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分水岭

　　第二十三章分水岭
　　柳如娇的遇害，就是这样的一粒火种，它尽情地点燃了夜巡队员们心中的怒火，也使方袁想起了十几年前惨遭暴徒杀害的妻子；因此，对王玉磊丧妻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同样，柳如娇的被害，也引起了江岩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案发后不到两个小时，在市刑警大队的会议室里就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肇事的车辆已经找到，是一辆崭新的路霸新一代的越野车，是一辆被盗的车辆，车主已于今天下午一点二十分在城关派出所报案。
　　鉴于王玉磊在昨天曾遭到马长风的报复性的袭击，今天他的妻子又被汽车杀手残忍的伤害，马长峰案专案组长陈选辉在案情分析会议上说道：“这不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这是有预谋的杀人命案。根据王玉磊对案情的陈述，我们可以确定，那辆汽车要撞击的目标是王玉磊；因此我个人认为，这两起案件可以并案调查。马长峰昨天枪击王玉磊失败后，今天就盗窃了一部越野车，继续实施、并且完成了他的报复杀人的计划。我们专案组正在整理材料，准备报请省厅、公安部，请求将马长峰的通缉级别调整到A级。我想，现在的马长峰已经是丧心病狂了。为了阻止他进一步的报复杀人，我们专案组下一步的方向就是深挖马长峰的藏身之处，同时做好保护那些曾经侦办、打击过马长峰的同志，决不能让马长峰再次实施他的报复行动，决不能让这血腥的一幕再次地重演。”
　　耿曲新对专案组的工作是非常不满意的。按照安排，他们专案组今天应该在全市范围内排查马长峰，不给马长峰任何一个喘息的机会；显然陈选辉的工作存在着很大的漏洞。使马长峰不但出了头，还从容的偷了一辆车，成功的完成了他的计划，这不是在向自己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叫板又是什么呢。所以，从开会到现在，他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对马长峰的压力不够，自己也有责任。因此，他也不敢面对方袁，甚至不敢向方袁坐的方向瞟上一眼。
　　“我赞同陈队的分析，”金焕章接着说道，“同志们，这是一起充满血腥的杀人案件，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你们专案组必须克服节假日期间的麻痹思想，发扬连续作战的传统，早日破案，尽快将马长峰绳之以法，给受害者的家属，给社会一个圆满的交代。”
　　方袁将手里的半截香烟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陈队的分析是不错，但我不能同意他的推理结果。”
　　陈选辉狠狠的瞪了方袁一眼，心想：哼，就你个两杆一星的三级警督，懂个屁。这个案子不过是碰巧发生在城南派出所的辖区里，才例行公事的让你列席参加。给你个棒槌，你还当了真。玩玩治安案子你还凑合，杀人放火的刑事案件，哼……，我倒要听听你的高见。他心里这么嘀咕着，脸上却微笑着说道：“你就是方袁吧，我在省城就久闻大名啊，你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陈选辉话中讥讽的语气。
　　耿曲新正要对陈选辉详细的介绍方袁，却听到金焕章和方袁两人同时笑起来。
　　“陈队长，不要一听到反对自己的声音，心里就酸溜溜的。咱们都是老公安了，我还从没有见过我们公安队伍里还有你这样小肚鸡肠的战友。”接着，方袁又柔声细语的说道：“既然是案情分析会，就会有不同意见，就允许有对案件不同的看法……”
　　“陈队，你刚来不久，可能还不了解方袁。”金焕章笑着打断了方袁，对陈选辉说道，“他也是搞刑侦出身的，破过许多的大案要案。方袁，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我不同意陈队分析的结论，不是没有道理的。”方袁轻蔑的回敬了陈选辉一眼，说道：“昨天半夜，哦，也就是今天凌晨，马长峰杀人未遂，随之他的身份也被公开，我们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城外设卡，城内搜查，都在找他。在这样的高压态势下，按照常理，他有两条路，一是找个洞深深的隐藏起来，或者想法突出我们的封锁潜逃。即使马长峰逆势而行，要顶风作案；我们都知道马长风手上有枪，他也应该直接去找王玉磊，枪击王玉磊，简单明了，不可能去冒险偷车，再去撞人。假设马长风真的有这么笨，非要绕这么一个圈子，那么，是谁准确的向他提供了王玉磊行踪的信息呢？答案是没有人。因为马长风盗窃案的所有涉案人员，除马长风外全部落网。”
　　对方袁的分析，耿曲新心里一阵惭愧，因为他也认为杀害柳如娇的凶手是马长峰，现在听方袁这么一分析，这个简单的案子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他说道：“师傅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么师傅认为盗车杀人的人不是马长峰，那又会是谁呢？”
　　“我没说不是马长峰，他也有可能参与了这个计划，不仅因为他是修理汽车的，他还是盗窃汽车团伙的主要嫌疑人之一，像偷一辆汽车之类的活，对他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
　　“我说是马长峰，你说我的推理不符合逻辑；你现在也不敢否认马长峰是凶手了。”陈选辉说道。
　　“我否认的是你分析的结果，因为我认为这不是一起单纯的报复杀人，甚至根本就不是报复杀人，这件案子还有更深的背景。如果是报复杀人，那就应该只有马长风一个人；而要盗窃车辆，锁定王玉磊的行踪，作案后的潜逃计划，这些事情绝不是一个人所能够完成的。这是一个团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犯罪。根据车主的报案材料，我们知道越野车是在今天上午被盗的，这就说明这个计划在今天上午以前就已经制定好了。”
　　“我听了半天，却越听越糊涂，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说明什么问题。”陈选辉露出满脸的不屑。
　　“我想说明的是，对这起案件，我们不能先入为主，不能够仅仅局限于报复杀人。要从新认识。如果今天凌晨的枪击案，我们还可以认定为报复杀人，那么今天晚上柳如娇的被害就应该彻底否定我们当初的判断。”
　　所有人都明白了方袁的意思，无论马长风是否参与了今晚的行动，该案的性质都已经悄悄的发生了改变，给案子定性的意义决定着破案的方向。
　　“方袁的分析不能说不透彻。但你也拿不出证据，我们办案的原则就是重证据。”金焕章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王玉磊是你的爱将，而且我听说你们的私交也不错，所以呢，我有理由相信，你可能掌握了我们还不知道的证据。如果有，就拿出来。”
　　“领导就是领导，”方袁笑着说道，“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玉磊曾对我说过：他的朋友涛涛的手上有一个重要的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可能涉及到某集团的利益，这也是他们遭到那些人追杀的主要原因。”
　　金焕章紧紧的皱着眉头问道：“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这个笔记本现在在哪里？”
　　“在涛涛手上。”
　　“涛涛在那里呢？”金焕章追问道。
　　“王玉磊也在找他。”方袁倒是没有撒谎，王玉磊就是这么说的。
　　“你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仅仅凭猜测，仅仅凭王玉磊的一句话，就要改变案件的性质，太轻率了，”金焕章摇摇头，“不能服众啊！下面就请同志们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把自己对案子的想法都说出来。”
　　因为金焕章偏向于陈选辉的观点，所以除了耿曲新和杨希山、刘汉阳力挺方袁的意见外，其余的人的都倒向了陈选辉的一边。
　　会议还没有结束，方袁就气得先离席而去。他前脚走进办公室，杨希山和刘汉阳后脚就跟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的牛脾气又犯了。”刘汉阳说道。
　　“我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案子往沟里带，他们干不了，老子来干。”
　　“方袁，你越说越不像话了，还有没有一点儿组织纪律性。”杨希山拍着桌子吼道。
　　“我兄弟的老婆被人杀了，你来给我讲纪律，门都没有。你们两个大领导都在这，我方袁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了：这个案子我办定了；谁都不要阻拦我，也没有谁能够阻拦得了我。”
　　“我们的心情跟你一样，这所里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也想早日将凶手缉拿归案；但我们是人民警察，要依法办案。”杨希山说道。
　　“你说的都在理，但是你说服不了我。你们两位领导还要劝我，就请回吧，你们已经尽到了领导的职责。”
　　“看看，把你牛的。”刘汉阳说道，“杨教，咱也管不了他，由着他去，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弄出一屁股屎来，不要指望着别人来给你揩屁股。我们走。”两人说着，走出了夜巡队的队部。
　　“老刘，关键时候你就是喜欢和稀泥，没有一点儿原则。”杨希山对刘汉阳和稀泥的态度是一肚子的意见。
　　“你不是不知道，就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被他逮住了线索，他什么时候松过手，更何况这次是王玉磊的老婆，依他的个性，他岂肯善罢甘休。陈选辉有一点儿是对的，那就是对方的目标就是王玉磊。你想，王玉磊是方袁的爱将，他们几个亲如兄弟，如果我猜的不错，方袁这家伙手上肯定有重大的线索，至少他对这件案子掌握的情况比你我都要多。”刘汉阳见杨希山的火气消了些，就继续说道：“再说啦，那陈选辉左一个省城，右一个省城，其实就是在小县城大搞刑讯逼供，被人告到了省厅，不知托了谁的门路调过来的；业务水平就是比我们差一大截。你听他分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完全站不住脚，那帮马屁精还都看着金局的眼色，给他叫好。”
　　“算啦算啦，你也别背后损人了。”杨希山说道，“你把方袁盯紧点，不要让他走得太远，就行啦。”
　　
　　方袁送走两个领导，也没回去，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他要说服常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