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海深埋（二）

余静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茶盘，法律专业的她在多年的社交粉饰下，将与生俱来的不甘寂寞修饰得很到位。至少她自我是这么认为。

“先不收拾！”她支开敲门准备打扫的接待员。
她总是很乐于在杂乱中寻找一种激发和需要。

翻滚的开水壶，气泡至下而发，脑海里闪过昨夜那段激情。
腿抵着呼之欲出的张力，她感受到那年轻澎湃的心律带着她时而不断的落寞，填满此起彼伏的湿润。在一片狼藉的黑暗里，用舌尖和指尖触碰再次出发的勃起，宛如自己摇身一个立马的将领，那嘶叫声证明着自己如入无人的狂野，淋漓中留存的一丝镇定，她没有撕咬留下丝毫痕迹，一如之前的默契，就象桌上完好无损的茶杯里的余物。还有他匆忙提裤的背影。

手机铃声响起，象昨夜“砰”的关门。
门后的领带跌落，酱紫条纹的，黑暗中如疲乏的阳具。摊塌着。

“小静，我周六的航班，你有时间接我，没时间就让陈小姐接我，航班号：ASN0921。”声音带着体贴和柔情，当然还有一种掺和英文的南方口音：“上次你要的那个款式的包没有找到，我另外给你买了一个，I'msureyou'lllikeitverymuch。”

“我会接你去，时间如果准点的话，我们去吃斋饭吧，我叫上师傅一起？”余静压低着声音，让脑中的激情画面黑白，栅格直至消失。

“恩哼！”地道的美派口吻：“你定好位置，上次说好见面都还未如愿呢。”

“那我约好吧，路上小心！”淡如老夫妻的语气，带着某种给对方安心的暗示。

“HONEY，那先这样了，挂了。BYE！”越洋的暖流，成漩涡状。

她再次冲着未丢弃的那泡茶，抿了一口，有些淡，不过仍然是黄得剔透的灵动。
夕阳斜斜地剪开翻滚的气泡。




单智寒合上那三个策划方案。
他隐约地觉得这三份方案象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手法，细腻中带着偏颇的气息，少了些老道。

“看完了没有？”一芯又蹦跳了出来，一口漂亮的牙齿。

“你还没走啊？”他看了下四周，同事都走光了。
他把思绪放下，觉得一身的清爽，最近公司人事隐性的暗动使他觉得有四伏的压力，眼前这精灵总能让他暂时地忘却所有繁杂。
当他第一次为企业招人的时候，第一眼的接触，就是这气息，带着花香。

“明天周末呢。”一芯从包里拿出了一件T恤：“休息天不要总是穿那么正规了吧？”
自从认识智寒，就发现他不论什么时间都是那些职业的衣服，显然的那种质地不怎么样地摊货。

“明天我还得来呢，不是答应人家一星期的嘛，早些做完早解脱。”他笑，看着那天蓝色的T恤。

“那我也来。”一芯坏笑：“带零食来吃，反正我没什么帮你的。把衣服试试，看合不合适，不行的话去换。”
她拉着他就往卫生间走。

他白皙的皮肤其实什么颜色都很上身，蓝色更显得轻快有致。

“就当是你送我的回报吧，看在我招聘你的份上，免得你男朋友怪责。”
他没有直视她清澈的眼眸，鼻翼里却溢满着那花香。

她拉了拉他不搭调的裤边脚：“他太老了，不会怪责的。我对他说起你的。”

智寒没有接过话题。
兴许是不敢再细问究竟，就象有时候举起毛笔的刹那，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提笔的初衷。

“我们带点吃的去海边吧。”一芯挎起自己大包包和他的包。
那大包包足以装下她整个人，智寒笑着表示应承。
她把那黑色的公文包丢到那个大包包里，转眼就魔术般消失了，剩下包包上的雏菊图案。缀着花香。


金色的沙滩。
细沙总在波浪的裙边处。
远处会有一些大型船抛锚停泊，风咸咸甜甜地抚着。
她时而跑前时而跟后，象长不大的孩子。

“快过来看看。快来！”海边长大的她在身后一阵惊喜声：“你看看这是什么脚印啊？你那么厉害一定知道。”

波浪的尽头处，微微潮湿的平整沙面上，有一些奇怪的脚印，交织在他们走过的脚印之间。脚掌象婴儿，但只有三个指头印。

“不象狗狗哦？！”一芯见他一脸迷茫。

“是的，这不像是动物的足迹，但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小孩自己走？而且分别只有三个指头呢？”他自言自语。

“难道是外星人？”一芯眼露狡黠。
他蹲了下来，掉进迷惑圈里。
蓝色的T恤象一个符号，海的信子。

一芯继续往前跑，脚上的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也埋到大包包里去了，一串娇小的脚印，一阵做怪之后的坏笑。

“不要研究了！你没你想的那么聪明的。哈哈”她把大包包丢到比较靠岸粗沙的地方，边上还斜斜地浅搁着一艘小渔船。
只见她握紧小拳头，在细沙上印了个象小孩的脚掌印，再用指尖轻轻的戳上三个洞，充当指头。



月，依旧将其示人的皎洁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潮汐又落。

顺着沙面走着，踩着大小不一的脚印，交织着错综的迷离，方向各异的人生路，涛声如旧，月色的水谱，伴着快慢由己的脚步前行，礁石的黝黑处跳跃，灯火间歇的栈桥噶然而止。

云，此时便适时飘然而至，诉说海的倾诉，不愿的深埋。

转角处总是期待一个惊喜，或一个悠然。
是一条深窄的暗巷，盛开着的三角梅，剪化着灯洒，脚尖即可在黑白键上穿行，记忆的深处开启，一段往事，一句诺言。

残留的细沙会在脚底撕咬，蹴留在阴沉古宅的墙外，破旧的百叶窗四下翻启着，黑黑的眼张着，看着所有如是的落寞，一如楼顶的阁楼，挣扎的楼花，有致而无奈，任由那月下，拼花成灵鬼，凄厉着笑敛。



“说说她好吗？”她拉着智寒的手，放在她的腰际部位。
小渔船静静的浅搁着。

她把头埋进床上的玩具娃娃堆里。
从智寒送回家一直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梦里有那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