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会做饭的男人

　　我还来不及吹干一头湿漉漉的短发，便被兰兰从房间里拉了出来，在偌大的客厅里转了一个圈。此时，兰兰也早已经乘我洗澡的时候将睡衣换下了。白色的无袖小衬衫，黑色的齐膝短裙，长发披肩，姣好的面容，略施粉黛，很有邻家大姐姐的味道。
　　“怎么样？怎么样？”兰兰一边上下打量我，一边欢喜地问着斜靠在沙发里的两个男人，仿佛我是她一手创造的什么工艺品。顿时，辉仔从沙发里站起来张大了嘴巴，惊叫一声：“哇……”
　　如果早知道兰兰给我的是这样一条性感的，甚至有些暴露的粉红色吊带连衣裙，打死我也不会接受的。天知道，其实我在浴室里摆弄了多久才敢穿出来。虽然，裙摆上的粉红碎花很是惹人怜爱。可是，这样的裙子，太不符合我的身份及性格了！我一直都是适合穿T恤衫牛仔裤的假小子啊，突然穿起这样性感的裙子，真是浑身不自在。
　　我脑子一片空白，任凭兰兰拉着我又转了几个圈。尽管对她的这种‘不顾他人感受’的行为很是反感，甚至讨厌。但我还是很感激她的，我真没想到，她连给我准备的一套新的内衣裤都那么合身，仿佛就是专门为我买的一样。说来很奇怪，都半大个成人了，我还是不敢进内衣店买内衣。记得第一次进内衣店，是姐姐带我去的。姐姐说，上高中了，可不能再像初中生那样不穿内衣，那样对身体发育不好。我记得初中的时候，姐姐买了内衣回来要我换上，我拒绝了，我坚持我的外套里面只能是三角背心。
　　离开学的前几天，姐姐连哄带骗，软硬兼施地带我进了内衣店。那些销售员，拿着一件又一件各式各样颜色的内衣，在我身上比划着，还有的甚至用手在我胸前量尺寸，比大小。然后，我不得不赶紧随便指了其中的一个款式说：“就这个吧。”于是，那个销售员就依照她为我比划的尺寸选好内衣欢喜地带我进了试衣间。我真没想到，她把试衣间的门一关，站在我身旁，看着我说：“试试看合不合身。”我发誓，当时的我真是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小姐，你能出去吗？我自己换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们这里是全国闻名的内衣店。我们有义务帮顾客纠正错误的穿内衣的方法。”
　　“多大的人了，谁还不会穿内衣呀？”我觉得有些好笑。
　　“这你就想错了。女人要想有个好身材，自身的资本很重要，但是正确的内衣穿法也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有很多人都不懂得怎样才能利用内衣衬托出好身材。”
　　“哦……”无奈，我只好硬着头皮脱下我的外套和里面的三角背心。我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看见她盯着我的三角背心，在极力地忍住笑。顿了顿，她不禁疑惑地说：“你多大了？发育的这么好，再不穿内衣，身材可就要走形了，到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十五。”我没好气地回答，很有些不满她的态度。我知道我的身材发育的好，这是我一直都知道的，那也用不着她来指手画脚好不好。然后，我不再说话，她一边说着穿内衣的正确方法，一边如此这般地比划着帮我穿好。最后，姐姐帮我买了那个款式的内衣每种颜色各一件，说是怕我不够换洗，自己又不敢来买。如此想来，姐姐一直都是了解我的。记得刚上初二的那年，第一次月经来潮，弄得满裤子都是，我很惊慌，不知所措。幸好是周末在家，如果是在学校，我还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更想象不出如果被同学们看见了会怎样的笑话我。就是那时，姐姐教会了我很多很多关于生理卫生知识，也是姐姐教会我怎样用卫生带，直到后来有了卫生巾，也还是姐姐帮我买的。那时我们的生物课到生理学的时候，老师都是不上课的，要我们自习。我想，这就是中国式教育了。在外国，很多家长和学校，从小就教会孩子生理知识和两性问题。
　　不知什么时候黄海铭走到了我的身边，一边拉着我的手走向沙发，一边问道：“雨，你会不会冷？要不要披件外套？”
　　“要，要。”
　　“兰兰，拿件外套来。”黄海铭转身吩咐，看到他们都在笑，我知道我有些迫切了。我更知道黄海铭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的拘束和难为情。顿时，为他的细心和体贴感动。不一会，兰兰就拿了一件白底红花的小披肩为我披上。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了。铭哥，就在这里吃晚饭吧？”辉仔走到门边看看天空，又走回来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说道。黄海铭看着我，好像在询问我的意思。我咬着嘴唇，不出声，看了看窗外的滂沱大雨，无奈地点点头。
　　“兰兰，你再去买些菜，准备准备。”
　　“好。”兰兰一边把手里的吹风筒递给我，一边问道：“铭嫂喜欢吃什么？”
　　“随便。”我起身接过吹风筒，一边插电，一边答应着。
　　“什么叫随便啊？”听语气，兰兰有些不满。我转过头，求救似的看着黄海铭，满腹委屈地说：“我从来不挑食的。”
　　“兰兰……”黄海铭起身，拍了拍正在生闷气的兰兰，然后又看了我一眼，笑笑，说道：“这样吧，你去买一条鱼，两斤虾，两个猪脚，两根排骨，半只鸡，还有一些青菜。买回来，我亲自下厨。”顿了顿，黄海铭看着我问：“怎么样？”他要亲自下厨？真看不出来，他还会做饭啊！顿时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我点点头，满意地笑了。见我同意，兰兰用一只手勾着一个小钱包，一只手拿着雨伞就出门了，黄海铭和辉仔就坐在沙发看电视，喝茶。
　　我承认，我是不会做饭的。小时候，其实对什么事都很好奇，什么事都想尝试着自己动手做。妈妈就说我还小，说等我长大了，妈妈老了，再做饭给妈妈吃也不迟，每每那时，我就心安理得地去找小伙伴玩去了。后来，长大一些了，妈妈又说：“去，去，去，做你的作业去。”于是，我就乖乖地回到房间里读之乎者也，有时也偷偷背着妈妈看小说。现在想来，妈妈对我是极其溺爱，极其娇惯的，而我却从来没有为妈妈做过一次饭。当下，我便决定了，一定要学会做饭，然后找个周末回家去做饭给妈妈吃。
　　我很快将头发吹干，然后坐到黄海铭身边，小声问道：“你可不可以教我做饭？”我的话一问出口，就看见两个男人瞪着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真是后悔啊！但还是极力地做了一番解释，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要读书啊，哪有时间去学做饭啊？”虽然，这样的理由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可是，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于是我又掐了一把黄海铭的手臂，说：“到底行不行啊？”
　　“行，行，行。不过……”黄海铭故意拉长尾音，停顿下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那样子看了就让人生气。我白了他一眼，嘟着嘴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说完，就发现辉仔仿佛在研究什么怪物似的看着他。
　　“不教就算了，还跟我讲条件，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猜想黄海铭是不是想要我答应做他女朋友之类的，便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然后坐到一边去，一边生气，一边不停地按着遥控器，寻找我想看的电视节目，不再理会两个面面相觑的男人。
　　“铭嫂，你真不会做饭啊？”辉仔嬉皮笑脸地腻到我身边，小声地问着。听他这语气，好像我是什么外星人似的。我回过头，然后把遥控器一丢，说：“不会，怎样？”真好笑，谁规定了女人就一定要会做饭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等辉仔说完，黄海铭叫道：“辉仔。”然后，辉仔就灰头土脑地回到黄海铭旁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奇怪地打量着他们，一个想说，一个不让说，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然后，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有点沉闷。不久，兰兰拎着大袋小袋回来了，肩上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我有些愧疚，心里不安，起身迎上，接过她手里的雨伞，“真不好意思，我应该陪你一起去的，这样就可以帮忙打伞，你就不会淋湿了。”
　　“没事，淋湿一点点而已。”兰兰笑道，然后径直去了厨房。我便也跟着进去了。我实在不想坐在那里忍受那两个男人莫名其妙的眼神。老天，快点停雨吧，这样吃了饭我就可以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蹲在地上，正想着要和兰兰一起摘菜洗菜，头顶突然响起黄海铭有些冷酷的声音：“你们出去吧，我来。”
　　“铭哥，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真的让你来做饭，一会辉仔该说我不懂事了。”兰兰一边系好围裙，一边将我拉起来，从我手里抢过一把大蒜，说道：“铭嫂，你快跟铭哥出去。”
　　“兰兰，你别这样叫我，我不是……”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黄海铭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盯着，我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我低着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相信那一刻我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难道就因为我不会做饭？因为我要他教我学做饭？还是说，因为我不答应他的什么条件？
　　看到黄海铭那张拉得比苦瓜还长的臭脸后，兰兰不敢作声，解下才系上的围裙，悄悄地出去了。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是该留下帮忙，还是该出去。其实，我也经常在一些文字里说道，女人爱一个男人，要想拴住他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虽然，此时此刻，我对黄海铭丝毫没有爱的感觉。可是，晨呢？我不是一直在期待着晨回来吗？等晨回来的时候，如果我能做一手漂亮可口的饭菜，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也许，也许他吃了我做的饭后就舍不得再离开了呢？！
　　“想什么呢？把大蒜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海铭已经系好了围裙，塞一把大蒜到我手里，命令似的说道。
　　“哦，好。”
　　“想学做饭？”黄海铭冷不丁地问道。
　　“不。”想起他刚才说要答应他一个条件，我就退缩了。绝对不能给他机会，让他有机可乘。
　　“哼，还会记仇。”他不禁笑了。
　　被他一眼看穿，我很不甘心。可是，又不知道怎样再次开口叫他教我，而且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想了很久，我放下手中的蒜，冲他吼道：“你会做饭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男朋友也会，他做的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警告你，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你男朋友！”他狠狠地一把拽住我，顿时，我感觉手臂有些疼痛。
　　“他爱我，我也爱他。”说完，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觉得心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