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幽冥鬼火

　　方天示意苏怡稍安勿躁，他对这里还是比较满意的。首先一点就是安静，没有外人打搅。
　　他每天晚上都要修炼的，越是安静的地方对自己悟道越有益处，至于条件差点儿他倒是毫不在意。反正自己一不怕冷、二不怕鬼怪，即便房子突然捣塌了也砸不死自己，只需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成。
　　刚刚来时，他们已经将方天一些临时换洗的衣物被褥等都带来了，就放在大门口台阶上。
　　方宇自然也是知道方天心中所想的，也不会做任何阻拦。他见方天已经答应就在此住下，便主动开始张罗着打扫房间，整理床铺。
　　方宇将卧室里的灯分出一条线路，又从老妪那里找来了几根电线在灶间接了一盏吊灯，顿时内院里变得亮堂了许多。
　　天际间最后一抹余晖终于被夜色覆盖了，暮色重新降临人间，静夜悄然间走来了。
　　苏怡见方天陪着老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便给他说了一声，也挽起衣袖忙里忙外地开始打扫卫生。
　　方天搀扶着老妪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眼中一丝精芒一闪，淡淡地问道：“奶奶，这么大的一个院子怎么会就您一个人住呢？您的子女们都不住这里吗？”
　　老妪长叹了一口气，忧伤地道：“娃儿们都在外地。老大去了省城上班，很少有时间回来；老二在县城开了一家药铺，除了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其他时间都不会回来的。有个女儿倒是孝顺，可这几年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回来的多了婆家不高兴，后来我一狠心就不让她回来了……咳咳。为此，丫头没少哭过……”
　　“那这房子以前也没有出租过吗？我见那前厅的右侧厢房上着锁，似乎也是有日子没人住了。”方天道。
　　老妪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寒光，不过非常短暂，若不是方天灵识惊人也极难发现。
　　她惊异地看了方天一眼，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道：“你这娃眼睛倒挺尖的。不错，这屋子少说有四五年没人住了。那前厅的右侧厢房，自从老鬼死后…哦，就是孩子他爹，那里就再也没进去过人。那把锁已经锁了近十年了……咳咳。”
　　“四五年？十年？”方天面露思索状，片刻后淡淡地一笑，而后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难怪，那怪啊！”
　　老妪猛然瞥了一眼远处的屋顶，微微沉思了片刻道：“你想住就长期在这里住下吧。只要你不嫌弃这里条件简陋，一切你都随意。至于房租，你看着给就行。咳咳…老婆子也就图院里有个人，显得不太空落。
　　日后晚上大门老婆子就不上闩了，你回来后记得插门。出去的时候，将房门关好。我耳背，一般很少到内院来。有啥事，你就到前面厢房找我。”
　　“那就谢谢奶奶您了。”方天恭敬地行了一礼。
　　“咳咳。不用客套。这也是造化……那就这样子，你们自个儿收拾着。老婆子先回屋了。”老妪说着站起身来，从方天手中接过手电筒，颤颤巍巍地向前厅方向走去。
　　“奶奶，我送送您。”方天道。
　　“不用。你忙你们的。老婆子这点儿路还是没问题的。”老妪说着扶着墙朝左厢房去了。
　　回到房内，方宇和苏怡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房门上吊着一个布帘子，窗户乃是旧式窗棂，用纸糊着还算严实；四面的墙壁上黑漆漆的，所幸的是星星点点地贴着一些旧报纸；地面、桌椅和窗台上原本厚厚的一陈灰尘已经被苏怡清理干净了。
　　靠窗子放置着一套桌凳，上面铺了一层报纸，是作为临时课桌用的；床铺被褥已经布置妥当，总体看起来除了陈旧以外，倒也显得古朴素淡十足。
　　“‘小花猫’，辛苦你喽。”
　　方天看到苏怡满身是灰，俏丽的脸蛋上也沾满了尘土，双手上脏兮兮的，方宇也不例外，他心中甚是感动。
　　苏怡娇嗔地瞪了方天一下，道：“方天哥哥，你还说呢，谁让你要住到这里？可累死我们了。唯独你最清闲，赶紧些，去给我们弄点水来洗手洗脸吧。”
　　她指了一下灶台底下的盆子，道：“喏，就用它吧。嘻嘻。”
　　“好。遵命！”方天笑了笑。他一挥手卷起水盆，身影一动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方宇看着瞬间消失的方天，没好气地道：“这倒是便宜他了。”
　　顺着旧宅的老街区朝西行，大约五百米左右，山脚下没多远就是一条河流。光影一闪，方天从高空中落下。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沿着河流下去不远便是一处清幽的荷塘，水与绿的交错，显得极为神秘与虚幻。河流清澈、叮咚有声，缓缓地向南边流去。
　　方天点了点头，心情了然，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月牙斜挂虚空，清冷光芒沁润着树梢和下面的绿草，天地万物都显得那么安详静谧，耳边的丝丝嘈杂立刻遁消了许多。
　　顺着一条曲折的，两旁种满杨柳的，泥土的小路，一路直行，方天来到了荷塘边，月色下的荷塘是那样的美，比之白天又别有一番风致。
　　“但愿你别太过分，否则你就再也别想活在这个世上了。”
　　方天突然冲着荷塘低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而后带着盛满水的盆子脚下一晃消失在了夜色里。
　　方天刚走，平静地荷塘水面上冒出了几个泡泡，接着一个奇怪的虚影出现在了方天消失的地方。
　　“他越来越厉害了…就像那个人一样……”阴冷的声音从那个虚影了发出来，场面格外诡异。
　　方天回去的时候方宇和苏怡已经收拾完毕正等着他。
　　“方天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想呢，以你的速度，怎么能用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发现呢？”苏怡疑惑地道。
　　方天一笑，“能有什么。你就是爱瞎操心，没有的事儿。”
　　“哼！不说拉倒。人家还不稀罕听了呢。”苏怡俏皮地道。
　　她说着从方天手中接过盆子，招呼方宇道：“方宇大哥，洗手喽。嘻嘻。”
　　方宇走过来，趁苏怡不注意，轻声在方天耳朵边说道：“小天，刚刚我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说着将一团东西塞到方天手中。
　　方天一愣，低头一看是一串铜钱。奇怪的是铜钱看起来并没有锈坏，他大致瞟了一眼正好是七枚，用一根麻绳拴着，入手时有一股阴寒，透着死气。
　　“这……”方天心中震惊不已，这东西他自然是认得的。
　　这玩意儿农村人叫它“落气钱”，七枚铜钱代表人死后的“七七”轮回；通常情况下都是人死前，即将要咽气的时候放置到死者口中的。
　　迷信中寓意是留给死者魂魄在通往阎罗殿的路上所带的路费和盘缠。因为据说在阴间的路上，常常有劫道的，只要你给了钱他们就会给你让一条生道，否则鬼魂一旦被扣押误了时辰，不能按时到达阎罗殿点卯，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不能投胎转世了。
　　也有人说，“落气钱”是鬼魂在黄泉路上贿赂黑白无常和买孟婆汤时用的。
　　总之，这东西本就属于入了土的玩意儿。古时候大户有钱人朝死者口中不放铜钱，而是放置珠宝或者金锭什么的。
　　所以人世间一旦发生这种东西，多数都属于盗墓贼摸金摸出来的，叫“死人钱”。
　　方宇自然也认出来了，“没错，就是那东西。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呢？按说它不应该出现在阳世的……”
　　“也许是哪个盗墓贼在这里住过，正好落在这里呢也说不准。”方天低声说道。
　　“可是那也说不过去。你刚才也听那位老奶奶说过了，这里有好多年没人住了。如果是……”
　　方宇说到这里突然瞳孔睁了老大，似乎想起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说会不会是死人跑出来……”
　　“嘘！”方天急忙捂住了方宇的嘴，小声喝道：“大哥，别瞎说。若是让那位老奶奶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偷偷摸摸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苏怡走过来嬉笑着道，“我刚听你们说老奶奶什么的…是什么呀？”
　　“没什么，没什么！”方天和方宇急忙答道。他们可不想吓着了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实在是事情太过蹊跷。
　　苏怡忽然脸色凝重地凑到方天和方宇面前，低声道：“方天哥哥，我觉得这个老奶奶有点问题……”
　　“嘶！”方天和方宇皆是一惊，轻声道：“这话可不敢乱说。她能有什么问题？你这丫头说话要慎言哦。”
　　苏怡摇了摇头，悄悄地道：“我可没有胡说。我总觉得她说话古里古怪的。而且看人的眼神也有些可怕，就好像…好像什么不详的东西盯着你…让你浑身不舒服。而且她走路的样子有些虚浮，让人不禁心里发毛。还有，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方天哥哥，你可要小心点……”
　　方天摸了摸她的头顶，笑道：“行啦，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呵呵。放心啦，你哥哥我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吗？”
　　苏怡想了想，扑哧一声笑了，“也是哦。嘻嘻。是怡儿多疑了。嘿嘿。那么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是不是赶紧回学校呢？那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哦。”
　　“嗯。回学校，课本估计还在班主任那里。还有，明天早上就正式开课了。什么都得准备一下。”方宇点头道，似乎将刚刚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一间破败不堪的屋子，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冷风在原先围墙的地方塌的塌、碎的碎缝隙里吹进去发出呼呼地啸声。
　　上方的屋顶从外面看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有横梁露在了夜色里。屋子似乎还有个门，上着锁，整个屋子看去像是一个黑匣子，久经风雨侵蚀，一股霉味随风飘来。
　　突然，凭空地出现了一对碧绿色的鬼火，发出森森的幽光，像是两个人的眼睛，蓦然间向方天他们看来。
　　方天看着虚空中的眼睛，猛然回过头来，眼中精芒隐隐间如星辰幻化，充满了神秘。他似乎一眼就望穿了虚空，盯上了那两团绿色的火焰，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口中喃喃地道：“幽冥鬼火小道尔，若是找死谁也拦不住啊！”
　　奇怪的是那团绿火焰竟真的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阴冷的寒风依旧，呼啸地从古屋里吹过……
　　离开古屋的时候，苏怡似乎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独自一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方宇回头看了看夜色中的这座古老的院落，古朴陈旧中透露着一股神秘诡异的气息，却仿佛一尊可怕的魔鬼静静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住在这里。尽管我知道你不惧那些东西。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方宇低声道。
　　方天笑了笑，“没什么咯，就是图个安静。”
　　“仅仅是这样吗？其实，你知道这里有问题的。”方宇表示怀疑地道。
　　方天摇了摇头，不可置否，“我想红儿应该是回老家了。否则，这小家伙怎么一下午都不见影子了。”
　　方宇翻了翻白眼，生气地道：“每次跟你说话，一到关键时候你总爱卖关子。真拿你没办法。又说红儿什么的……红儿怎么了，跟这个有关系吗？”
　　方天呵呵一笑，“有啊。红儿它错过好吃的东西咯。”
　　“好吃的东西？那是什么？”
　　“没什么啦，此乃天机也，佛曰不可云、不可云呀。”方天嬉笑道。
　　方宇气急拍了方天一巴掌，“你小子，就不说实话。你可知道我刚进你那间屋子，透过手电的灯光，看到什么了吗？”
　　“能有什么。不就是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有口棺材，棺材盖打开，里面阴风阵阵，还时不时冒出两团碧绿幽火嘛……”方天凑到方宇耳边不以为然地悄声道。
　　“什么？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方宇大吃一惊，指着方天半天说不出话来。
　　“哈哈。这片天地，还没有什么能吓到我呢。更何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