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特种兵 (29) 兄弟，还好吗 2

　　最后这句调侃话让武平心底有了着落，多日的阴霾散去，万事只要尽了心，这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你这又是扫厕所去？”
　　
　　“是啊，咱得多为连队做贡献。闲也是闲着，况且学雷锋做好事那是锻炼自己。毛主席都说了，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得是一辈子做好事。”林庆的“左”又来了，不过这是他骨子里的东西，让人不得不佩服。
　　
　　武平腼腆的一笑，又摇摇头。俗话说，萝卜韭菜各有所爱。“猴子”这兄弟是一根筋哟，要是小兵在又该骂狗日的装啥装。
　　
　　“我说‘二连长’，你混的咋样？”
　　
　　“还行吧，就是心口堵得慌。”武平坦率直言。
　　
　　“嗨，那好办，你跟我去扫‘茅房’吧。一干活儿，出身臭汗就他娘的爽了，咋样？”林庆像推销高级营养品，极力地劝说着。
　　
　　武平让林庆的话逗乐了，少有的说起了粗话：“你狗日的歇会儿吧，我要扫，准定让人骂成神经蛋儿。”武平心情好了，话也“秃噜”出大家对林庆扫厕所的评价。他意识到说过了，本能的一伸舌头，这是后悔伤了兄弟。
　　
　　林庆看到武平的表情，心意领了，他满不在乎地拍拍武平肩膀。
　　
　　林庆自上次在冀小兵开导下，已经是大彻大悟，那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我就这样，谁也管不着，爱咋咋地！
　　
　　为了打破尴尬，武平转移话题：“林庆，电传报务员都是干啥事儿啊？”
　　
　　“嗨，没啥好玩儿的，都是小闺女干的活。”话一出口，林庆感到心里酸酸的，为面子还得添油加醋的显摆：“你看过《奇袭白虎团》吧，就是里面那个光头团长指挥部的犄角旮旯那儿，不是有个小闺女在那儿这样……”林庆架着胳膊，嘴里嘟囔着，两只手模仿着打着机械打字机，“噼哩啪啦，噼哩啪啦……这就是电传报务员。”
　　
　　武平皱着小眉头，极力回忆着电影……
　　
　　“嗨，费那鸟事儿琢磨啥，哪天我领你进机房看看去，那机房里真叫个阔气，让你小子开开眼界。”这大包大揽的架势，好像电传机房是他林庆家的。
　　
　　“俺们的工作那叫个重要，上对中央军委总部，下对野战军、军委科研试验基地。调个小兵啊，遣个大将啊……军区首长命令一下达，咱这个小指头‘噼哩啪啦’这么一打，电传就发出去了。那家伙，飞机啊，坦克呀，导弹啊，野战军啊，哗啦啦排山倒海的出动——”
　　
　　林庆这个新兵蛋子狗屁不懂，为了面子给武平胡吹乱侃一气。先圆了自己的面子再说，管他呢！
　　
　　电传报务员工作是和平年代使用频率最高的通讯手段。但由于它的局限性，战时把它使用在保密级别低的通讯传输上。在无线电集中台，电传报务员属于“二等公民”。所以，林庆吹起来底气不足啊。
　　
　　低一等就低一等呗，这叫没辙。反正一句话，干一行爱一行，咱是爷们儿，对吧。再怎么着也比冀小兵……林庆真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小兵还在那儿……林庆不敢再想下去，顿时情绪一落千丈。小兵，兄弟，你还好吗？
　　
　　林庆见了武平嘴上虽然说的很硬，似乎一切都不在乎而且还有心替冀小兵担着心。其实这两天他心里正堵着慌呢，就因为自下分队后碰上一假小子。
　　
　　这小闺女叫尹小荣，也是今年的新兵，也十六啦，家是宁夏啥军分区的。
　　
　　你说你一小闺女家家的和俺个大老爷们儿叫什么真儿、逞什么能啊。破闺女进了机房就和俺抢着发报，还和俺摽上了劲儿，非在打字速度上超过俺……
　　
　　无线电集中台的电传报房在大“飞机房”右侧的“机翼”里。
　　
　　电传机房是一通道似的大厅，它东西两侧各开一个门，整个机房约有二百平米左右。
　　
　　一进入宽敞明亮的电传机房，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围绕机房一圈规则摆放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是各类型电传机。几位面色肃穆的女兵正端坐在电传机前，手指弹钢琴样飞快的在键盘上轻盈跳动着。控制台机器上红红绿绿的指示灯在闪烁着……
　　
　　林庆和尹小荣俩人坐在机房西北角的工作台前，神情专注的盯着打字机，双手飞快的弹敲着按键，俩人打字“噼里啪啦”的声响此起彼伏，这两种不同的噼里啪啦声音中透着一种轻盈和一种重重的声响。很显然，尹小荣打字节奏明显快于林庆。
　　
　　尹小荣不时撇林庆一眼，那是一种得意的满足，似乎在说着：切——
　　
　　尹小荣大概接受了父亲这位老军人的遗传因素，倔强而执着。再加上家里四个姐妹当中只有她被父母当成了小子养，事事不服输就成了骨子里的东西。当然了，后天的“李铁梅”更是自己的榜样。因此，她言行举止中透着巾帼不让须眉的劲头。
　　
　　上次报训队“极限紧急集合”，这丫头硬是咬着牙坚持到底的气势那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虽然当时尹小荣也是身子发软，腿发颤，红透的脸上汗水哗哗的流，可当看到那么多大小伙子都累成熊样瘫软了，自己立时豪情万丈，高傲的昂起了小头颅。
　　
　　自从下分队碰上林庆这个小极左分子，而且还是被司令部参谋长命名的“齐鲁老二”，你就看吧，针尖对麦芒。一个是“铁梅啊，你要挺得住，你要坚强，学你爹心红胆壮……”另位是嗷嗷叫的小斗鸡，大名鼎鼎的二杆子货。这二人一起下分队，又一起学电传，那还不拼个你死我活。
　　
　　就说这打字，尹小荣是女孩儿无论她在外相上怎样显得倔强，但女孩儿的细腻那是天生的，而这电传打字用的是巧劲儿，她当然占便宜了。可林庆呢，虽然头脑聪明，苦练了“盲打”，甚至还学会了在大脑中压十个码。但手却不行，毕竟是男人的手，粗的像胡萝卜似的手指，打字时用的劲也只能是拙劲。
　　
　　人家尹小荣在键盘上是乳燕点水一掠而过。林庆呢，实在哟——每敲个按键就像他娘的打夯，如此而来，每个键差的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差，累计而加，他的打字速度可不就赶不上尹小荣。虽然，林庆极力控制自己，凝神静气特别认真的打字，可自己字还没打多少，再看人家尹小荣“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在电传报务里，那是讲究“发报速度快，误码率低，改错率低。”这一切的基础又取决于训练打字速度。
　　
　　每每看到林庆在那费着老劲，笨得熊样儿在那儿敲着键盘，尹小荣心里真是美死了，哼，和我比，累死你个毛头小子！
　　
　　林庆在电传打字速度上暂时处于下风，可骨子里事事要争第一的他并不服输，开始转动着心眼儿……
　　
　　俩人就这样较着劲。
　　
　　尹小荣的苦练加巧练，业务水平提高的特快，理所当然的经常受到分队领导的表扬。自己辛勤努力得到认可，心里特高兴，可没高兴几天这不又犯了愁。林庆不仅抢着出“公差”，而且平时特注意从点滴小事做起学雷锋，不仅得到分队的表扬，更是得到连首长表扬并且经常挂在嘴边。
　　
　　“哼，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做好事吗，我也会。”尹小荣不愤儿的发着牢骚。事事都争强好胜的她只想着要为父母争光，想着要出人头地。
　　
　　至此后，尤其是当女兵们都干不了的活儿时，尹小荣怎么着也得试巴试巴。再说了，像一般的出早操，队列训练什么的，对自己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儿。就连报训队那次“极限紧急集合”不也咬牙挺过来了嘛。
　　
　　不过尹小荣经过一次事情，心态就发生了变化。有一次分队派公差，自己和林庆被派去帮炊事班卸车，抬面粉。当看到林庆扛袋面粉哼哧哼哧压的脸红脖子粗时，自己好胜心狂起，也要扛一袋，可面粉一放肩上差点儿压自己个“大马趴”，旁边看着的林庆忍不住的“嘿嘿”坏笑。自己这人是丢大了，最后不得不和林庆合伙儿抬了几袋面粉。这一下来，回到宿舍就不行了，腰酸腿疼，浑身都散了架，结果弄的连例假都推迟了。唉——这男女就不一样啊。
　　
　　即使如此，尹小荣还是不服气，我难道不会扬长避短吗？左思右想，尹小荣突然眼前一亮，你林庆学雷锋打扫厕所，那我就去帮厨学雷锋。女人嘛，也得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做些细腻的活儿，扑哧——尹小荣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要和你林庆孬小子比下去……
　　
　　集中台的老兵们聚在一起调侃着。

“知道嘛嗨，咱炊事班不知打哪儿掏换来一屁孩儿，剃了个小光头，就像刚从煤堆里扒拉出来的小童工。脏兮兮地真没法儿瞅诶——”一位圆圆脸女兵夸张的用北京话渲染着。
　　
　　“这么小的尕娃，咋弄来当伙头军啦，要劲没劲，要力气没力气的。”浓重的西北方言加重着困惑不解。