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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连载】迷航(小说连载九)

作品名称:迷航      作者:雁过无痕      发布时间:2013-04-02 17:51:42      字数:6109

  每天匆促地寻找,仿佛只是一晃眼儿,时间就进入了六月底。天开始变得越来越炎热了。糙儿一算,孩子出走也快有一个月了。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张帅的父母,心里越来越感觉焦躁难安了。
  大家依旧是每天一大清早儿就出发,往往找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一出去就是一整天;中午通常是在路边的小吃摊儿上简简单单来一碗热汤面。说实话,本来天热就让人没了胃口,更何况还有这人命攸关的闹心事呢。
  车轮旋转着,走遍了附近方圆几百里。感觉渴了,忍着;后半晌儿还没吃上饭感觉饿了,也先忍着。大中午又困又乏的,瞪得两眼酸疼,却也不敢小眯一会儿,生怕会不小心错过了孩子。毒日头烤着头顶,真是酷热难耐,可是更折磨心思的却是那抛不开的焦虑。
  时间拖得越久,越让找的人心里感到不踏实了,越来越不敢报太多的希望,心里甚至也忍不住开始往坏处想了。
  因为宣传的到位,十里八村的乡亲们也都知道从屯中出走了一个孩子,就是大安子镇大刘庄的;所以一有这方面的情况,就会有好心人立刻按着寻人启事上留的电话号码打过来。
  好多时候,车正在路上跑着,忽然就接到了电话。
  “快,我们这儿一个井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看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每次收到这样的消息,总会刺激地张帅父亲快要崩溃般呼吸急促;那张表情疲惫的脸也瞬间失了血色苍白着;他喘着粗气,用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生怕一撒手,那颗心就会一下子从里边蹦出来。一边喘息着他一边歇斯底里地喊。
  “哎呀!我真是受不了了!”一个大老爷们说话竟带出了哭腔。“求求你们,老师们,快行行好!快给派出所打电话叫人!快叫大部队帮忙找孩子!”
  当车一路飞奔着赶过去,才发现不是张帅。一车人紧着的心才又稍稍放松了,从嗓子眼一点点落回了原位。谁都知道孩子身上一共只带了三十多元钱,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住处,就是省着花,又能熬得了几天?!这明摆着的现实,让谁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张帅啊——你到底在哪?!
  
  今天,是他出走整整满一个月的时间了。
  下午一点钟左右,张帅妈的电话忽然又响了起来。只要是电话铃响,都会惹得她一番心惊肉跳。她怯怯地按了接听键,一个急促又惊惶的男声传了过来。
  “我在你们乡中学墙外的池塘边,这水面上浮着一具尸体,怎么感觉和你们找的人有点像啊!快过来看看吧!我们已经给公安局也报了案!”
  张帅妈赶紧跑出去,喊着村里的一些人开车往那赶。她的心扑腾扑腾跳着,惊慌慌的够不着底儿。说实话,她心里也真是没底啊!一想到儿子,她就抑不住心头翻滚着的疼。
  远远地就看见池塘边已经围了一些人。
  池塘还真是够大的,足足占了有十几亩地。旁边就是一所学校,张帅初中就是在这上的。
  左近的人都知道这个池塘很深。谁家垫房基用土都是到这里挖,年深日久的就挖出了这么个大池塘。后来大概算是废物利用吧,池塘里积了水就又成了现在的鱼塘,白天里总会有一些人到这里钓鱼。
  池塘的四周没种什么庄稼,只是在塘边栽了一圈儿稀稀疏疏的柳树,供那些来钓鱼的人乘凉。柳树的附近,也种了一蓬蓬的黄豆秧子,已经结了绿绿的豆荚。看上去,那些柳树已经有小孩儿的手臂粗细了,枝叶也很是丰茂。
  远一些的田里长着一片片的麦子,在正午炫目的阳光下,那一束束饱满的开始泛黄的麦穗真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子。
  张帅妈没等车子停妥,就踉跄着脚步,急匆匆往池塘边撒开了腿。
  刑警已经先一步到了,几个人正用一块木板把水面浮着的尸体一点点托上了岸。
  还隔着远远的,张帅妈就瞧见了那瘦长身子上正穿了一件白地蓝条纹的T恤。
  尸首正面朝下趴在木板上,谁也看不见脸儿。可是她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拽着,拽得生疼。她忍不住开始嚎啕,喊着张帅的名字扑了过去!她知道那正是她的儿子,失踪了这么多天,却最终以这样的方式被找到了的儿子。她怎么能接受!
  活生生的一个孩子,如今就这么安静地趴在那里;不言不语,再也叫不了她一声妈。那高高瘦瘦的身体已经被水泡得有些走形了,可是身上的衣服,那身高分明就是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一头黑黑的,曾被她粗糙的手,温柔地梳理过千百次的头发,正服服帖帖地黏在脑后和耳根。从小看着一天天长大当成命根子似的孩子,她怎么会不认得?!
  和她一同赶到的好多村里人也都认出来了,那确实是张帅!
  看着呼天抢地奔向尸首的张帅妈,他们急急地上前把她抱住再一点点拖远。
  张帅妈仰着满是泪水的脸哭喊着“让我再好好看看他啊!求求你们,就看一眼吧!再看一眼我那苦命的儿子啊!啊——我求求你们了!可怜可怜我吧!”
  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让那么多人,都忍不住跟着偷偷抹眼泪。一起来的村里人紧紧抱住豁出性命般挣扎着,一次次试图挣脱他们冲过去的张帅妈,一次次替她擦掉满脸的泪水安慰着。
  尸体发现的有些晚,已经开始散发出一股股难闻的腥气,迎着风传过来,传过来……
  忽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嘎然而止了;张帅妈从箍着她的那些手臂里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四周是一片纷乱和撕心扯肺的呼喊……
  张帅爸站在一旁,喃喃地叨咕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一会是痴痴的傻笑,一会又是嚎啕着大放悲声;泪水沿着他那满脸深深浅浅的沟壑一道道滑下,成了一条流不到尽头的溪流……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又犯老毛病了,只能哄着他赶紧走。
  算算这孩子,从出走那天中午到现在终于被发现,不多不少整整一个月了。走的那天是中午一点多,发现的时间还是中午一点多,世间难道真的会有那么多巧合吗?
  学校也几乎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校长一接电话当时汗就下来了,手脚也冷了。人命关天啊!他匆匆坐上车来找顶头上司商量。
  “刘局长,我们学校丢了的那个孩子已经找到了,刚刚在xx中学外边的池塘里,可是——孩子——已经死了。”他迟疑着,像是鼓足了莫大勇气才最终说出了这不堪的真相。
  “死了?!”局长一下子从那气派的老板椅里站直了身子,忍不住瞪大了那双本来不算大的眼睛,刚刚还有的那一脸安逸彻底不见了。
  一切似乎在意料之外,一切却又似乎都是情理之中,可是却还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嗞——唉!”局长嘬着牙花子叹了口气,看来也真是犯愁了。
  “不如这样吧!你先带着学校的领导们过去看看情况咋样了,心里多少有个数。记住一定要尽全力和孩子的家人接触,显出咱们的诚意,安抚住他们的情绪。都别失控。到时候咱再见机行事,有啥新情况你要随时跟我汇报!”沉默了几秒钟后,局长终于拍板做出了指示。
  校长明白了领导的意思,就又急匆匆地赶回了学校。他带上两个副校长和一个书记准备出发,又想想怕孩子的家人或者那些围观的村里人情绪失控,万一有个过激的行为也得不偿失。啥事还是不如想到了,先防备着点好。想到这儿就又招呼了几个体育老师跟着一块上路了。
  
  外面阳光真的很灿烂,天也是那样亮堂堂蓝得晃眼儿;可这心里却怎么感觉就那么堵得慌呢,像塞了一团乱麻。心,也忍不住跳得比平时快了,虚了。
  依旧是那条不算平坦的路,颠簸着,摇晃着。如果是在平日,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太阳,再加上这样的时间点儿,一准儿会晃得人昏昏欲睡;可是今天这一路上,大家都只知道紧张地盯着前面,沉默着谁也不吱声。
  学校离那儿并不算远,半个小时多一点儿的路程,可是怎么感觉忽然间这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既想早点到那儿看看情况,却更害怕到那儿后即将要面对的一切。
  终于,看到了那所中学的围墙了,也看见了院子里那面在风中舒展着的旗帜,炎炎的,像一团跃动的火。车子没敢直接开到池塘边,而是先开进了乡中学的院子里;都是兄弟学校,这点照应总还是有的。
  那边,早已围得水泄不通;里里外外都是人,彼此间挨挨挤挤,推推搡搡的;有邢警在维护着秩序,也有孩子的家人和庄里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左近庄里瞧热闹的人们。
  校长带大伙接连跳下车,看着这纷乱的场面,心里很是有些畏怯;但责任驱使着他们还是不顾一切地奔过去;他们彼此簇拥着,一脸的关切和焦虑。
  大刘庄的村长和支书也在。一看学校里来了人,人群显得更加骚乱了;瞧热闹的愈加兴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没白等,这回算是有好戏看了;也有些看热闹的人很知趣地偏开身子,闪出了一条刚好能让人通过的狭长小道儿,他们窃窃地议论着,现场的气氛看上去更显紧张了。
  张帅的众多家属们一看学校的人朝这边来了,立刻就哭闹着卷了过来;刚刚从昏迷中被救醒的张帅妈,也一路呼嚎着,连撕带扯地扑过来;那些没有上前的庄里人也用愤恨的目光盯着学校里的那几个人。
  “埅家的学校!缺了大德的老师们啊!”男家属们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愣是把我们孩子教的寻了死!你们还我们孩子,你们给他偿命!”他们气得跺着脚,挥着拳头哭喊着。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妈也不想活了!妈今个儿就给你报仇!”张帅妈还离得老远就朝着这群人直撞过来。
  一看这群人要玩命的架势,要是真动了手,那就更不可收场了;邢警们急忙奔上前截在这两拨人中间。
  “都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孩子已经这样了,你们再动手伤个好歹的,也解决不了啥问题不是!”他们一面拦着,一面朝着校长递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校长明白,老这么僵持着,越来越失了理智的那些家人们没准真会跟他们动手,那吃亏的就只能是他们几个了。估计会让人家打得落花流水。当前这情况,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回避一下吧!把这棘手的问题先交给邢警们来处理,似乎更合适些。
  他们在邢警的协助下迅速离开现场,重又回到乡中学的院子里等待着协调的最终结果;看到校长一干人离开了,张帅家人们的情绪在邢警一次次地警示和安抚下又渐渐平复了些。看着老这么僵持也不是个办法,那个矮壮的邢警队长开始找村长协调了。
  “你看看孩子都这样了,老放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我看咱们还是及早运到火葬场吧!”
  一听邢警这么说,没等村长答话,一旁的三爷就先急了。
  “你说啥!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倒让我们把尸体运到火葬场?!哪有那么便宜!”
  他这一闹,就像燃着了炮铳捻子,刚刚才平静点儿的气氛立刻又被点燃了。
  “对,不可能便宜了他们!我们这就找车,非拉学校去不可,是他们一手把孩子害死了!”二奶也在旁边点着火儿。
  “不让拉学校去,那就拉教育局去!”另一个火气冲天的声音。
  “家属们,你们好好听着。孩子出事了,你们的心情我们非常理解,但是这尸体如果要拉走,只能是拉到火葬场先冷藏等待尸检,因为我们已经立了案,要先查明孩子的真正死因!”邢警队长掷地有声。
  “哼,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还说不算啦?!”有些轻蔑又挑衅的口吻,二爷毫不示弱地接上。
  “我们非要拉到自己家里,买冰块冷冻起来!看谁能管得着!”
  人命关天。此刻的村长也真是即当不了家又做不了主了,也只能干瞪两眼没了辙;没一会儿,镇长也来了,加入到谈判的行列。
  太阳已经开始一点点往西斜了。风也停下了有些张狂的脚步,在不远处的麦梢上观望着,似乎在等待着最终结果。可是谈判依旧僵持着没有丝毫进展,让人失望到心死。
  张帅的尸体还是那么安静地趴在木板上。原来一条一缕透湿的头发已被晒得一点点蓬松开来,像被通了电。太阳的炙烤很快吸干了木板上的那点儿潮湿,开始现出原有的那一圈圈纹理。周围有嘤嘤嗡嗡的苍蝇和叫不上名儿的昆虫在飞,偶尔它们会歇下那震颤了半天的翅膀,轻盈又狡黠地落在木板上或那些围观者的身上;那股难闻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烈了。
  校长们还在乡中学的院子里焦急地等着。急得转圈儿,急得想象着现场的情况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他们彼此间忍不住小声地议论着。
  看着开始一点点西斜的太阳,看着天空中那些依旧悠然的云彩,看着旗子在风中懒懒的飘,他们却说什么都找不到自己心里那片明朗了。只能耐着性子等,不能离开也不敢妄自地再去池塘边;时间的脚步仿佛在这一刻停下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一伙人就这么熬着,心焦手痒却没着没落的,巧的是校长的手机也正在这时候响了;是那首著名的《祝你平安》;在这样压抑又紧张的情绪下,让在场的人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校长按下接听键,正是从池塘边打过来的,一个凝重又沉缓的声音。
  “你们派两个人过来一趟吧!”只这么简单的一句就挂了!
  校长知道,这是那个邢警队长打来的。估计事情也许有了一些进展吧。经过几个人商议,决定让主管学生的代校长过去协调处理,再带上一个会武术的体育老师。
  他们俩人沿着那条长满荒草而今又挤满人的小路一点点儿穿过去;那么多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俩;有同情的,也有嘲讽的;有愤怒的,更有仇视恨不得用目光能一下下把他们撕碎的。
  村长拿了纸笔,黑着张粗糙的脸,简单说出了叫他们过来的意思。
  “你们看好了,这孩子是不是张帅?”
  校长和体育老师双双走上前,弯下腰睁大眼睛,生怕一不留神辨不准;说实话,他们倒真心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可是,看看那衣服再看看那身板,确实就是他们找了一个月的张帅。校长郑重地点点头。
  “那你们再说说,孩子是不是从你们学校里出走的。”
  “嗯。”校长再次表示认可。
  “那好!既然你们都承认了,就在这张纸上把这两条写下来,然后再签个字!”
  校长沉重地接过了纸笔,写完之后又郑重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行!要签你们学校的!”村长在旁边不耐烦地命令着。
  校长抬起头,凌然地盯着村长,拍拍胸口理直气壮地说。
  “我代表的就是学校!你放心吧!我们绝不会推卸!”
  字虽然签了,但张帅的家人依旧坚持要把尸体拉到家里或者学校。
  “不去这两地方也行,那就干脆直接去教育局。”二奶补充着。
  火葬场拉尸体的车早早就在路边等候着,到这会子也跟着僵持了小半天。司机不耐烦地看着一点点变黑的天色,一边来来回回在人涡子里踱着步子,一边皱着眉头大声嚷。
  “你们赶紧商量啊,到底去哪!老这么抻着,我可就不伺候了!告诉你们,我这车只负责往火葬场里拉死尸,不管是往家还是往学校,你们另找别人!”
  邢警们的耐性也快被这家子人彻底熬干了。
  就这么僵持着,一头儿非要去学校,一头儿非让去火葬场;一头儿是遭了丧子之痛的老百姓,一头儿是主持公道的国家机关。但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此情此景谁又忍心真个儿去强硬。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夜色渐渐笼上来,淹没了视线里的一切。
  夏天的夜晚虽然来得晚,却也一样黑得透彻;蚊子又开始左冲右突地出动了,像是要故意卖弄般在草丛间嘤嘤飞舞;似乎也想急着来赶场热闹,巴望着抢几口新鲜解解馋;那些看热闹的人们,等了半天似乎也没等到想要的精彩;终于心灰意冷地迈开有些疲惫的双腿,三三两两早早就离开了。
  张帅的家人们看看黑咕隆咚的天,深得像一口井;人也越走越少,谁都不打算在这麦野地里喂蚊子了;他们也似乎逐渐看清了一个事实:即使老这么闹下去,他们的条件人家也不会答应,现在只有依了刑警的道儿了。
  在僵持到夜里九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打算放弃了。
  其实,熬不住的不光是他们,老这么耗着谁也耗不起;院子里等信儿的那一拨人,看这头僵持住了,不得不先放下这里及早赶回了学校,因为那儿还有好多孩子在等着他们呢。回到学校后的他们照旧开始忙这忙那,可是心却老悬着,一点也不踏实。
  等啊等,终于校长又接到了刑警队长的电话。
  “快,你们赶紧准备些钱,家里终于同意动尸首了!抓紧派几个人先去火葬场接应着。”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心上的石头跟着咕噜噜总算落了地,而那精神一放松就感觉像是要垮了。
  校长强忍着内心的波澜,一通电话拨出去,撺掇了五六个人;又东挪西借地凑出了六千块钱,交给学校管外事的杨主任,还不忘叮嘱着。
  “小杨,你带上他们几个,立刻开车上火葬厂门口候着去!有啥情况,记得随时跟我联系!快点儿!”
  杨主任痛痛快快地答应着,喊上身边那几个身强力壮的体育老师,坐上车就奔火葬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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