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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远,很近(六)

作品名称:很远,很近      作者:大地上的砂子      发布时间:2009-08-06 20:47:02      字数:3635

我走进三楼的厨房,妈妈和四弟现在每天在这儿做饭。
我将所有能找到的碗碟,砧板、菜刀,一应用具找到,准备彻底清洗。打开水笼头,双脚就溅上了水。低头一看,那个洗洁池下面是中空的,多年前我曾经跟以前的四弟媳小红说要将缺口封上,但现在依然如故。
我只好将可以拿走的青菜、瓜果带下二楼,从井里提水上来的时候碰得一脚后跟的污泥,还滑得差点摔到井里。妈妈一直从三楼跟着我到二楼,远远地看着我,算是全程陪伴着我。我没有理会井水洗的菜是否干净。
我端着洗完的菜上三楼的时候,妈妈已经守在厨房门口。
“多做点。你弟弟饿坏了。每天都喊肚子饿。”
我听得心一酸,“我做得再多不就是一餐、二餐?”
妈妈听我语气不善,讪讪地走了。我重重地放下砧板,刚举起刀,妈妈又折回来了。“三毛啊,你小心点,那菜刀很快。”
我闭上眼睛,很快地点头,“我知道了!”妈妈忘记我早就不需要她的任何关照而活着了,她大概将我看作四弟了。满身的热汗令我心情极差,因为身上的衣服又湿了,除了要洗凉水澡,还没有干净衣服换,我从广州带的两条干毛巾都用光了。
我看着砧板上的二斤土猪肉,将肥肉分开来,切成小方块,想着四弟肚子饿,我打算给他满满地用酱油煮一碗肥肉,让他香香地吃个饱,心想这样至少可以保个一、二个月不会饿得慌吧?
我将要做的菜全部切好,才发现没有煮锅,只有一个炒菜的熟铁锅,一个断了上半截手柄的高压锅里装着满满一锅热饭。
“锅呢?家里的锅呢?”我尖叫,然后找油盐、酱油。
“没有锅。就这一个锅。”四弟跑上来了,手扶着厨房门,不好意思地到处望着。
“油盐、酱油呢?”
“油盐在这儿,没有酱油。”
我看见一个瓷碗里放着贴碗底的薄薄一层油,还有塑料袋装着的半袋盐,一把拨开他,带着两手油,穿着小腹前已经有无数被皮带扣扎坏的星星点点小洞眼、在家里干活穿的短袖棉T朝外就跑,“附近有酱油卖吗?”
“我们档口隔壁的士多可能有吧?”
我一口气跑下坡跑进了士多店,“有酱油吗?”
老板懒洋洋地站起来,从柜台里拿了一支递给我:“4.5元。”
我一看,是陈醋,“你是做生意还是发梦?”我边骂边跑,朝反方向的通关桥跑去。到以前我在老家做女儿时就是南杂店的店面,幸好还是卖南杂的,我拿了一瓶酱油,看见有2升和5升装的花生油,犹豫了一下,又拿了一瓶5升的花生油,回家做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错了,应该买2升的,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用一只手提起5升的油往锅里倒,家里连一只装油的小空瓶子都找不到。临到煮鱼头时,又想起家里没有老干妈豆豉辣椒酱,于是再一次用我唱《青藏高原》最高音的嗓子喊来了弟媳,“火开着我离不开,麻烦你去买老干妈。”
弟媳真是救急如救火,老干妈在我的鱼头出锅前准时递了过来。
天擦黑的时候我做好了五菜一汤。四弟帮着端菜的时候问:“你用一个锅不是也做好了?”
“先生,我本来只要十分钟就OK的事,现在做了半小时,前面做出来的菜都凉了!还怎么吃?一点味都没了!”
吃饭的时候,妈妈直夸我的鱼头做得鲜嫩,“那个芳芳做的鱼头像木头碴。”
“每天都是芳芳做饭?”
“是。她做什么饭?多数只有一个炒空心菜,老得我嚼不动,剩了好多,她就放进冰箱,第二天不热又接着吃,那又冷又老又黑的空心菜,我更加咽不下去了,又没有吃完,她又放进冰箱,第三天又端出来给我吃……”妈妈忆苦思甜般说着,她老人家是高中生,语文老师,好口才,将四弟的脸都说黑了。
“妈妈您不要说媳妇的坏话。以前小红在这里就说她懒,老往娘家拿东西。又说小红在我身边,我当她是摇钱树。小红真是块做生意的好料,但是到了您这儿就变成败家精了,家里放着不要租金的铺面不自已做生意,将一棵真正的播钱树白白浪费了,媳妇不好,都是儿子没本事,儿子如果能干,媳妇会那么差吗?。”
“小红在的时候,家里从来不干的井水都干了!”妈妈理直气壮地又找到一个理由。
“那是抽干的。”老四不服气地小声反对着。
五弟媳在抿着嘴巴笑。小诗韵几乎一口饭都没吃,我这个做姑姑的,除了一个肉汤滚马齿苋,其余的菜都放了青椒,将宝贝诗韵忘了。还好,一会儿她就累得喊睡了。
“我要带诗韵去医院,姐姐你在家陪妈妈说话。”弟媳借机就不吃了。
“依我看你最好让诗韵在家休息,我们都累坏了,她一直跟着我们奔波,能不累吗?”
“她发烧,现在又有甲流,我怕。”
“你傻的!你我跟她在一起都没被传染,她一定是普通感冒。”
“不行,我要带她去医院,还要去换蚊帐,那蚊帐挂不了。”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感觉自己的话像空气般轻,没有份量。医生真是受人敬重的职业啊!我当初为什么不学医?“老四,你要跟弟弟、姐姐搞好关系。”等弟媳关楼下铁门的声音传过来,我才认真地看着四弟说。
“他们太过份了,不管妈妈。”
“妈妈自己不肯在广州,闹着要回来的。老五天天都要上班,也不能回来照顾妈妈。”
“小惠回来就行了。”妈妈插了一句。
“这么不仁道?让他们夫妻分居?”
“你知不知道,妈妈在他们家就像坐牢,天天被锁在房间里,不准出去。”
“那是偶尔小惠出门办事。妈妈可以在小区里散步的。”
“我不想去广州。”妈妈简单地说了几个字,我就咽住了,无言以对。完了有点不甘心,继续教训四弟:“反正要搞好关系,兄弟姐妹吵翻了,问题仍然解决不了。”我说着,右手放在自己牛仔裤的口袋外面,口袋里有1000元现金,我在想要不要给他们?最后还是没给,因为想到自己还要呆一天,怕留下来的300多元不够花,打算第二天走的时候再给弟弟。我好几年没给家里钱了,92年刚到广东打工,500元月薪,我月月一拿工资就往家寄200,雷打不动。现在失业了,官司缠身,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手上的钱越来越少,1000元给弟弟,令我十分惭愧,仿佛自己有多么的不孝,因为这也是对妈妈的心意。
说着话听见很大的雨拍打着窗子,于是慌忙朝顶楼跑,去收衣服。四弟递了手电给我,我刚走进天台,左脚就拌在一堆累砌的、差不50厘米高的石块上,我朝前扑去,在半途稳住了,膝盖生疼,弟弟的手刚好从后面伸过来,拽住了我,“没事吧?要不要上药?”
“不要!”心里一酸,突然好心疼弟弟。幸好手里的电筒抓稳了没扔。我们迅速收好已经半湿的衣服,我彻底打消了再冲凉的打算。下到三楼打电话给弟媳,“下雨了,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们已经打的回来了。”
“诗韵怎么样?”
“没事。医生说没事,让吃病毒清,姐姐你好象带了?”
“是。回来吃吧。”我想起自己在回家的火车上就要小诗韵服一片病毒清,但是弟媳坚决不肯,说不是医生开的。我能说什么?各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认识。
半夜里二点钟我醒来,看见弟媳在给诗韵量体温。
“39.5,高烧!怎么办?我要喂她吃药。”
“是累的。还有,要多喝水。”
诗韵很快被折腾醒了,喝了一点红色的退烧药液,不肯喝水,接着睡。我躺在诗韵身边,搂着她,“姑姑给你摸脑袋好吗?”
“好。”
我一直摸着小诗韵。
“出汗没有?吃药半小时就要出汗的。”
“没有。”我感觉手上不湿,也慌了,“不摸了,不要是姑姑摸你你就不出汗了?”我自言自语着。
“这席梦思太硬了,我腰疼。明天一定要换掉!”
听了弟媳的抱怨,突然想起白天买床,这席梦思垫是我力主要的硬的,于是心里有些不高兴,“关席梦思什么事?你下午用凉水擦了竹垫子,没有晾干,这屋里又泼了几桶水,潮湿阴冷,你最好赶紧拿厚的被子将诗韵裹起来。”
弟媳虽然没有回我话,但是立即拿了厚毛巾被将诗韵裹了起来,又将冷气被拿出来给她盖上,一会儿诗韵就出汗退烧睡着了,弟媳是在诗韵睡着时帮她换掉汗湿衣服的。
半小时后我也塞了鼻子,吭吭哈哈地抽气,,我盖着自己带的一条小浴巾,冷得不敢睡着。弟媳在我身上盖了她的冷气被,我才睡着了。
凌晨4点多,我被近在耳边的摩托车轰鸣声惊醒,感觉摩托车的轮子就在自己的头顶上凌空驰过,爬起来打开门一看,弟弟的摩托车放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再回到房里站在窗前,又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同样的感觉再一次经历过,我对家里的环境几乎彻底否认了。
天亮后爬起来,弟媳也跟着起了。
“你试试,拖鞋是湿的。”我说着站起来走到三门柜边,我的那件短袖T挂在门钩上,提到手中对着街光一照,“这衣服汗湿了,一点都没干。”
“怎么这样?以前热天回来,哥哥也经常用水冲地给我降温。都是好好的。”
“昨晚上就不行。我都差点病了!”我堵住了弟媳的辨解,望着沿家门前三个档口的绿化树,只有我们家的窗口对着树的枯枝,其他的树上不知道有没有枯枝?还是业主们自己清掉了?我回家终于过了一整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钩子将窗外树上悬挂的破布、垃圾清掉,还要跟弟弟说让他有时间一定要砍掉对着我们窗口的枯枝。
为什么弟弟对这个家的环境这么无动于衷?我心里又恨恨起来。然后去开门,准备上三楼去发号施令。刚打开门,妈妈她老人家就站在门口。
“走吧,陪我去吃早餐。”
老天,妈妈一大早就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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