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忽闻噩耗

　　“小嫣！小嫣，快开门！”方天和赵若语一前一后回到了学校门口，赵若语轻叩门环，大声喊两道。
　　“嘎吱”唐嫣一袭洁白长衣，出现在了房门口。
　　办公室的灯光透过门框投射了出来，穿越繁密的几个松柏枝叶在学院的围墙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光影。
　　“若语姐？稍等一下，我马上来开门。”唐嫣见赵若语出现的铁栅栏门外显得很高兴，急忙转身回到屋里，取出钥匙，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从里面将大铁门打开。
　　唐嫣打开门一见赵若语冲上来抱住了她，“若语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刚刚……”
　　忽然她见赵若语背后有人，“啊！那谁？”
　　她指着方天急声问道。月影下，方天一身黑衣，似乎就是夜幕的宠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就恍若一团黑影。
　　赵若语轻声一笑，道：“别害怕，那是我的学生，叫方天。刚刚就是他接的我。”
　　“方天？真的吗？我怎么看着那么…….”唐嫣本来退了几步，听赵若语这么一说好奇地朝方天定睛望了望，忽然大叫了一声，“啊！我认出你来了，你就是刚刚那个超人！”
　　“超人？什么超人？”赵若语和方天相视一看，疑惑地看着唐嫣。
　　“超人就是能够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人。就像DC漫画和西方电影里的Superman和Batman。我刚刚看到他也一样有这种能力，他就是超人。嗯，没错，就是他，他能飞！”
　　唐嫣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方天看了又看，似乎要将他看透似地。
　　“呃……”方天一阵无语，这女子倒有趣，第一次见自己把自己当成什么“超人”了，真够稀奇的。
　　他摇了摇头，“这位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我不是那什么超人，也不会飞天遁地的。”
　　关于这件事，方天觉得还是不能承认的为好，否则有需要解释半天。他最烦这样的事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自己变成别人眼中的另类。
　　“不是？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见你呼地一下从这院子里飞出去了……”唐嫣疑惑的道，“不应该看错啊，那人的身影和你一模一样嘛。”
　　“呵呵。漂亮姐姐，你一定看错了。我叫方天，是赵老师的学生，不是什么‘超人’。”他看了看赵若语。
　　赵若语微笑地摇了摇头，她伸手摸了一眼唐嫣的额头。
　　“若语姐，你这是干什么？”
　　“看你发烧了没？怎么说起胡话了。”
　　“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我刚刚真的看见一个人从这院子里飞出去了。”
　　她指了指前面的高大的屋顶，“喏，就是那座房子。那人就是从那屋顶上落下来的，然后给我说了句话，什么……哦，对了，那人说‘姑娘，别到处乱跑！呆在屋里，哪里都别去！我去帮你接人！’然后就纵身一跳消失了……”
　　赵若语看着唐嫣滔滔不绝的说的煞有其事，不觉得笑意更浓了，“小嫣，我问你哦，刚刚是不是困了？”
　　唐嫣闻言一愣，“嗯？哦，是哦，是有一些困。谁叫你真么晚还不回来，害得人家等那么久……”
　　“那是不是睡着了？”赵若语笑着问。
　　“没有啦，就是眯了一会……怎么了？”唐嫣不解，一脸疑惑地道。
　　“哦，怪不得还在说梦话呢。”赵若语揶揄地笑道。
　　“才没有呢。哼！”唐嫣娇哼了一声，“人家跟你说真的呢？他真的是超人……”
　　赵若语不理她，转身看着方天问道：“走，去我办公室坐坐吧。”
　　方天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可是，这么晚，你家距离学校还有十几里路呢……”赵若语有些难为地道。
　　“没关系，老师应该知道我的本事，不妨事。”
　　他轻声笑道，“那我走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嗯，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我们送送你吧？”赵若语道。
　　“赵老师别客气，还是不用了。若是送来送去，我们谁也回不去的。你们进去吧，这里很安全。一切都过去了。”方天一语双关地道。
　　赵若语自然知道方天说的是什么，她也不点破。方天精通阴阳秘密，她是知道的。就连方宇被恶鬼附体也是他解救的，对此她虽有不解，但也绝不怀疑。
　　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见到方天时曾听到他发出的那一声震天怒吼，心中了然：精通那种秘术的人，果然有一些超常人的能力啊，走夜路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路上小心点儿！”赵若语轻声嘱咐道。
　　“嗯。赵老师再见！唐嫣姐姐再见！”方天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快速走向了夜幕中。
　　唐嫣见方天又要走了，急忙喊道：“喂，那谁，你还没说清楚呢！超人，超人……”
　　赵若语看着方天消失在月影下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些惊讶。此子小小年纪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和气势，将来不可估量啊。
　　她摇了摇头，“好了小嫣，我们回去吧。别瞎嘀咕了。”
　　“我没有！若语姐，真的，你要相信我，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你那个学生绝对不简单，我敢打赌……”
　　“好，好，好！不简单，不简单！行了吧？”
　　“咣当！”大铁门被关上发出重重的金属撞击声音，接着是赵若语和唐嫣的辩论声渐渐逝去了……
　　“哎呀，真的啊！那真是超人，你要相信我！”
　　“是，超人！我的大小姐，现在该回去睡觉了，天快亮了。等你睡着了，超人马上就来了……”
　　“呜呜，你还是不相信人家……”
　　方天的身形很快。
　　但他并没有离开，方天在距离学校有一里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虚步飞身折返回了学校。犹如一个黑夜中的精灵，轻飘飘地窜到了学校后面的一间柴房的屋顶上坐了下来。
　　他要在这里等着，等着黑赤的那个分神出现。方天相信，黑赤决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奔到这里来的。
　　“到时候，顺手灭了他。我就不信，我连续灭他的分神，黑赤他纵有不灭之灵也很难吃消的。”
　　方天的心神静静地沉了下来，灵识再次无限制的向四周发散出去。
　　黑夜中无声无息，犹如湖泊上荡起的波纹，无形无色地开始搜索着方圆近百里的一切地方。
　　忽然，方天心口一痛，像是被人用针狠狠地扎了一下，钻心的揪疼。
　　方天心中一震，急忙将灵识向家里覆盖而去。
　　猛地，他的灵识在方家小院的上空愣住了。此刻，方家小院里哭声一片，传出了方宇、方瑶以及母亲苏混杂的悲戚声。
　　“爷爷，您怎么了？您说话啊……您再看看我……我是小宇啊，我是小宇……”
　　“呜呜，爷爷，瑶儿害怕，你睁看眼睛啊，你睁看眼睛……”
　　“爹！爹！你别走，您别走！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爷爷！”，“爷爷！”“呜呜……”
　　方天头一阵眩晕，眼中金星乱窜，“爷爷出事了！”
　　方天想也不想，“呼”地一声飞窜而起，月影下宛若一只暴起的猛兽，发着低低的咆哮和悲戚声，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向家里飞驰而去。
　　悲情的眼泪，明亮的夜空霎那间好像被凄凉的细雨罩上了阴霾，心中的悲切也随着滴落的眼泪，汇入到瑟瑟的秋风里。
　　所有的光亮在他的眼中开始黯淡，就这样泯灭到无声无言的忧虑和焦急。
　　爷爷，您要走了吗？您就忍心抛下我们远去了吗？带走了您所有的慈爱和神情，就连对您的不孝儿子方兴尚未回来您也不等待了吗？
　　还有馨儿，您不是一直都想再见一眼吗？您想带走了我们对您的爱和依赖，带走我们所有人悲戚和不舍吗？爷爷！
　　我无尽的伤悲在暗夜中隐隐作痛，放佛曾经的一幕幕就这般永远地如玻璃般易碎，小心的触碰就会让它灰飞湮灭。
　　方天从竹林上空飞过的时候巨大的风声将竹叶卷的“哗啦”声响大作。只听“咚”地一声，方天落地的声音震得小家小院一哆嗦。
　　“小天！你怎么现在才会来？”方宇惊叫起。
　　“天儿！”，“二哥！”
　　方天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了方德的房间了。突然的闪现，带着骤起得狂风，将灯光吹皱的一阵摇曳。
　　“爷爷，我来迟了！”方天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方德的床前。
　　躺在床上的方德此时面部肌瘦，头上的隐私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光泽，以前还算荒凉的皮肤现在已经变得松弛干燥，脸上上两个颧骨高高的凸起，一双眼睛深深陷进眼眶之中，轻轻闭着，就像睡着了一般。
　　嘴巴微微张开着，现在几乎都需要这样张着嘴才能呼吸似的。
　　苏琼看着方天无声滚落的眼泪，低声道：“天儿，爷爷刚刚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他说见不到你死不瞑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晚上，我们刚睡下。听见爷爷房里有动静，像是什么打翻的声音。我过来一看，见爷爷的药碗掉在地上，他已经不行了……我赶紧叫来了妈和小妹。但是没有发现你，我到处找你，大声呼喊，都没见着你……”方宇哽咽地说道。
　　“二哥，爷爷刚刚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方瑶哭的很伤心，她趴在方德的身边，不断地呼喊着，“爷爷，爷爷！您睁看眼睛，二哥来了，二哥他回来了……”
　　方天低低趴在地上，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爷爷，不孝孙儿方天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爷爷，两眼缀满了泪花。方德现在这个样子完全跟睡着了一样。
　　方天心里知道，爷爷老了。这几年他一直身体不好，自从秦澜和雨馨走后，他就再也精神不起来了，整个人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后来，一直靠吃药维持着生命。想不到，还是挺不住了。真是人老如灯盏，一日不似一日了。
　　“天…天儿……”方德虚弱的声音突然在方瑶的耳边响起。
　　“爷爷，您醒了。妈妈，大哥二哥，爷爷醒了。你们快看，爷爷他醒了！爷爷，瑶儿就知道您见到二哥一定会醒的。”方瑶破涕而笑，高兴地大声嚷嚷着。
　　方天此时很难过，他心中知道，爷爷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他能听到现在估计就是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
　　听见方德的声音，他望着爷爷道：“爷爷，我在这呢！爷爷……”
　　方天声音有点儿沙哑了。
　　方德慢慢抬起干枯的手，想要抓住方天的手，方天见状连忙起身用自己的双手抓住爷爷的手，爷爷的手有点冰冷。方天心中一凛。
　　方德望着方天，艰难的说道：“天…天儿……爷爷快不成了。爷爷有事……有事情瞒着你……你…你听到后不要生爷…爷…的气好…好吗？”
　　说完方德嘴巴张得很开，喘着粗气。
　　方天看见爷爷这个样子，眼里流下了眼泪，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哽咽道：“爷爷！我没有……天儿永远不会生您的气，爷爷…爷爷……”
　　他紧紧地抓着方德的手，害怕爷爷这么虚弱的手突然掉下去。
　　方德抬起手轻轻地摸到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贴身保护很好的锦囊，颤巍巍递到方天的手中，“这…这是……秦…秦爷爷走时留下…下的。他…他要我……等你长大后…交给…给你。爷爷……怕等…等不到那……那一天了……现在…把它…给你……”
　　“爷爷！”方天心中恸哭不已，一时间秦澜、雨馨和爷爷昔日的点点滴滴如在昨日。
　　可现在，亲人离散，爷爷也将散手人寰。天哪，你为何如此无情？
　　他紧紧地将锦囊攥在手中，哽咽地道：“爷爷，您……您不会有事儿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能照顾好…好自己！您放心！”
　　方德伸手摸了摸方天的泪眼，又摸了摸瑶儿哭肿起来的小眼睛，眼光从方宇身上扫过，最后落到苏琼身上，“琼儿……”
　　“爹！您有话就说吧，琼儿听着呢。”苏琼抽泣着道。
　　“爹……爹对不住你……那个逆子……也对…对不住你！我们老方家……欠你…你太多了。日后……你要是…你不要在等他了……那逆子…..他…他不配！”方德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