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血色浪漫

　　深秋季节，山风乍起，夕阳落日染红苍茫大地，峻岭山川宛若锦绣画卷。
　　古屋后山的小径上，欢声笑语地走着十几个少年，方天方宇打头，后面紧跟着苏怡、曲妙灵、东方羽、上官婉儿、龙景辉、胡珂欣、朱燕妮、徐洁、程婷婷、刘小枫、韩大龙等人。
　　“都怪方天！害得我们几个绝世美女还要给他砍柴…哼！便宜他了~”徐洁走几步就要嘟囔抱怨几句。
　　沿着山路，高大的白杨树好似威武雄壮的仪仗士兵，在猎猎的秋风中，似要以这周身黄金铠甲，列队欢迎进入此地的客人。
　　东方羽等人本来是带来了准备好的酒菜、作料，欲请苏怡、胡珂欣等众女子下厨，一同聚宴聚会一番，岂料众人来了才发现，方天自从住到古屋开始，几乎没有在这里呆过，更不用说烧火做饭了。
　　若非这段时间，苏怡经常来给打扫，厨房灶台的灰尘早就沉积了寸厚。
　　这不，问题出现了。这做饭总得生火吧，可问题是连木材枯枝都没有，拿什么生火做饭呢？这可不比大城市里，有天燃气或者电子炉。
　　古屋虽位于凤凰镇东头老街侧畔，可依旧保留着农村最原始的土灶锅台。
　　众人没有办法。只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不想有时候没有可以燃烧的木材，即便是有精米巧妇，亦是无用。
　　也不知是谁提议，相邀一同到后山给方天砍拾材木。这一提议竟然得到了一致赞同。当然这种体力活肯定是男同胞们的任务，女生们抱着游山玩水、登高览景的心思，一片欢呼雀跃地跟着向后山进发了。
　　方天也不好说什么。大家朋友一场，既然大伙儿有这个兴致，他也不好扫兴，乐得跟众人一起嬉闹一番，也不失为一种消遣娱乐。
　　“其实这也不能怪方天哥哥，他自从住进那里后根本就没回去过几次，更谈不上做过饭了……”苏怡听到徐洁的抱怨，连忙出声替方天辩护道。
　　在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方天曾给她提到过，他修炼神秘异术，根本无需进食。当然，这种事情她是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所以话到嘴边了却被她硬生生地咽进肚里。
　　方宇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方天，来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摇头不语。
　　徐洁扯着嗓子，嬉笑道：“哎呦，大伙儿听听，咱怡儿妹妹就是维护方天，我看呀，怡儿你既然这么向着你的‘方天哥哥’，等长大后干脆就嫁给他得了。多般配的一对儿啊，这叫‘青梅竹马’。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哈哈…..”
　　“就是，就是！”
　　“我看合适！”
　　苏怡几步赶上方天，拽起他的衣袖，满脸绯红，娇羞地道：“方天哥哥~你…你看看她们，都取笑我……哼！你要替我教训教训她们……”
　　“哈哈~”众人一顿，又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方天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别理他们，他们这是有意挤兑，拿你开玩笑呢……”
　　“你还笑？她们都这么说了，你还笑得出来……哼！”苏怡撅着小嘴，撒起娇来。
　　方天一脸黑线，回头瞪了众人一眼，“呃~都闭嘴，气坏了我们家精灵小妹妹，我可不答应……”
　　“哦？现在就开始夫妻连心了？有门儿啊！啊……”
　　“哈哈…”众人再次哄然大笑。
　　古屋的后山是一座连绵起伏的高岗，深秋季节遍山红叶。
　　山脉连接着凤凰中学后山的“北大荒”残余荒草坡，若非夕阳染遍，整座山绝对是一处少有人迹的禁地。
　　众人站在半山腰间，举目远眺，但见一幅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美丽画卷。山间小径蜿蜒曲折回环，逦迤前行，巨大的画卷便随着人的视野渐次展开。
　　这一刻，大家犹如在画中行走，同时也无意中点缀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不远处，山崖突现一高大的屏风石，似石碑，如路标，一条登山小路淹没在红叶织就的帷幔之中。抬望眼，红叶簇拥的山峦之上，隐约露出一座揽秀平岗。
　　方天率先，一路欢声笑语，拾级而上，整个小队便如一叶小舟在红叶的海洋中穿梭游弋，时而被推到峰顶浪尖，时而被抛到深壑谷底。
　　不多时，一行人便登到了山顶。山顶极其平坦，遍地荒草软蓬，踩在上面如同地毯一般，极其舒适。
　　站在平岗上，万千景色尽收眼底，远近上下，红叶缭绕，蔚为壮观。再环视西北、东北，苍松翠柏，如绿毯铺展山坡。那殷红的黄栌，与翠绿的松柏交相辉映，格外绚丽多姿。
　　众人一阵失神，皆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久久无人言语。
　　曲妙灵笑颜如花，碧绿的连衣裙如同万花丛中一抹绿色，显得别样柔情惊艳，
　　她抬起玉手，放在两腮边，高声吟道：“感谢自然，感谢时令，感谢秋天，感谢风霜！正是你用上帝之手和无形的调色板，才描绘出了如此神奇的景色！”
　　曲妙灵的声音宛若黄莺，玲珑百转，分外动人。好似九天仙乐谛落人间、又如妙音放歌，诉说着这天地大美之感言。
　　“真是太美了！”苏怡和胡珂欣等一干女子皆是连声赞叹。
　　就连韩大龙这个肌肉男大老粗，也瓮声瓮气地望着遍山红叶喃喃自语：“真没想到，他娘的这后山竟有如此美景！真他奶奶的漂亮！”
　　众人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皆是翻白眼无语。这丫的，就连赞美都直爆粗口，真是生猛的一塌糊涂！
　　徐洁冲上来指着韩大龙的鼻子，骂道：“你不说话能死啊？这么好的意境都被你的臭嘴玷污了！”
　　“嘿嘿~一时兴起，由感而发、由感而发！”
　　韩大龙话一出口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美女的面说脏话确实有失形象，兀自尴尬地讪讪言道。
　　程婷婷很少说话，此刻却也难掩一丝兴奋。她望了一眼东方羽，一语双关地道：“‘小唐伯虎’，此情此景，你那时刻不离手的玉笛怎就沉寂了？来一首啊！”
　　她又看了看一脸醉意的上官婉儿，那如雪的容颜，与东方羽站在一起当真有点儿才子佳人的味道，不禁有点儿醋意地道：“才貌双绝的白衣仙女上官婉儿，妹妹，你也别光在那里发呆了，与我们玉笛公子合唱一曲吧？他吹笛、你唱歌，再让咱们歌舞奇葩曲妙灵妹妹伴舞，给大家表演一段吧？如何？”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纷纷叫好，“好，好！这个提议好、这个提议妙！来一段、来一段！”
　　“如此大好景致，岂能辜负？今日错过，悔之晚矣！”朱燕妮更是举双手赞成。
　　上官婉儿娇羞地一笑，看了一眼东方羽，见他一脸憨笑却难掩期待之色，又回头看了看方天，而后浅浅地一笑，点了点头。
　　山岗之红叶是美丽的。她红的热烈，红的晶莹，红的滴血，红的可爱，甚至红得有点让人心疼。
　　轻灵飘逸地笛声悠悠响起，如同不落凡尘的仙乐吹奏，忽而似枫叶遍山、忽而如珠玉落盘、忽而又好像清泉流淌；曲妙灵舞步轻盈，宛若花间翩翩起舞的蝴蝶，又似跳跃于音符指尖的精灵。
　　上官婉儿声音极美，清脆悠扬，宛如婉转的黄鹂，更似春天的燕语呢喃，好像百灵鸟的枝头歌唱一般动人，真可谓是“碧袖一声歌，石城怨、西风随去。”
　　她唱的是一首非常飘渺、轻盈的曲子《三界传说》，当真有不在凡尘、乘风离去之势——
　　你在五行外，我在三界中。
　　管他人、鬼、仙，有创意就是英雄。
　　飞烟剑，神农甲。灿烂的桃花，有侠气就是弟兄，一剑天下同。
　　你在五行外，我在三界中；管他人、鬼、仙，有缘自然会想见。
　　金陵城千年塔，看这新世界，骑上你的白龙马，带我闯天涯……
　　听着听着，方天不禁也痴了。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影，同样是一身白衣如雪、两弯柳叶似蹙笼烟眉，一双宝石翠玉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柔；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馨儿，何时才能与你再见啊？多想与你再舞一曲天罡剑法……”
　　方天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盈满泪水，神情落寞地望着远处的天际，心中愁肠百结，难以倾诉。
　　四野无声，唯有舞曲歌声渺渺茫茫，如梦似幻。
　　枫叶如红依旧迷人，她似微醺而害羞的少女，胭脂色的脸上又覆了一层红晕，任你是如何高超的丹青妙手也调配不出如此的色调，凭你是多么有才的诗赋大家也刻画不出这样的韵味，真若是“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楚楚动人，浑然天成。
　　夕阳西下，光与影的天作之合，又幻化出了夸张的赤红、深沉的紫红、惹眼的桃红、忧郁的浅红、苍凉的绛红、哀艳的橙红、恬静的莲红、斑驳的橙红和哀婉的土红等色彩，更加惹人喜爱。
　　“江山如此多娇！可惜伊人不在，谁能与我共赏？”
　　方天的心中有一丝隐痛。越是欢闹之时，自己越显孤寂；越是笑语之地，自己越感无边苦涩。
　　“馨儿，你在哪儿？你可知我一人在此，即便能俯视整个天下又有何用？也许我该早些追逐你的影子而去。等我！”方天在心里暗暗说道。
　　不知何时，曲子停了，舞蹈罢了，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鼓掌喝彩，皆是一脸痴呆静默不语。
　　此刻的方天呆呆地伫立在那里，双眸望着天际，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溢彩，好似西天佛陀、佛光显化。一轮神秘莫测的阴阳太极在他的周身环绕，天地间风息云动，瑞气祥和。
　　他的脸颊残留着晶莹地泪痕，嘴唇轻咬，无语哽咽。半晌之后，所有的异象才渐渐消失。
　　“方天哥哥，你怎么了？”苏怡赶紧走过来，拉着方天的手问道。
　　众人不解，满脸疑惑地看着方天，不明所以。
　　唯有上官婉儿和曲妙灵眉目之间满是关切之色，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这个对她们有着特殊意义的少年。
　　“方…方天……哥哥…对不起…”上官婉儿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两池泪泉终难盛下转动的晶莹，悄然滑落。
　　东方羽收起玉笛，一阵怔然。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走到方天面前，伸手右手，一握方天的臂膀，郑重地道：“兄弟！我东方羽愿永远作你的好兄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隔断兄弟之情！”
　　“我们也是！”龙景辉、刘小枫、徐洁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方天回过神来，惨淡地一笑，点头道：“好！永远的亲人！一辈子！”
　　方宇看了看方天，意有所指地道：“小天，别气馁！大哥相信你，你会成功的！”
　　“嗯！”方天闻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言道：“我会的。即便是三界六道、七世轮回，我也决不放弃！”
　　胡珂欣深情款款地看着方天，轻启玉唇，微笑着道：“相逢是缘，相聚是份。人生多姿多彩，亦如这满山红叶。虽然红色是景色的主色调，漫山遍野都是红彤彤的，但她并不排挤松柏之青绿、疏远杨树之金黄、歧视枯树之黝黑、小觑杂草之苍白，当然也不拒绝野菊之淡黄，正是这些颜色混杂其中才构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美不胜收的油画，才充盈着绝佳的浪漫，才定格为无可替代的靓丽佳景。
　　也正是这五彩缤纷，才更显出红色的耀眼和璀璨。不必沉湎于过去，无须忧心于未来，且把这大好光景拦于胸间，一步一个脚印，勾勒出自己的枫叶般血色人生！”
　　“好！珂欣妹妹说得好！我等十二人，今日能与方天这等异人生于一世，见证了一个个神话般的传奇，即便我朱燕妮明日死去，也算无憾了。”朱燕妮英姿豪迈地的大笑道。
　　徐洁一皱秀眉，瞪了朱燕妮一眼，责备道：“呸呸！乌鸦嘴！玲珑女，朱大姐！你没由来地说这些作甚？晦气不？该罚，该打！”
　　众人一愣，皆连点头，纷纷指责道：“就是，就是！还四大才女之一呢？这等晦气话也能随口瞎说的。”
　　朱燕妮嘻嘻一笑，吐了吐舌头，举手投降讨饶道：“好，好！我认错。我悔过！行了吧？你们这帮小娃娃，竟该说起大姐的不是了，想造反是不？”
　　“嘿嘿~朱大姐发飙了，快跑啊！”
　　“姐妹们，快走！小心玲珑大姐打屁股哦…咯咯！”
　　“嘻嘻……”
　　“哎呀，别跑啊！还要拾材火的呢？你们这帮丫头怎么这样呢？”
　　“切！那是你们老爷们儿干的活，好意思要我们这些女孩子动手吗？”
　　“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悲哉、悲哉！”
　　“东方羽！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朗诵、朗诵！嘿嘿。各位爷们儿们，干活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