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梦里落花>17、祸从天降(二)

17、祸从天降(二)

作品名称:梦里落花      作者:罗档云      发布时间:2013-04-21 22:48:20      字数:4080

  
  
  祸从天降(二)
  (xx年x月xx日星期x阴天)
  
  “文哥!自从你进入监狱以后,我母亲从法庭回来,她的身体大不如从前,直到前几天才查出是食道癌,而且到了中期。有一天,我把咱们的事情告诉父母亲,父亲大发雷霆,两眼喷火般瞪着我怒吼:“那小子把你害得那么惨,你还想和他结婚?你不到处打听一下,你现在的名声,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呢?”
  看那样子就想把我活活地吃了。我担心又有什么事情吹到他的耳朵,一时失控的父亲又棒着我到你家大吵大闹。说实话,我不怕他,就害怕我的母亲,她几乎每天滴米未进,我看见她手里拿着很多钱,我的心胆怯了,母亲难得我这个女儿,只是我有什么事情犯在她的手里,她预先给一点大骂,我望着那些我一点都不心动的钞票,再看着那副面黄肌瘦的脸,心里七上八下。蓬头垢面的她拖着骨瘦如柴的身子,突然,向我“扑腾”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说:“女儿,我求求你,不要嫁给那小子,如果你想让我多活几天,就答应我的要求吧!”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急忙把她扶起来。我看着妈妈的手,她的双手布满裂纹,粗糙无比。我使劲地拉着那双青筋暴起的手,突然跌倒在地上,我手忙脚乱,那管母亲提的是什么要求,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迫不及待地给她倒水吃药,母亲的脸色苍白,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看着她那痛苦难咽下药的表情,她喘息着,身体变得僵硬,眼睛痛苦地向上骨碌碌地转动,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真担心她会失去知觉把我差点吓死了。我惊慌失措地对妈说: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吓唬我好吗?”
  母亲一口一个“孩子”,一句一个她老了,经不起折腾了。望着母亲那白花花的头发,她年迈多病的身子,我的心软了,我的防堤霎时要被感情的洪水给冲垮了。而这洪水不是别人,而是妈妈的声声催人泪下的哀求声。母亲才慢慢地缓过神来:“梅,我的好女儿,你嫁给张老板好吗?他的老婆去年死了,他现在是个有钱有势的人,只有他肯出那二十万救我的命呀!我要你答应他,他就会给我看病,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去死吗?难道你也不为咱们现在这个家庭想想,梅儿,不是妈妈强迫你,你爸爸现在年纪大了,你哥哥前一个月被车撞残疾了,你嫂子她也跟人私奔了,这些你心知肚明。你说,现在这个家,靠山倒,靠水流,咱家已经家徒四壁了,不靠你,靠谁呀!我们当爹当娘的将你拉扯大,婚姻是人一生的大事。你尚且年轻不懂事,倘如你将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苏文的家庭底子薄你也是知道的,像他那丑陋的面孔,将来你嫁给他你会后悔的,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我想想,我一把一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我容易吗?你现在只是同情他可怜他,同情并不等于爱。这点你应该弄清楚。”
  哭诉说完,母亲瘫痪地坐在地上声泪俱下。
  “苏文是个好人,我不管他长的怎么样,更不管他家庭的贫与富,我要定的是他。”我哭着说。
“好人,好人能当饭吃吗?好人能强奸你吗?话又说回来,你现在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张老板配你绰绰有余。”母亲冷笑着说。
“管他长得是什么样子,哪怕是猪八戒,我要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他那张脸。我非他莫属!”
“梅儿,别任性了,我决不允许你们的事情。再说,张老板已经打发人来提亲了,你和他过去也认识,况且他已经给我花了五六万的药费,不然我早命丧黄泉了,你也知道我得这种该死的病,不能生气,如果生气了,病情会雪上加霜。这事情我和你爸爸也商量好了。梅儿,乖。听妈妈的话,别在和那狗崽子来往了。”
  我气得肺都炸了,我号啕大哭,不,不……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犹如在我头上一记闷棍直接把打懵懂了。母亲后来说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就这样恐诚惶地忍受着,原以为它被岁月尘封了,再也不会被提起。便不值得流泪,可是现实是无情地折磨着我。
  “昨夜我又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的妈妈,她白发苍苍,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抓住我身子下的白垫单,手背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她抓得越来越使劲,崭新的白垫单居然被抓破了。此刻,她好像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在我的心中永远是那么慈祥,那么年轻。我飞奔过去扑进母亲怀抱里,把脸紧紧贴近她那积劳成疾、病入膏肓的身体抱头痛哭。攥紧那双极不伸屈自如的手,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红润光滑的手,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树皮一样干瘪。以及那手掌正向外微张着。五个僵硬的手指正微微地向上弯曲着,好像正在向我乞求着什么似的。妈妈仍和当年一样,给我梳头,给我哼着儿歌,还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她用手擦去我的泪痕,嘴里还不停的安慰着我:梅儿,梅儿……
  记得那年秋天,我让母亲给我挠痒痒。她的双手布满裂纹,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背,就相当于我用手指甲挠。那感觉真让人舒服,真让人印象深刻。现在回想起来,那手上其实都是生活的痕迹啊!妈妈的手越来越瘦,你也知道,我们家不算富裕,只有姐姐上班,妈妈要到地里去采菜、挖菜,那双粗糙不堪的手,一根手指上心系着五六口人,让人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泪水打湿我的枕巾,我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夜阑人静,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我又想起了妈妈那双粗糙的手和母亲那清瘦的身影,以及吃饭难以咽下去的姿态,时时给我敲起了警钟。清早六七点我就醒,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说不出为什么。母亲独自守在家里,想起孩童一幕幕的情景,都会烙印在我脑海中,随时随地都浮现起来,像一幅幅的小品图画,使我又快乐又惆怅。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隔着窗户听见妈妈嘤嘤的哭声,眼睛哭得红红的,肿了两天。这叫做悲喜交集的眼泪,我可以不用怕羞的这样告诉你,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偶尔流露也不是可耻的事。何况母亲的泪永远是圣洁的!慈爱的!我的母亲是一个及极其普通的农民,劳动一生,默默地死去,就像一把黄土。黄土长了庄稼,却并不为太多的人注意。也许全中国老一辈的大多数农民都是这样默默无闻劳作一生。她平生也就只知道劳动。繁重的劳动使她累弯了腰。不知道创造了多少财富,自己却舍不得乱花一分钱。有一次我给了她两元零用钱让她买点好吃的,半年后她还在身上装着。我不知道母亲为我还能受多大苦,默默流泪,这个世界—她为之洒尽汗水然而仍不富裕的家庭。她累在黄土上劳作一生,最后到头没有享女儿的福气。那么我作为母亲的儿女,我为母亲多享一日福,好让我的心有那么一点平衡。则是最富有孝道的方法了。哭也徒然,哀也无助……
  
  也许,你对我充满了仇恨,要恨你就恨当今这个社会,谁叫我们没有钱呢?没有相貌、没有权力呢?平时爸爸沉默寡言,只知道干活,他勤劳、朴实,手心上磨出了几个厚厚的老茧,种了一辈子的地。可是今天,他坐在桌子前,吧嗒吧嗒地吸着烟,我连问了几声,他都没有吭声,我几次都想打破这难堪的沉默,可是又不知道该对他老人家说什么才好。他突然对我大发雷霆,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他的身子向左微倾,慢慢地瘫下去。
  从记事起,父亲从未打骂过我,也未曾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我很吃惊地看着眼前这凶神恶煞的人,好像我们不认识似的。我在心里猜想我可能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对我。我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父亲,这时我发现父亲头发几乎全白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皱纹,像是记载着他六十年来的千辛万苦。人也黑瘦了许多。我一下子感觉到父亲苍老了许多,而且背也躬了许多,父亲转过身去拿卫生纸,我定睛一看他的背,弯的能够着地下了,也正是这驼背的父亲毅然担起我沉重的学费,背起祖祖辈辈几代人的希望,他那眼里的泪水便顺着皱纹的沟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我瞬间感觉到,父亲老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大家都忙自己的事情时,我居然心理会有一种伤感,一种莫名奇妙的伤感,我都不敢认真仔细地去打量父亲,我在父亲的身上发现一些苍老的痕迹,皱纹深了,头发白了,就是标志一个人健康的背,也一截一截地躬了。我好像又回到几十年前,因为时代的关系,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父亲一天到晚的替别人挑石担土,那时候的父亲年轻力壮,肩膀子硬朗,一担能挑两百斤都不成问题,父亲时常夸耀他的肩膀子硬朗,夸耀他一担子挑两百多斤的劲头犹如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可是,我们清楚地知道,父亲就是因为早年太辛苦,落下了难以治愈的病根,父亲的背一直在疼,特别是近几年来,天气一旦转阴,父亲的背就会疼得厉害,有时候晚上睡觉疼得嗷嗷大叫,把我们都吓倒了。我回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再忍不住自己了,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大哭起来。我想,只有我嫁给张老板才能救我的全家,那五万多无疑对我这个贫穷的家庭是个天文数字……
  再说,你也知道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入眼即醉,有些人错过了就无处可得;有些梦醒来就无迹可追。这就是张梅的来信吗?从来没有相信过张梅要为一个人抛弃一座城池的想法,可是这一刻我就觉得,现在的我,是多么地孤单,那些枝枝蔓蔓就会快长出自己的身体,刺疼所有在乎我的人。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完信的,顿时只感觉头昏脑涨,四肢麻木。我的心开始裂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痛得锥心泣血。原来那些关于张梅的流言蜚语,说张梅爱慕虚荣的传说,全部是真实。我气咻咻地站在监狱里,眉毛怒气冲冲向上挑,此时我心如刀绞,悲痛欲绝。我心已经被怒火烧的不省人事了,我敢说倘如再停一刻,我就要崩溃了。我快要将死的人,想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是懦夫,永远永远的懦夫。多少天以来,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结果吗?难道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惨状吗?
  当我伫立在离监狱不远的地方,一阵寒气直逼人的脊梁,风呼呼猛烈地刮过来,它固有的肆虐,片刻间毁灭一切,不远处,几乎看不见一点任何东西,连我监狱旁边柏树上几只无处栖身的雀儿们,也惊慌失措地扑棱扑棱地忽闪着翅膀,只是稍一抖动,一些灰尘懒洋洋地慢腾腾地飘落下来。那冰冷无情的月光,也像有不开心的事躲进黑云里,胆怯地不敢出来。我透过漆黑的夜晚,我仿佛看见,在老核桃树下那间灰暗的小屋,我那心爱的梅儿,被囚困在漆黑的房间里面。几天不吃不喝。她正在哭喊着:“快来,救救我吧!文哥!”
  我冷不妨地打了一个踉跄,跌坐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我使劲捶胸顿足,扪心自问,她真的爱过我吗?真的自己一生要这样过去吗?一定没想到我的一生竟会是这样度过的——如此多舛如此落魄,如此孤独如此郁郁不得施展……胆怯地不敢出来。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