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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连载】孤城(完结)

作品名称:孤城      作者:戊子寒      发布时间:2013-03-26 18:42:01      字数:6283

  
  24.
  两排路灯让我们看到希望,前方必定是安城。
  月亮已经落下去了,大地陷入最黑的时刻。按正常速度,我们不可能在天亮前到达安城,但我们都在深山中锤炼过,本领有所增强,当然,最重要的因素是来自后方的恐惧;被狼追赶的羊群,往往能发挥出超常的奔跑水平。
  
  大街清冷,车辆很少。好不容易找到怡人宾馆,巨大的招牌像个大门神,红光垂落一地。我朝里边看一眼,不见活人,墙上倒是有不少穿得凄凉的美女。文豪问有没有人,我说,有,全是美女。不为凑上来说,美女啊,在哪?我说,墙上。二人略显失望。
  门没锁,我们不请自入。走近收银台才发现,有个大活人,正埋头睡觉。我“喂”一声,不见那颗乱头反应。从头发的长度和乱象可初步断定,是个女子;从头部的微微颤动可判断,她还活着。我又“喂”了数声,还是没能唤醒沉睡的头。文豪有点生气,大喊:同志,该起床了!人家就是不起。不为很生气,大吼:小姐,你妈看你来了!只见那头缓缓升了起来,好似奔跑的巨人就要发飙。我们顿时怔住。TA说,你才是小姐,我可是黄花大姑娘。我认真问道,请问你是男还是女?TA说,你的眼睛是干什么吃的,看不见啊,当然是女的,如假包换。我说,可你的声音应该是个爷们。TA嗲声嗲气说,别人都这么说,可我真是女人,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了让各位大爷验看?不为说,好啊。我说,多谢美意。文豪说:你这么一盘黄花菜居然是个女的,真让我们大开眼界,再次领教了人类的无所不能。她说:没关系,我的美貌要看习惯了才能深刻理解,美是不可以肤浅的,肤浅的那不叫美,是云烟,懂吗?我说,道理十分深刻,我们慢慢去懂,请问还有房间吗?她说:要多少有多少,我们这里是城里最大的宾馆,先登记,没有身份证可不行,我们做的是正规生意。我把身份证摸给她,她作了简单登记:标间380,押金320,你们六个人,开三间,一共是2100块。我说,我们没有钱。只见她扬起头,大眼相瞪。我说,真没钱。她把身份证扔了出来,大声说:操,没钱还住宾馆,一群土包子,给老娘滚蛋!文豪说,我们可是难民哪。我说,对对对,刚从灾区逃出来的叫花子。她以犀利的目光又把我们横扫一遍:难民啊,哦,可这里是宾馆,不是难民收容所,你们该去找政府,政府会管你们的,去吧,快去,说不定现在还有人值班。我说,我们人生地不熟,上哪找去?她说,这我可帮不了,你们还是走吧,我要继续做梦了。我说,我们可是慕名而来,你不能拒绝。她说: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们宾馆远近闻名,谁不是慕名而来啊,可得有钱哪,是不?我说,你们老板是不是姓王?她点头说,你怎么知道?我说,这你别管,而且我还知道你们这里有VIP会员。她点头。我说,秦毅,你可认识?她说,以前城里有名的煤老板,见过几次。我说,秦富云,你可认识?她说,金日城的老板,年纪轻轻,我也认识,是我们的VIP,你怎么知道这些?我说,我们是他的兄弟,前来投奔他,可夜半三更,不好打扰他,所以先来你们这里住下,明天叫他过来结账。她说,我相信VIP一定会来,可怎么才能证明你们和他认识?我把大秦的号码念了一遍,叫她查询VIP客户核对。核对后,她笑了,被蜂蜜滋润了一般。于是,三张房卡到手。
  上楼前,她从收银台出来,拉住我问,你的裤子很潮,在哪买的?我故作神秘:这个不能说。她说,你好讨厌,就给人家讲嘛。鸡皮疙瘩浑身冒,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叫墙上的美女看了如何还敢美下去?我摇头,由衷表示佩服,打算上楼,又被拉住问,你们要不要小姐?我问,你们这里还有小姐?她得意说,那当然,否则是做不大的。我说,你看,我们刚好三对,实在容不下小姐了。她说,不要紧,可以双飞嘛。我被恐吓了一般,倒吸几口凉气。她追问,到底要不要?我假意问道,质量如何?她神采飞扬地说,这个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被电击了似的,撒腿就跑,以致堵在楼道口的男女同志不知究竟地跟着跑上楼。
  
  我们穿上了新衣服,儿时过年过生日就好这一口。衣服是大秦买的,由于我们不能同往服装店,他硬是挨个比划一阵,用手机记下尺寸,然后一个人去买,有点难为他,因为女同志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要他一个人去搞定。回来时,大秦坦言,同时知晓三个女生的胸围真是件幸福的事。款式和色彩不重要,能焕然一新就好。
  穿上新衣,不禁想起老妈,因为我八成的衣服是她买的,还有一成由自己胡乱买,一成是韩启茗买的。老妈买的衣服要么在家里,要么在雨镇,韩启茗买的牛仔裤破不成样了,外套磨练得面目全非。给老妈打电话,一个小时还多,创下了我的电话史记录。本可以再长一些,可老妈左一句想你右一句想你,让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只好挂断了电话。
  报完平安,大秦带领我们下馆子。到了地方,才明白,他说的馆子是县里最豪华的酒店。在出租车上,我看见大秦的金日城,看一眼觉得豪华,再看一眼就觉豪迈,不知善良的朝鲜人民看到会不会感谢上苍:领袖啊,你还没死。但最大可能是,朝鲜人民用愤怒的拳头把会所砸成粉末,吐口水把大秦淹死,由于朝鲜人民的数量远不及中国人民,县城大部分人在口水战中得以幸免,然后朝鲜人民大骂:亵渎领袖,操!不知朝鲜语是如何“操”的。
  
  席间,我和大秦有些郁闷。是接风呢,还是送行?
  除了我和大秦,他们还蒙在鼓里,所以啃了不少骨头,而我和大秦喝倒酒瓶一个又一个。
  这顿大餐吃得漫长。我带着酒意,打算偷偷去公安局。大秦拉住我说,喝成这个样子,怎能去自首?我说,就是因为自首,才多喝了几瓶,万一里面不管酒喝,日子岂不过得很没趣味?他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就像面试。我说,是啊,那怎么办?他说,明天再去。我说,甚好。他说,把头发弄短点,人家一看就会误认为你是个诚实的好同志,说不定因此把你给放了。我说,有道理,但有必要装哑巴,我怕一不小心露底,把那些人痛骂一顿必定要罪加一等。他说,这个办法好,等到了公安局……我俩刚走出厕所,不料碰到了韩启茗,她问去公安局干嘛。我说,看风景。大秦附和道,对啊,公安局门口有几棵大树,很好看的,听说是花大价钱从外省运来的风水树呢。韩启茗信以为真:我们一起去看风景。
  公安局的风景暂时看不了,因为我刚从厕所出来就倒了下去。
  
  醒来大概是在半夜,根据我喝醉到酒醒的惯常间隔,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灯光很暗,伸手只能看见模糊的手指。打开大灯,立刻就明白了,在怡人宾馆的床上。身边躺着韩启茗。我小心下床,小心如厕,然后坐到沙发上抽烟。抽完一根却发现头脑还不够清醒,于是到洗手间洗脑,洗着洗着干脆脱光衣服洗澡。然后,我小心上床。刚躺下,就被一双细手抱住,猝不及防。
  正想做我们欢喜的事,却闻笃笃声响,我停下手上的运动,掀开被子,吼道:操!门外该听不见“操”,敲门声愈加紧促。我欲摸下床去开门,可敲门声瞬间变成撞门声,心想,谁他妈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搞破坏?韩启茗问怎么回事,我说,搞不好又地震了。她“啊”一声,准备冲出被窝,我拉住说,有人敲门,赶快穿好衣服。她白我一眼,然后开始找衣服。不料,门口传来剧烈的碰撞声,紧接着是一群人的杂乱之声。
  “不许动!警察。”“你们被捕啦!”
  我乖乖地没敢动,韩启茗抓紧被子遮掩一身。有人说开灯,灯就亮了。真是壮观,房里挤满便衣和制服。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便衣,手握一只长手电,即便灯亮也不关,肚腹上堆着一个小山丘似的,面目有些狰狞,乍一看,威风凛凛。制服分成两排,近似一个圈把我和韩启茗给包了饺子,但没有动手。四个小便衣紧跟他们的首领,仿佛只要首领下令,就会饿狼一样扑上来。看见我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大便衣也就是小便衣和制服的首领乐道:你们就不要反抗了,如实招来,我们会考虑从轻发落。我微微点头,伸手去抓衣服。一个小便衣喝道:不许动!我说,光着身子多不雅观。另一个小便衣说,就这样,我们要维护现场,原始证据很重要,懂不?我点头说,我是小民,你们是大爷,听你们的。大便衣再发话,从实招来。我问,招什么?他说,小子,甭装蒜,我们已掌握了整个案情,你快些说来,保你免受皮肉之苦。我说,你们既然掌握了,就带我走吧,和她无关,她是无辜的,让她自由。他笑道,你有权说话,无权决定,老子问你,一个巴掌拍得响吗?我说,要看在什么情况。他说,让老子告诉你,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挥手做示范,谁曾想用力过猛,整个中间凸两头尖的身体硬是在原地转了一个完整的圈。威严扫地,众人大笑。他没生气,反而含笑说:这叫以身作则,给有罪之人做示范,懂吗?最后两个字像打雷一样突出。众人止笑。
  待气氛恢复严肃,大便衣对我说,你和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是犯法的,懂吗?我“啊”一声,双唇分离许久。他说,懂吗,小子?我说,可我们都是成年人呢。他问,有证据吗?我找出身份证呈上,他仔细翻看一阵说,二十二岁,二十一岁,确实成年了,可你们是非法同居,也是有罪的。我说,我们没有同居。他说,那你们这是干嘛?我说:不小心睡上一张床,可这应该叫依法同睡,祖国都是依法治国的,你们仔细想想,睡觉是何等的大事,只有睡好了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地治国,你们在治国,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小便衣插话,有道理。大便衣瞪一眼说:有个屁道理,分明在狡辩,但狡辩是没有用的,我说你们是非法同居就是非法同居,省里和县里扫黄的原则就是宁可错判一千不能放过一个。我说,我和女朋友只是睡了个觉,怎么就和扫黄扯上了关系?不料大便衣语重心长地说:实话告诉你吧,很多场子我们不可以去,有我们头的意思,也有上级领导的意思,可省里给了我们一个大指标,要求我们务必抓好党和政府的扫黄工作,务必在扫黄过程中坚决贯彻上头的指示,为了完成任务,我们总得拿出实际行动,不然是要掉饭碗的。几个便衣居然有些神伤,搞得我真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要是我不让他们胡乱定罪,他们就没法活了。大便衣说,小兄弟,委屈一下,就一下。我问,何出此言?只闻他一声令下,动手,接着几台相机豁然出现在眼前。咔嚓几下,未及我反应,清白就没了。本以为就这样了事,没想到这些个禽兽居然真动起了手,一些人扯开韩启茗的被子,一些人把我双手反剪,然后未征得我同意就把我整个光身体强摁在韩启茗身上,紧接着一阵咔嚓。一系列动作是那样的娴熟,好似历经过无数次排练,叹为观止。拍摄结束,大便衣下令收队,临走,扔下一句:感谢合作,合作愉快。
  我大骂:回家愉你妈!
  就这样,稀里糊涂为祖国的扫黄大业做了贡献。
  但我对自首的信任随之荡然无存。
  天亮后,我问文豪,昨晚发生什么没有?他说,不为半夜起来狂吐一水槽,恶臭难闻,搞得我跟着吐了一槽,把昨晚吃的美味全吐光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胃口,甚是悲惨。我说,哦,原来是吐槽。
  
  25.
  大秦问我要不要去自首,我说:宁愿带着韩启茗躲进深山密林,哪怕与世隔绝地孤独终老,也不会去出卖自己。他笑几声,说道:杨村命案是一个轮奸案,那女的因窒息而死。十二点有新闻报道,内部人士透露是对犯罪嫌疑人的采访。我问,真的假的?他说,法医鉴定得出的结论,假不了,再说犯罪嫌疑人已认罪,检察院正在为这案子忙活,放心,我能找到人,把死者被烟灰缸砸的事实给抹掉,嘿嘿。
  我道了声谢,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这到底是个什么消息?是好?是坏?
  忍不住要去想象李欣然被蹂躏的凄惨画面。一朵正值华年的生命之花,却在魔鬼的手上枯萎、凋谢、败落,不再让微风吹拂,不再让阳光照耀。这个世界尚有太多的美丽等着她去扣问,她却像那末梢的涟漪,被翻滚的波浪彻底摧毁。这一毁,意味着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彻底断绝,可在那边的世界,是否能够安好?
  
  电视台午间新闻。红魔显得很轻松:我今年十七岁,是飞虎帮的成员……有三个好兄弟,老大老二老三,我是老四……七个傻鸟来到杨村,把我们当傻瓜,却被我们耍了……一个傻妞找我们帮忙,绑架她的朋友,答应给两千块……她只给了三百,我们很生气,但大哥说算了……我气不过,一个人摸回旅馆,却发现傻妞的朋友都逃走了,只剩下她一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于是我就扒光……回去给大哥他们报告情况,哥几个一时兴起,扬言要出口恶气……我们轮流来……她突然醒了,被我用仅剩的迷药给迷倒……我们继续轮流来……她很快又醒了过来,都怪迷药过期了,她大喊大叫,我只好用手捂住她的小嘴……
  午间新闻二十分钟,先讲官员和百姓,百姓一般都是背景,接着是扫黄打非,里边说业绩雄伟,然后才是半分钟灾区新闻,后一半时间全用来采访这个变态。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个采访,不清楚这个采访为何不剪辑,按照惯例,只播友好形势不播客观形势,却偏偏完整播放了采访过程。难道是在给人民大众上一堂作案解析课?想必是不会的,这种劳苦功高的壮举理应由专家教授什么的来完成。
  后来,大秦从电话里得知,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大醉上班,搞错了新闻,原本要播放对某副县长的专访,却不慎播了个变态采访。按照惯例,这个大醉的工作人员事后要吃一顿好果子。犯错是可以的,但有些错犯不起。大秦又透露,他所谓的内部人士才是这次乱播的主谋,而那个大醉的工作人员是负责人却倒大霉,并且是被大秦的内部人士灌醉的。
  我惊叹:居然还有这么一出!脑门立即闪出金光。
  
  大秦他爸五十不到,头发却花白了,他自称糟老头。我们尊称秦叔或秦伯,他却要求叫名字,秦毅。真是个可爱的糟老头。听说我们是大秦的大学同学,他很高兴,非要一一握手,然后安排大秦陪我们吃茶闲聊,他乐呵呵钻进厨房,要亲手给我们做一顿大餐。
  听大秦说,自从丢了煤矿,秦毅便热衷于各种清闲生活,做饭,养鸟,栽花,散步,打太极等。
  韩启茗的担心都挂到了脸上,却只字不提为何而担心。
  有大秦帮忙,我不再担心,却莫名其妙回想起李欣然。
  死者为大,我不再责怪她的恶毒,反倒有些内疚。如果韩启茗不把她砸晕,她会不会拿手术刀从我的喉咙划过?她会不会死?如果我们获得自由的时候上楼看一看她,叫醒她,然后一起在黑夜里踏风而行,她就不会离去。如果她的行为只是任性,那么后来的死亡说明什么,又意味着什么?有太多假设,却没有一个能在眼下成立。
  
  人是奇怪的动物;社会是奇怪的动物园。
  
  有理由相信,每个生命都深爱这个世界;精神可以不死,人却死了,那份爱存在的必要性就得大打折扣;不管世界如何对我,我爱这个世界。我也相信,李欣然爱这个世界,可世界抛弃了她;与之初见时,我觉得她是个快乐的人;她应该是个快乐的人。
  迎着夕阳吃晚饭的时候,我甚至有为李欣然哭泣的冲动,毕竟相识一场,但不仅仅因为相识一场。温暖的空气,宽敞的房间,豪华的餐桌,和谐的氛围;一个幽默可爱的老头,一个重情重义的兄弟,一个努力寻梦的书生,一个随波逐流的青年,一个爱美的女子,一个若水的女子,一个要强的女子,一架随时可能发臭的躯壳;假如世上真有灵魂,灵魂长着眼睛,再见人间冷暖,不知会有怎样的感触;试图弄清死者的心思,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死活两界的通讯设备尚不具有。
  我想打个电话给李当然,说声抱歉;
  我想打个电话给李欣然,说声抱歉。
  可谁又能给我一个有效的电话号码?
  
  我们从咖啡馆出来,打算去金日城。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就像霓虹灯到月亮的距离。内心难以平静,除了车辆的轰鸣和人们的喧嚣,我仿佛听见触骨的心跳。冷月像个残缺的哑巴,但我总感觉月亮最懂得沉默是金。很想在广场上一坐到底,和月亮对视,直到把我冻死累死,或月亮在晨曦中死亡。
  
  音乐,灯光,沙发,啤酒,欢笑……
  厕所的臭味说明人类的某一面是肮脏的,光滑的地板和人类漂亮的外衣一样,有着共同的功效。
  从厕所出来,我趴在通风的窗口打算和月亮对话,却不见月亮;黑空气弥漫天际,红灯光摇曳如风;身体不停抖动,伸出的双手什么也没有捉到,胃中之物像一块瀑布从一个狭小的出口奔向大地。
  突然,身后传来喊叫:江小鱼,江小鱼……
  是韩启茗?还是李欣然?我努力回过头,没有韩启茗,没有李欣然,只有一条忽窄忽宽的走廊,若曲若直。
  
  
  【谨以此作献给我的青春,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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