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海深埋（十九）

天地公司卞总看着来自于政府相关部门提供的数据资料。
位于东山寺前偏东南方的旅游区规划用地3.25平方公里，规划内除零星村落外，以行政东乡村和西乡村人口密度最大。卞总回想起之前陪着嫁出去的两个女儿和老伴去寺庙许愿那年，是一年前左右，经过这个现在的规划地，趁着她们烧香礼佛的时候，自己四下走走，那些村占的各处私自搭建他仍历历在目。
他在规划设计一栏上，写上一句话：设计时，需要事先了解两个村落私自占地的所有细节情况，运作的关键是，必要时需要借助相应的政府手段。商业配套用地需要有个选址意见。

另一块与城市交接的商业用地，900亩。红线离规划的滨海观光大道最近的300米，行政村里户数862户，人口2699人，现有总建筑面积5721平方米，占地面积约2725平方米。
规划设计一栏上：拆迁成本？拆迁办法及其前期摸底。商业住宅规划提出设计方案若干待定。

刚刚才签完意见叫来副总按意见执行，并叮嘱专业出生的副总保证方案的严谨性和保密性。

准备劝导内退的几位同事一拥而入，哜哜嘈嘈。
卞总没有象往常一样接待，而是直接看着像是领头的最元老也最不做事的人，说道：“你们都已经看到了班子根据政策提出的关于内退的办法和条件，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菜市场可以讨价还价！如果对这些有什么疑问和意见，可以以书面的形式进行反映。你们在这里的一天，还是着个企业的员工，还是必须维护企业的形象和立场的！”
见到卞总语音越来越大的叱喝。嘈杂声忽地安静了。

“大家在这个企业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了，企业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卞总更严厉的站着说：“不要都只是盘算着肚子里的小算盘，就是内退了，企业还是你们的家嘛！你们这么闹，像是个为企业着想的员工吗？！都回自己的岗位去！书面报告！”
卞总挥了挥手。一帮人诺诺地挤兑了出来。

耳际飘来了个嘘嘘微微的声响：“我们到市政府去，告状去！”

卞总叫来办公室主任：“改制期间所有的在职员工不得请假，无故离岗人员以开除论处，加班实行双薪制度，出个通知，即日即刻起。”
国企的刚性管理有时候很脆弱。
卞总心下，如果是战时，枪毙他一两个逃兵，这企业哪会如今天般不堪？！

项目如果顺利落地还是得引进合作机制，消除一些残余的改制后遗症。
卞记下这要点，并在边上画了个很大的问号，加上一个字“石”。





期货的经理从家里赶着上班，下楼的时候，意外地看见小鲁等着。

“我正准备这几天去拜访余总的。”象是被追债一样带着惶恐。

“余总最近忙！她交代我通知你，不管输的是多少，必须严格按照她指定的项目运行，不得私自改变。需要补仓的部分你得事先通知我！”司机小鲁不带表情的说道。

“好的！好的！我会保持跟您联系的！”伸过手去的时候。小鲁已经回头上车了。他只好变为挥了挥手以示意再见。

这一段时间他觉得很不解的是，从开始就跟着一个户头。那户头买多，他就必须做空，反之亦然。
本想提前给出些建议，上一次就被小鲁回复照意见办理，不带啰嗦。

想着小鲁怎么知道家里的地址。心忽然揪了起来。
回头一想，损失的又不是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小鲁按余总的指令到酒店接DINEL回公司。

立晶提前已经接到智寒准备好汇报的材料的约见，届时到公司汇总。






杜总让小刘也跟着，说是调查资料她也有情况说明，跟一芯一起去学学经验，锻炼自己。

会议桌边坐满了人：DINEL，余总，立晶，两个外地调来的工程人员，一芯，小刘，还有余总办公室新进的苏主任。

智寒在学校的那段经历让整个汇报项目的流程显得更加的严谨有致。
讲演方案期间，没有人提问题，大部分都在记录。DINEL和余总不时的点头表示认同。

在幻灯机前智寒的脸显得格外的五官分明，眼神清晰透彻。
一芯看得入神，几乎一个字也没进自己耳朵，在记录本子上不时地写着智寒两个字，还穿插着卡通的心啊，花啊等图案。

“这是一个项目研讨会，有什么疑问和建议大家现在可以一起交流一下。”余总等智寒回到座位，站起身子，说道。一袭的职业装，很靓丽。

DINEL还是先发问：“单先生请再补充说明一下贵企业的一些概况和对项目的介入意见。”

“我们企业全称为：盟志房地产代理有限公司。注册资金人民币200万元。企业法定代表人：杜协忠。企业现有员工16个，两个部门：中介部和策划代理部。我们希望介入的方式，我个人的意见是全程策划代理，但至于杜总有更进一步的意见，我还得汇报征求。”
DINEL点了点头，余总带著点若有所思。

“单助总，你刚刚提到的整个策划面很完整，但就拆迁的问题几乎没有提及？”立晶提问。

“按目前项目的常规运作，我个人觉得我们可以做完整的摸底工作，但尽可能不直接参与拆迁事宜，可以跟政府获取项目时候，由政府下属的企业承担这个环节。虽然一定是土地成本增加，但我们可以规避在这点上的不专业和不熟悉地方因素，耗费人力以及预算外的不可控因素。”智寒答道。

“实地的地质勘探报告出来没？临海的基础比较复杂，得有预先的投入预算。”两个工程人员之一。

“地质勘探报告我会去安排。这基础的预算必须考虑不可预测的因素！”余总说道。

“大家继续发言，看还有没有意见。这里提到的基础问题，我有一个资料，单先生，你过来下。”DINEL示意智寒到边上余总的办公室。

一芯开始说着调查时候的那条狗和胖老板，意思里带着拆迁一定是一个硬骨头。
余总也笑了，跟着大家一起。变成了故事会。

没有所谓的资料。DINEL看着坐在沙发对面的智寒，泡着铁观音。

“你们原先的那个副总为什么退股离开？”DINEL不经意的问。铁观音的清香漫开。

“我不是很清楚，但他们两能走到一块我刚刚进企业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副总非常专业，教会我很多。”

“他已经注册了一家：新都地产代理有限公司。那假设说这项目能落地公司，我是说假设，对大家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你有什么考虑呢？我指的是你个人的定位。”

“我还是会站在公司的立场！毕竟是最先收留我的企业。”

“嗯！”DINEL没往下接话了。
几杯茶之后，两人回到会议桌前。
变成了一芯的专场故事会。大家笑翻了。





卞总还在深思所有杂事的时候，电话响了。
石副市长的秘书。

“卞总，市长有几件事情通知我跟您汇报。”秘书厚实的声音。

“哪里哪里？！怎敢说汇报之理，您说我记下。”

“记下倒没必要，事情不复杂。”对方象是轻松地说笑着，他跟着市长已经有些年头了：“下周会有一个项目发布会，所有被邀请的外商和内资会参加，你手上市长交代的项目也在招商事项里，请抓紧时间出方案。”

“好的！”卞总军人的响亮，这也是他心里希望的合作格局。

“方案的同时您联系一下和兴投资发展公司的余总，这是一家有经验有实力的投资开发企业，因为他们企业的主要负责人来不了下周的发布会。所以请你是不是抽时间先跟他们接触一下，互相交换一下项目意见和合作意见？！”
对方等着卞总的下一个反应。

“好的！”依旧的响亮，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减少：“那电话是？”

“你记一下！”这回让卞总动笔了。

“我记下了！我这就跟他联系！”

“你们先拿出一个合作意见，先交给我转交石市长，他最近焦头烂额的，还说哪天跟你一起喝几杯呢。”

“请转告市长放心，只要是为企业综合效益考虑，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卞总把综合两字加重了些。

“那先这样了。改天到你那喝好茶哦。”

“进展如何我第一时间给你汇报！欢迎来我这指导！”

电话搁下之后，卞总觉得又轻松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负担。
他再次地看着规划图，然后叫来副总安排一起见这位未谋面的余总。






杜总得知是项目的汇总会，很早就来到公司。
本想自己亲自送他们过去，回头一想身份不对，于是出发前叮嘱他们好好谈，好好学经验。

智寒他们一出门，他开始召集中介部门的会议，反复强调要努力抓住房源和客户。
也把自己近期到处找朋友获得的房源交给了中介的负责人。一个来现钱最直接的部门。

他叫了一份快餐，正大口吃到一半时，智寒他们笑着回来了。
他心里一下舒坦了起来，嘴边一层鸡腿的油。

“快吃饭！小刘叫下快餐！”

“我们吃过了！余总叫的工作餐。”小刘答道。带着点没吃到大餐的不满。

“谈得情况怎么样？”杜总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纷涌。看着智寒。

“情况还是如你预料的，很顺利！余总临走前交代我说合适的时候约你见面呢！”智寒在吃便当的时候，DINEL跟余静边吃着边轻声地交换着意见，余静笑着点头。

“太好了！”杜总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消灭光。拉着智寒进自己的办公室，并跟一芯和小刘说道：“你们两休息一下，这几天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哦！”

“连着唱歌才去哦！容易吗？！我们。”一芯看着小刘。小刘没马上象之前一样点头附和。

“好！好！好！一定！”杜总笑着说。嘴上还是油腻着，忘记擦。

智寒把汇总的经过很详细完整地描绘了一番。
除了DINEL的私下谈话这一段，还有一芯的故事会。

“那我之后见余总怎么谈呢？”杜总有点虚了。

“如果是整体项目策划代理这个环节，副总之前就有留下一些资料和代理合同范本。对了，你知道副总出去后做了什么吗？”
杜总摇了摇头，象淘气的男孩吃过饭之后被要求做不喜欢的事情一样，拨浪着。

“他好像也注册了一家业务一样的公司。”智寒觉得不能详细说明。

“哦？！”杜总这会儿又仿佛回到牙痒痒的当时，一个楞神之后：“他有跟你联系过没？他会不会也知道这个项目啊？”

“从离开就没联系我了!其他的就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个见面得心里有数。如果代理的条件比副总高，我怕我的策划比不过他。除非我们的实力比他强，还会多一个筹码。”

“你的意思是进一步的合作？”

“是的，如果资金够的话，我们既可以有利益的空间，也能有更多一成的胜算。”

“他是没有我的通道有实力，毕竟是个读书人出生。”杜总忽然自信了起来。

“我个人倒不这么看。现在手握现金的投资人很多，只要有好的平台，是不怕缺资金的！况且他具备足够的专业知识和说服能力。”

“也是！我得赶紧落实一下资金情况！”

“主要还是心里有底，比较好见面谈判，不然第一个代理环节就受堵。”

“让我好好想想！你辛苦了。”杜总陷入沉思。
这个机会是不能错过的，而且不能让那个忘恩负义的副总得逞。他牙又一次觉得痒痒的。

但要找谁融资呢？朋友大部分是开出租的和小生意人，脑袋的搜索一片虚空。
油腻的嘴吐着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