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同心结（六）

十八、跌倒

等待是幸福常常要经过的道路吗？赵本本又陷入苦苦的等待。她一天天憔悴，她多想看到那和自己相依为命任自己依靠的高大身影，她多想听到那熟悉好听的响亮声音，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声呼唤……
日子不知溜走了多少个，她不知失望了多少回，她感到自己已伤痕累累，她恨不能一眨眼就抵达苏州，他说她去苏州办事简单的事事成立刻回来，一回来他们就成亲，为什么……她无法说服自己再傻傻等下去，她要去寻找，哪怕千辛万苦也要找到他。
一个不祥的念头突然从脑海中划过，天有不测风云，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她的心不听使唤地悸动个不停……
杜大伯很奇怪，添置了许多生活用品和食物，让她安心住在他家，可是，明烈走后的第二天，偌大的宅院就只剩下她孤单一个人，杜大伯无影无踪，直到她收拾好行李即将坐上开往苏州的车，他还是没有回家。
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议摸不着头脑的是：杜家宅院包括杜大伯的卧室都没有上锁。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有一个箱子，箱子里全是钱，有一个小纸条上寥寥写着几个大字：赵姑娘，这些是为你准备的，保重。
怎么回事？仿佛浓烟滚滚将她围困，她感到不能自由呼吸的恐惧。
她只想和她心爱的人好好过日子，竟然这样难……
赵本本心潮起伏。“不！”她忽然条件反射似地摇头大叫。
“明烈，你在哪里？”繁华的苏州城单薄弱小孤独无助的赵本本四处向人打听章明烈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一家珠宝店前，赵本本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地。
秦天然——秦一的女儿刚好和贴身婢女紫紫谈笑风生从珠宝店出来。
“小姐，你看！”紫紫叫，秦天然循声望去，“紫紫，走！”立刻焦急地吩咐，大步迈到赵本本身边。
赵本本挣扎着却爬不起来，秦天然和紫紫一边一个扶起了她。
“啊，你的头好烫！”秦天然失声，“快上车，去医院！”
司机说：“小姐，老爷让我把你送到丁少爷家……”
“做客去迟了没什么大不了，今天不去改天去也未尝不可，人命关天，救人要紧……”秦天然说着，又急忙用白嫩的玉手贴贴坐在她身边的赵本本的额头。

十九、痴心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离乡背井流落他乡，落到病倒在街头的地步？”康复的赵本本再次向秦天然道谢，秦天然同情地问。
赵本本说：“本来是两个人，也不在苏州，可是他来苏州办事，我……”
秦天然打断赵本本的话，“他‘一去不复返’，你来找他……”她滔滔不绝，“我猜得不错吧——他一定是变了心，花花世界，有几人能做到矢志不渝？特别是经不起诱惑的男人……”
“你也别太傻，女子总是痴心的，我想，因为痴心所以女人不可以动心，女人何必自己苦自己！”
赵本本讷讷，“不会，他不会……”
秦天然更大声，“那他怎么弃你不顾？”
赵本本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他大概有事耽搁了……”
秦天然幽幽摇了下头，笑，“他叫什么名字，我替你登寻人启事，他如果像你认为的那样，一定会来见你的！”
“你就安心住在我家等他，也和我作个伴，我和你挺投缘的……”
“小姐，丁少爷来了，老爷请你去客厅。”紫紫快步走向和赵本本在花园聊天的秦天然说。
“那个丁鸿飞烦死了——”秦天然嘴巴嘟得老高。
紫紫笑，“丁家和我们家是世交，老爷和丁老爷一定想结成亲家，好上加好！”
秦天然咯咯笑，“坏紫紫，取笑我……”
“老爷叫你赶快去呢！”紫紫调皮地撇撇嘴，“还赖着不动，又想挨训？”
秦天然长长地叹口气，懒洋洋站起来，扭了几下腰，蹦跳了一番，极不情愿地丢下相谈甚欢的赵本本……
紫紫留下陪赵本本。
“我们小姐有好多少爷追呢！可是小姐简直铁石心肠，一个也看不上，统统不接受……”紫紫告诉赵本本，“那个丁少爷，家财万贯，风度翩翩，追我们小姐两年了……”
赵本本心不在焉，“她眼光高……”
转眼就快一个月了，他还是杳无音讯，一想到这，她就无精打采。
紫紫瞪着她，“你不快乐，其实，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就要争分夺秒充分享受生活的乐趣，不快乐等于是白活了……”
“小紫紫又在发表什么高论？”秦天然笑嘻嘻边走边嚷。
“丁家今晚有舞会，爹要我和他都去——”秦天然双眼亮闪闪，“跳舞，我喜欢，可是……”她皱了下眉头。
“本本，紫紫，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秦天然忽然笑着说。
紫紫白了秦天然一下，“拿我们当挡箭牌保护你！”
秦天然佯怒，“你越来越不像话了！”
紫紫说，“谁家的奴婢像我似的，都是你宠坏的！”
“你又来了，什么炉儿被的，热不热！？”秦天然亲昵地拍拍紫紫的肩膀，“我们去挑三件最漂亮的衣裳，今天晚上穿！”

二十、舞会

盛大的舞会，赵本本平生第一次参加，她穿着秦天然精心为她挑选的蓝色轻纱如水盈盈的裙，秦天然说，“这沉静又明媚的颜色最适合你了！”
紫紫拍手道，“其实你们俩挺像的——一样的仙姿玉貌，一样的冰雪聪明，一样的清高孤傲！”
秦天然优美地旋转，漂亮的橙色裙裾艳阳四射，“你发现我哪一根头发傲了？”
“你是骨子里的……”紫紫一本正经。
灯火辉煌，绅士名媛，欢声笑语，赵本本刹那恍惚，生活原来可以是这样的，和贫穷落后的山村真是天壤之别……
“那边有个少爷一直偷偷盯着你看……”紫紫提醒赵本本。
赵本本轻轻点头——她早感觉到了，衣着出众一表非凡的少爷，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是谁，她还奇怪他怎么会不和她打招呼还装模作样仿佛他和她素不认识。
可是，他明明家在上海啊，怎么会出现在苏州的这个舞会？
“本本，我教你跳舞吧。”秦天然说着拉过她的手。她顾不得再思忖颜越丝毫，忙形影不离跟随秦天然。
秦天然拒绝所有男士的邀请，赵本本乐意当她的挡箭牌，可穿高跟鞋的脚完全不听使唤，踩得秦天然洁白光亮的皮鞋也沾上污点，她涨红着脸，连声抱歉，秦天然却笑意盎然说，“没关系，你进步得很快，一会儿就会好了……”
果然，她不知不觉跳得很好。秦天然赞不绝口，她不禁乐滋滋笑了。
赵本本和秦天然竟成了全场的焦点，许多人停下舞步欣赏她们的优美秀逸风姿，一曲终了，掌声如雷。
“今天你们真是出风头啊！”回家的路上，兴奋的紫紫还陶醉在赵本本和秦天然天衣无缝搭档的成功里。
“丁少爷彬彬有礼，细心周到，对你那么好，你对他冷淡得什么似的，是不是不应该……”赵本本和秦天然推心置腹。
秦天然一笑，“他想要我爸爸做靠山……”
赵本本惊讶，秦天然悠悠一笑，“他的竞争对手又一个追我的人告诉我的！”
赵本本脱口而出，“耳听为虚……”
“有录音带——丁鸿飞和他情妇的私语。”
“本本，我们是好朋友，你是为我好，我知道——我年纪也不小了，我爸爸见我不肯谈恋爱也很烦恼，可我——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这东西存在……”秦天然诉说心语。
不相信是因为还没遇上吧？而一旦坠入其中，就会不知不觉被它左右，不由自主为它欢喜为它忧——
赵本本花容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