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露儿的心事（2）

　　【一】
　　姚春雪和王露逛街满载而归，姚春雪给自己和老公、女儿都买了几件新衣服和一些护肤品，也给爸妈买了些。露儿买的更多，她不但给自己买了很时髦的衣服和化妆品，还给爸妈买了好多爸妈喜欢的衣服、鞋袜和营养品，她该回家去看看父母了。
　　姚春雪看着她们手中大包小包的，想坐车回去，但露儿逛街的热情还没退去，非要坚持走回去。
　　无奈，她们只好步行回家。姚春雪怕露儿身体吃不消，偷偷给老公发了条信息，让他来接她们一下。
　　刘晨宇很快就来接她们了，他一只手提着老婆的购物袋，另一只手帮露儿拿着。露儿感激地望了一眼刘晨宇，让他快点拿回去，别耽误了接妮妮。她们姐妹俩还要慢慢走走。刘晨宇听从她们的建议，拿着东西先走了。姚春雪和露儿继续慢慢地逛。
　　她们来到了母校，学校马上就要拆迁，面对一片狼藉的校园，露儿一阵伤感……
　　好好的学校为什么要拆迁啊？政府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这里也拆，哪里也拆，把我们美好的记忆都给拆没了，唉……露儿越想越难过……好多儿时的记忆又在脑海里复苏……
　　“小雪，你还记得吗？一起为高考而奋斗的那些日子……”
　　“怎么会忘记呢？你那时和我一起吃，一起睡，咱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同学们都熄灯后咱们还点着蜡烛加班……躺在被窝里还在窃窃私语，我们聊学习，聊人生，聊未来的规划……唉，现在想来，一切美好的时光都如过眼烟云……”姚春雪感慨地说。
　　“如果岁月可以倒转，我情愿从头再走一遭，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绝不再让自己空留遗憾。”露儿幽幽地说。
　　“但是，人生没有回头路。如果能走回头路的话，那么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是完美的。其实，缺憾有时也是一种美，不是吗？”姚春雪这样劝自己的好友，其实也是在劝自己。
　　是啊，如果人生能够逆转，我们都该省去多少曲折和遗憾！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的话，我一定会选择杨刚，而不会选择刘晨宇吗？选择杨刚就一定会比现在幸福吗？自己没和他一起生活过，真的在一起生活了，也未必比现幸福。而且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现实了啊！刘晨宇对我很好，对妮妮也好，只不过以前自甘堕落让我伤心了那么长时间，但现在他变了啊！我现在虽然又和杨刚取得了联系，但我怎能背叛自己的婚姻和家庭？我不能让刘晨宇为我伤心，我更不能让妮妮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即使杨刚能对妮妮好，但他毕竟不是妮妮亲生的爸爸……姚春雪这样想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露儿，露儿不知现在正在想什么，眼睛直直地盯着操场上那个废弃的篮球场出神……
　　“露儿，想什么呢？咱们走吧！等吃过午饭我和你一起回家去看你爸妈！”姚春雪说着，拉起了露儿的手。
　　“没想什么，好吧，咱们回去！”露儿和姚春雪手牵手往回走。
　　一路上露儿不再言语，好像心里藏着无穷的烦恼和心事……
　　“露儿，不是说好了不再悲伤了么？你怎么又如此伤感？”姚春雪挽着露儿的胳膊关心地问。
　　“没事，我只是面对废弃的学校突发感慨而已……”露儿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悲伤，故意挤出一丝笑容……可是那笑容真的比哭还难看……
　　“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一起读书，一块儿玩耍，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讲的吗？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可以尽情对我发泄啊！干嘛那样压抑自己呢？”姚春雪不知道露儿心里到底有什么不能讲的隐痛，看到她那样难受，她很心疼。
　　“真的没事。小雪，咱们赶快回去吧，我要回家吃午饭，我要求得爸妈的原谅！”
　　“好！我陪你一起去！顺便也看看我爸妈！”
　　她们很快回到姚春雪的家中，露儿拿出自己买给妮妮的礼物放到桌上，打点好自己的行囊准备回家。
　　刘晨宇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一看露儿这架势，赶忙问：“你这是去哪啊？饭马上就做好了……”
　　“我要回家去吃饭，小雪，你不用陪我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妮妮马上就要放学了，你快去接她吧！”露儿说着，脚已迈到大门外。“小雪，我给妮妮买的玩具和学习用品放在桌子上了，告诉她我过几天再回来看她！”
　　“你慌什么，我接了妮妮和你一起去！”姚春雪急忙从屋里出来。
　　“不用了，我走了！我会代替你去看望叔叔阿姨的！”露儿说着，自顾自走了。
　　姚春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她最好的朋友露儿怎么会对自己也有所隐瞒，她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不能对她讲的秘密呢？刚才她分明在逃避我的询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是因为她感觉我这个朋友已不值得她信任，还是她这么多年痛苦的经历使她对任何人都有所戒备了呢？总之，她变了许多，变得那样令人不可捉摸……
　　“唉，不想那么多了，刘晨宇在做饭，我就去接妮妮吧！”姚春雪看了一下表，正好到妮妮放学的时间，于是她和刘晨宇打了声招呼，骑上自行车向妮妮学校的方向驶去……
　　刚到妮妮的校门口，妮妮便像小鸟一样飞到自己的身边。姚春雪让她坐好了，跨上自行车准备回家。
　　“妈妈，你怎么不让爸爸来接我啊？你应该在家陪露儿阿姨！”妮妮责备妈妈说。
　　“你露儿阿姨回她自己的家了，你爸爸在给你做好吃的！”姚春雪回答。
　　“你怎么让她走了？我还没和她玩够呢，我喜欢和她一起睡！”妮妮嘟着嘴说。
　　“她过几天还会回来看你的，今晚妈妈陪你睡好吗？”
　　“你说话算话！骗人是小狗！”
　　“呵呵，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妮妮，妈妈今天逛街给你买了新衣服和你爱吃的蛋糕。你露儿阿姨给你买了好多学习用品和玩具！”
　　“真的吗？太好了！”
　　刚到家门口，妮妮就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她在着急地看她的新衣服和玩具，当然，还有学习用品和蛋糕……
　　刘晨宇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他催妮妮快去洗手，吃过饭再试新衣服。妮妮哪里肯听，她把新衣服套到身上左看右看，又拿一块蛋糕塞到嘴里，至于那些玩具和学习用品，她也是爱不释手。
　　“好了，妮妮，别臭美了，快去洗手，一会儿饭都要凉了……”姚春雪也催促道。
　　“是，遵命！”妮妮开心地说。
　　“我感觉露儿今天有些反常，本来说好了一块儿回来吃饭的，但走到我们原来的母校那里，她说什么也不走了，因为学校马上要拆迁，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很是伤感。”姚春雪对刘晨宇说。
　　“哦，也许她想通了，想回家看父母了。是该回家看看了！这么多年不在家，她的父母肯定非常牵挂她……”刘晨宇说着，为妻子和女儿盛好了饭，并且把碗筷一起递过来。
　　“嗯，但愿她什么都能想通……”姚春雪忙着给女儿夹菜，她想吃过饭去娘家瞧瞧，看看露儿有没有真的回家……
　　“来，多吃点！这是你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你不要那么操心，她那么大一个人了，肯定没事的，你要不放心，等送妮妮上学去后，我陪你一起去瞧瞧……”刘晨宇说着，又夹起一块鸡蛋放进妮妮的碗中……
　　“嗯，好吧，我正有此意……”姚春雪很感激老公这么理解她……
　　【二】
　　“咚咚——咚咚——咚咚——”当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的时候，王露的爸妈正准备吃午饭……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敲门啊？”王露的爸爸有些惊奇。
　　“是啊，谁会在人家吃午饭的时候来串门呢？”王露的妈妈也感觉有些疑惑，她从门缝里往外瞧，但看不清来人的脸。她拧了下门把手，打开了大门，但她站在门口惊呆了……
　　“谁来了啊？你怎么傻站在那里不让人家进来啊？”王露爸爸说着也走了过来。
　　“妈，爸，露儿不孝……”王露在门口跪了下去，泪眼朦胧……
　　“傻孩子，你这是干吗？快进来！”王露妈妈一把搀起女儿，禁不住老泪纵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王露爸爸激动地说。
　　王露被爸妈让进屋里，关好了大门……
　　王露扑进妈妈怀里，王露爸爸也从后面伸出了手臂，一家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他们的泪也流在了一起。
　　“快去洗把脸，孩子，你肯定饿坏了，我去给你盛饭。”王露妈妈给女儿擦去腮边的泪水说。
　　“你们都去洗一洗，我来盛饭。”一向懒惰的王露爸爸今天却一反常态，他要亲自给久别重逢的女儿接风洗尘，“你们洗完先吃着，我再去整了两个菜。”说着，他走进了厨房。
　　“露儿，你怎么瘦成了这样？那里的人对你不好吗？”王露妈妈心疼地抚摸着女儿消瘦的面颊，王露在母亲的爱抚下泣不成声……
　　“孩子，别哭！妈妈不问了，咱们先去吃饭。”妈妈一边用毛巾拭着女儿腮边的泪水一边说，但女儿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净。“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少遭罪。”妈妈的心被露儿的泪水都浸透了！
　　“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当初不听您的话，您打我吧！”
　　“傻孩子，哪有做妈的会记恨自己的孩子的，你能平安归来，妈妈比什么都开心。走，先吃饭，吃完后再慢慢给妈妈讲……”妈妈牵着女儿的手走出了洗刷间，此时的露儿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妈妈牵着，被妈妈宠着。
　　“老头子，好了没？”露儿妈妈扯着嗓子喊，这些年来她的声音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洪亮过。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露儿爸爸声音中也全是开心。
　　露儿在妈妈给她擦好的椅子上坐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饭菜。
　　“来了——”露儿爸爸朗声说着，两盘菜已摆上了桌面。
　　“来，露儿，尝尝爸爸亲自为你做的西红柿炒蛋和青椒肉丝，这可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爸爸一边为女儿夹菜一边说。
　　“真难得啊！你爸爸从你走后还从未下厨做过菜呢！今天你回来他高兴……”妈妈说着，眼圈又有些红。
　　“谢谢爸妈！”露儿没有想到自己的父母会这么宽容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她望着爸妈脸上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泪水不知不觉又爬满了脸……
　　这一顿午饭，露儿吃了许多，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吃到的最好的饭菜，家的温馨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吃过午饭，妈妈不让露儿帮忙收拾，让她赶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露儿拗不过妈妈，只得听妈妈的话回屋休息。
　　“天啊！我的房间怎么这么干净啊？一切还是按我原来的样子布置，那床铺，那摆设，全都是自己最喜欢的风格，而且一尘不染！爸妈这是每天都在盼望着自己回家啊……”露儿又禁不住泪流满面……
　　“孩子，喝了这杯热牛奶，快休息吧，你肯定很疲累。”爸爸说着，把一杯牛奶放在床头的书桌上。
　　“爸爸，你们每天都为我打扫房间啊？”
　　“是啊，你妈妈说，说不定哪天你就回来了，她每天都为你收拾着，每天都在盼着……”
　　“对不起，爸爸！”
　　“说什么对不起啊，爸妈当初也有错。你回来就好，总算没有辜负你妈妈的这一片苦心，她没有白为你打扫房间这么多年，她时时刻刻都在盼着这一天哪！”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露儿爸爸赶快去开门，姚春雪气喘吁吁地走进来。
　　“叔叔好！露儿回来了吧？”姚春雪喘息未定就急着说。
　　“回来了，小雪。”露儿爸爸说话间，见露儿已经从房间走出来了。
　　“小雪，你怎么来了？”露儿给姚春雪使了个眼色，“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和晨宇刚才去我妈妈家，我妈妈说刚才听到有人敲你家的门，她出去看了一下，背影有点像你，所以我就急匆匆赶来确认了，果然是你回来了！”小雪装作刚见到露儿的样子，紧紧地和她拥抱。
　　“这些年来你也不和我联系，想死我了！”姚春雪轻拍露儿的后背高兴地说。
　　“小雪来了，你们这么多年不见，到房间好好聊聊吧！”露儿妈妈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她们一盘洗好的水果。
　　“谢谢阿姨！”姚春雪被露儿拉着走进了露儿的房间。
　　“怎么样？你爸妈不生你的气了吧？”
　　“早就不生气了，这不？他们每天都为我打扫房间等着我回来呢！”
　　“就是啊，哪有爸妈真生孩子气的？我早就给你说你还不信！”
　　“妮妮上学去了吗？”露儿问。
　　“去了，我们先把她送到学校就赶快过来了。晨宇去看我爸妈，我急着先过来看你，还没顾得到我爸妈那边去。”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也很想去看他们呢！”露儿说着，就要准备礼物去姚春雪娘家。
　　“别，别，别，你先好好休息，陪爸妈说说话，我先过去看看，等有空了你再过去。我看到你平安到家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姚春雪赶紧阻止道。
　　“叔叔阿姨，我先去我爸妈那边，旅途劳累，让露儿先好好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我再来找她玩。”姚春雪说着就走到了门口。
　　“好啊，你先去看你爸妈吧，晚上我和露儿一块过去聚聚。”王露妈妈兴奋地说。她送小雪到门口，姚春雪示意她快回去照顾女儿，微笑着向她们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