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良苦 第五章

　　 《十一》
　　 以前回家，大多是吴树的司机驱车来接吴刚，也会顺道去看看还在读初三的表妹和陪着表妹的小姑。只因为最近吴树忙着S市的拆迁改造工程，无法抽出身来。 吴刚只好陪着温柔，去了汽车站，乘上了去省城的汽车。
　　 窗外的景色撩拨着吴刚的眼睛，他心里则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爸爸见到这么美丽的儿媳妇，一定会很开心的。
　　 温柔把头靠在吴刚的肩上，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她担心见到这样的情形，别人用审视的眼光看她。
　　“别怕，我爸爸很和蔼可亲的。”吴刚握着温柔微微出汗的手，安慰道。
　　“我不是怕见你的爸爸，而是怕他生你气，你大学还没有毕业，这样会耽误学业的。”
　　“现在大学生谁不谈恋爱啊！去年我爸还催我来自呢！不会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原本过了年以后再去见你爸的，偏你急得跟什么似的。”温柔仰头看着吴刚，目光怜爱。
　　“小傻瓜，言不正名不顺，真实这样，哪来钱做爱情经费啊！”
　　“我们可以找工作的呀！到现在还有些像一个孩子。这次回来，说什么我也不想闲着，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被养着，何况你也是被别人养着在。我爸爸还缺钱呢！”
　　“行，别累着就行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吴刚深情的看着温柔的眼睛，那眼神很清纯，慈爱。竟像多年前妈妈的眼睛一样，吴刚梦中还记忆犹新。他现在每次梦见妈妈，不再是血淋淋的样子。妈妈对他笑着，很欣慰的表情。
　　许是因为谈恋爱了吧！
　　在家里，爸爸一向迁就着他，吴刚并不领情。时间也是感情的沉淀，久了纵是铁石心肠，也会被软化了。吴刚每每想起此事，便心生愧疚。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吴树的电话。
　　“爸爸，我快到家了，女朋友带回来了。”
　　“好啊！你先回家，李阿姨在家里。爸爸现在还有事，晚一点回来。”
　　“恩，爸，你注意一点儿，别太辛苦了。”
　　“刚，你朋友读大几了？”
　　“哦！是我一个班的……”
　　 说完，吴刚挂了电话。温柔一眼不眨的望着他。
　　 “什么一个班啊？”
　　 “我爸爸问你大几，我随口答出来的。”
　　 “你怎么骗他呀！”
　　 “先哄得他高兴了在说，满足一下老爸的虚荣心嘛！”
　　 “你爸爸很在意这个吗？”温柔小声道。
　　 “没有？温柔，别想太多了。”
　　 “好吧！一会下车给你爸买些礼物，我这里还有一千元钱，你拿着。”温柔把钱夹子直接给了吴刚。
　　 “温柔，你真好！”
　　 “好什么啊！人都是你的了，你只别负了我就行了。”
　　 “除非我死……”
　　 “好了，别说傻话了，我说着玩的。”温柔闭上的眼睛，一滴泪悄悄的滚了下来，跌到了嘴里，很苦。
　　 吴刚跟温柔在省城逛了一下，提了一大袋礼物，匆匆往家赶去。
　　 保姆李阿姨把门打开，吴刚把温柔领了进来。
　　 李阿姨望着温柔，有些惊诧 。
　　 “阿姨，她是我朋友，叫小柔。”
　　 “阿姨好！”温柔轻声喊了一下。
　　 “好漂亮的孩子，小刚，有出息了，一会你爸爸回来别提有多高兴了。”李阿姨接过吴刚手里的礼物，兴奋的说道。
　　 “那是当然了，不想想我是谁嘛！阿姨，我们口渴了，你去给我们拿两瓶可乐。”
　　 “好！你先陪小柔坐一会啊！”李阿姨把礼物提到储藏室。
　　 “刚，自己拿，阿姨这么大岁数了。”温柔对吴刚轻声说着，手一直还牵着吴刚。
　　 “恩！”
　　 吴刚拿了两罐可乐，拉着温柔就往楼上跑，边跑边喊。
　　 “阿姨，不用拿了，我们上去歇会了，我爸爸回来喊我一声啊！”
　　 “哎！你爸爸刚才回电话了，叫我不做饭，一会上外面吃去……”

　　 吴刚的家是一栋单独的别墅，面朝湖泊，背靠假山环境十分幽雅安静。里面的装潢设施更是令温柔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轮夕阳挂在湖面的上空，波光潋滟，柳条摇摆，几只水鸟在水中悠闲的划水。
　　 “刚，你家的房子这么好！你爸爸到底做什么的？”温柔沐浴在透过玻璃的阳光下，转身问躺在床上的吴刚。
　　 “就是一个小老板而已！做了几个房子卖了。”吴刚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怎么这么有钱，你还真是富二代啊？”
　　 “什么有钱，富二代的？我爸爸根本没有钱，你只不过拿着银行的钱在玩而已。”
　　 “可能都是这样子吧！现在也没有几个好官。”温柔在风月场上混了几年，对官场早已是了如指掌。有几个人是为民做主的好官？他们吃的，玩的……
　　 “别聊那个了，我爸爸也不是什么官，就一个农民企业家而已。”
　　 “刚，我还是有些害怕!”
　　 “害怕啥呀！呵呵，我爸爸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不吃人的。”
　　
　　 “小刚，你爸爸回来了，让你直接换了衣服在客厅等他，他马上回来了。”李阿姨在楼下高声喊着吴刚。
　　 “来了！”
　　 吴刚和温柔来到客厅，吴树已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好小子，带朋友回来也不早些做声，爸爸也好准备准备。”
　　 “爸，儿子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温柔，快来见见我爸。”吴刚拉了站在旁边的温柔一下。
　　 “恩！”温柔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愣住了。
　　 “是你！”
　　 “你……”不仅仅温柔，吴树也目瞪口呆了。
　　 “爸，你们认识吗？”
　　 “小刚，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说。”吴树恼着脸色进了书房，吴刚在后面跟着，回头对温柔说道。
　　 “温柔，我一会就来，你等我一会儿。”
　　 “去吧！我没事的。”温柔的突然冷静，让吴刚不适应。
　　
　　 吴树坐在书房的藤椅上，气呼呼的看着吴刚。
　　 “这就是你女朋友，你的同班同学？”
　　 “是啊！爸，你哪里看着不像？”
　　 “像，从头到脚都像，你对得起你老爸吗？为了你，爸爸十几年过着单身生活，还不是怕你受委屈。”
　　 “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吴刚企图解释。
　　 “那是怎么个样子？你敢说她是清白的，你什么人不能找，偏找一个风尘女子，婊子无情……”
　　 “爸，你别说了，她不是婊子，她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
　　 “纯洁，她能算纯洁，世上就没有邋遢人了，你赶紧跟她分手，老爸保证既往不咎的，以后你想留学都可以。”
　　 “爸爸，我不会和她分手的。”
　　 “你敢，除非你不认我这个爹。”吴树气得发抖。
　　 “爸，你别逼我了。”
　　 “是你在逼我……”
　　 “小刚，女孩子走了。”李阿姨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吴刚答道，打开了书房的门。
　　 “你给我站住！”
　　 “爸……”
　　 “今天你出来这个门，就别想认我这个老子。”
　　 吴刚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家门，人海茫茫，他将何处何从……？

　　
　　 李孺的宏图不能大展，全是经济拮据而制约了。他忧心忡忡的望着寒风中伫立的学校，明天的出路又在哪里？
　　 他完全可以不淌这趟浑水的，留在省城，衣食无忧，过着朝九晚五，自由自在的日子。
　　 只因为他回家探亲，路过自己的母校。看着白发苍苍的老校长，偌大一个年龄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心里有愧，老校长那一双与笔打交道的手居然布满了茧子。
　　 那全是因为为了开源节流，老校长自己一砖一瓦给磨出来的。
　　 学校的菜园，是许多商家眼里的香馍馍，李孺岂肯轻易让了出去。更何况那些时令蔬菜，经常可以廉价送给校食堂，也算为学校尽了一些微薄之力了。
　　 教职工的工资难以稳定，工作缺乏热情，升学率下降。如此恶性循环下去，一中的声名将不复存在。
　　 李孺不仅为学校的建设奔波着，还要时时应付那些官员，开发商老总的邀请。
　　 钱不是问题，只看李孺的大笔怎么挥了。只要他让出那块土地，无论仕途，还是钱途，李孺将无可限量。
　　 这样的宴会，几乎天天都有。
　　 李孺知道那些人没安好心，这是鸿门宴，设套让自己往里面钻。在李孺眼里，他们只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而已，真正的大雇主还没有现身。
　　 此时的李孺已是四面楚歌，处处碰壁了。他突然明白了老校长的白发是怎么来的，为了教育事业奉献了一生的心血，到头来，得到了认可没有？
　　 市长办公室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而每次李孺非吃闭门羹不可。
　　 就市长秘书的话，他这是越级。市长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这样的小事情，不然要那些教育局，财政局，规划局干什么？
　　 李孺甚至想直接去政府大院找市长的家，几次都被保安撵了出来。
　　 在大院的门口，他看见了一个乡下的老太婆背着一袋大白菜进去，保安只是形式的询问了一下。

　　 李孺灵机一动，出了大院，去了一家假发店买了假胡子粘在唇上，然后在集贸市场买了一大袋子土特产，换了一件普通的棉袄，戴上一顶小毡帽，一个活脱脱的乡下老头就出现了。
　　 保安只是象征性询问了一下李孺，却不敢拦他，在这个大院住的大多是局厅极上的干部，谁家没有一两个乡下的亲戚朋友，他们得罪不起。
　　 李孺知道市长的家庭住址，他曾偷偷跟过来几回，而每次都被市长给轻轻的打发走了。
　　 李孺按响了市长家的门铃，一个女儿在猫眼看他。
　　 “你找谁？”女孩开了门问。
　　 “我是你家主人的亲戚，来看看他们。”李孺提了东西就往里面闯。
　　 “我说你这个老头，怎么不讲理啊？市长不在家，何况他家没有农村的亲戚。”
　　 “你小丫头知道什么？她刘姥姥还在贾府攀上了亲戚，你就知道市长家没有？”
　　 “不跟你说，说不过你！”
　　 “小丫头，我不是老头，我是……”李孺把胡子摘了、
　　 “是你呀！李校长，干嘛弄成这样？”
　　 “你不知道！那些门卫看见我不让见，说什么市长吩咐了，气死了，倒杯水我喝吧！”
　　 “哎！”
　　 李孺坐了下来，这一回他有了不成功，则成仁的打算。
　　 “李校长，市长还没有起来呢！”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想回去读书吗？”
　　 “怎么不想？可是没有钱。”女孩无奈的看着李孺。
　　 “没钱不是最重要的，看你还有没有决心重新在读了……”
　　 “小翠，外面是谁？这么早。”里屋传来一个男中音的声音。
　　 “市长，是李校长……”
　　 “谁让他进来的？”
　　 “市长……”
　　 “别说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市长，你别怪罪小翠，是我自己闯进来的。”
　　 “你还不死心，何苦来着？你等一下，我漱洗之后再出来。”
　　 市长坐在李孺的面前，不怒自威。
　　 “我说小李，我跟你说了多少回，让你去找具体的相关部门处理 ，你就是不听。”
　　 “市长，我今天来不谈工作，我是来接小翠回去读书，她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有义务让她回去读书。”李孺振振有词的说道。
　　 “小翠，是不是？”
　　 “是的！”
　　 “这是好事，李孺，小翠的学费我替她出了，如果考上大学了，更不在话下了。”
　　 “小翠，还不谢谢市长。”
　　 “是，市长，谢谢您。”
　　 “ 不用谢我，谢你李校长好了，呵呵！年轻人，有干劲。”
　　 “市长，我跟你说个笑话怎么样？”
　　 “好啊！”
　　 “有一回，我陪市里的几个领导去一个贫困镇上的一所中学作调研，汽车在一处山路上被一头老牛给挡住了，他睡在山路中央不肯起来。
我们几个人用石头打，用树枝抽都无济于事。后来牛的主人来了，告诉我们那牛需要听好话，也想做做官。
　　 接下来我们的几个领导一一对着牛说起好话来了，那牛就是不买账，似乎还是嫌话不好听一般。我急了，轻声在它耳边说了一句话，谁知那牛嗖的站了起来，撒腿就跑，转眼就不见的踪影。”
　　 “哈哈，跟那牛说了什么？”
　　 “我对牛说，你再不起来，就让你去一中当副校长去，谁知道它也怕当副校长，所以撒腿就跑了。”李孺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他是在讲笑话。
　　 市长坐在对面喝茶，一口茶喷了出来。
　　 “李孺呀李孺！你还有两下子，这样吧，你先回去 ，我一会开一个电话会议，具体协商一下你学校的资金问题。还有，小翠就交给你了，她可是一个聪明孩子。”
　　 “谢谢市长！我们学校六千名学生也会感激你的。”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只别添堵就行了。对了，如果电话会议通过了，我会让规划局及开发商直接联系你的，这回你该放心回去了……”
　　 “是……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