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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祸不单行罹灾殃 国难家愁两重悲

作品名称:魏嵋传      作者:草堂瘦叟      发布时间:2013-02-17 19:10:44      字数:3480

  第十七回  祸不单行罹灾殃   国难家愁两重悲
  
  魏复中的身上有了职,魏复中的手中有了权。他个人得到的是什么呢?那时的职与权,与现在相较,简直不可同年而语。说实在的,因为是执政党,而今有职即有势,有权即有威。对某些人讲,有威即有财,将党和人民给他们的权利当作了摇钱树。在那建党创业的初期,却是提着脑袋干革命。他没有安全,只有危险;他没有享受,只有负担;他没有进入,只有付出。那时,共产党的活动经费自筹,省、地、县三级魏家都扶持,就连后来党的书记王尽美治病、养病的费用,魏家也要支付。于是,魏家的经济担子也加重了。对此,魏老先生毫无怨言,即使卖地也在所不惜。在他的心目之中,只有逸仙提出的“扶助农工”策略,只有马克思提出的共产主义理想。他想的只是舍小业营大业,舍小家营大家。这,便是当年的共产党员们。他们呀:
  披荆斩棘拓新途,
  损己利人无怨言。
  哪似而今无耻人,
  刮尽民膏肥己田。
  魏嵋与孙逸仙是革命的伙伴,也是一对过命的朋友,还是一对异姓兄弟。随着时间的逝去,魏嵋愈来愈思念这位朋友了。谁能料到,一个噩耗,突然降临到魏嵋的头上:先驱孙中山先生,于公元1925年3月12日上午9时30分,不幸逝世了,享年只有59岁。
  中山先生为振兴中华奔波、劳累,操劳过度,患了严重的肺结亥病,一直躺在北京的协和医院里。3月11日夜,先生已处于昏迷状态。弥留间,他不断地自语:“同……志们,继续……我……的……主义——”
  临终前,他挣扎着,吃力地说:“和平——奋斗——救中国——”
  他,真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代伟人,终于闭上了他那智慧的眼睛,与世长辞了。
  孙先生的追悼会,是在中央公园举行的,灵堂设在社嵇坛拜殿。装殓先生的楠木玻璃寿棺,就停放在灵堂的正中央。透过棺盖玻璃望去,先生身着西式礼服,清瘦的面容上绽着微笑,俨然是在那里熟睡。灵前安置着先生的遗像,遗像的两侧,悬挂着先生的遗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公祭期间,各方人士络绎而至,几十万人前来签名吊唁。其规模。堪称空前绝后。
  以段其瑞为首的反动军阀们,对民国的创始人中山先生恨得要死,怕得要命。先生的追悼会在中央公园举行,执政段其瑞竟然以“脚肿”为借口,不敢临场一顾,真真是:
  昔日司马惧孔明,
今朝总理威执政。
活人竟将死人怕,
为掩丑态说脚肿。
哎呀呀,
让人笑得肚子疼。
  中山先生的逝世,不仅是国民党的损失,也是整个中华革命事业的损失。因此,青州人民于3月15日,在当时的省立十中,由赵文秀主持会议,王振千讲话,王蔚铭致悼词,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
  在孙中山的追悼会上,有两个横幅标语非常醒目。这两幅标语,都是白布黑字,一幅为“革命先驱不朽”,落款是“城东圣水村劳力农民”;另一幅为“逸仙好走”,落款是“ 东圣水村魏嵋”。这个孙逸仙哪,真真是:
  在世名扬人敬仰,
  故去留名万春秋。
  哪似兹后蠹民贼,
  人虽健在名已朽。
    
  国共合作以后,广东省党的活动与农民运动开展得非常活跃,堪称全国的表率。当时,山东东圣水村的党与农运活动也处于领先地位,引得山东以及全国共产党人士刮目相看。因此,公元1926年5月1日,魏复中怀着失去逸仙先生的悲痛心情,应邀出席了在广州召开的“广东省第二次农民代表大会”。此时的魏复中,因操劳过度,已经病魔缠身,他是带着病出席大会的。
  “广东省第二次农民代表大会”,于5月1日——15日举行。出席这次大会的正式代表共计214人,列席代表199余人,湖南、湖北、江西、广西、福建、浙江、江苏、河南、山东、贵州、山西等十一个省派有代表。在这次大会上,魏复中被大会指定为“外省代表团党团书记”。他同林伯渠、方志敏、彭湃等一样,成为大会上的佼佼者,又一次为山东、为青州争得了荣誉,增添了光辉。
  当年的“广东省第二次农民代表大会”,实际上带有全国性,堪称共产党的一部播火器、撒种机,将共产党所从事的革命事业,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自然,青州东圣水村的革命事业,也愈加红火。魏复中本来就够“疯”的了,而今“疯”得愈加厉害。
  暂且放下魏复中的诸事不表,回头再说当年的政局。
  孙中山在世之时,军阀们已经肆无忌惮;孙中山去世之后,军阀们更加气焰嚣张。此时军阀多如牛毛,最大的两个军阀,是张作霖和吴佩孚。东北的沈阳原称奉天,张作霖起于东北,被称为奉系军阀;河北、内蒙一带,一度称作直律省,这里是吴佩孚的老巢,因此他的军队叫作直系军阀。张作霖和吴佩孚,凭借手中强大的军权,都想一统天下,号令全国,称王称霸,暗中做着皇帝梦。
  古语曰“春秋无义战”。其实,在中国的历史上,除抗日战争之外,大型的义战微乎其微。岳飞虽然被称作民族英雄,他打的是我国古代的少数民族,依然称不起义战。这些个军阀们的混战,只能称作狗咬狗的内战。不管是谁执掌了中华大地的政权,都是一些窃国贼子,刮民派系。他们都打着为国为民的幌子,经营着为己为私的卑鄙勾当。他们各自加税加捐,闹得中华大地上哀鸿遍野,妻离子散,饿殍遍地。目睹此情此景,魏嵋忧伤满怀。当他愤懑至极之时,大笔一挥,于1926年春节,在他家的大门之上,张贴了一副惊世骇俗的对联。
  他家的门联是:
  岁暮重征真难过,
  年终取借俱无门。
  他家的框联为:
  直捣奉奉捣直,到底谁吃苦;
  张攻吴吴攻张,究竟谁拿钱?
  没有英雄胆气,没有满腔热血,没有超人才华,谁能拟出如此高超、如此尖锐的联语来?谁又敢明目张胆地张贴在大门之上?
  这副对联不止对仗工整、韵味十足,而且内容尖锐、深刻,不亚于射向军阀们的一枚重型炮弹,将军阀们的罪行揭得血淋淋的。对联一张贴出来,立即引起社会大哗,四邻八村的民众,都似赶庙会似的赶来观看,将魏家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益都县衙的一个书办,为了讨好县知事邹云中,向他点头哈腰地禀报说:“反啦,你知道那东圣水村魏家贴的什么对联吗?”
  魏嵋是国民党的三朝元老,邹知事深知不好惹,他怪那书办多管闲事,当即训斥他说:“他疯,你也疯吗?滚!”
  这个书办被训了个狗血喷头,却不知熊从何来,只得无趣地离去。这真真是:
  都怪头上不长眼,
  舔腚舔出屎渣来。
  巴儿狗们皆如此,
  舔权可把祖宗卖。
  这一年的魏嵋,既伤于世,也悲于家。
  与他相伴几十年的老伴,不幸与他长辞;他的两个儿媳复中家与复民家,也过早地辞世。真是家罹不幸呀!这正是:
万绪缠绕英雄汉,
百愁折磨白发人。
  这些人的辞世,已经令他悲痛不已。孰能料到,旧的悲哀尚未平息,新的悲痛,却又降临到这位七十三岁高龄的老人头上:他的儿子魏复中,尚未看到革命胜利的曙光,便因操劳过度,永远地闭上了他那坚毅的眼睛。
  你相信吗?离魏复中逝世之前仅一个月,他还立在为母亲送殡的灵架上,挥泪向观灵的人们宣传革命呢。当时,他披麻戴孝,攀上灵架,慷慨激昂地说:
  我母出殡起大灵,
  你妈故去用席卷。
  世道如此不公平,
  一定将它砸巴烂。
  要想翻身靠自己,
  农工大众齐动员。
  待到革命功成日,
  天下母亲得欢颜。
  此刻的魏复中,因劳累过度,已经重病在身。丧母的哀痛,使他病体雪上加霜。带病送殡,他已经感到难于支持。因为演讲时过于激动,一时虚脱,竟从灵架子上跌了下来,磕得鼻青脸肿。魏复中连殡也未送成,被人们抬回家里。
  人们都说魏复中是个疯子,他的举动的确似疯如癫,然而他的那些话语,却句句说到了人们的心坎里。前来观殡的人们被他感动了,有的人啧啧称赞说:“这老太太有功,养了一个好儿子呀!”
  魏复中于是年七月份去世。他不仅是母亲的儿子,也是广大劳苦大众的儿子。魏复中的逝世,不仅是魏门的损失,也是整个山东共产党事业的损失。为此,魏复中逝世后,青岛、济南等地的工会组织,都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东圣水村的魏中,当时在青岛当工人,便参加了当地的追悼会。与此同时,省府济南的工会组织,也为他举行了追悼会。不仅如此,远在北京的李大钊和罗章龙先生,也拍来了唁电。
  电文如下:
  魏君在世,荣立丰功。庶民不忘,牢记胸中。惊闻君逝,似雷轰顶。举国同哀,送君远行。君留大业,吾辈躬行。曙光不远,尔志终成。呜呼哀哉,涕泪零零。
  魏复中逝世以后,魏嵋老先生一病数日不起。还未待全愈,他就避着家里的人们,悄悄地来到魏复中的坟地里,趴在坟头之上,泪流满面,似歌似泣地独吟起来。吟着吟着,他竟然哭昏了过去,一只着地的大耳朵上,粘满了泪泥。
  那日他的哭吟之词非常感人,且录下来一观:
孩子呀,
你为革命不辞劳,
随父提枪闯天下。
只落得,
革命成功意未遂,
国家依然乱如麻。
死难目瞑,
魂牵魄挂,
一口怨气难咽下。

孩子呀,
你为革命不怀私,
随父一起荣中华。
到头来,
小产荡尽已亮底,
大业还是茫无涯。
未来后辈,
能像你吗,
舍己为公无虚假。

孩子呀,
你踯躅缓行多牵挂,
怜我白发送青发。
因此上,
滴滴悲泪洒一路,
催开坟头雪白花。
哎呀呀,
哎呀呀,
你让为父说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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