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元宵灯会

　　飞雪报春，泽被万物，神牧村在一片瑞祥之气中迎来新的一年。
　　春节之前，是最为繁忙的了。既要购置年货、置办一切应有器物，又得修缮房屋，打扫卫厨，送灶神，祭宗祠等等诸事。可时至大年三十，人们却都会卸下奔波了一年的担子，外出务工的人也基本上陆陆续续地赶了回来。
　　从早晨开始，贴对联、挂灯笼……古老的山间小村终于在一片片热热闹闹的鞭炮声中演绎着辞旧迎新的篇章、续写着宛若神话般的传奇。
　　方家小院里。苏琼却是最忙的，整个春节期间，她既要挑水做饭，又得照顾小女儿方瑶，还得接待一些娘家及方氏本家的走亲访友之人。常常是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但也幸得方宇方天帮了不少忙。
　　这一日，众人正围着饭桌旁吃午饭，却见七爷笑着走进院来。大老远就喊着：“三哥，三哥！把你藏的好酒拿出来！”
　　方德起身相迎，笑道：“老七，你怎么来了？来、来，一起吃饭！”
　　苏琼赶紧添上碗筷，招呼道：“七叔，坐下一起吃饭吧！”
　　七爷笑着摆了摆手，道：“三哥，我咋就不能来了。莫不是怕我喝了你泡得那坛子好酒？”
　　他在一旁的座椅坐了下来，“琼儿，你们别管我，自家人客气个啥？你们快吃吧，我就来找三哥唠唠嗑。”
　　“天儿、宇儿，哦，还有小瑶儿！来，七爷爷给你们一人一个红包！”七爷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三个小红包递了过来，“过年了，图个大吉大利！”
　　方德呵呵一笑道，“老七，你来就来吧，还送甚红包？自家孙儿见外个啥？”
　　苏琼也点头道：“是啊，七叔您就别客气了！宇儿、天儿都不小了，您还娇惯着他们。”
　　“谢谢七爷爷！”方宇、方天齐声谢道。瑶儿不懂，也学着两位哥哥娇气地说：“谢、谢、七、爷、爷！”
　　七爷哈哈一笑道：“好，好！都乖！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听话，琼儿真是好福气啊！”
　　他伸手摸了摸瑶儿的脸蛋，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我可不是跟你见外，这几个孩儿越老越讨人喜欢！要说娇惯，我可没有，他们几个哪还需要人娇惯吗？一个个听话着呢！呵呵”
　　“托您的福，三个孩子都还好！”苏琼笑着说道，她帮瑶儿整理一下衣服，“七叔来应该有啥事儿吧？要不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说！”
　　“呵呵。我都吃过了，你们随意吧！”他接过方德递过来的烟卷，笑道：“三哥，明天是元宵佳节，和往年一样，都会在村头龙王庙前举办庙会，到时候你和琼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吧，热闹热闹。”
　　“嗯，这个肯定的。要说咱们村啊，这过大年也就这元宵节大庙会最热闹！”方德走过来，在七爷旁边坐下，笑着应道。
　　“你身体不要紧吧？”七爷看方德脸色较去年差了许多，担忧地低声问道。
　　“呵呵。不碍事儿！再说都一大把年纪了，那还没有点儿毛病啥的？无妨！”方德摇了一下手道。
　　方宇走过来，问道：“七爷爷，今年庙会会有去年热闹吗？”
　　七爷笑着点头道：“嗯，肯定的！今年咱们村有几个小伙子都娶了亲，这外出务工的人呢都基本上回来了。而且今年庙会可不光咱们神牧村，邻村也和咱们一起办！热闹着呢！”
　　“哦？那敢情好！”方天听着也来了兴趣，心里暗自想道：婉儿不知会不会来呢？
　　“哈哈。到时候你和七妹可得候着我们一道去，这两个小鬼头你们可得帮我看着点儿！”方德笑道。
　　“一定，一定！明天我过来叫你们，大家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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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龙王庙前从一大早就有好些人在忙碌地布置着。龙王庙背靠大山，正对面有一块方圆百丈左右的开阔地，庙右侧是一条小溪，在这冬日里蒸腾着温气如一条白色的带子，“叮咚叮”地由山涧上一直缓缓地流淌下来。
　　龙王庙旁修有几座雅致的香阁，屋檐瓦当如飞龙舞凤，翘首顾盼。十几个巨大的松柏沿着庙门左右一直延伸到空地的边缘。
　　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小径，直通向村子里的寒梅林方向而去，茂密翠绿的松柏枝叶遮挡着上方的天空。
　　残阳如血，间渐渐沉，终于将最后一抹天际换上了黑色，夜悄然间降临了。神牧村此时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远远就听得到村头传来的鞭炮声和锣鼓喧嚣之声。
　　一轮明月，从天兽山背面的天际露了出来，白蒙蒙地一片，将山间小村渲染地更加迷蒙。苍穹中，繁星点点，时不时划过一道流星。
　　十五的月亮似乎分外地圆，银河高悬，帷幕莹莹。夜空也显得格外的晴朗，放佛商量好的一样，一同为人间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抛辉祝贺。
　　七爷夫妇早早地就来到了方家小院。方德一时高兴便又邀七爷喝了两盅，直等到苏琼抱着方瑶收拾完毕，这才吆喝着众人备齐香烛，说说笑笑地一同朝龙王庙走去。
　　方天今晚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倒不是觉得有坏事儿，只是隐隐间预感有事情要发生。
　　他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觉得甚是蹊跷，便出声问方德道：“爷爷，左眼皮跳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方德一愣，好奇地驻步问道：“天儿，怎么了？”
　　“我心里慌慌的，有些紧张。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方天道。
　　七爷听罢哈哈一笑，道：“常言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天儿你左眼皮跳说明有财运哦！呵呵。该高兴才是！”
　　大伙儿一听都轻笑不已。唯独方宇心中不喜，暗自嘀咕道：每次小天，心生感应，总有事情发生，这次又不知会是何事啊？
　　常言道，天地无心，男儿有意，壮怀欲补乾坤缺。鹰鹤何事奋云宵？凤垂翅荆棒里。情脉脉，心悠悠，发指间，乾坤流转岁月无痕。又有诗曰：
　　卧龙不须哀，才奇自有媒。屏联孔雀侣，箫筑凤凰台。
　　一旦风云聚，八荒混沌开。金鳞烟波起，龙剑跃影来。
　　神牧村村长李东汉的厅堂前。老李头一脸怒容地望着孙儿李岳，道：“都给你说的几遍了，你怎么就不理解爷爷的一番苦心呢？”
　　“什么苦心？你们就想要我不与方宇方天来往，休想！我不管你们怎么看待方天，我只知道他们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好伙伴、好兄弟！”李岳跪在地上，倔强地吼道。
　　“混账东西！他是个妖怪，是个不祥之人，你们和他厮混在一起早晚会出大事的！爷爷也是为你好，你要听话……”
　　“不听，不听！爷爷，您还说自己跟三爷爷是过命的兄弟呢，您连他的孙儿都不放心？哼！您所说的兄弟之情就这么淡薄吗？”李岳委屈地哭诉着，夺门跑了出去。
　　“回来，你个混帐小子……”
　　同一时间，朱军的家里。齐氏，正拉着朱军的手，嘱咐道：“小军，待会儿去了龙王庙，尽量不要和方天他们一起玩儿。妈听说，方天是个不祥之人，千万不可惹祸上身啊！”
　　朱军甩开齐氏的手，鼓着腮帮气呼呼地道：“妈，你都给我说了八百遍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方天是我的好兄弟，别人可以不相信他，我不能！”
　　“娘也是为你好，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这样的情景一时间在好多户家里上演着。方天的出现似乎成了一种忌讳，一种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妖魔。但这些方天虽说是不会知道，然这一年多来，他对这些风言风语，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话说众人说笑间就距离龙王庙不远了。方天远远就看见几十束烟花瞬间飞上夜空，在松柏树林子上空炸将开了，五光十色的烟花把黑夜照耀的彩光流溢、缤纷绚丽。
　　方瑶在苏琼怀中兀自欢呼雀跃，“哇哦，好漂亮哦！妈妈，快看，快看！”
　　七爷呵呵地笑道：“比往年热闹多了！”
　　“是啊！是比往年热闹！”方德捋着胡须笑道。
　　“爷爷，我们快过去吧！”方宇催促道。
　　“嗯，三哥请！”
　　“走吧，哪来那么多礼数！”
　　皓月当空，只见那庙门雅阁之处此刻更是灯火喧闹，锣鼓齐鸣，爆竹声声；时有人吆喝着笑闹不已，正可谓：
　　月正回时灯正新，满村灯月白如银。
　　团团月下灯千盏，灼灼灯中月一轮。
　　月下看灯灯富贵，灯前赏月月精神。
　　今宵月色灯光内，尽是观灯玩月人。
　　远远地，方天就听见有人喊。他回过头一瞧，三个火红的灯笼，于十丈之外由远及近快速地靠近着。听声音是李岳、刘小枫和朱军三人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来。
　　黑夜里，李岳人还没跑到，只听见声音却是上气不接下气地传来，“小……小军师！你……你和特……派员，能不能慢点儿！哎呦，累死老人家我了！”
　　“呼”、“呼”！
　　“唉，我说方宇，方天，你们耳朵也忒背了吧！那么大声喊，你们就没听见！”是刘小枫的抱怨声。
　　“什么没听见，要我说绝对是故意的！”朱军嘟囔声。
　　“哈哈。这帮小子！”方德和七爷听着乐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