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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远,很近(十五)

作品名称:很远,很近      作者:大地上的砂子      发布时间:2009-08-16 16:58:38      字数:2915

我坐在离地板30厘米高的小板凳上,超级肥佬紧挨我站着,像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山。我试图转动一下,立即引来一片抱怨。
小孩的声音。“哎哟,撞到我的脚了!”
挤我站位的女人立即火上加油“买了软座不去,挤在这里显摆啊!”
嬉皮笑脸男“喂”了一声,引得我抬头望他。
“我提个意见,你的软座不要浪费了,半价卖给这位老兄;老兄,你站在这里我们都要断气了。”
我听见他的话,我差点断气了,立即转过去看窗外黑麻麻的世界。
“给你30元,我们换张票好吗?”
死胖子的声音,我感觉他的肥腿挤了一下我的板凳,这家伙还真的动心了?我想着自己的票的秘密如果被另一个发现,说不定出洋相出血的就是我了。我斩钉截铁地说:“不换!”
“那就50。”
“都说了不换!”
“傻的!”
“有病!”
我听见嬉皮笑脸男和挤我站位女人一唱一和,脸一直对着窗外黑麻麻的世界,懒得理他们,好女不跟傻冒斗!
没有人搭理的斗鸡很快熄了战火,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有几声咳嗽,还有就是火车运行的咣啷声。我开始强烈地感觉自己和周围的臭味,身上粘巴粘巴透不过气来,膝盖屈着顶在胸前,生生地疼,想伸一下、动一动都找不到空间和缺口,嗓子眼里干得冒烟,可恨的是又尿急了。我只得在小板凳上转圆圈,一点点挪着,让我的视线去够行李架上的食品饮水,以及过道里有没有可能开疆辟土杀开一条通路?在我转了一个圆周后终于自动放弃了任何新的盘算。我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就在我昏昏沉沉瞌睡的时候,车厢里又开始骚动起来,而且,挤我站位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挤开了超级肥佬,紧贴我站着,我立即惊醒过来,并且马上惊觉自己到了到衡阳即将空出来的座位的危险性。
果然,座位男站了起来,挤我站位的女人立即朝空出来的座位坐下去,我急得心里七上八下斟酌着要不要抢?人家还没有下车,只是临时站起来拿行李,就算挤我站位的女从此占了座位,座位男不再提异议,我也不能不讲礼貌这时候去抢占啊?就在我这样左思右想的当儿,座位男的一条腿横跨过来挡住了挤我站位女人往下坐的排骨屁股,她一个趔趄,差点歪倒我头上,我呼地一声站了起来,“不要挤!”
“谁挤了?”
“当然是你了!还没到站你抢什么?”
“抢座位啊!”
她那么坦白,我收声了。
“喂?”座位男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我转过身望着他。
“你到衡阳下车从站台走过去软座车厢吧,衡阳停20多分钟呢,来得及的。”
“算了,我想那座位别人可能早就坐了。”
“是啊,不都是座位吗?又不是卧铺,你坐我的位吧,我马上就下车了。”
“谢谢!”我心里庆幸着,幸亏他不知道,软座其实跟下铺差不多,那椅子是可以放倒睡觉的,随着他拨了我一把,我旋即就坐在了空位上。
“狐狸精!”
我听见挤我站位女人尖着嗓子骂着,我开心地笑了,懒得理她,这是上车后最舒服的时候,理应原谅别人的所有挑衅。
“喂,你的小板凳卖不卖?”嬉皮笑脸男嬉皮笑脸地问我。
“你不是有座位吗?”
“我要。”精瘦黑脸男人认真地说。
“那好。拿去吧。”
“多少钱?”
“你看着给吧!”
“那就5元吧!原价。”
“谢谢!”
接过精瘦男脸男人递过来的5元钱,我心里有小小安慰,毕竟没有浪费这张小板凳,如果不卖,下车时我不是还得带上?
火车到达耒阳时,我又坐到了窗口位,挤我站位的女人终于跟着我排排坐在双人座位上。
“嗨!”她望着我长叹一声。
“哼!”我用鼻孔哼了一声,完了也忍不住冲她笑了。何苦呢?大家不都是为了一个座位!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睡死了。我是被一只手推醒的。
“喂,到广州了!要我帮你将行李拿下来吗?”
我立即抬起头来,看见帮我放行李的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站着,我斜对面他的座位上摆满了行李。
“好的!谢谢!”我答完,立即又后悔了,车窗外依然黑麻麻的,我上车前查火车时刻表,明明是上午7点01分到广州?但是车果然停了?“不对吧?应该是临时停车?”我接过小伙子递过来的塑料袋放在自己的座位上,再伸手接那个红格子拖轮包,顺手就将它放在茶几上,现在我的座位再也不能睡觉了。
“到广州了!那上面写着5点钟到。”小伙子拍了一下手,然后指着我右手边三人座的车厢壁上挂着的时刻表,我“哦?”了一声,不再说话。火车停了很久很久后终于重新开了,天渐渐地亮了,一路上都有小站的站牌晃过去,当我看见了广州北站牌的时候,我冲小伙子笑笑,“你看,现在才到花都,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广州。”
“是吗?”小伙子腼腆的笑着,用手反复试着放在座位过道里那一拖车药,纸箱被橡皮筋绑得很结实,他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我说了一句,以便让自己刚才那句令他不好意思的话变成过去时。
“谢谢!幸好没有碰坏!”
“你卖药的?”
“嗯。”
我心里奇怪着:这什么药,要人大老远的从小山沟专程火车送到广州?不过我不再多事了,这时挤我站位的女人也站起来不坐了,精瘦的黑脸男人在系一条至少有15厘米宽的、黑色的武装腰带,看得我心惊惊的,难怪我在第一眼望见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敬畏感,这个人不是武警,就是身怀绝技的,而嬉皮笑脸男却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韶关下车了?
火车终于停靠在广州站的四站台。我随着人流走下隧道,穿过长长的隧道,看见左、右两边的出站口都开着,我排在左边有一个个分通道的出站口,到检票员跟前时,我前面的好几个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都有被抓住补票的,还有小孩子被拉过去量身高,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没票被逮住朝右手边的房间赶,另一个大些的女孩跟过去,立即被一个男的拖出来往门口一推:“不准进去!只准补票的进!”
“她身上没钱!”
我在那个被推向门口的女孩身边擦过,终于走到了火车站广场上,朝左转往公交、的士站走,我看见火车站巨大的电子时钟显示着我回到广州的时间:6点44分。
我是2009年7月4日晚上快12点从广州出发的,7号清晨回到广州。心里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上厕所,将自己洗干净,然后拚命地喝水。
喝完水立即拨通弟媳电话:“我到家了。”
“是吗!太好了!”
“诗韵呢?还发烧吗?老四陪你们去医院没有?”
“诗韵昨晚打了4个小时吊针,现在好了,在外面玩呢!没看见大哥,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看见!”
看来,他们没有找到和解的方式?
弟媳2009年7月25日,带着诗韵、我妈妈,还有她自己,一个大拖箱,四个袋子,包括我在老家做的两条连衣裙和一件上衣,从老家出发,成功抵达了广州。我伟大的母亲,曾经脑溢血被医生判过死刑、连步行都困难的母亲,居然在车上熬了十来个小时,成功地到了广州老五家!我不敢想象这旅途上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更加伟大的弟媳,居然敢带着老的、小的,一大堆负担回来。
听说,老四甚至没有去送她们三个出家门。
而我,是不敢做弟媳这些事,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的,害怕母亲风烛残年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长途跋涉的煎熬;而弟媳,是什么力量支撑她带了母亲和小诗韵以及那么多行李又回来了?在我,老家离广州真的很远;在弟媳,老家离广州真的很近。我好惭愧,感叹自己不如弟媳和妈妈!
每个家庭,总有一些人在努力支撑着,让这个家维持着;总有一些人在不知不觉、不受控制地败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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