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同心结（十八）

六十二、媳妇

人在曹营心在汉的颜越向父母提出回上海。
“我们也管不了你了！来香港这段时间你都熬瘦了，回去养好身子，看好公司……”颜太太对爱子的任意妄为无可奈何。那赵姓姑娘，矜持端庄文静清秀，怎么就有狐狸精般勾魂摄魄的魅力？儿子已经为她痴狂，除了成全，又能怎样？
“合适的时候，你带她来香港，我们正式见个面吧——”想一想，摇了摇头，“算了吧，过不了多久，我们也回去了，还是上海好，生活了大半辈子，故土难离啊……”
“老大不小了，想怎么样弄清楚了吧，酿苦酒要自己喝……”颜老爷语重心长。
“爸，妈，谢谢你们！”颜越激动得像个撒娇承欢的小孩子。
父母是因为爱他，才接受了他所爱的，他真想马上回到她的身边，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转念一想，他目前并不能告诉她，就算他们近在咫尺，他们之间依旧相隔汪洋大海、万水千山……

照常是傍晚时回到别墅，推门，却从门背后蹿出一个挺拔的身影，赵本本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不禁埋怨，“干嘛呀！？”又哧地笑了，“这么快就回来啦？”
颜越挤眉弄眼，“是的，本本！我回来了！”扯着嗓子叫，欣喜得无以言表。
赵本本掩着嘴大笑，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你一定累了，我去准备热水你洗个澡！”她柔声说，白皙面颊飞上红霞。
他一把拉住她，目光深深，凝视她好久，轻轻说，“你这个样子好美——像娇羞的小媳妇，我的……”
她挣脱他紧握的手，说不出话，快速地转身就走——
她突然想起来了——她和明烈的错过可能和他有关，不是早就寻思他回来要质问的吗？刚才怎么忘得一干二净？还笑得那么发自内心、脸红得溢出娇羞、使他说出那样的话……
现在总算想起来了，却鼓不起勇气，开不了口，一味心慌意乱，是因为她亏欠他的太多吗？
颜越看着赵本本匆匆逃离的背影，心中那一个愿望更加强烈。

六十三、心智

“少爷，昨天您刚回来兴高采烈，不忍心告诉你——”刘妈表情沉重得厉害。
“您也太大意了，少了那么多钟爱的无价之宝您竟然没发现，本本姑娘还真厉害，蒙了您的心又蒙了您的眼睛！”
颜越一惊，别后重逢的喜悦太过巨大，他的眼里只有她吧，连自己的宝贝不见了都没注意到，他急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本姑娘，你知道吗？”
赵本本连声，“对不起，对不起……”
“不过，我相信小雨，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她丝毫不怀疑她的乡亲，只一个劲自责。
“你没有错，小雨走投无路，好心的你怎么忍心任他露宿街头，情理之中，你不收留他就太没人情味了——”
颜越没有一句责备，全是安慰，赵本本的心里更不好受，“可是很奇怪，门锁得很严，没有损坏的痕迹，报巡捕房到现在没有消息……”
“就当破财消灾吧！”颜越莞尔，“刘妈，这事以后就别提了，也不用对其他人说起……古董没有了，可以再买回来，愁眉苦脸不值得……”
“少爷，您不仅丢了东西，还丢了心智，您完全不是那个聪明出众的少爷了！”

“本本，你有小雨的地址吧？”颜越佯装淡淡地问。
赵本本不知道他的用意，将颜越留给她的字条交给他。
颜越特地抽了个时间驱车赶往林小雨的住处。
小小的院落，阳光静静照耀，昏睡不醒的秦天然晒得暖洋洋。林小雨看着颜越将目光投向院子里，解释，“本本都告诉你了吗？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
“你对她真是情深义重——”颜越感慨。
“你来找我有事吧？”林小雨切入正题。
“天然治病需要不少钱吧？你又没工作，钱从哪里来呢？”
“混了那么长时间，我有点积蓄，秦家富足，虽被大肆掠夺却剩余一些，不过，也维持不了多久，我准备开个小店……”
林小雨充满向往。
“本本因为失窃很自责……”
“本本人很好，不要让人为难她——”林小雨皱眉，“我告诉你真相，是我欠你的，我以后会还你。”
“我当初离开黑帮没有接受惩罚，这次他们看到我，要我将功赎罪办好一件事给我自由——”
“他们见你住得好，便找机会上门拿走值钱的东西——”
“是的，我如果不答应他们就会废了我，我出了事，天然怎么办？”林小雨供认不讳。
颜越取出一沓钞票轻轻放在椅子上，“我知道了，好好照顾天然……”
“这个钱你不要拒绝，是给天然的，我伤害过她……”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本本，这么复杂的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对本本真得很好……”

六十四、占据

杜笙歌大惊失色，章明烈急忙示意她不要出声。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受了枪伤。
“你不怕杀头？”杜笙歌小声问章明烈。
“他是好人，是英雄！”章明烈灵活地处理伤口。
“你是革命党？”杜笙歌问道谢的男人。
男人点头。
“没指望你承认的，没想到你这么坦诚……”杜笙歌肃然起敬。
“我会守口如瓶，不会乱说的。你放心。”杜笙歌信誓旦旦保证，跑到忙碌的章明烈身边竖起了大拇指。
章明烈不出声。今天经过一条小巷，意外救人一命。
养好伤的男人，对章明烈万分感激，说，“章兄弟胆大心细，智勇双全，何不轰轰烈烈为国为民出力？”
章明烈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
尽管他清楚人家指的是什么，他也很向往，但是他的心已全部被一个人占据，他的喜怒哀乐都与她密切相关。
本本，找你找得好辛苦，你能感觉到吗？
“又发呆了！”杜笙歌嘲笑。
章明烈起身走开。
看着章明烈的背影，杜笙歌使劲掐自己的掌心——
曾对他许诺要平息自己掀起的风波呢，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她深知原因何在，被爱困了心，就会不知不觉变得自私吗？每一天都面对郁郁寡欢的他，她真的心安理得、毫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