发的利市，小区里就我一家商亭，你看我没货了，那是卖空了。过年期间呢，哪些搞批发的商家都放假了，没地方补货。”
　　“那就要恭喜老师傅找了一个金窝子啊！”
　　王玉磊看雷晓波和老板讲的火热，不失时机的从包里拿出越野车的照片给老板看。
　　老板看都没看，笑着说道：“不怕你们笑话，满大街跑的汽车的，没几辆我能叫出什么名字、型号的。我只知道公交车，小车，货车，你要我再往细里说，就说不出来了。”
　　沉闷了几天的王玉磊也被老板的话逗笑了。
　　“你看看吧，不要您说型号，您就看看见过这辆车没有。”
　　老板接过照片，为了表示自己认真地看过，又特意从抽屉里取出老花镜，把照片仔细地端详了一遍。最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十分抱歉地说道：“不记得了，真的没啥印象。”
　　王玉磊失望极了，雷晓波笑着说道：“没关系，要想起来了就给我打个电话。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电话。”
　　老头接过一看，吃惊的说道：“哎呀，你们原来是警察呀。”
　　正说着，一位老姨妈走过来，说道：“老头子，货送过来没有。”
　　“哪有这么快，我刚给他们打过电话，他们说要货的家数太多，估计下午才能够送过来。”
　　“你们要什么？”老姨妈满脸笑容地看了王玉磊和雷晓波一眼，热情地问道。
　　“这两位同志是公安，来调查一个情况的。喏，就这辆车子，你看见过没有？”老板说着把手中的照片递给了老姨妈。
　　老姨妈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说道：“有点儿面熟，好像看到过。”老姨妈沉吟着，“我可不敢确定，看它的样子，有点儿像。我怕说错了，耽误你们的大事。”
　　王玉磊紧张地盯着老姨妈，启发道：“你不要有顾虑，说错了也没关系的。您就说说您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老姨妈瞅了瞅王玉磊，指了指前边说道：“那天，就好像停在那里。前面那辆白车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