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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稍稍放纵的心

作品名称:梦里落花      作者:罗档云      发布时间:2013-04-02 09:20:45      字数:4336

  
  (XX年X月X日星期日晴)
  昨天开庭到今天晚上,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平静过,变得恍恍惚惚,做事也心不在焉。想起与亲人匆匆一别竟是这般情景,甚至脑子常浮现父亲那心急火燎地走出门的慢镜头,不知道我和他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这实在让我伤心不已。
  好久以前我就把亲人送进来的钱用完了,却不好意思伸手向亲人要钱,可他们昨天却一下子留下了那么多的钱,我随即吃了一个炒蛋和豆腐,买了一支牙膏,五套信封邮票。
  五包白沙烟。过去没有钱时借康哥和胡哥的烟抽了,准备还他们的。我知道这用的都是亲人的血汗钱,可我明知如此,却改变不了乱花钱的习惯。如果我尚有自由的话,我一定节约,家中一百元钱要买好多东西,而我自进监以来就用了900多元,都是白花了,想起来实在惭愧。我知道自己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消极情绪,也知道这是建筑在亲人困境之上的一种消沉,是寄托在亲人无比痛苦之上的一种享受,但我仍然无法改变我自己。
  胡哥与康哥平时待我很好,中午我请客,请他们俩吃了一顿特餐。一共花了68元钱,说是特餐,也不过是普通的五种家常菜,一个牛肉,一个小炒肉、一碗泥鳅煮面条,一个油炸辣椒、一个菜豆,外加上二两白酒,饭很随意。两个月没有正式地端过碗,没有捏过筷子,没有上桌子吃过饭了,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往事自然涌现心头。那些与张梅、与父母双亲共餐,有说不完的镜头在脑海里一闪再闪,怎么也抹不掉,还有与张梅难得的几次同桌而食,侃侃而谈的情景,亦是永久的记忆。
  下午,胡哥转监服刑去了,他只需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家。
  看他喜形于色的兴奋劲儿,我真的是羡慕极了,并由衷地祝福他。
  他饭没吃完便先回监收拾东西去了,从此不知还有没有相逢的日子,但愿他早归家园,永远幸福,快乐!
  晚上,市里的电视台新闻联播放了前天宋的开庭审判过程和宣判的可悲结果,看到审判长庄严地当庭宣判死刑时,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总有许许多多的压力,迫使他走上不归之路。同时也为了自己感到悲哀。同一庭的审判员审理,同样的三个起诉人,同样犯的强奸罪,我能有啥结果吗?刚刚松弛一点的心理又紧张起来,不知日后是不是有人为我感到悲哀。同监的监友们安慰我,说绝对不可能有那种结果,但愿如此,只是恐怕我没有那么幸运吧!
  刚在说话之间,李伯说是有人给我写信来。我迫不及待地接过信,急忙打开信封,看着那一行行隽秀而熟悉的文字,我又一次次品味着撕心裂肺般的痛苦。这份刚刚逝去的爱情,让我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想当初,张梅咻咻地挥袖而去,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深深的伤疼之外是虎落平阳的悲哀,接踵而来的便是心爱的女人把我送进监狱。到现在我的头还是嗡嗡作响,痛苦像潮水一样在瞬间淹没了我。我把那信撕成纸屑,也懒得看内容。我知道我只能用这么无力的方式去逃避,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张梅的爱还剩多少,或者说我现在已经不爱张梅了,我心焦了,梦凉了,连蜘蛛都上吊了,谁会相信,我满心向往的,努力争取并且用心呵护的爱情,最终是这样的结局。也许,我与她不过是两列火车,看似交错在一起,其实只是在各自的轨道缓缓地前行,不再相遇……
  这段爱情因为一个人的心不在焉而千疮百孔,婚姻不是靠我一个人的拼命补救才能改变的。
  是谁?让我千苍百孔,是谁?让我伤痕累累?是谁?让我走进阴森恐怖的监狱?
  给自己点燃一根纸烟,狠狠地地猛吸一口,努力张开双唇,让浓烈的烟雾从嘴角徐徐冒出,然后闭上眼眸,前后轻靠在墙上。一缕缕青烟变换着记忆的颜色顺从着梦,在颤抖的指尖开始悄悄地流淌……
或许,我是傻我是痴我是呆,怎么也不懂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美丽的风景总是瞬间而过?为什么我的花期是如此的短暂?我看不到你嫣红妩媚楚楚动人的微笑容颜,我闻不到你醉意浓浓诱人的花香味道。我把你种植在心里,用心呵护用情灌溉,并且扎根开花。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为什么我心底的花儿正在灿烂绽放,而你却在本该开花的季节过早的凋谢?又谁能告诉我?谁能给我答案?张梅你能么?

  记忆的闸门
  (XX年X月x日星期X阴)
  
  二监里那聒噪的铁镣声时不时传进我的耳里,让人震耳欲聋,更阵阵寒意席卷而来,他们个个都是死刑。尼采的永恒轮回之说从反面肯定了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了,便不再回复。似影子般,了无分量,未死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丽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丽也都没有任何意义。想到他们在深圳多年的辛苦生活?那些为金钱之争,那些为自由之争,即使争到了,占到了,那又能算什么?人只不过是风中的尘土,来自虚无缥缈?终也虚无定所,还有什么好苦恼执著的呢?就算是什么也不苦恼执著,结果还不是一样,生命本身,和无生命比起来,一样地虚无缥缈,一样地没有任何价值意义。
  死刑,这是多么可怕恐惧的字眼,它仅适用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我就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呀!
  张梅一如既往地给我写信,可我竞连一封都没有看,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在这里我被剥脱了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我越来越责备自己。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既不能拿它和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世加以修正。好像一个演员没有排练就上了舞台。如果生命的初次排练已经是生命的本身,那么生命的价值到底会是什么价值?那天晚上的一瞬间,惨痛的悲剧就降临在我身上,不仅使她失去工作,也使得她从此身败名裂。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天花板,记忆之舟在回逆,头有些昏沉沉的,忽然有些前尘往事扑面而来的味道。
  我家与表叔家只是一墙之隔,表叔从小就喜欢我,待我视如自己的亲生儿子。我也很喜欢去表叔家玩耍,在他家里我的行为从不受拘束,想吃的东西我张口就要,表叔表婶尽量满足我的要求。有人说表叔从小就把我宠坏,这话一点也不假。表婶知道我不吃肥肉,吃饭时总是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挑拣瘦肉。表叔和婶婶生有两女一男,大女儿张丽比我小七八岁,二女儿张梅比我小三、四岁。我们从小就滚在一起,从穿开裆裤到长大成人,几乎是形影不离。
  上学了,我与张梅在同一个学校念书,她就成了我心目中呵护的对象。如果有人敢欺负她,我就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哪怕是冒着拳打脚踢的危险,我也在所不惜。那时家里很贫穷,穷得连把漂亮的雨伞也买不起,每逢遇到雨天,我与张梅就共着一把破雨伞上学。
  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我们一起上山砍柴,一起下河捞鱼。一起聊天,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随着岁月的增长,我们渐渐地长大成人了。我已经成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张梅也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后来,我考上大学,而张梅没有考上学,在家里帮助父母干活。以后的几年里,我离开故乡,再也没有看见张梅。
  记得有人说:“红玫瑰盛开的那一刻,同时也是播下枯萎的信息。”也许就是美丽的女人天生有种不安的因素。是缘分让我和张梅走在一起,给予了我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是命运与我们开了一个荒诞离奇的玩笑,便是我们擦肩而过。几年没有见面的张梅一下子站在我的面前,让我刮目相看,人都说女大十八变,上帝捏造这形体之时一定耗尽了她对人间的眷恋。眼前的张梅之美,不只在那匀秀舒展的眉眼鼻唇,还在那顾盼之间流露的飒爽之色。张梅皮肤白皙,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楚楚动人,身上透着一种婉约之美,太过度俊美了,俊美得让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到她那一刻,爱情懵懂的我,就感觉到自己将与她结缘一生。让人一见倾心,特别是她那娇声细气“文哥!文哥!”叫起来让人心理甜丝丝的。张梅来到深圳后,我们从兄妹的关系,顺理成章地发展成为一对热恋的情人。日子长久了,体内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不安分地骚动,她太招人喜爱。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特招别人流言蜚语,也有时在我们身后时不时丢下一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类的话,每当我听到这些攻击我的话时,我伤心欲绝,张梅则是一边安慰我,一边对那些人义愤填膺,骂他们多管闲事。我一方面害怕张梅真的会离开我,移情别恋,另一方面我们是近亲,她的父母绝不会同意这桩婚事。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我与她在一起时,也不时地流露出一种超越兄妹的情感,这种东西在迅速滋生并不断扩大,心中隐隐产生一种离不开她的感觉。
  我们出去旅游去爬山,参天的树木枝繁叶茂,山里除了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之外,到处一片清静。在这里尘世中一切烦嚣都抛到九霄云外,在这里既没有任何人能窥视她的一举一动。也没有人给予她的善意的批评抑或恶意的斥责,一切都消失了,文凭、职称、上下级关系、社会舆论、爱情观点的种种学说……哦,只有在这里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缠绵,我才能自由翱翔。不一会,我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都累得满头大汗,便在一棵大树下歇口气。一股清风伴随着张梅的身躯内清香,悠悠地荡向我的鼻翼里,现在张梅轻盈无比、洒脱无比,所有的行动都由她来挥洒,所有的目标都由她来支配。她想飘就飘,想唱就唱,想停就停,没有人来约束她。她置身在如此浩瀚的高空,这样的话她对脚下这片熟悉而古老的热土,可以领略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景致。张梅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对着蓝天高呼“哇塞”,真想不到,那些平时看上去那样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体,竟微如蚂蚁,那些耀眼交相辉映的红绿灯,看上去模糊不清。那些日常生活中那样重要的奔波忙碌,竟然显得卑微和庸俗……
  张梅的身体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思维像身体一样轻盈自如,一个层次一个层次地升华和释放……
  张梅紧挨着我坐下来。红扑扑圆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汗珠,更显得美丽动人,一股少女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陶醉,我的心越跳越剧烈。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我对她的感情,似乎太习以为常,倒不知觉,这份感情就犹如春天的种子蛰伏于土地,直到有天,一不小心浇点水,它突然反醒了,发了芽,然后齐刷刷地长成了参天大树。这好比我对张梅的感情。
  在强烈的诱惑驱使下,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搭上她的肩头,她顺势倒进我的怀中,两颗心都在怦怦地直跳,我脸红心跳心里很矛盾“不行,我们是兄妹,怎么能这样?”可是面对眼前这位美丽动人的女子,我无法遏制自己的情绪,迫不及待地和她接吻在一起,这是我们第一个初吻,我们吻得专注而热烈,我由于体内的热血在不断地奔涌,她的眼睛竟闪跃出一种光泽,那么咄咄逼人,那么狂燥不安,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一样。既让人害怕又感动,那简直是热情和歇斯底里的混合物……我偶尔睁开眼睛看着这蓝蓝的天空,一朵朵白云在天空中漂浮,看见四周那一棵一棵伫立在哪里沉默不语的参天大树,看见一群群小巧玲珑的小鸟正在愉快地在树枝上蹦来跳去……那一切都很欢欣,很是明朗,很是悠然从容,仿佛在唤醒和提示他们在做什么。
  “要知道,这是乱伦呀!”我暗暗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身躯却在不断地颤抖,体内那种东西发泄的势头似乎不可阻挡。但是,在这紧要关头,我的理智战胜我的邪念……私下里,我将这段感情的利与弊都仔细衡量一番,终究觉得还是弊大于利。
  烟蒂终究会熄灭被丢弃在地上,没有烟缸可以盛下它,是因为我在监狱,慢慢地睁开眼眸,窗外一只孤鸟从眼前飞过,带走了我所有的疑问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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