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31) 男人活着为了啥2

　　这“面菜案间”里挨着东窗口下摆放着一台大面案子，这面案子是个约有二十多平米的大面案，挨着西窗口放着一小菜案，说小咋也比家里菜板大多了。这面菜案间前通出伙房至餐厅，你可别小瞧了这餐厅，当年那也是“老毛子”来时的跳舞厅。哇噻，那也是“蹦嚓嚓，蹦嚓嚓……”男女军人玩儿得潇洒了，说不定整出个啥“幺蛾子”。现在的餐厅可就惨喽，委曲它了，只剩下啃着馒头吃着一天“四毛七”分钱伙食费的中国军人了……面菜案间过了灶台间后，通出去那可就是冀小兵的一亩三分地了。
　　冀小兵一进面菜案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菜案上已经放着一大盆切好的咸芥菜疙瘩丝儿。我的妈呀，那小咸菜切得像他妈的北京粉丝，那叫个细发儿，还泛着微黄的色泽，散发着发酵的咸菜香。
　　甭管是啥吧，只要能招惹的让人馋的咽口水就是好东西。不管你怎样，反正我们的冀小兵被诱惑了，上去用手捏起一撮就往嘴里送，可没等送进嘴里，“啪”地就被打掉了，散落的咸菜摊了一菜案，像是发出乱七八糟的笑声讥讽着冀小兵，还爷们儿呢……
　　冀小兵这个气哟，奶奶的，这谁呀？扭头张嘴就要骂，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袭来，硬生生让冀小兵把脏话“嚼吧嚼吧”生吞啦，眼瞪得大大的……
　　一位瓜子脸，柳叶眉的女兵，脑袋上还扎着两个“小刷子”，这可是冀小兵的语言哟。约有一米六五的个儿，咱也别掖着藏着就是和冀小兵一般儿高。两只杏眼“忽嗒忽嗒”闪着，一身雪白的工作服映衬着一张冷色的脸。
　　她眼睛瞅着这个倒霉孩子，也就是集中台都传遍了的“淘换来”的小屁孩儿，原来是这么一个小脏孩儿，也真够可怜的喽，小小的年纪……这女人的同情心一泛滥，冀小兵占便宜喽。
　　“小破孩儿，咸菜没洗多脏，多不讲卫生啊。”委婉悦耳的北京口音一传到冀小兵耳朵里。无疑为这个十三岁才离开北京的冀小兵注入了最亲切的“乡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魂儿硬是到北京王府井大街溜达了一圈儿。“您是甄平班长？嘿嘿。”冀小兵当兵以来第一次嘴里吐出了“象牙”，“班长，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您没听说过？”这狗肚子里盛不下二两香油，原形毕露了。
　　“小破孩儿，别班长、班长的了，就叫姐吧。”甄平倒是不客气，这大概就是一种缘份吧。接着又问道：“对啦，你叫什么名字？”冀小兵的坏、嘎、淘，甄平一眼就瞧出来啦。你就瞅瞅这小子那双破贼眼，叽里咕噜紧着乱转。
　　“报告班长，我叫冀小兵，芳龄十六岁啦！”
　　“扑哧”甄平被这句“芳龄”逗乐了，破孩子肚里没墨水还乱捅词。那芳龄是指女孩儿哟，傻小子！
　　冀小兵一见是北京人，一种亲切感涌上，本来想拽拽词雅一回。没成想，弄巧成拙了。
　　老兵这一发笑，尤其这女人一发笑，臊得冀小兵面子挂不住了，逆反心理开始膨胀“哗哗”地……
　　甄平发现冀小兵脸色变了，就收住笑，认真的问：“为啥不叫我姐呢？本来就比你大嘛。”
　　冀小兵翻愣着白眼，心里“切”了一声。嘴里开始了他那套“弯弯绕”说词。就这儿也不忘暗骂一声，我绕不死你个丫头片子！
　　“报告班长，你说咱俩是革命同志，那就是战友，对吧。战友间就不能拉拉扯扯，对吧。再说了，你又是个丫头片子，对吧……”冀小兵嘴没把门儿的了，放肆的像在家哄骗小闺女那样信口开河。他希望在他“弯弯绕”下把这丫头片子绕晕了，那就一切都妥了。咱是一爷们儿，哪能栽在丫头片子手里，对吧！
　　冀小兵的一句话，把甄平气得脸色发白，破孩子真没教养！转念又一想，算了，我都二十四啦，何必和这个才十六岁的孩子过不去呢，大人不计小孩儿过。可心里的不平衡却在作祟，这就挑起了甄平沉寂多年的童趣，不行，得和这小破孩儿玩会儿，得让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冷静下来，运用“多吃了几碗干饭”的经验，一眼就看清冀小兵的五脏六腹。小破孩儿，姑奶奶今天和你玩玩儿。
　　“你班长是不是叫你跟我学切咸菜啊？”甄平来个避实就虚，直捣冀小兵老巢。
　　冀小兵大脑“雷达”似的高速运转，两只小眼睛“陀螺”似的紧着旋，转来转去真没辙。黎班长的命令那就是字字如钉，牢不可破。没招儿了，低下头说：“嗯。”他这是让老兵号住了脉。
　　“我呢，六八年兵，你懂这意思吧？”甄平高挺着胸脯，把棉衣撑得凸凹有致，白皙的脖颈像高贵典雅的白天鹅，在军装和红毛线衣领的映衬下诩诩生辉。
　　又是一轮打击，冀小兵彻底丧失战斗力。老兵在连队比干部都牛，自己这个新兵蛋子算个屁呀。嘎小子太嫩啦，不知不觉掉进甄平的“口袋阵”。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精确打击，绝不给小破孩儿半点儿喘息的机会，“你说，我要是以老兵的名义吆喝你做这个，再吵着让你干那个，你心里是不是特舒服啊。”甄平用上最煽情的语言，还说着反话，轻轻松松给小野马驹套上“笼头”。
　　“说话呀，小兵。”你看甄平这小话多温柔啊，可暗藏着得胜小鼓，咚咚咚——
　　“去他妈的，今天算栽了。我是爷们儿，拿得起放的下低头就低头，管他呢。”冀小兵暗暗骂着自己。没辙，谁让技不如人呢，他只能违心的哼了句：“甄平大姐。”哼完，在心里把自己狠狠抽了个大嘴巴。
　　听着冀小兵不情愿，但终于服软的哼声，甄平感到一种情趣，一种很长时间没这么乐呵的快感涌了上来，心情为之一爽。
　　是啊，天天提着“电键”上下班、值夜班，大脑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了班，正常的连队生活是学习、训练、接着就是睡觉、起床、早操……单调的生活都快把人憋死了。这一切，对于一个如花似玉年龄的少女来讲，忒枯燥了。
　　对于进入到“哪个少女不怀春”年龄的甄平而言，到年底就该复员回家了。可这还有大半年的日子要熬呢，怎么打发的确很发愁，今天碰到这么个嘎小子，也算给平淡无味儿的日子洒点儿“胡椒面儿”吧。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甄平脑子转了一百八十个圈儿。
　　再逗逗他，童趣不减的甄平心里想着，嘴又开始了“涮”。俗话说：京油子卫嘴子保定的狗腿子。
　　“这么小的声儿，不愿意？”你说这甄平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家大小伙子都服了软，咋还得寸进尺呢，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冀小兵今天算是被逼上了“梁山”。做都做了，也不差这一点儿了，索性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说道：“甄平大姐！”我的妈呀，就这一嗓子，喊得房梁哗哗作响。
　　在灶台正忙着活儿的黎班长急忙跑出来瞧，一见俩人的表情，笑意写在脸上，转回身又忙去了。
　　这一声，催开了甄平脸上万朵艳丽的杜鹃花怒放。
　　冀小兵吼完，自己像个小闺女似地低下了头，面子丢没了，心里哪能平衡呢，来了个“叫花子咬牙穷发恨”：等哪天哪儿个小女兵‘落’我手里，哼……
　　男人活着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这面子嘛！
　　妙龄女兵甄平在单调的军营生活中无意间碰到嘎小子冀小兵，天意凑合，一时性浓挑起沉封的童趣，借助多吃了几碗干饭，轻轻松松就摆平了他，还给这匹小野马驹“套上笼头”。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一件不经意间的小事儿，改变了她，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
　　甄平每天去伙房帮厨，早上时分都会像老师样一丝不苟的教着冀小兵切咸菜。她心里有数，冀小兵是那种没心机又调皮捣蛋的嘎小子，但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听听他的油腔滑调，再看看他那双溜溜转的眼睛，鬼点子破招儿还不一个接一个，反正他精力过剩，有的是时间。得小心，一不留神非掉进他的“套儿”里不可。
　　不过越是如此，人就越感到刺激，反而能激起人的情趣，要不有那么句经典台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甄平别看是个女的，可也是个有个性的女人。她下定决心，非好好收拾这个小破孩儿。这就是人的一种征服欲，古人们多伟大啊，总结出：人有七情六欲。
　　甄平念咒语似的教着冀小兵切咸菜：“小兵，用你的小脑瓜儿记牢了啊，切咸菜练的就是刀工。”
　　“嗯。”冀小兵心不在焉的胡乱支应着，两只贼眼却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