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情（第十六章）

　　读罢蓝洋的信，一股暖流涌进梅子心头。她经常想象，蓝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也许他文质彬彬，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也许他身材魁梧，英俊潇洒。不管他是哪种类型，她都会喜欢，她知道自己只能去喜欢，她希望他幸福。在心里，她也有一种渴望，有那么一天，可以见见他……
　　呼吸着春天新鲜的空气，感觉到生活是这么美好。
　　回到城里，又开始忙碌了。
　　晚上一个人睡在库房里，梅子有时感到很孤独，她孤独时就打开蓝洋的信件和作品，一遍一遍地读，然后抱着信件慢慢睡着……
　　夏天的一个傍晚，她的原来的同事刘小碧来了，带来两个男子。刘小碧跟梅子婆家村是对门，也姓陈。那两个男子一个是跟梅子一个村，叫陈更生，在家开理发店，跟梅子婆家弟弟三强玩得挺好，他们是同行；一个是邻村的,也姓陈，叫陈力权，梅子在小碧家玩见过他，小碧说他离婚了的。他们约梅子去看电影，梅子说等下班后才能去，他们说去文化乐园门口等她，梅子说下班后去那找他们。
　　下班后，梅子吃了饭换了衣服赶去，却不见小碧和陈更生，只有陈力权在那。
　　梅子问：“他们呢？”
　　陈力权说:“他们见你还没来，就回去了，叫我等你！”
　　梅子忽然有点明白了小碧的用意，那天在小碧家玩，小碧就开玩笑说把他介绍给她，可梅子说现在不能谈这个拒绝了。那天，陈力权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旅游鞋，看上去很潇洒，看不出是个有小孩的人。
　　陈力权对梅子说：“走，我请你吃饭去。”
　　梅子说：“我吃了。”
　　“那我们看电影去。”
　　梅子其实很想去看看电影，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看电影时，看到一个亲热的镜头时，她害羞得低下了头。这时，他用手握住她的手，她连忙抽回，象受惊的野兔。她忽然想到了蓝洋，想起了他写给她的那些诗！那些诗对她来说好象就是一种盟约！虽然在信中蓝洋从没谈过自己的家庭，她能感觉到蓝洋是有家庭的，可她不会打扰他，愿意这样默默的想着他……
　　电影散了，陈力权送她回去，在路上对她说对不起，他说他是喜欢她的。所以……她说她现在不能谈这个。把她送到门口后，陈力权说现在回去也没车了，他去录像厅花五元钱通宵，在那睡睡。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城里还有旅店住。
　　没过两天，陈力权又来了，又是傍晚时。他走到梅子身边轻轻告诉她，说在老地方等她，有话跟她说，叫她一定去。曹幸福跟白阳在忙，没注意到陈力权。
　　下班后，梅子吃过后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去，想想怕真有什么事就把衣服换了准备走。
　　曹幸福看到说：“去哪啊？”
　　“我跟朋友去逛街。”梅子说。
　　“你可不要跟男的瞎跑啊，社会上有的男的很坏的。”曹幸福严肃地说。
　　“我知道的。”梅子匆匆地走了。
　　在文化乐园门口，陈力权在那焦急地等着她。他说什么要她陪他去吃点东西，她只有去了，他们去一个小饭馆点了几个菜。
　　她勉强陪着吃点，一边吃一边问：“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啊？”
　　陈力权狡黠地一笑。
　　“是不是骗我的。”梅子审视着他的眼睛说。
　　“我不那么说你肯定不会出来。”陈力权得意地说。
　　梅子搁下筷子不吃了。陈力权急了，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先帮我把菜吃完，再随便你处罚我好吧。”
　　梅子见他这样不由得噗嗤一笑，其实她早就猜到了他是骗她的，可她也许是太寂寞吧，还是出来了。
　　饭后，陈力权说去看电影，听说是刘晓庆主演的，梅子来劲了。
　　看完电影，陈力权送她回去。
　　到门口时，陈力权说:“我可以去坐会吗？”
　　梅子想了想说：“你坐会就要走，不然老板知道会说的。”
　　他说:“行。”
　　进屋后，他说渴，梅子就给他倒杯水。他一边喝着，一边翻着她的相片看。
　　这时忽然听到曹幸福在窗外喊：“梅子，你回啦,我们在担心你呢！”
　　她连忙示意陈力权别吱声，应：“我刚到家，没事的。”她希望曹幸福快走！
　　这时曹幸福又说:“你把门打开，有几样新货我告诉你价格，我们明天早上五点就去武汉订货了。”
　　梅子一听，吓晕了!她赶忙示意陈力权快躲起来！陈力权不熟，把杯子一放，慌乱中钻到一个大纸箱里。她用个纸板往上一盖，然后装作没事似地把门打开。
　　曹幸福一到屋，发现地上有个烟头，问：“谁来啦？”
　　梅子语无伦次地说：“一个朋友送我回的，刚走。”
　　曹幸福用怀疑的目光看看她，径直走到那个大纸箱前，把纸板拿开，天啦！她差点叫起来！他好象知道里面有人。
　　曹幸福看到陈力权后很吃惊，说:“你那个儿。怎么是你？”
　　陈力权尴尬地笑着爬了出来。
　　曹幸福对梅子说:“我们是一个大队的!你们怎么认识？”
　　陈力权递给曹幸福一根烟，他只有接了，然后对陈力权说：“时候不走，你快点回去吧。”
　　陈力权说：“我也是刚来，这就走！”
　　他们一起走了出去，梅子的心很不自在。
　　过一会，曹幸福又来了，还把他老婆白阳带来了。
　　他问梅子:“你了解他吗？”
　　“我们见过几回面，知道他离婚了。”梅子说。
　　“啥，他离婚了，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别听他骗你！”曹幸福显得有些激动！
　　他接着说：“我们一近二邻的我很了解他这一家，他老婆大他几岁，很吃苦的，他就是把她不当人！”
　　“我只是把他当朋友。”梅子认真地说。
　　“如果你要找男朋友，我可以帮你介绍个可靠的、条件好点的。”曹幸福说。
　　“我有个朋友，就是小吉铺的人，离我们县城不远，他做生意的，条件不错。大哥大他都有的，你要愿意，我帮你介绍。”曹幸福接着说。
　　“我真没打算揭那页书。”梅子声辩。
　　这时，白阳开口了，说：“做朋友是可以，但千万别认真，关键他是有家庭的！”
　　梅子不语……
　　见时间不早，白阳催曹幸福回去休息。
　　后来陈力权又来了，是个上午。站在马路对面，梅子没理他。陈力权站了一会就走了。后来陈力权又写信托小碧送来，信中说他跟他老婆感情不好，一定要离婚的，叫梅子给他机会。梅子叫小碧把信还给他，顺便叫小碧带口信给他，说她从没这种想法，只把他当朋友看，叫他别离婚，好好待他老婆。
　　可没想到，陈力权那天晚上把她的一张相片拿了去，他把小碧带回的信跟梅子的相片一起放西服口袋里，结果被他老婆大兰洗衣服看到!大兰就拿着相片到处打听，得知梅子是哪里人，娘家在哪，然后就拿着相片跟信去梅子娘家。
　　这天上午大兰到梅子村后，在村里人的指点下，找到梅子家，当时梅子母亲正在剁猪草。
　　“请你看看几样东西。大兰子气愤地把信件和相片递给梅子她娘。
　　梅子她娘读了几年私塾，看完信后，气得手发抖。
　　大兰哭着说：“他最近总是看我不顺眼，动不动拳打脚踢，还说要跟我离婚，原来是被你女儿迷了心。”
　　梅子娘说：“对不起，我们真不知道，要知道我不骂死她。”
　　这时，村里有人来了，有人说：“你凭什么来找她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大兰一听可气了，她猛地在手提袋里拿出一瓶甲胺磷，说：“你不管是吧，那我还有什么活头，我就死在你家算了。”一边哭着说，一边往嘴里放。
　 这还得了，梅子娘赶紧上去夺了下来，哀求她说：“你大发慈悲，千万不要这样，等我找到那个孽种，我打死她！”
　　村里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大兰哄走。
　　对于梅子的事村里一下炸了锅。
　　梅子母亲当天下午赶到城里，梅子把她带到住处。
　　梅子娘问：“你跟那个陈力权怎么回事？”
　　梅子说：“我只是认识他，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你这个死女子，你还不承认，他老婆都找上吴家门来了。”梅子娘气得哭了起来。
　　梅子吓蒙了！当她听到母亲一边哭着，一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明后，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吴家是大村子，大村子的嘴多，小村子的礼多！这下叫爱面子的父母怎么做人！
　　母亲又哭诉着说：“人家养女儿是享福，我是竹杆尖的福都享不到不说，你还要害我！”
　　梅子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没意义了，祸已经出了。
　　母亲临走之前说：“我们吃苦给你带小孩，你倒好，闲着害人，你马上去把小勉给我带回来，自己养！”
　　梅子心里冤屈！哪有心思上班，给曹幸福请了假，第二天就回娘家去带女儿。
　 到家时，母亲已把女儿的衣服装好。女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外婆不高兴，得知妈妈来接她回去，倒是很高兴。
　　梅子牵着女儿，路过村里的水塘时，好多妇女在洗衣服。平时她们见到梅子都要打声招呼，这下看见她都远远地低着头，装着没看见。
　　梅子恨不得一下就飞到马路去，坐车快走。
　　带着女儿回到了陈家湾。
　　她的事也很快传遍了陈家湾，那些妇女在港堤洗衣服时议论纷纷，有人说不信，替梅子喊冤，有人说梅子不应该！
　　梅子心情很糟，带着女儿也不便上班，只有先回到家里。晚上凤妮来串门，她相信梅子不会做出格的事，安慰她千万别把那事往心里去。梅子说不想在曹幸福那干了，叫凤妮明天陪她一起去城里辞职，凤妮说正好明天去城里带点货回。
　　曹幸福知道梅子心情很糟，就说你要是累了就好好歇歇吧，什么时侯想回来上班就回来。然后把工资给她结清。
　　夏天的雨来得突然，噼哩叭啦地敲打着屋顶。老屋还不漏，住的平房上面是预制板，太阳晒出好几条裂缝，屋里好几个漏，用盆、桶都接上了，还不够，女儿在帮着帮往外倒屋漏水。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梅子一边喊谁啊忙去打开。天，是陈力权，他没打伞，淋得象落汤鸡。梅子想把他挡在门外，可看到那么大的雨又不忍心，只有让他进来。
　　“我知道她去你娘家了，我把她骂了。她这些天守着我，我也没出门，我知道她那样做严重地影响了你的生活，我心里很愧疚。我今天是说去山里我妹妹家顺便来看看你，希望你想开些。”陈力权说。
　　“你真的是把我害苦了，请你再不要害我了，我去给你找把伞，你快走吧。”梅子说完去屋里。
　　这时小勉端着半盆水出来望外倒，陈力权跟着进去，发现那么多漏，说：“怎么这么多漏啊，这怎么行，等天晴了我搞点沥青来把楼板糊糊。”
　　“我会想办法的，你千万别来了，这伞我也不要了，你打去。”梅子把一把旧伞递给他。
　　陈力权从袋里拿出一张被雨淋湿的十元钞票给小勉，说：“拿去买糖吃。”然后匆匆离去。
　　梅子把钱从女儿手里接过想还他，已经来不及了。
　　小勉问：“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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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雨，太阳总算出来了。等竹杆上的雨水干后，梅子把还没干透的衣服抱出来晒晒。
　　这时院门又被捶响了，接着听见有人喊：“梅子，开门。”是刘小碧的声音。
　　打开门大吃一惊，陈力权也在，手里拎个方便袋，装着黑乎乎的东西。
　　“小陈说你家屋漏得很，来帮你糊糊，他怕别人说闲话，就去我家要我陪他一起来。”小碧一边说，一边去水井摇水冲凉鞋上的泥巴。
　　梅子不知所措，心想，既然来了就让他帮忙糊糊吧，自己去请别人也麻烦。
　　陈力权拿着自己带来的工具上楼了。这时大嫂在她楼上晒衣服，看见陈力权问梅子他是什么人，梅子在楼下应说是小璧的朋友，请他来帮忙的。
　　刘小碧也在楼下说：“梅子屋漏得没法住。”
　　小碧说家里一大堆衣服没洗，说要回去。梅子心想也不能耽搁她，就让她回去了。花一上午的时间才把那些裂缝灌好，到吃饭时间了，梅子就多做点饭请陈力权吃了走。
　　把饭刚端上桌，这时走进来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她不由分说，就去打陈力权的耳光，并大声骂：“你们没事的呢，畜生，被我抓到了吧。”
　　不好，是他老婆大兰，她真是神探啊！
　　陈力权跟她打成一团，梅子忙上前拉，大兰骂：“你这个狐狸精，你好不要脸！”
　　小勉吓得直哭。
　　这时大嫂听到打骂声赶来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当她弄明白后，忙给大兰赔不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回头我说我弟媳不是。”
　　“我今天就死在你们陈家！”大兰气呼呼地说。
　　“你自己男人管不住怪谁，你在我家撒什么野！”大嫂惹火了。
　　这时二嫂跟隔壁四奶也来了，才将他们打发走。
　　“我还真以为是补漏的，你叫谁不行非要让他来呢。”大嫂说梅子。
　　梅子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