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亲人团聚

　　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的晨曦，玉皇山孤峰耸立，直插云霄。围绕着整个山脉，一条白色的河流如同锦织丝带缓缓流淌，河畔林边，到处是白茫茫的大雾。高山宛若系着条裙子。
　　秋风袭过，云雾蒸腾，填满了四野荒原的满坑满谷。有是时竟会从山谷中扑出来，扑到森林里，在森林中缭绕着，像张牙舞爪的龙；扑到田野上，扑满大地，像白色的地毯，变化万千、如若墨画。
　　玉皇山的紫霄殿，大门口忽然走出一个白衣少年，表情一脸疑惑，皱着眉头，手中时不时地比划一下，捏着一个玄奥的法印，说不出的怪异。
　　不用说，自然是方天了。
　　他对这次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个所谓的混沌本源，感到很是不解。到目前为止，他对混沌、重生、本源诸如此类的东西是一概不知，也搞不清楚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唯一能确定的是这种东西，似乎一丝一毫都有着神鬼莫测的威能。
　　“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嘛。”方天摇了摇头，兀自嘲讽了一通。
　　刚一走出殿门，迎面便碰上了一尘老道。方天由于想事情太过投入，以至于差一点儿和一尘老道撞了个满怀。
　　“哎呀！”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急忙避开。
　　“道长，大清早的你不睡觉怎么猫到这里？差点儿把我吓死！”方天抱怨道。
　　一尘老道一脸疲倦，两只黑眼圈跟熊猫眼似地，大眼珠子直咕噜。
　　他无奈地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方天小友冤枉老道了。自从你昨晚让我退出大殿之后，我就没有离开过。尽管中途回到厢房眯了一会儿，可不曾想，到半夜的时候就被你那边搞出的响动惊起来了，哪里睡得下？这才到殿门口候着。”
　　说着，他将昨晚离开之后，玉皇山顶发生的一系列诡异的波动情况诉说了一遍，“这都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凌晨那会儿，不知为何整个山顶发生了巨大的震动，跟地震似的。贫道真怕小友有个好歹，那老道便是第一罪人了。幸好幸好，小友无事，真是天尊保佑……”
　　方天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心中咒骂道：小爷差点儿被你个牛鼻子害死，还天尊保佑呢，保佑个大头鬼！
　　不过，他心中却也觉得好笑，什么地震波动的，都是自己不小心捣鼓出来的。要是自己真有意施展。一拳头下去，你这个玉皇宫、甚至整个道观估计都保不住了。
　　“我没事儿了，要道长担心，实在是不好意思。”方天似笑非笑地道。
　　一尘老道一挥拂尘，默念宝号道：“无量天尊！小友说的哪里话，你是为我道观安危而来，让你冒此大险本已不该，要说不好意思的也应该是贫道才对。”
　　他顿了一下问道：“不知，那个……”
　　方天一愣，应道：“哦…道长自己看吧。东西我已降伏，只是……”
　　“降服了？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一尘老道闻言大喜，急忙告罪就朝殿内跑去，似乎是想立刻证实方天所言是否属实。
　　方天叫道：“唉！道长……”
　　他想事先让一尘老道有个心理准备，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就跑的没影了。
　　方天真的都有些怀疑，这牛鼻子是真的有些道行，还是“卖狗皮膏药的”中看不中用，怎么这么性急呢？哪里有方外修道之人的模样？
　　结果，不出所料。还没到五秒钟的时间，一声惊呼声传了出来，“无量…那个妈呀天尊！我的大殿…塑像……天哪！”
　　方天撇过头去，皱了皱眉，嘿嘿地低声笑道：“牛鼻子老道也会暴走？真是稀奇，不简单嘛。我让你势力眼？这就是惩戒……嘎嘎。”
　　一尘老道惨绝人寰地干嚎了一阵，似乎有意将嗓门放大，故意让方天听到。这让方天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
　　他冷哼了一声，喊道：“道长无需如此！这个魔石可非一般，我耗尽了真元，几乎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将其消灭，若非小子竭力维护这座大殿的安危也不至于浪费如此长的时间…这已经不错了，没有瞬间将整座玉皇宫化作齑粉，已属万幸！”
　　方天的话尽管声音不大，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一字不落地传到了一尘道长的耳朵里。
　　在一尘老道听来那就便犹如源自九天的响雷，振聋发聩。一尘老道当即脸色大变，这才幡然醒悟，眼前这位少年可不能那平凡之人，既不能度量其耐性也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这可是一尊大神，谁敢得罪？
　　他强忍住内心气血翻腾的不适，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跑了出来，连拂尘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门口，看到的却是方天即将离去的身影。
　　一尘老道心中恐慌，赶忙大声喊道：“方天小友请留步！老道有话要说。”
　　方天闻声停了下来，一脸淡漠地望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尘老道扑扑通通地跑下高耸的石阶，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道观的大门口。
　　他见方天并没有回头看他，心中有些惶恐，小心地告罪道：“方天小友请恕罪！刚刚老道满口胡言论语，你别往心里去。老道也是一时惊慌才致使言语有失，万望小友莫要介怀！这次的事儿多亏小友，若非你神通盖世，道法通玄，也不可能为玉皇宫除此大厄，老道在此为刚刚之事赔罪了！”
　　一尘老道一边说着一边躬身向方天行礼。方天默然不语，只是脚下一动，一股莫名的法力涌出，将一尘老道弯下去的身体托住了，任凭他如何努力依旧无法行全礼。
　　片刻，方天淡淡地说道：“玉皇山之事已了，我答应道长的约定也兑现了。无论如何，方天还是要感谢道长对我的器重和款待的。谢谢你的茶水，真的不错！”
　　他转过身来，微微一抱拳，道：“道长留步，方天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就在一尘道长错愕之际，腾空而去，一道金虹乍现，恍若谪仙临尘，快速地消失在了茫茫的雾海之中。
　　一尘老道反应过来时方天早已离去。望着方天远去的金色光影，他心神一阵恍惚，感到大脑有些呆木，半晌才冲着天际大声喊道：“小友！老道有罪……小友……”
　　方天身在高空之上，脚踏破天，衣袂猎猎，好似九天真仙下凡，出尘离世，万法不侵。
　　俯视茫茫河山，山川峻岭，奇峰异石，好一片万里锦绣画卷！
　　雾海笼罩着高耸的玉皇山脉，沿着主峰延伸而出的条条山谷，在云雾之中渐聚渐浓，如瑶池仙境一般。
　　山峰座座，迂回缭绕于高山雾海之中，忽隐忽现。方天顿感视野和幻觉中呈现出奇丽境致，犹如画卷舒展开来，洋洋大观，如苍龙遨游九天，而又似仙风伟岸。
　　自山顶之上快速向下方滑翔的感觉，说不出的清爽高远！山风惬意穿梭，荡胸生层云，从眼前飘过的丝丝雾气，若有若无、时隐时现。
　　方天一时竟不知它何时出现，也不知何时消失，但觉云雾翻滚，群山时隐时现，变幻莫测，有些难辨天上抑或人间……
　　“真是天地大道，万法自然啊！”
　　方天忽然有一丝明悟，隐隐间再次触摸到那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心神说不出的舒坦。
　　神牧村，方家小院之中。
　　苏琼站在院中不停地仰望天际，着急地走过来走过去，甚是焦虑。
　　方瑶抱着红儿站在一旁，不断地用小手摆弄着红儿的头顶小角，闹腾的红儿张大嘴巴呲牙咧嘴的哼唧着。
　　唯有玄麟最为悠闲，他怔怔地望着竹园的绿竹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方瑶看了看苏琼，撅了撅小嘴嬉笑着道：“妈妈，您别走来走去的了。都走了八百回了，扰的瑶儿头都晕了。”
　　“咿呀！”
　　方瑶只顾给苏琼说话，却忘了将手指塞到了红儿的嘴了。红儿顿时不乐意了，咿呀地发起了抗议。
　　苏琼瞪了方瑶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你二哥长这么大从没有一次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妈担心还不对吗？你难道就不担心你二哥？”
　　方瑶将要逃跑的红儿一把按住，捂到怀里，笑着走到苏琼身边，道：“安心啦。二哥是谁？瑶儿敢说，这个世上能伤到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了一眼玄麟，哦了一声道：“当然，不包括玄麟大哥。嘻嘻。再说了，玄麟大哥也不会伤害二哥的。”
　　方瑶摸了摸怀里的红儿，笑着问道：“是不是小红？姐姐说的可对？”
　　红儿霎时有一点儿眩晕的感觉，它猛地睁开大眼，咧着嘴“咿呀”地叫了一声，小爪子攥成拳头挥了一下抗议着。
　　“咯咯。”方瑶顿时乐了，清脆的笑声像晨风中的风铃，婉转悦耳。
　　苏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望了望天际，那里白茫茫一片，好一个大雾的早晨！
　　“玄麟，天儿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刚刚不是说他马上就到了吗？怎么这么半天了还没有出现？按你说天儿现在的飞行速度应该很快才对。”
　　苏琼终于忍不住了，对玄麟问道。
　　玄麟一愣，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急忙闭着眼睛查探了一番，随即又睁开眼，回道：“回老夫人，少主他已经从玉皇山出发了。再有一会儿就该到这里了。老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哦……”苏琼闻言大定，轻轻地点了点头，将目光又投到了天际之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正在方瑶怀中嬉闹的红儿突然挣开了她的约束，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方瑶一愣神急忙向天空望去，见一道红光闪烁，快速地向高空中飞去，显然是红儿发现了什么。
　　同一时间，玄麟也将目光投向天际，双手抱拳微微行礼道：“玄麟恭迎少主平安归来！”
　　“天儿（二哥）回来了！”苏琼和方瑶同时言道。
　　果然，一道金光由远及近，方天的身影出现在了神牧村的上空，清晨中犹如一颗金星落下，光芒耀过，他已经稳稳地站在了方家小院之中。
　　在他的肩头上正蹲在一只红色的小兽，正是刚刚消失的红儿。原来它发现方天回来后，第一时间冲到高空去相迎了。
　　对此，方天还是很感动的。
　　不过，红儿却没有那么多客气的，它一见方天便传音道：“大哥，幽冥界好玩儿不？有什么宝贝或者好吃的，快拿出来让红儿看看嘛。”
　　为此方天只能翻了翻白眼，一脸黑线。但是，这种关切之情、离别之意却是不言而喻的，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和欢喜，一人一兽相拥而笑。
　　“兄弟！”
　　“大哥！”
　　天地间唯有什么不分种族、不分等级，那就是兄弟之情。一天是兄弟，一辈子便是兄弟。不管是三生七世，还是六道轮回。
　　苏琼见方天安然出现，顿时泪如雨下，哽咽地道：“天儿……”
　　方瑶也是眼圈发红，忍不住地抹了抹眼睛，抽泣地喊道：“二哥！”
　　难分的是情，难舍的是义！这世界最令人牵挂的莫过于亲情和母爱。
　　在幽冥界生死徘徊之际、在冥王殿喋血大战中，以至于后来找不到归途的迷茫无助时，方天想的最多的便是“母亲，兄妹和亲人！”
　　这也是支持他不断与死神拼搏，坚强不屈地活下去的理由和执念。任凭岁月轮回、生死交替依旧无悔无怨。
　　还有什么能比此时更让他心满意足的呢？还有什么能活着见到自己的亲人能让人热泪盈眶的呢？
　　没有了，一句也无！哽咽的话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发不出声来，唯有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悄然滑落……
　　什么是母爱，什么是亲人？
　　母爱是不挑儿的长相，母爱是不分春夏与秋冬。
　　母爱是崇高而又伟大，母爱是无限和忠诚。
　　无论你人生平和抑或人世躁动；无论你的失败或者成功；
　　母爱无处不在！
　　是这个人，伴随你经历人生，是这个人放飞人间的龙凤，更是这个人架起天际的不朽长虹！
　　“妈！儿不孝，让您担心了……”方天重重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