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汁（第三十一章）

　　“彤！没烫着吧？快擦擦！”第一时间里，陈医生抱着孩子冲过来递了快毛巾给彤。
　　还没等彤接过毛巾，叶小荃就飞快地横在了陈医生和彤的中间，一把扯过毛巾，大声嚷嚷道：“老公，你干什么呀！居然拿女儿的小毛巾给别人，弄脏了你女儿用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齐鸣将相机往肩上一挎，把彤往身边一揽，冲着叶小荃笑着说：“拜托，你这没教养的，你妈没教你怎么喝奶吗？多大人了，喝个奶茶还能弄别人一头？别告诉我你这是成心的啊，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弄一缸奶茶来给你现场泡牛奶浴？走，彤，咱到房间里洗一下，我还担心那东西别弄脏你这漂亮的头发呢！”
　　“嘿，好你个……”叶小荃望着齐鸣拥着彤离开的背影，伸长了手指着他们还想说些什么，陈医生阴着脸低吼道：“滚！”说着，拿起她那挂在坐椅上的包掷将过去，然后抱着孩子就去找彤。
　　“没什么呀，你干嘛那么横？”彤边擦着头发边责怪着齐鸣。徐萌从齐鸣的口中得知情况后，气不打一处来地说：“这都什么人呀？真是委屈了那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鹦鹉哥！这年头，怎么尽是些美女配野兽，靓男遇贱女的悲催事儿呢，现实都被搞得跟编剧编了似的！我说彤呀，你那时候如果从了鹦鹉，现在哪有她叶小荃什么事儿呢？搞得你现在……”
　　“嘿嘿嘿，不带背后说人的哈！”陈医生抱着孩子也进了母婴室。李老师忙将小龙人交给弓着腰在她边上觊觎了许久的孩子外婆，然后起身从陈医生接过正含着安慰奶嘴儿睁着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盯着天花板上五颜六色气球的小妮妮。
　　“呦，这丫头长得真像爸爸呀！爷爷奶奶一定疼不够，是不是呀宝贝？”李老师无比慈爱地逗着妮妮，不一会儿妮妮就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见女儿被逗笑，陈医生满脸泛滥着父爱凑到妮妮的小脸上就亲。李老师笑道：“你们这些孩子呀，懂什么？美女靓男的，那只不过是外人看上去的一种表象，日子其实是靠两个人默默经营的，不像电视剧里，帅哥美女在一起看着养眼又登对。私下里过日子，靠的是搭配，好看在生活中是不管用的，过日子，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而复杂。一生多长啊，几万个日夜，一生中又该遇到多少事呀，那些事得两个人同心协力才能扛过去。好看？好看能做什么？是当饭吃还是当茶水喝呀？再说，人的审美也是容易疲劳的，再美的人，看久了也就寻常了。现在的孩子呀，都是没结婚的时候看对方是王子公主，眼里都看得出花儿来，可是，一成家，面临事情和责任了，就完了，因为你们发现，爱美的公主的原来只会逛商场，却不会做饭；帅气的王子原来只会盯着球赛，而不讲究卫生。时间长了，抱怨就来了，你嫌我懒，我嫌你脏，于是，也不管公主还是王子，就闹上啦！”
　　“妈，您说的不对！瞧我，我和刘奕，咱俩不是帅哥美女配吗？我们多好，特和谐。他也不嫌我懒，我也不嫌他脏……”徐萌插嘴道。
　　“那是碰巧啦！你也不懒，他也不脏。我也没说就不能有帅哥美女配，我强调的是不能只看外在。你看你，还和上学时一样爱接话，爱打岔！”李老师假作不满地说。
　　“嗯，阿姨的话我是懂了。阿姨说的是，不能光看外表，得看内在，看两人到底合适不合适过日子。徐萌的话呢，我也懂了，不过徐萌呀，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们这一对是帅哥美女的，瞧瞧，看这里，看这里！”齐鸣说着故意凑到彤身边弯下腰将脸贴近彤的脸说：“这里还有一对帅哥美女哦！”
　　“去，别捣乱！”彤满脸绯红地推开齐鸣，拉着徐萌说。
　　众人大笑，不知是不是吵着了小龙人，他突然哭了起来。
　　“阿姨，你看宝宝吧，妮妮给我，我带她到大厅里玩会儿。”陈医生接过妮妮有些落寞地看了彤一眼，就朝外走去。
　　彤也推着齐鸣说：“快去拍照去吧。宝宝要吃奶了，我也得出去看看客人又来了多少。”
　　一场欢喜的宴会圆满地结束之后，齐鸣和彤一起走出餐厅。室外初雪后凌冽的空气让彤不由打了个寒战。“冷啊？”齐鸣望着她，关切地问。
　　“嗯，还行。”彤低头找着雪。雪几乎都化了，城市不是积雪的地方。彤想着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在雪天嬉戏的情景。
　　“唉，如今这年头，连雪都不给力了。想我小时候，到了冬天，下雪后就会是一片银色的世界。那时候，我家住在山下，雪下一夜就可以及膝了，我跟着大人去山上，沿着兔子的教育，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有着小洞，如果那洞口的雪又点浅黄，那就是野兔子窝啦，因为那黄色是兔子哈的气。找到兔子窝，一挖，就能逮到野兔子啦。现在呀，能看见地上有积雪就不错了，还有，那山上野兔子估计也没多少了。”虽然彤没有说话，但齐鸣就像读了她心似的也说起了自己小时候雪天的事儿。忍不住，彤也打开了话匣子说：“我记得小时候，下了雪，我们总爱收集树上的雪装进小瓶子里，打算留到夏天热的时候当冰水喝。”
　　“哈哈，小时候的想法多天真啊，那时你一定以为那雪水到夏天还是凉的吧？我也差不多傻呢，小时候屋檐下有那种冰凌，你知道不？我还砸了许多冰凌偷偷藏起来，也是打算留夏天当冰棍儿吃呢！”齐鸣说着和彤一起笑着。
　　就那么沿着马路走了许久，居然不觉间都走到了湖边。齐鸣晃了晃被相机包沉沉压着的肩，突然想了什么似的，对彤说：“嗨，彤美女，你慢点。咱们往湖边走，我给你拍点照呗。你瞧那湖畔，没有车马人迹的地方还是有一层薄雪的，薄就薄吧，至少也是雪呀，咱们拍点照留个念！”
　　彤和齐鸣沿着台阶走到了湖边，虽是寒冬，湖边还是树木苍翠的，绿叶的灌木被白雪淡淡地点缀，看上去就诗意而清新，彤忍不住俯下身去用脸贴着那雪，“咔嚓咔嚓”齐鸣这就将美人与美景收进镜头了……
　　“赵齐鸣！”愤怒的女声彷佛从天而降，彤循声抬头却不见人影。片刻，一个穿着大红羽绒服的姑娘从台阶上“蹬蹬蹬”地跑了下来，一溜烟地冲到了齐鸣身边，举起手就要夺那相机。亏得齐鸣手快，一把举起相机，一把拽住了姑娘，说：“这丫头，神经病呀！风风火火没大没小的到底想干什么？”
　　“哼！我就神经病了，你不是说自己每天都一个人吗？什么时候又勾搭上女人了？还拍照，去死！”姑娘说着就狠狠地踢了齐鸣两脚。
　　“小颜，说什么呢！这是彤，我的……”齐鸣刚说出彤的名字，小颜就像一只愤怒的小兽一般咆哮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我不是告诉你，让你离他远点儿吗，他是我的，是我的，你知道不知道？！”
　　“小颜！不许胡说！我是你哥！快道歉，还有没有教养，连骂人都学会了，成什么样子！”齐鸣用力地按住了小颜，正色道。
　　“我哥？你是我什么哥？我们身上流的血都是不同的，我们的生父生母都是不同的，你既不是我表哥也不是堂哥！我只知道，我小时候奶奶就说我是爸妈给你抱来的小媳妇儿，我小时候就知道我是你的小媳妇儿！我凭什么道歉？我就是不许别的女人来抢你，你是我的！”小颜边哭边说。
　　“我先走了。”望着这突如其来戏剧的一幕，彤只想离开。
　　“不许走，你这贱人，你今天得说清楚，得向我保证今后不要来招惹他！”齐鸣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颜又大喊道。
　　见彤独自沿着台阶走去，齐鸣猛地将小颜一推，快步跟了上去。
　　“赵齐鸣！你居然打我！从小到打你都没有舍得打过我，今天为了这个贱女人，你居然打我……”齐鸣只顾追着快步而去的彤，不顾身后跌坐在地上的小颜凄凄的哭诉。
　　齐鸣追到了马路上，终于跟上了彤，彤的眼睛此刻也红红的，显然也有泪流过。“对不起，小颜她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不用了。她说得没错，我就是一个贱人，为什么我总是会被动地成为别人憎恨的对象？我从来都没有想去招惹过谁，也没有想和人抢过什么，但是为什么就会是这样呢？中午叶小荃骂我，现在小颜骂我，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她们恨我呢？”彤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齐鸣见状忙将她拥入怀中：“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问题。”彤伏在齐鸣的肩头嘤嘤地哭了出来，齐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耳语一般地说：“乖，不难过了，因为我们彤丫头是个大美女呀，美女就是让男人爱女人恨的，这不怪你，怪，嗯，得怪上帝他老人家，干嘛非要精雕细琢出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呀？”
　　彤被齐鸣给逗得扑哧一笑抬起了头：“你就是贫！对了，你快去看看小颜吧，她好像很伤心。“
　　“不管她，总是要狠心她才能长大，这一次就让她明白，让她早早死了这份心，对她算是好事。”齐鸣说着就和彤离开了。
　　温暖的咖啡厅里，齐鸣和彤面前的一壶翡冷翠茶香袅袅。齐鸣和彤正拿着桌子上“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盘在玩着游戏。
　　“你最爱的人是谁？”轮到齐鸣了，他如此发问。
　　“呃……”彤皱着眉犹豫着。
　　“这还要想呀？”齐鸣揶揄道，这时，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