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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黄昏 上卷 (四)

作品名称:血色黄昏      作者:蓬蒿老翁      发布时间:2013-03-15 19:55:09      字数:5385

  
  这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矿井并不大,井口也很窄小,人们只能低着头弯着身进去。刘魁他们在井下挖着煤,然后用土箕将煤拖着出来。这是最原始的劳动,靠的全是力气,没有什么机器设备,只有一些简单的工具,然而他们恰恰就是靠这原始的工具,将煤从地层底下一点点地挖出来。矿井前,也有一块大坪,那里堆放着一些煤矿石,但很少,也很散乱。
  小木头真有点后悔了,没想到头一天他下井就发生了塌方。
  “小木头。”刘魁看见已经爬进井里的小木头,生气地说,“谁叫你来的。还不快回去。”
  “我……”小木头被吓得结结巴巴。
  “叫你留在家里,是有个照应,万一发生什么事,也好有人打招呼,可以来找我们。”刘魁解释说。
  “既然已经来了,就让他做吧。”老韩走过来劝解说,“屋内还有那姑娘。”
  就在他们谈话之际,突然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不好,出事了。刘魁意识到出了事故。
  众人都被吓呆了,小木头更是懊悔。
  “塌方了。”老韩冷静地说,“快往后退,不要慌乱,往后退,快点。”
  一会儿,塌方就平静下来。刘魁和众人都急急往井口走去。
  “糟了,井口被堵塞了。”走在最前面的小木头惊讶地说。
  井口被堵了,就意味着他们十几个人都无法出去了。井口一旦被堵,井下的空气就会凝滞,如果不通风,就会导致缺氧,塌方是井下较为严重的事故之一,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设法找到出口。
  乔二狗挥动铁锹乱挖一通,但只有稍许的散石松动,他继续挖可还是无济于事。挖了好一会,他终于歇了下来,喘着大气说:“这下完了,咱们全给埋在这里面了。”
  小木头着急了,他哭了起来。
  “真没出息,都要成男人了,还只知道哭。”蛮子大叔责骂小木头说,“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这不,来送死了吧。”
  “小木头,这下媳妇可就要不成。”田阿贵还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态度,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小木头停止哭泣,一切又安静下来。他们又开始忙碌,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线,他们掀弄着塌下来的煤块。累了,就歇一歇,再挖,再歇一歇,再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井下的空气愈来愈凝固,他们惑到了烦闷气喘,然而,进展却相当缓慢。
  “都怪那女人,他妈的扫帚星。”马豹崽愤愤地骂道。
  “依咱看,那女人就不是好东西,克死她男人,又来克咱们。”赵大春也埋怨着说。
  “那女人一来,咱就知道黑山会有灾祸。”蛮子大叔好像自己是小神仙似的,他有些丧气地说,“可好啦,全出不去了。”
  “都是你!小木头。谁叫你当初不赶走她。”田阿贵依然半开玩笑地责备小木头说。
  小木头感到委屈,嘟着嘴嚷着:“什么事都怪我,又不是咱让她来的,也不是咱让她留下的。”
  “都不要埋怨了,是我让留下的,要怪就怪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得考虑如何出去?”刘魁冷静地说。
  老韩也有点生气,他说:“要怪就怪我,是我让刘魁去找的,人家死了丈夫就不是人,难道能见死不救,还要把她往火坑推。”
  大伙都不吭声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是的,现在埋怨谁都是没用的,为了生存,他们必须想办法,去抗争,绝不能屈服于死神,生命是可贵的。尽管他们觉得自己的命并不值钱,但就这样死了,相信谁也不愿意。
  老韩继续说:“从现在起,大家尽量不要说话,朝来的方向,轮流地挖。”
  寂静,死一般的安静,大伙都不说话,也不愿意说话,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只有铁锹撞击石块的声音以及石块跌落下来碰撞的声音。也许老韩的话是对的,因为相对刘魁他们来说,老韩可是个有学问的人,也是个见个世面的人,况且这个煤矿是老韩发现的,他们为了能活下来,不得不听老韩的。
  他们每两个人一组进行挖掘,第一组挖了将近1个小时后,感到疲惫时,就轮到第二组挖掘,就这样,大家相互轮着挖掘,可是,效果却不大,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塌方的长度,但是,他们必须按照老韩说的去做,否则,大家就会全部死在里面的。
  他们就这样挖挖歇歇,不知道挖了多长时间,只知道必须挖掘,只有不停地挖,才有可能活着出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井下的氧气越来越少,刘魁他们感到了窒息,越来越难受,饥饿、口渴、烦闷都在困扰他们,更可怕的是瞌睡。他们不敢睡,老韩提醒过大伙,如果睡觉,就可能永远睡下去了。这个时侯,大伙只有凭着渴望活下去的意志,顽强地与饥饿、干渴、瞌睡、烦闷作斗争,也只有,大伙这样活着出去的机会才会更大。
  
  就在刘魁他们不停地向生命之门挖掘时,春秀提着油灯怯怯地来到矿井口,她向矿井里开始小声地喊了一句:“有人吗?”
  这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听见,过了一会,春秀镇静了一点,她壮起胆子朝井口里大声喊道:“喂,有人吗?”但是除了听到自己的回音外,没有别的声音。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比她男人死去时还感到害怕些。这些本来视为自己救命的恩人此刻都埋在这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而且是十几个人,她能不感到害怕吗?更何况她是一个弱女子,矿井的背后就是高高的山,此刻的天色也是暗暗的,没有一丝光亮,从大山里不时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叫声更是令人害怕。一声又一声的动物叫声让她畏惧,感到恐怖。
  她望了望手中的煤油灯,那微弱的光亮在黑暗的深山中给了她胆量,给了她勇气,也给了她安慰。
  春秀忐忑不安,在井口边来回地走着,她时不时借着微弱的油灯光朝矿井里看,又时不时朝矿井里大声喊,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处。在深深的夜幕里,在黑黑的大山中,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黑暗依旧是黑暗,寂静还是寂静。
  初秋的深夜有些寒意,尤其是在大山周边,春秀只穿着那件有些碎花的衬衣,这明显抵御不了夜风的侵袭。她蜷缩着,想尽量将身体缩小,或许这样就可以稍许好些。此时此刻,春秀只想天快点亮。油灯的光亮渐渐弱了,油灯里的煤油快燃尽了,她害怕灯光熄灭,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令人恐怖,还有就是在矿井里的十几个人更是让她担心,她除了等待天亮,没有更好的办法。
  春秀累了,她靠在矿井口边的一根井口立木慢慢坐了下去,她想休息一会,渐渐地她睡着了。
  夜色依次褪去,天空开始泛白,放在春秀身边的煤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春秀被冻醒了,在井口外,胆战心惊地守了一夜的她看着黑乎乎的矿井口,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站起来,壮起胆子再次向井口里连连喊着:“喂,有人吗?”
  除了回声她没有听到应答的声音,她不再害怕,天已经开始明亮,借着天光她往井里看去,因为洞太深,她只看见了黑暗。
  她不知道这矿井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刘魁他们十几个人还在这矿井里,她想下去看看究竟,也许有点害怕,她站在矿井口边,迟疑着,许久都没有迈开脚步。
  终于她勇敢地向矿井里走去,她想清楚了,如果发生意外,必须想办法救他们。她低着头,弯着身在矿井里踉踉跄跄地走,大约走了三、四十米,她再也进不去了,因为洞已经被塌下来的石块堵住了,这时春秀明白了,刘魁等人被埋在里面出不来了。
  春秀贴着跨塌下来的石块,对里面焦急地连连大声喊道:“喂,里面有人吗?”但是始终没有应答的声音,春秀嚎啕哭了起来:“呜呜……”。
  春秀边哭边用手刨开一些堵在洞口的小石块,但是她无法再向前迈进了,因为堵在洞中的石块太大了,她不得不停下来,再一次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喂,里面有人吗?”
  依然没有应答的声音,春秀哭着朝矿井外走去,她决定到外面去找救兵。
  
  春秀很快就从矿井里到了矿井外,她顾不上休息,拼命朝卢家坝的方向跑,春秀自己本来就是从县城里跑到卢家坝的,因为害怕被夫家的人找到,才继续往黑山跑的,现在为了救刘魁他们,她管不了这一点了。
  卢家坝离黑山大约十四、五华里的小路,那儿有好几百户人家,春秀曾经在卢家坝赶过集。那还是一年前的时候,卢家坝有所小学,小学有一个叫卢俊仁的老师,春秀是认识的,除了找他,春秀不知道找谁了。
  春秀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快速的赶路,小跑一段路后,又走上一段路,再一路小跑,再走,再小跑,跌倒了,爬起来又跑,就这样不停地走,不停地小跑,大约1个半小时,春秀来到了卢家坝,当她赶到卢家坝学校时,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卢家坝学校是一所只有几十个小学生的学校,学校仅仅只有2名教书的老师。卢俊仁就是这所学校的国文老师,二十来岁,他虽然谈不上魁梧,但也还英俊,斯斯文文的。读书时,他是一个比较活跃的进步青年,因为接受孙中山先生的教育主张,所以师范学校毕业后,就决定到自己的家乡教书,已经有二个年头了。
  春秀找到学校,正好看见卢俊仁老师和一群小孩玩跳房的游戏,就跑过去,大声喊道:“卢先生,不好了,出事了。”
  卢俊仁听到有人叫他,就停止了跟孩子们玩游戏,然后向春秀走去。
  春秀跑到卢俊仁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卢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别急,歇一歇,慢慢说。”卢俊仁一听这话,一头雾水说:“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黑山,黑山那出事了。”春秀继续焦急地说。
  “别急,慢慢说,黑山在哪?”卢俊仁仍然莫名其妙。
  “就在大山那边,那里矿井堵了,埋了好多人,快找人去救他们。”春秀终于说清楚了。
  俊仁明白了,他赶紧和春秀一起到镇上去叫人。
  俊仁首先想到了就是他的父亲卢贵宝,因为他知道只有父亲拥有一批家丁,也有炸药,只要父亲答应了,救出刘魁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卢贵宝是与刘魁有过节的人,而卢贵宝也不知道他即将要救的人是刘魁他们。
  俊仁是卢贵宝的大儿子,喜欢读书,也喜欢军事,自幼就对英雄崇拜,岳飞、文天祥、戚继光、水浒一百单八将的故事更是被俊仁所喜爱,在国家衰弱、饱受帝国主义列强凌辱之际,俊仁恨不能持枪上战场,将侵略者赶出中国。
  俊仁虽然不喜欢其父亲的所作所为,但他仍然爱他的父亲,其还有一个妹妹,十五、六岁,名叫卢隽莉,还在县城读书,卢贵宝非常疼爱两个孩子,俊仁和卢隽莉都是原配李雅君所生,也幸亏借助妻家发达了,但仍然娶了二房赵雪梅、三房董爱莲。
  卢家大院犹如一座花园,大小房屋四十余间,内有凉亭、花园、假山和池塘,会客厅、祭祀厅、主卧、客卧、偏房以及厨房、杂屋等齐全,卢贵宝的产业也遍布米店、药房、酒楼、当铺,拥有良田数百亩、大小群山十几座,是方圆几十里名副其实的大财主。
  卢俊仁带着春秀来到卢家大院的前门,前门由两张大红木门组成,门前有两头石狮子分立在两边,一头母石狮,母狮子闭着嘴,一只脚绕着一个小狮子,一头公石狮,公狮子张开大嘴,里面还有一个石球,脚下踩着一个石球,两头狮子和底座都被漆成大红色,门楣上有块黑色的大木匾,上面写着金色的两个大字“卢府”。
  卢俊仁用手拿着铜环猛烈敲打大门,连续击打了四五下。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财叔。”卢俊仁听声音就知道是管家卢进财。
  卢进财听出是少爷的声音,立刻打开大门,看见少爷急匆匆的样子,还带着一个女的,连忙闪在一边,问:“少爷好,出什么事了?”
  “财叔好。”俊仁边问好边急忙往院子的堂屋走去,“老爷呢?”
  俊仁一向不喜欢叫卢贵宝为爸爸的,对老爷的叫法已经习惯,老爷的称呼对于卢贵宝来说那就是一种尊称,觉得这样称呼非常有地位,有面子,就好像慈禧太后喜欢大家叫她老佛爷一样,院子里上上下下都叫他老爷,听着就顺耳,卢家坝的老老少少也都叫他老爷,不过在老爷前加了一个字“卢”,那就是卢老爷。在院子里唯有一个不叫他老爷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卢隽莉,而是叫他爸爸。
  不要看他卢老爷在外面耀武扬威,鱼肉乡民,阴险狡诈,但对二个孩子那可是真正的好,他疼他们,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在那个年代,女孩子很少能够上学,但隽莉想上学的要求一提出他就很爽快答应了,而且还送她在县城的女校读书,并安排了专门的女佣陪护。
  “老爷在大厅,正在对下人发脾气呢。”财叔追着俊仁的脚步说,“少爷,你注意点。”
  俊仁根本就不在乎老爷是不是在发脾气,现在救人就是最大的事情,如果不能及时赶去救人,那会是他俊仁一生的悔恨和遗憾,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就不得不去,尽管每天都要死很多人,但这十个人他一定要去救的。
  “老爷。”俊仁大步来到大厅,对正在向下人发脾气的老爷喊道。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卢老爷听见俊仁叫自己,停止了对下人的怒骂,回过头来对俊仁说。
  “给我这拨人,还有所有的家丁。”俊仁并没有解释要干什么,只是急切地要人。
  “你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去救人。”俊仁急切地说。
  “先把事情说清楚。”卢老爷见俊仁越是急切,他到越是不急。
  “我也不清楚,你先把人给我就可以了。”俊仁继续向其父亲要求派人。
  “老爷,大山那边埋了10来个人。”春秀因为着急急忙补充说。
  “埋了人?”卢老爷被弄得一头雾水,说,“说清楚点。”
  “离这里20里地的山那边,有个矿埋了10多个人,是昨天埋的。”春秀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了卢老爷。
  卢老爷听完春秀说的事情后,对管家财叔说:“阿财,你去把人都叫来,听俊仁指挥,救人要紧。”
  众人一听,连忙散开,各自准备洋镐、锄头、土箕等工具去了。
  这时,做完佛事功课的李雅君带着二姨太、三姨太也来到了大厅,俊仁一一向她们问好请安。
  雅君拉着儿子的手仔细询问俊仁这段时间在学校的事情,俊仁告诉自己的母亲一切都好。
  当看到财叔领着下人和家丁们拿着各种工具来到大厅的前坪时,有点不解,就问:“发生了什么事?”
  俊仁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的母亲,雅君双手合什说:“救人好,救人好,阿弥陀佛。”
  “立正,稍息。”
  众家丁在卢老爷的口令下,站成二排,虽不整齐倒也精神。
  “这次我就不去了,由少爷和管家带队,你们都要听少爷的话,服从少爷的命令,有谁不服从者,就不用回来了。”老爷俨然一个军事指挥官在做战前的动员报告。
  “出发。”俊仁深怕老爷没完没了地说过不停,急忙打断他的话,“向黑山前进。”说毕,就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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