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曲为谁殇

　　那黑影仍旧不做声，只是不动。方天这次不再问，只是眼中不经意有一道金芒一闪而逝，嘴角微微上翘。
　　方天又开口了：“那黑厮，可以呀，不动是吧？小爷让你动！”
　　他哗的一声将一把类似匕首的光剑朝向黑影射去，月影下一丝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息飞速地一闪而逝，只听“嗷”地一声，那黑影直直地上下来回地跳了几跳。
　　看起来很像一个人型，方天心中冷笑，“黑赤，我看你还能忍耐多久！”
　　他丢下赵若语，急速向那黑影飞跃而去，那黑影非常狡猾，不再来来回回地跳，而是发了疯，向树林深处跑去。
　　方天心里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的？怎么会这么不经打，这两下还想吞噬别人的灵魂，简直是搞笑嘛！
　　方天害怕有什么阴谋，赶紧折返回来，看到赵若语人还在，就放了心。
　　他安慰赵若语道：“美女姐姐老师，别怕，这年代，啥人都有，刚才那黑影也许就是个窥探狂呢，想看看咱们有什么值钱的宝贝。”
　　赵若语听他这么一说，感觉怪怪的。但紧张的心情有了一点缓解。
　　方天和赵若语继续向回走去，因为有赵若语在，方天也不好速度太快，更不能飞了。
　　星空中忽然划过一个火球似的闪电。这火球仅仅照亮了方天他们和两岸陡峭的山崖几秒钟。
　　然而就在这几秒钟，赵若语尖叫了一声，差点昏过去。距他们的不远处凛然站着一个类似黑雾笼罩的人，这人明显不是刚才那团黑影。
　　看外形极为高达，身材魁梧，拖着一口白灿灿的白骨宝刀，在轻轻地颤动着。
　　方天灵识细细打量着这个人的一个大概，有点像黑赤的分神却又不像，感觉气息很阴冷，灵识也未能穿透那层黑雾。
　　方天心中有些惊讶，这绝不是人类，他敢肯定。可是这家伙又是哪儿来的？难道幽冥界不止出来了一个恶灵？
　　他握了握赵老师的手，暗示她不要紧张。赵老师已经颤抖的不行了，晃的连同方天也一起晃动。
　　方天觉得不宜轻举妄动，有赵老师在身边要护住她的安全，就不能大意，因为从此此人的气息可以感觉到这个家伙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也在等着那家伙说话，可那人就是不说话。在黑暗中，双方僵持着，互相打量着对方。
　　“你要杀我们？”方天突兀的一声，使得那已那个灵魂体手中的大刀顿时停止了振动。此时那个灵魂体的身形已经显得逐渐的清晰起来。
　　方天顿时感到一股威压，这种威压虽然不强，可不知为何却使得他觉得呼吸极为的沉重，身体内的能量也有些渐渐的浮躁。
　　方天心中一凛，“这似乎是阴煞之力。”
　　“你到底是谁？”方天深吸一口气说道。
　　那个灵魂体转过头望了一眼夜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久没有呼吸到这熟悉的空气了。”
　　灵体随意瞥了一眼方天，“你叫方天是吧？”
　　方天不由得一惊，疑惑的看向眼前的那个神秘的灵魂，周身黑色的身形，背后一条黑色的披风，头发遮掩着诡异的脸颊，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悍不可挡的感觉。
　　“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是一个灵魂体了，身为冥王的坐下护法，就凭格拉斯竟想试图吞噬我，可惜岂能让他如愿？”那个神秘的灵魂似乎有点儿不屑的说道。
　　“你是谁的坐下护法？格拉斯？还是幽泉冥王？你怎么会打破幽冥界空间壁垒的？你想干什么？”方天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你知道的还真多。是了，玄麟告诉你的吧。嗯，也就只有他了。”那灵体淡淡地道。
　　“你认识玄麟？”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方天忍不住又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幽冥界是不是有通往人间的通道？”
　　灵体看了看方天，“好好努力吧，但愿你能打破那个布局。”
　　突然，那家伙转身就要消失在了黑影中，并没有方天预料当中的那样会和自己来场生死搏杀。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方天高声追问道。
　　神秘灵体传来一句漠然的声音：“幽冥界有变，布局已成。人间灾难将至……”
　　方天感觉万分疑惑。“幽冥界有变“到底是什么变化？还有“布局”又是什么？怎么就人间有灾难了？
　　忽然，他脑海中似有电光闪过，“难道是格拉斯想入侵人间，为此布下了惊天大局？”
　　他为这个设想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人间的确有灾难了。可是他不明白，不是说幽灵不能进入人间的吗？怎么现在灵体出现的这么多，又为什么不受空间法则的影响了呢？
　　赵若语听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方天和那个可怕的人说了些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方天，你给他说的是什么啊？什么‘幽冥界’、‘灵体’的？我怎么听得跟神话故事似的？”
　　方天笑了笑，“没什么啦，你就别问了。”
　　他又好奇地问道：“美女姐姐老师，你去镇上怎么这么晚才回呢？你去干什么了？”
　　赵若语先是瞪了方天一眼，“你这小家伙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继而她脸色一沉，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久久没有回应，“老师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方天摇了摇头，心中暗想：估计是什么事情不顺利吧？不过，都不要紧了，只要一切安全就好。
　　他想起了那个住在她房间的女子，“你办公室的那个女子是谁，怎么会在你房间里呢？”
　　“你见着她了？”赵若语问。
　　“呃，见着了。她还会吹笛子，歌声也很好听。”方天赞扬道。
　　赵若语婉儿一笑，“她叫唐嫣，是我的表妹。今天也正好来这边有点事，顺道来看我。我们约好的，等我回来再休息的，可谁知……我耽搁了。”
　　她边走边谈道：“嫣儿她自幼多才多艺，舅父舅母又都是艺术家，从小学了不少的乐器演奏。笛子是她随身携带的最便捷的小乐器。”
　　“她不上学吗？”方天道。
　　“上着呢。现在西安的一所大学音乐系专业，再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以后估计也是个老师吧。”赵若语道。
　　“唉，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接我呢？”
　　“我下午没事儿来学校找你，发现你不在。后来见你房间有人，一问才知道你去了镇上，可是到了晚上也不见你回来，我们担心会出什么事儿，所以就来找你了……”方天瞎编乱造地道。
　　“行了，行了！”赵若语白了方天一眼，“满嘴胡话，以为老师好糊弄是不是？不想说就算了。”
　　“嘿嘿。我哪儿敢呐？”
　　“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听他们私下里有传言，你有着非常人的神通。本来我还不信，不过自今日起，我似乎有点儿相信了……”
　　“这又是谁在造谣？假的，绝对是假的！老师，您别被骗了，我保证！”
　　“打住，老师有判断能力，别想蒙我。哼！”
　　夜的深处，田园朦胧，山影憧憧，水光溶溶，萤火点点，星光点点，好一幅月下画卷！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
　　夜，已静寂了。月亮静静洒下余光，竭力驱走黑暗，为人们送来光明、温暖与关爱！
　　“今晚月色真美！”方天喃喃地道。
　　“是啊，‘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可惜人心间隔往往比银河还要宽、还要难以渡过啊……”赵若语感慨地道。
　　方天看了看她，觉得她似乎心中隐藏着很多事情，但他也不好问。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方天鼻子有些酸楚。
　　沿着通往学校的路显得格外幽静，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银色的光海中，山峦影重，烘托着充满温馨静谧的夜。
　　不觉已走过了一处溪涧水潭边，顺着路道走有一个池低浅的寒潭。寒潭很深，平时活泼的游鱼现在却静静地呆在哪儿。可能是睡着了吧。
　　寒潭中间是一座鬼斧神工的山石，在月光的洗涤下更加情趣盎然，如画一般。月儿映在墨绿色的池底，被水一洗显得分外明澈、高远，就像蒙娜丽莎迷人般的眼睛令人心驰神往。
　　一阵风拂过，在平静的深潭上划出一道浅淡的波痕，水纹微微漾起，清吻着山石，发出轻轻的金属般的撞击声，在宁静的夜中显得分外的轻悠……
　　小道旁，大朵大朵的山菊花沐浴在月光里，被风儿吹得在睡梦中也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方天抬起头，仰望着那无穷的苍穹和那苍穹中的明月。思绪便如脱缰的野马飞驰在无际的原野——这纯洁的月光啊，似曾相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远方的人啊，此时你也一定会在那方美丽的夜里，遥遥眺望吧！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完了三十多里的路程，月影下，方天整个身心在不断弥散，仿佛已融化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远远地，学校方向传来了轻盈飘渺的笛子声，如诗如歌，好像诉说着人的万般愁肠与忧心。
　　“她的曲子永远是这么忧伤吗？”方天问。
　　赵若语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是在担心我，想用笛声告诉我们，别迷失了方向……”
　　“迷失了方向？”方天愣了愣。
　　其实，方天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尤其是夜晚，有自己喜欢的那一份安静，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空间去思考，一去凝望。
　　“因为你我曾经相遇，在缘分里留了一个朦胧的语句。所以，我喜欢静静的依着漆黑的夜，想你，念你。只因为我记得自己的承诺。”方天常常这样想。
　　方天知道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修真之路不允许太多的留恋和驻步，但他比任何人都喜欢回首自己来时的路，不住的回首、驻足，然而，时光扔下所有的人依旧轰轰烈烈的向前奔去。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华丽的木偶，演尽了所有的悲欢离合，可是背上总是有无数闪亮的银色丝线，操纵自己的哪怕一举手一投足。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要利用修真打破命运的枷锁，跳出六界轮回。
　　此时方天恍然明白，当一个人的某种行为已经形成时其实是很难改掉的，虽然如此，但自己还是要慢慢地去适应没有寄托的日子。
　　可是有了相对多的时间后，他仍然觉得它们不够，不够用来填补心灵的那份缥缈，那份空缺。就连高高在上的老天也那么伤感，那么落寞，闷闷的天，闷闷的心情，闷闷的想着。
　　忽然，方天仿佛沉睡千年之后刚刚从梦境中醒来。侧耳聆听，远处传来悠悠的笛声，为什么这么忧伤，那熟悉的旋律始终萦绕在自己生命的周遭，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低头凝眸，杂草丛生，一只小虫蠕动着瘦弱的身躯在自己灵魂识海中清晰呈现。梦醒时分，为什么只留下伤心的残片，还有那漫过脚踝的一地阑珊，弹指岁月情琴声清歌竟湮灭，人燕南飞转身一别衣溅泪。
　　你可曾知道，谁在吟诵谁的诗？谁在读懂谁的词？谁在弹奏谁的曲？谁在感受谁的情？谁在品尝谁的爱？谁在背诵谁的温柔？谁煎熬着恍如隔世的相思？
　　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高挂人倚楼。
　　方天的对人生许多东西似乎感悟更加通透了，正是因为这次短暂的偶然顿悟，他的灵魂修为已经不知不觉的稳稳地达到了金丹中期顶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回头望望，那远去的岁月，似梦非梦，似水的流年，令人难忘。你用温柔的纤指，描绘出了一帘幽梦；你用美妙的话语，唱响了一曲动听的歌；你用美丽的文字，书写了一首动人的诗篇，转头看看却是一片翠绿的草地。
　　透过似锦年华，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苍苍碧落，漫漫红尘，永生难忘的是那三生石上的深深的泪痕和不忍逐说的不离不弃；岁月悠悠，多少前尘往事，那远去的一切都那样的令自己痴迷。
　　一路幸福，一路快乐，一路无奈，一路悲伤。泪眼遥望，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可是他无法做到把离别看的云淡风轻，不再痛彻心扉；无法做到潇洒转身的离去，不禁情绪零碎，潸然落泪......
　　也许，这一次的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
　　繁花飘零，深秋凉意，一曲离殇为谁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