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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三十一)

作品名称:后悔药      作者:一马20092009      发布时间:2009-10-26 13:29:02      字数:5955

33.植物人

〖医院〗〖上午〗
【吴酉】【张自强】
张自强出事对吴酉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吴酉深知,作为一个家族企业来说,如果一把手的突然暴毙,对企业的发展将有重要影响。张氏集团目前发展艰难,如果张总真的出了事,对企业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吴酉从病房出来后一口气跑到急诊楼的咨询处,他伸长脖子问:“昨晚是不是送来一个出车祸的,请问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一位长发飘逸的女护士慢腾腾地说:“昨晚几点送来的?”
吴酉想了一下说:“九点左右。”
长发护士说:“叫什么名字?”
吴酉说:“张自强。”
长发护士在电脑上查了查,说:“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的记录。”
吴酉着急地问:“像这样的情况能到什么地方?”
长发护士还是慢悠悠地说:“这就说不准了,如果病情严重的话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重症监护室,另一个就是太平间了。如果不重的话就不好说了,如果伤了骨就在骨科病房,如果撞了脑就在脑科病房,如果断了……”
吴酉不愿听下去了,打断护士的话说:“小姐,您今天是不是喝酒了?”
长发护士迟愣了一下说:“没有啊。”
“那你满嘴酒话。”吴酉说完转身离去。看着吴酉的背影,长发护士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听了护士的话,吴酉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心思,张总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否则也就判了自己的死刑。吴酉冥冥中感到,张自强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有钱,有钱就可以有命!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男医生。吴酉忙上前询问重症监护室怎么走,医生说了一下方位,吴酉道谢后直奔而去。吴酉很快找到重症监护中心,可是大门紧紧地关着,门上有个小窗户是敞开着的。吴酉想打听一下情况,可身旁没有一人。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女护士,吴酉迎上去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张自强的病人?”
女护士说:“你说的是重症监护中心吧?”
吴酉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不清楚,我不是这里的护士。”女护士说完走了。
“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呀?”吴酉不住地自言自语。正在这时,监护中心的门打开了,一风流倜傥的青年搀着位中年妇女从里面走了出来,中年妇女不停地擦拭着眼睛。他们身后跟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白大褂说:“我们一定会用最好的药,给他最好的护理,请您放心吧。”
“辛苦你们啦。”中年妇女哽咽着说,“我们不怕花钱,只要能把人治过来就行。”妇女说完和那青年走了。这时,白大褂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大门刚关上,吴酉才反映过来,马上垫着脚爬在小窗户上喊道:“医生,医生。”白大褂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吴酉说:“有事,向您打听个事。”
白大褂又将门打开,走出来说:“什么事?”
“向您打听一个人,是不是昨晚送来一个出车祸的?”
“对。”白大褂说,“不只一位,不知你要找哪位?”
“都是出车祸的?”
白大褂点了点头。
“有没有一个叫张自强的?”这时吴酉心里很矛盾,不知该不该听到肯定的回答。
白大褂说:“对,这里是有个叫张自强的,你是他什么人?”
“俺……俺是他朋友,他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好啊,大脑出血太多,昨天刚做了开颅手术,现在还昏迷不醒。在手术过程中,他右边的瞳孔已经扩散,我们想放弃,因为抢救不抢救已毫无意义,可他的家属却执意不肯,没想到现在竟有了心跳。”
听了白大褂的话,吴酉的心怦怦直跳,他着急地问:“医生,他还能不能治好?”
“这可不好说,现在能有心跳已是万幸,能不能醒过来就很难说了。我还有事,您没有其它事了吧?”
此时吴酉心乱如麻,他低头想着心事,没听到医生的问话。医生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吴酉这才反应过来:“哦,您说什么?”白大褂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地说:“我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吴酉想进去核实一下,马上对白大褂说:“能不能让俺进去看一下。”
白大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行,肯定不行,我们有严格的规定,病人在入院三天内是谢绝探视的,我们得对病人负责。”
吴酉用乞求的语气说:“医生,求你了,只看一眼就行。”
白大褂为难地说:“这个实在不行,我说了也不算。”
吴酉急了,拿出一沓百元大钞塞到白大褂的兜里说:“就麻烦您跟领导汇报一下,求你了,俺真有急事。”
白大褂把钱从兜里拿出来说:“你别这样,这个我不能要。要么我向主任请示一下。”白大褂说着将钱掏出来还给吴酉。吴酉以为白大褂是跟自己客气,便硬往他的兜里装。这时白大褂急了,说:“如果再这样就不去请示了。”
吴酉知道今天遇到正人君子了,把钱收起来说:“那就麻烦您了。”
白大褂说:“您在这里等会儿。”说完将门锁上了。过了一会儿,白大褂出来说:“主任同意了,只给五分钟,进来吧。”白大褂说着将一件蓝布大褂和两个鞋套递给吴酉:“把大褂反穿上,鞋套戴上。”
吴酉一边穿着一边问:“请问刚才出去的那俩人是谁?”
白大褂说:“他们是张自强的家属。”
吴酉哦了一声,他觉得那俩人很眼熟。吴酉按白大褂的吩咐穿上之后进了重症监护中心。吴酉看到,面前是一个100多平米的大厅,中间放着个大圆桌,旁边是椅子,一些医生和护士正忙活着。大厅四周有很多小房间,有的门半敞着。吴酉从门缝中看到,有的病房里放着一张床,有的放着两张。这些病人的身上都插满了管子,身边的各种监护仪器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白大褂将吴酉带进只有一张病床的房间,只见病人的脸上盖着块纱布,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病人酷似网中蜘蛛。吴酉只知道这些管子中有痒气管、尿管、导流管。一位女护士正在对病人护理着。吴酉走到病人面前,护士把病人脸上的纱布轻轻掀了起来,一张肿得变形的脸很快展现在吴酉面前。看到这张脸,吴酉差点惊叫起来,那是张十分恐怖的脸,比死人的脸还要恐怖。只见那张脸肿得像个皮球,两个眼睛微睁着,没有一丝反应。吴酉壮着胆子仔细端详着,他心思,这不是张自强,这绝对不是张自强。吴酉禁不住兴奋起来,俯下身子试探着问:“张总,能听到俺说话吗?”
女护士说:“先生,您别说话了,他现在一点知觉都没有。”
吴酉问:“护士,他叫张自强?”
女护士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吴酉说:“对呀,难道你们不认识?”
吴酉没有回答护士的话,又问:“他果真是张氏集团的总经理张自强?”
“你们真的不认识?听他单位的同事说,他是什么张氏集团的老总。”
“是吗?”护士的话像钢针似的,根根扎到吴酉的心上。
嘀哒,嘀哒……监护仪有节奏地响着,床上的病人静静地躺着。吴酉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就是自己熟悉的张自强。不,这绝对不是张自强,张自强也不可能就是面前这个人。无意中,吴酉在那人的耳后发现一颗痣,一颗像苍蝇一样的痣。看到这颗痣,吴酉完全打消了心中的疑惑,也肯定了面前这人就是张自强,就是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张自强。他曾经与张自强在酒场上的一幕幕画面,蒙太奇般地闪现在眼前……此时吴酉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他猛地抓住张自强的手哽咽着说:“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今天怎么成了这样……”吴酉拿着张自强肿胀的手,感觉像拿着一根干柴,一根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干柴。
白大褂对吴酉说:“先生时间到了,您该走了。”
“谢谢你了。”吴酉抹着眼泪走出重症监护中心。

34.自杀

〖医院〗〖酒馆〗〖中午〗
【吴酉】【上官文清】【周莉】
从重症监护中心出来后,吴酉心如刀绞。张自强还能醒过来吗?如果醒过来,还能像以前一样吗?楼房能否顺利竣工,还能否收回自己的投资……吴酉不停地问着自己,可这些问题他无法回答,他只能找个能回答的,便拨通了上官文清的手机:“文清,俺是你叔。”
上官文清说:“叔,有什么事吗?”
“你们张总出事了,你知道吗?”
文清听后大吃一惊,说:“是……是吗,出了什么事?”
“被车撞了。”
“严重不严重?”
“挺严重的。”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赶过去?”
“骨伤医院。你先别来,现在不让探视。叔想问你件事。”
文清似乎哽咽着说:“叔,您问吧。”
“如果张总醒不过来,大楼还能建起来吗?”
文清知道张氏集团外面欠了不少债,至于大楼能否盖起来他也不清楚。文清怕吴叔着急,安慰着说:“叔,您先别着急,应该是有办法的。”
吴酉又问:“你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
“那个房子,我……我也不清楚。”
吴酉有些生气了,说:“快回单位问一问,有事及时通知俺。”吴酉挂上手机后,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他把与张自强接触的前前后后过滤了一遍,觉得有很多可疑之处,那么大个集团,连300万都拿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吴酉想到了周莉,很快拨通了她的手机:“喂,周总,俺是吴酉。今天中午有空吗?”
周莉知道张自强出了事,也知道吴酉要问什么,便说:“有点事,来了几个朋友。”
吴酉感觉周莉要挂断电话,马上说:“俺想问你一件事,务必帮忙啊。”
“好,你说吧。”
“张总出事了,你知道吧。”吴酉试探着问。
“刚知道。”
“俺想问一下有关大楼的事。”
周莉心思,吴酉这人还不错,告诉他实情让他有所准备,便说:“都是朋友,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张氏房地产集团是张自强一手创出来的,开始挣了不少钱。后来他的野心越来越大,由于集团是他一言堂,尤其喝醉后就瞎胡闹,别人的意见他一点都听不进去。由于集团盲目投资,公司的业绩也随之一落千丈。集团为了维持,便大量贷款、融资,形成恶性循环。就盖这座大楼来说,是张总背水一战,为了买这块地皮,竟拍时花了大价钱,10亩地就花了两个亿,投资巨大集团承受不了。当时我们都强烈劝他不必冒险,可他却铁了心,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说这件事张总为什么那么坚定?”
吴酉想了想说:“俺猜不出来。”
周莉嗤之以鼻地说:“那是张总喝醉后找半仙算的。半仙说他如果在那里建楼肯定会大赚一笔。你说张总傻到什么程度,还相信半仙的。工程上马后,前期投资都是东拼西凑。说实话,如果大楼真能盖起来,很多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但盖起来都很困难。让你贷的300万,他的情妇就卷走200多万,使工程一度停工。最近张总又找了一个合作伙伴,对方准备投资500万,没想到张总出了这事,合作的事肯定泡了汤。现在集团连银行和投资公司的利息都还不起了,你作最坏的打算吧……”
吴酉挂上手机后感觉天一下子塌了。他离开医院想出去散散心,这时炸鱼的香味扑面而来。吴酉抬头一瞧,十多米远的地方有家饭店,饭店门口上“豪饮酒屋”几个大字闪闪发光。看到店名吴酉就觉得过瘾,很快走进去要了一个单间。
单间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吴酉心中百味烦恼渐渐泛起。他心思,自己活得太累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听说酒喝多了可以猝死,他想用这种办法了结一生。这时一位女服务员微笑着问吴酉:“先生,您几位?”
吴酉说:“就俺一个。”
女服务员笑着说:“一个人要单间太浪费了,您还是坐大厅吧。”
“好吧。”吴酉心思在哪儿死都一样。他挑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要了六个菜,两瓶高度白酒。不大一会儿菜都上齐了,吴酉端起酒杯自杀起来……

35.宽心术

〖医院〗〖中午〗
【顶娃母亲】【顶娃】【顶翠】【玊玉】
丈夫的所作所为再次深深伤害了顶娃母亲的心,这时她脸上的两条泪泉不停地流动着。
顶翠知道母亲生气了,坐在床边安慰着说:“妈,您不要生气了,这样对您身体不好。我想我爸不是故意的,他也许真的有事?”
母亲慢慢睁开眼睛说:“牛头不对马嘴,他跟张自强有什么关系,我得了这么大的病他都不管,却急着操别人的心。”
顶翠也觉得父亲做得过分了,想为他说点好话都找不到借口。这时玊玉坐到床边笑着说:“妈,您不要生气了,医生说您以后不能太激动了,也不能生气,否则对您的身体非常不利。”
母亲咬牙切齿地说:“遇到这样的人谁能不生气?”
“您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考虑一下哪头轻哪头重。”玊玉说,“就像您去市场买菜一样,比如同样的白菜,这边一斤四毛那边一斤十块,您肯定会挑四毛的,对吧?”
母亲没有说话,似乎点了点头。
玊玉接着说:“你在发火之前,先比较一下哪头轻哪头重。比如我爸喝醉酒,因为一些小事没有做好,比如说把挂钟摔坏了或者把茶水洒了一地,为此您大发脾气。我爸把挂钟摔坏了或把茶水洒了,只不过损失了很小的利益,而您把身体气坏了就不划算了,您说是不是?医学上说百病皆生于气。您每天生气,这样对身体非常不好,这好比您选择了十块钱的白菜,而没有买四毛钱的。”
母亲觉得玊玉说得在理,现在自己遭的这个罪还不是被丈夫气出来的:“你说得有道理,但事情到了眼前谁能不生气?”
玊玉说:“要想不生气,我教您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怕您做不到。”
母亲笑着问:“什么办法?”
“这种办法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不易,需要有很强的毅力。”
顶翠大声说:“玉玉,没想到你还这么神道。”
玊玉没有理会妻子,对母亲说:“您能不能答应我保证做到?”
母亲想了想说:“如果简单的话应该能做到。”
玊玉笑着说:“肯定很简单,您说话一定要算数啊。”
母亲点了点头。
玊玉说:“实际上很简单,就是您在发火之前,先在心里默默数二十个数。数数时您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1、2、3、4……20,数完之后您就知道发不发火了。”
“是吗?不难,应该能做到。”母亲说,“不知道管不管用?”
“您先别问管不管用了,您这样做就行了。”玊玉犹豫着说:“就怕您到时做不到!”
母亲笑着说:“我可以试一试。”
玊玉为了让母亲加深印象,便开玩笑说,“您发火时一定要做到啊,如果做不到顶翠就不叫您妈了,那我也就不是您的女婿了!”
“哈哈,哈哈……”母亲听后大笑起来,“好,一定能做到,不然我就少了女儿和女婿了,哈哈……”
“姐,吃饭吧。”这时顶娃的手指上挂着几个塑料袋走了进来,梅兰赶紧上前帮丈夫把袋子拿下来。玊玉听说要吃饭,立刻感到肚子饿了,他走过去拿起饭盒大吃起来,边吃边嚷嚷着:“今天是猪蹄呀,太好了,好吃,好吃。”
顶翠白了丈夫一眼,意思让他闭嘴。
玊玉嚼着猪蹄说:“好吃就是好吃嘛,还不让人家说呀。”
顶翠瞟了一下母亲,上前拧着丈夫的耳朵说:“猪蹄还堵不住你的嘴呀。”
玊玉看了看母亲,然后伸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上官梅兰说:“爸爸怎么现在没有回来,不知他吃不吃饭了?”
母亲大声说:“别提他,一提就生气。”
玊玉马上对母亲说:“妈,这么快就忘了?顶翠以后就不叫您妈了!”
母亲没有反应。
上官梅兰说:“妈,您就别生气了,我爸也不是坏人。”
母亲还是没有反应。
看到母亲没有反应,顶娃、顶翠、梅兰和玊玉的心里都不是滋味。过了一会儿,母亲高兴地说:“玉玉说的办法还真管用,数完数后气就消了一大截。”
顶翠脸上马上由阴转晴说:“你看看咱妈学得可真快。”
玊玉边吃边说:“这叫现学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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