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南海明珠

　　方天拎着一大包东西兀自在公路边上走着，心中思量着一些其他的事情。他准备先找个旅社住下来。
　　“只好晚上再将它送回家了。”他寻思着。
　　这些年方天除了上初中时在校外租房之外，高中和大学基本上都是住校的。
　　其实说他住校，并不准确，因为大多数时候他基本上是不回学校的。对于一个修真者而言，睡觉和吃饭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无论是荒山古堡，还是高山丛林，都可以作为他休憩的地方，走到哪儿算哪儿，“居无定所”。
　　只是为了不那么显得另类，他才会名义上在学校宿舍占个床铺，偶尔露一次面罢了。
　　“上了五年学，却在这个繁华都市沦落成了一个无家可归之人，真是混得够差劲儿的。”方天自嘲道。
　　自从五年前，方天从幽冥界回来途中，在伊犁大草原结识了阿巴大叔、吉尔丹和阿鲁达等人后，这帮人一直没有忘记方天这个极其神秘的少年，早已视同主公。
　　吉尔丹现在也经常到中国经商，他四方打听也得到了不少有关方天的信息。曾经托人捎来了一笔钱，想要给方天在京都买一套房子的，但被方天拒绝了。
　　这些钱一大部分被寄回老家，作为方宇、方瑶上学费用和家里的花销用度了，少量的被他用来置办炽金背心、玄铁护腿和玄铁护臂物品。
　　而方天自己生活用度基本上是他自己赚的。越是大都市越盛行黑市拳击比赛，方天利用这个也在地下拳击圈里挣得了一个极具有威慑性的名字——鬼魂。
　　在众多黑市头目的眼中，方天无疑是神秘而可怕的一个人。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出场比赛的时候，所有人看到只是一个虚影，即便是搏击场上。
　　但是鬼魂却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存在就像一柄剑刃，插在了这些操纵和控制地下拳击黑市的巨头胸口上，让他们既爱又恨。
　　因为凡是方天出现的赛事，总会异常火爆，押注和参赌的人会成直线飙升。比赛结束后，有人赚的盆满钵盈，也有人输的倾家荡产。
　　很多黑手想暗地里刺杀鬼魂，可诡异的是所有去行刺他的人都死了，尸骨无存。
　　“鬼魂”绝对是黑市拳赛中令人既疯狂尖叫，又充满挑战心灵极限的存在。
　　可作为当事人的方天，却对这些根本毫不在意，他看到的只是那点儿可以维系自己生活条件的钞票而已。
　　“嘎！”一声急速刹车声，两辆迷彩色军用汽车靠路边停了下来，而方天的脚步正好走到汽车的车尾位置。
　　一个全身迷彩着装的部队军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一同下车的还有三四个佩枪武警。
　　只见他快速地走到方天面前，伸手拦住了他，“小兄弟，请等一下！”
　　方天一愣，回过头来，疑惑地看了看他们，“有什么事儿吗？”
　　军人笑着问道：“请问一下，您是方天吗？”
　　“嗯？我是。你们是？”方天皱着眉头问道。
　　在他印象中似乎不认识什么部队上的人，应该没什么交情吧。
　　军人闻言大喜，走上来热情地道：“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您好！A军大队长、少将萧蔷，很荣幸见到您。我是受好友魏峥所托，特地来借您的。刚刚去学校找您了，可校领导说您已经走了，所以才一路寻来，终于赶上了。”
　　方天一愣，这才想起，前几日在华清池时的确听魏峥说要找他朋友来接自己的，可没想到竟是个军人，还是个少将。
　　“这…这不妥吧？”方天迟疑道。
　　萧蔷一笑，回头冲几个武警斥道：“真没眼力劲儿！还不快替方天兄弟把行礼提到车上？”
　　“是！”武警应道，急忙走过来恭敬地将方天手中的行礼接过，塞进了军用轿车中。
　　“方天兄弟，请！”萧蔷笑着冲方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早已有武警伸手将车门打开。
　　方天无奈，尴尬地笑了笑，“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军车中设备极其先进，一切配置都是高科技产品，诸如专用卫星导航定位、火力配置、防弹防毒安置等等。方天看得暗自咋舌。
　　汽车载着方天开启了军用警报，一路狂飙朝郊区驶去，路上所有行人车辆尽数回避。
　　萧蔷坐在驾驶座上，亲自开车。他见方天一脸好奇，不由地笑道：“方天兄弟心中一定在想，我一个少将怎会听从魏峥吧？”
　　“是的。我确实很好奇。”方天点头应道。
　　萧蔷道：“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和魏峥同在新疆插队参军，服役期满后魏峥复员转业，干了文职，而我留在了军中。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这几年才进的A军。虽然我们少在一起，可彼此间却亲如兄弟。前几日我收到他的来信，说你即将毕业，要我接待一下，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却没想还是晚了一步。”
　　方天笑道：“这么说，你们下了一番功夫了。我似乎很少在人前提及过的，此次从学校离开也没有任何校方领导送行，为的就是不想招摇的。我很好奇，你怎的确定那就是我？”
　　萧蔷神秘的一笑，卖了个关子，“如果叫你方天，你自然是无人知晓了。那些知道你底细的人都竭力替你掩饰了一切，可是提到‘鬼魂’这个名字，就值得推敲了。”
　　方天一愣，“你知道鬼魂就是我？”
　　到了这个份上，萧蔷绝对是意有所指，明显知道了方天的另一个身份。
　　“地下黑市拳赛历来是军队和武警最为关注的地方，那里鱼蛇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会出现。一些大巨头、毒枭和走私团伙也是通过地下黑市进行交易的。所以，军方一直很关注。”萧蔷解释道。
　　他想了想，继续讲道：“大约是两年前，军部突然收到了内线举报，说是有一个被传为‘鬼魂’的神秘人出现在了黑市拳赛，一路上过关斩将，令无数黑道巨头胆战心惊。为此，军部下达了一级追踪令，彻查此人的底细。
　　这些年，你虽然掩饰地很好，但日子久了，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的。恰巧，一年前我回西安公干，路过临潼，魏峥对我提到过你的一些事情，尽管很少，可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后来经过多方打听，终于确定了你的身份。”
　　方天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倒是挺有闲心嘛。”
　　萧蔷道：“你别介意。虽然你的黑市身份已经在军部高层中引起了注意，但鉴于你的情况，他们早已对你生活过的地方，包括西安等地作了调查，现如今已经明确下达了封锁令，任何人不得透露你的行藏和身份，并对你的档案和事迹进行了绝密封锁。对此，你大可放心。你对我们军部而言，是可靠的朋友。”
　　方天叹了口气，默然不语。尘世之事，非凡复杂，他本不想介入的。
　　军车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高速疾驰，时时还有警车开道，很多路人好奇地停下了，驻步张望。
　　“这接送规格够高的嘛。谢谢啦。”方天笑道。
　　“客气！待会儿回军区，替你接风洗尘。我们首长还想见见你呢。”萧蔷狡黠地一笑道。
　　郊区某军驻地，景色四合，部队大院神秘的一号巷里一片宁静。
　　一座三进的四合院隐在林子深处。房前屋后植满夹竹桃，此时尚未到花期，只有绿叶如竹，在夜色里摇曳起一片清影。
　　两辆迷彩军用车无声驶来，在大门外停住。
　　萧蔷从车上下来，嘱咐一个武警，“别按喇叭，直接将贵客送至我住处休息，我先去视察一些部队情况，随后就到。”
　　他趴在车窗上给方天说了一声，又对哨兵岗哨嘱咐了一番，开着一辆巡查军车，急速地朝驻军大营驶去。
　　方天心中嘀咕着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不会真是给领导汇报去了吧。”
　　警卫冲着军车上的方天敬了个礼。武警将车自正门径直驶入，一路穿堂过院，走进垂花门时，还偏头望了门卫一眼。
　　车辆行驶到一座二层小阁楼处停了下来。方天推开车门，让几名武警自行离去，他想在这里自己看看。
　　武警行了个礼，列队向另一方向走去，一辆灰色军用小汽车率先超过方天，拐了进了一所院子，隐约中有一个女人透过玻璃窗子看了他一眼。
　　方天没有太留意，他兀自绕过一处砖雕影壁，目光瞥过影壁上瓶插月季的砖雕花纹，上面雕刻有深海蛟龙、夜月河蚌，还有南海明珠，充满了奇幻瑰丽，形似凌霄高宇、浮光掠影，美丽至极。
　　他暗自猜测道：“这军中之人也讲究艺术吗？好像是海军的作品吧。”
　　他摇了摇头，径直朝对面小阁楼走去。阁楼布置很雅致，四周是铁栅栏，一个哨兵在那里站岗。
　　方天走上前去，问道：“我能进去吗？”
　　哨兵“咔”地敬了一个礼，道：“刚刚已有人通知过了。这里是萧司令的家，司令在家等您！您请进！”
　　“萧司令？等我？”方天一愣，不明所以。
　　“是的。请！”哨兵答道。
　　方天狐疑地皱了皱眉，抬脚走上堂屋的台阶，还没掀开门帘，就听到清脆的一阵笑声传出，“爸爸，我回来了。您老这么着急叫我过来，不是想女儿了吧？”
　　“鬼丫头。别以为你换了地方，老子就不敢管你了，嬉皮笑脸的哪有个军人的样子？站好了，立正！”一个老头的声音。
　　“是！”女子响亮地应道，传了一声利落的军姿步法声响。
　　方天伸手掀起帘子，好奇看了一眼。
　　只见一位六十上下的老人，穿摘了肩章的是老式绿色布军装，正坐在堂屋里手中握着一支正在擦拭的老驳壳枪。老人身板硬朗，虽鬓发皆白，可是精神矍铄。
　　一个身着海军军装的女子正在给那个老军人敬礼，她看上去有十八九岁左右，专用配套女子军衣，浅口皮鞋，淡妆素眉，好似万花丛中一抹嫣红，清新脱俗，美艳要不妖娆。显得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突然女子一声轻叱：“看招！”
　　她翻身飞起，捏花一指，一枚军用匕首脱手而出，直朝方天眉心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当她发现时已经晚了。因为她发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完全是一个陌生男子，飞去的匕首即将射向他的面门。
　　“小心！”老者惊秫，急声喊道。
　　“嗖！”飞射而来的匕首并没有意料到的那样，造成可怕后果，而是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匕首在飞距方天身体三寸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好像陷入了一片沼泽泥潭，再也难进寸许。
　　方天一伸手，将匕首夹在指尖，轻声笑道：“身手不错，可惜还不够快！”
　　“嘶！”那女子和老头皆是一愣，吃惊地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陌生青年男子。
　　“你…你是谁？你是…你是怎么做到的？”女子震惊地看着方天，扬起的右手轻颤，像是见鬼了一般。
　　方天淡然一笑，“路过，想进来讨杯水喝，却没想到迎来的是飞来的利器。”
　　“我…我，我还以为是我哥呢……怎会是你？不对！这里是司令住处，你怎能进来？哨兵呢，没挡你吗？”女子惊讶地问道。
　　方天莞尔，冲老者抱了抱拳，“无意打搅，请恕罪！告辞！”
　　说着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慢！”老者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驳壳枪放到茶几上，径直朝方天走来。
　　他几步踱到方天面前，盯着方天大量了一番，忽然哈哈地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贵客到了。那小子要我将他妹妹召回来，我还以为是给老头子领回了女婿呢，竟想不到是你。哈哈。年轻人，请里面坐！”
　　他冲愣在当地的女子喊道：“明珠，还不快去上茶，这可是爸爸要请的贵客！”
　　“贵客？他？”女子一激灵，嘀咕了一声，赶紧朝里屋走去。
　　方天抬头看了看老者，笑着问道：“您认识我？”
　　老者眯着眼睛，笑道：“你说呢？方天小友。”
　　少时，被唤作“明珠”的女兵，已换了一身便装出来，那是一身浅啡色格子短裙，低胸拢抹素衣雪色衫，秀发高挽，宛若碧玉倩影，一袭娇容桃颜。
　　她手中拿着一包茶叶，提了一壶开水，走到茶几前放下，瞥了一眼方天，嘟囔道：“水来了。爸，您自己斟吧，我可不会捣鼓您这些家伙儿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